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紫荊關下
“你說紫荊關鎮守的是南軍?”阿刺知院有些懷疑的說道。
“屬下可以對天發誓,決計不會有錯的。”回來報告的探馬說道。
阿刺知院心中冷笑,先是看矮了三分。
也先爲了南下,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太詳細的情報不去說,但是最基本的情報還是知道的,比如大明精銳都在九邊,南方衛所軍爛的一塌糊塗。
阿刺知院發現紫荊關居然是大明南邊的軍隊,立即感覺是機會。
不管是因爲明軍兵力缺乏,不得不從南邊調兵,還是明軍排兵佈陣有誤,漏了紫荊關這個關鍵的地方。
這對阿刺知院都是機會。
阿刺知院一聲令下,大隊人馬進入蒲陰-徑,一路上,卻見到兩側山巒之上,一道道煙柱沖天而起,就知道被明軍發現了蹤跡。
索性也不隱藏了,派出麾下一部騎兵,以兵貴神速之態,直撲紫荊關。
幾乎在紫荊關這邊剛剛看見,一道道傳遞過來的狼煙,不過半日而已,瓦刺大隊人馬就出現在拒馬河南岸了。
前文說道,這太行八徑,都是不知道多少年,河流沖刷下結果,是古河道,但是這些古河道,大部分都因爲地質變化的滄海桑田乾涸了,但是也就有些地方,在古河道之中,出現新的河流。
而拒馬河就是這樣一條河。
紫荊關所在之處,就是谷地,山谷之中有一條河流,就河谷分開段。在河北比較窄,而河南是比較寬的。
拒馬河從這裡流出進入大清河之中,成爲大清河北系一道重要河流。
這個時代的紫荊關雖然有些軍事建築,但是決計沒有將這兩三裡的截面,連同拒馬河一併封堵住。
紫荊關雖然一處軍事要地的,但是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如果不是定都北京,紫荊關的重要性,也沒有那麼大。
之前,與紫荊關有關的戰例,不過是成吉思汗攻居庸關不克,然後轉攻此地,內外夾擊攻破居庸關。
在此之後,即便是明初的戰爭之中,這裡更多是作爲通道,而不是關卡。
歷史上,也是北京包圍戰之後,居庸關,紫荊關,倒馬關,作爲京城的內三關,才被重視非常的。
但是方瑾在這裡駐紮了小一個月了。
他也不是什麼也沒有做的。
恰切相反,他做了很多事情。
首先,他將整個河谷都掘斷了。
雖然一時間,修建一座封鎖一兩裡山道的城池,有些不可能,但是三萬士卒,在這裡挖掘壕溝,高壘深溝卻是能夠做到的。
甚至方瑾一直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不要將拒馬河給截斷,將深溝變成護城河?
只是工程有些太大了,也就放棄了。
但是即便如此,明軍整個防禦體系,也是相當之完善了。
丈餘寬,一人深的壕溝都不用了。當然了,也不是所有壕溝都是這個標準的,這裡畢竟是山區,很多地方都挖到石頭了,那也沒有辦法。
所以,方瑾在壕溝後面墊高近半丈,也就是一人高,上面有鹿角,拒馬。這個高臺也不是直上直下,也是有些坡度的,不會給敵人可以利用的死角。
而大部分士卒都在高臺上列陣。
少府打造大批火銃,在神機營不被待見,在福建軍中卻是上好的東西,原因無他,福建軍幾乎從上到下都是新的。
經過方瑾的整理之後,福建軍中幾乎被全部換血了。在軍紀上,與明軍精銳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方瑾對福建軍的肉搏能力,其實還是有所擔心的。
南人不堪戰的說法,不僅僅瓦刺人知道,即便是在明軍軍中也是傳得沸沸揚揚,恍如真理。
或許有人覺得太祖皇帝不就是北伐功成嗎?怎麼敢說南人不堪戰?
很抱歉,請你看開國將領的籍貫,人家都是淮西人士,淮西人士他們不覺得自己是南人。
所以,方瑾下意思覺得應該避免福建兵與瓦刺肉搏戰。
而少府送過來的火銃,正合方瑾的心意。
少府的火銃,雖然不被神機營待見,但是質量卻是頂好的,而明軍軍事物資分配,從來是京營第一,邊軍第二,南邊衛所,如果打仗,還能想起你,如果不打仗,乾脆就忘記了。
方瑾深深明白,他帶的福建軍,可不是傲氣滿滿的神機營,有好東西就不錯了,哪裡有挑挑揀揀的餘地。
有了這些火銃,方瑾的佈置就一力發揮明軍的火力。
就成爲這個樣子。
瓦刺前鋒紫荊關以西稍稍整頓,就開始了第一波進攻。
無數騎兵俯在馬上,向東方飛馳而來。臨近壕溝之前,也不翻身下馬,卻是猛地一縱馬,向嚮明軍的陣勢撲了過來。
方瑾在一處高臺之上穩穩的戰立者,他所在之處,就是拒馬河南線陣地最核心之處,在這裡可以總覽全局。
一時間,只有瓦刺士卒大聲的呼喊之聲,明軍從上到下都沒有一點聲音。卻在高臺之上,整整三排火銃兵,將一根根火銃,透過柵欄的縫隙,瞄準了就要飛躍壕溝的蒙古騎士。
咻咻的弓箭穿過空氣的聲音,不絕於耳。
“轟轟轟。”數門小炮頓時整齊的噴發了,就好像是命令一般,頓時無數鐵沙帶着硝煙,覆蓋了整個戰場。
無數火銃也開始清脆的轟鳴之聲。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蒙古士卒紛紛栽倒。
只是也不能太高估這個時代火銃質量,不管這個時代火力頻率,還是射程,都會不到主宰戰場的地步。
否則戰爭經驗豐富的太宗皇帝,只是將火銃作爲最外圍第一線的火力,真正決出勝負,還是要大軍的廝殺。
連日俄戰爭時期,還有人叫囂,刺刀是好漢,子彈是笨蛋。
瓦刺人盛氣而來,正是氣勢洶洶的時候,自然不會因爲區區一點傷亡,而後退的。
明軍第一波火力,自然是密集無比,就好像是一柄重錘一般,猛地將這些衝在最前面的瓦刺士卒給砸在地面之上。
但是之後的火力,就沒有那麼密集了。
居然有人真的縱馬一躍兩三丈,撲到了高臺之前,只是面對一道道看似簡單的柵欄。卻攻不動了。
這一道柵欄,之前有鹿角拒馬,柵欄也是實木打造出來,根基深埋在地下不知道多少米,總之牢固之極。
當然了,即便在牢固,這都是死傢伙,只要給瓦刺士卒一點時間,清理這一點點障礙,並不是什麼問題。
但是就在一兩米之後,就是大量火銃手,這樣的距離,幾乎對準了腦門打了。
任何人只要在這裡稍稍停頓一下,就會被不知道多少士卒集火打死。
雖然火銃準頭很成問題,但是這種面前兩三米處的人形目標還不至於打失。
甚至有人直接連人帶馬撞在柵欄之上,似乎想要撞出一個缺口,但是還有長槍手,他們就在火銃手之後列陣,跟着柵欄,就能敵人連人帶馬給刺成血窟窿。
一番短暫而慘烈的進攻之後,瓦刺所部丟下了幾百具屍體,退了下去。
方瑾看似神色不動,心中卻暗出一口氣。
當他知道,瓦刺大軍進攻的時候,心中一根弦就繃緊了,因爲他太知道,他所在位置的重要性了。
勝了自然有功,一旦有敗,他是決計不能活,也不敢活的。
就如果成國公一般,如此重大的責任,讓瓦刺騷擾京師,他方瑾有幾個腦袋也擔待不起。所以,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勝,要麼死。
而今這一場小勝,雖然無足大局,但是總算證明他的戰術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