第二百四十三章石瘋子
正是瓦刺騎兵在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使得這一場大戰,他們從一開始就處於下風之中。
而石亨此刻什麼也不想了,他的眼睛之中只有一件東西,那就是也先大旗。
石亨在親兵的簇擁之下,第一波砸進瓦刺騎兵之中。
騎兵的速度就是生命。
瓦刺騎兵雖然進行了緊急動員,但是他總就沒有炮起來,最少沒有跑到最高速度上來,這速度的差別,就已經表明了誰勝誰負。
所以石亨挺槍中宮直入,一路上勢如破竹,瓦刺各部紛紛潰逃。石亨一口氣居然殺入瓦刺軍中裡許之深,從石亨的位置看去,前邊是敵人,左邊是敵人,右邊是敵人,放眼看去,人仰馬翻,不知道多少瓦刺騎兵衝殺過來。
石亨眼睛死死的看着也先的大旗,忽然說道:“傳令,讓石璟,攻左,李大川攻右,扯開一條通路。”
“是。”
石璟與李大川兩部人馬頓時越過石亨本部,殺進瓦刺軍中,爲石亨扯開了前進的方向,石亨再次殺入。
卻見一股瓦刺騎兵衝來。
石亨一聲令下,大旗揮舞,立即又從後面調來一支騎兵,石亨卻繞過交戰雙方,繼續深入。
此刻石亨的意圖,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
也先大怒,說道:“此乃何人,敢如此小看與我。我瓦刺鐵騎何在,爲我取此人性命。”
“大哥,我來。”哱羅說道。
他是也先的三弟,雖然也先覺得這個三弟,在很多時候還不如二弟,只是二弟伯顏貼木兒已經先行回去了。
而瓦刺本部人馬,自然是要親族來掌管的。
雖然戰場之上,看上去明軍壓着瓦刺在打,但是也先並不驚慌,因爲他看得很分明,明軍各部騎兵,不會超過五萬騎。
剛剛開始沾了一個偷襲的便宜,但是時間長了,瓦刺有數量優勢,自然會將局面給扳回來。
這也是爲什麼石亨,一上來,就不管不顧,猛衝猛打,就是想擒賊先擒王,不管瓦刺有多少大軍,也先一死,餘者就不足爲懼了。
也先說道:“好,三弟,就看你的了。”
也先派出哱羅帶着本部騎兵,開始了第一波反攻。
立即撞在石亨本部之中。
此刻正石亨也知道是打硬仗的時候了。
因爲他已經衝到了瓦刺軍營的核心區域之中了。距離也先的帥旗已經不遠了,瓦刺騎兵的密度也相當之大。
之前能輕易擊潰,是因爲剛剛開始瓦刺是行軍序列,前後空隙很大,有足夠的空間讓潰兵退下去,但是此刻,這裡已經成爲一塊硬骨頭了。
只能硬啃了。
石亨深吸一口氣,身先士卒,衝進腥風血雨之中,一時間石亨爲首的數百親兵,還有侄子石彪,都殺的渾身是血,不知道是別人的血,還是他們的自己的血。
而石亨更是發揮了他巔峰的武力值,遠遠看去,就如同一頭瘋虎一般,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與人同歸於盡的。
只是石亨就是能快上一線,先殺死對方。
很顯然死人是不可能與人同歸於盡的。
雙方陷入僵持之中,喊殺之聲驚天動地,聲傳十幾裡外,這樣的情況,如果孟瑛還不知道話,他就是聾子了。
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孟瑛一時間還真不清楚。
麾下諸將都已經來到孟瑛這裡,等待孟瑛的決斷。
孟瑛早已說過擅自請戰的者,軍法處置,這些人將士固然對孟瑛十分不滿,但是此刻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孟瑛目光遠遠的眺望。
他距離石亨與瓦刺的戰場還有距離有近十幾裡,其中還隔着兩三座山。
那邊這震耳欲聾的喊殺之聲,到了這裡,已經是不細細聽,根本聽不見的聲音了。連揚起的煙塵,在山脈的遮掩之下,也變得很難辨別。
孟瑛心中暗道:“也先不可能這樣演戲,這樣的戲,他也眼不起。”
孟瑛首先要排除的是也先在引誘明軍北上。因爲孟瑛發現,也先退兵的形式,是前後乃是騎兵,中間卻是繳獲的物資,多爲馬馱,還有一些車拉,正是因爲這些東西在,也先退兵速度才讓孟瑛能趕得上。
如果也先誘敵的話,不管勝負也先劫掠的成果,也就是這些物資都是留不住的。
再加上這個地步,也不是一個適合騎兵作戰的地方,孟瑛即便是敗了,找一處固守,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既然不是假的,那麼就有兩種可能。
一是瓦刺內訌,畢竟也先與脫脫不花的關係,人盡皆知,也先這一次大勝而歸,估計形勢更加不利於脫脫不花,脫脫不花,就不準做些什麼啊?
但是孟瑛也否定了這種可能,那就是如果脫脫不花想要做一點什麼,最好的辦法是找他啊。
雖然脫脫不花出賣了錦衣衛,讓這一段時間之內,瓦刺成爲了明軍的情報黑洞,否則貓兒莊一戰,錦衣衛也可能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既然如此,錦衣衛與脫脫不花之間,還是有隱秘的聯絡的。
這一點,也是孟瑛擔任徵虜大將軍之後,才知道的事情。
第二個可能,就是有一支明軍伏擊了瓦刺。
但是孟瑛也覺得不可能,因爲而今朝廷兵力緊張,可以說除卻他手中的軍隊,與宣大各部,就有遼東一部,還有西北一部了。
西北一部自然是緩不應急。而遼東怎麼會算準了瓦刺的行軍路線?
這簡直匪夷所思。
孟瑛雖然一時間想不明白,但也知道,很多事情,不需要想明白,只有知道事實就行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事後再去想,但是也先一直沒有犯的錯誤,今日終於被他抓住了。
孟瑛心中有一頭猛虎在咆哮,他看着下面的將領。
這些將領有的躍躍欲試,有的桀驁不馴,有的目光深沉,有的不願意與孟瑛的目光相接,目光深處隱隱有鄙視之意。
孟瑛都不在意,他心中只有四個字:“軍心可用。”
這些將領要麼是邊軍,家鄉被韃子如此蹂躪,凡是三寸血未冷之人,無不想報仇雪恨,都被孟瑛阻擋了。
甚至有人都想離開了軍隊,單槍匹馬去報仇了。
而京營更是與瓦刺有切骨之仇。
剛剛開始他們還沒有從貓兒莊之敗中恢復過來,甚至有些人對瓦刺都有了懼意,但隨着陽和衛外一戰,紫荊關一戰,瓦刺強攻居庸關不克,隨即退走。
這士氣也都養起來了。
到了今天個個有求戰之意,只是不敢說而已。
孟瑛說道:“我計得售,今日決戰。”
衆人頓時大驚,他們已經習慣了孟瑛一直以來的烏龜殼戰術,萬萬沒有想到。孟瑛會說出如此的話來。
無數人心中在想:“大將軍到底設下了什麼計謀?”隨即將這個所謂的計謀,與瓦刺的現狀聯繫起來。
一個個浮想聯翩,但是也不敢問。
只是孟瑛哪裡有什麼計謀,不過是用以鼓舞士氣,讓士卒知道,瓦刺在我們的算計之中。
孟瑛說道:“吳瑾。”
吳瑾立即出列說道:“末將在。”
孟瑛冷笑說道:“你先前衝撞於我,我不和你計較,我聽聞你沒日每夜的練習弓馬,一心一意想要報仇。”
“我看你大半是報不了仇,不過看在吳家滿門忠烈的分上,我給你一個機會,這一次你爲先鋒,爲全軍打開通路,記住不許戀戰,不許追殺敗兵,目標是也先。”
“你能不能做到。”
吳瑾滿臉通紅,雙目幾乎要迸射出來,說道:“請大將軍放心,不拿也先頭顱,我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