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張輔的奏對

第一百八十九章張輔的奏對

知己知彼,百戰不怠。

但是真正在戰場之上,知彼固然重要,但是知己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每一個人對自己的判斷是很難客觀的。

成國公朱勇一身從軍,在太宗年間,很少有單獨,領兵的機會,但是太宗去後,跟隨宣宗皇帝也打過幾仗。

宣宗皇帝得了太宗皇帝真傳,也算是馬上皇帝。

雖然沒有大規模北伐,也出塞過。

成國公真正成爲獨立統帥,還是在正統年間。

但問題是,成國公固然打過幾場勝仗。但這些勝仗,大多是與手下敗將兀良哈?兀良哈的實力是無法與瓦刺相比的。

張輔對成國公指揮能力有一個模糊的估計,雖然這種估計,無法換算成一個具體的數值。但是張輔給成國公的建議就已經表明了。

在邊牆之內大戰,成國公勝利的概率極高,失敗是小概率事件。但是越北上,就越不好說。

這也是爲什麼張輔不希望成國公出塞的原因。

只是他看了看各地的情報,尤其是邊地的慘狀,心中也明白,成國公不打這一仗,是不行了。

成國公帶領大明主力軍隊,縱然瓦刺屠戮百姓而去。根本不可能對朝野上下的交代。

而且,這一戰未必不能打。

張輔覺得如果自己帶兵北上,大勝或許不能,但是擊退瓦刺,全身而退,卻是毫無問題。

只是歲月催人老。

當初而立之年,帶領五十萬大軍,七月滅安南的將軍,已經是一個七旬老翁了。

這個年紀,即便放在現在,也是風燭殘年了。

張輔從小習武,身子骨一直很好,但是他也知道,他的身體已經經不起征戰了。

成國公打這一戰,在張輔看來,卻是勝負各半,或者說,他已經無法判斷勝負了。他畢竟不是在前線,而是在幾百裡後的北京城中。

所有消息都是不知道幾手的,而且其中也不是不可以有謬誤的。

此刻,對於這一戰,張輔心中徹底沒底了。

但是他心沒底,面對朱祁鎮的詢問,他能說出來嗎?他敢說出來嗎?

如果說,這一戰是一場豪賭,朱祁鎮是下場的賭客了。那麼成國公朱勇,就是已經摔出去,正在不住旋轉的篩子。

已經買定離手。

只等揭盅。此刻做什麼都晚了。

而且朱祁鎮做得越多,失敗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所以英國公張輔不過片刻,都確定自己要說什麼了。

英國公張輔輕輕將這些奏疏都放下來,卻見朱祁鎮已經等着他了,朱祁鎮立即問道:“國公,前線情況如何?”

英國公說道:“大同大捷之後,本朝與瓦刺已經攻守易勢了。邊牆以南韃子,要麼就留下來,要麼就是退回草原之上。”

“大同與宣府之間的戰事已經差不多結束了。”

朱祁鎮冷笑一聲,說道:“便宜他們了。”

一想起大同邊軍,朱祁鎮就覺得頭疼。

近十萬百姓如此死去,朱祁鎮簡直覺得被瓦刺生生的扇了一個耳光。滿臉頭昏腦漲。被羞辱之餘,朱祁鎮還要收拾這個爛攤子。

雖然大同的經濟不能與南方相比的,但是大同本地能生產一石糧食,就是減輕後方數石糧食的消耗。

即便是從北京向大同運糧食,已經開始使用馳道了。但是這樣做,只能減輕消耗,並不能免除消耗。

別的不說,馳道上每日的馱馬,也是要吃草料與糧食的。

大同如此慘重,朱祁鎮必須加大對遍大同的物資供應,對而今的捉襟見肘的朱祁鎮來說,更是一個雪上加霜的事情。

爲了糧餉問題,周忱已經將戶部的權力給剝奪的差不多了,幾乎每一筆支出,都必須周忱過目。

周忱費盡心機,開源節流,甚至北京城門稅都加了不少,還有順天府歷代積攢下來的幾十萬兩銀子,也被劃入戶部賬目之中。

同樣的情況,也在天下各個府縣之中。

甚至山東與河南是因禍得福。

因爲河南與山東有黃河改道之禍,他們本地財政都支撐黃河大工了。

但是于謙愛惜民力,在收刮地方方面,是留有餘地的。而被逼得焦頭爛額的周忱,可顧不得這些了。

不管那一級府縣,手中結餘的賦稅超過一千兩,統統徵調入京。

一度讓下面各府縣,連給下面胥吏的銀子都沒有了。

忙到朱祁鎮都敢見周忱。

因爲周忱如此作爲,已經被很多人抨擊了。如果之前下面人說周忱是奸臣,是聚斂之臣,還是下面偷偷說。

但是此刻,已經傳播到整個士林之中。

沒有辦法,周忱所做的事情,就是想辦法不影響民生,或者儘量少影響民生的情況之下,從石頭裡榨出油來。

好給朱祁鎮補龐大軍費缺口。

這樣的做法,能有好名聲纔怪。

周忱爲了支撐前線做戰,已經什麼也不管了,將自己一點名聲也都砸進去了。朱祁鎮任用的幾任首輔,楊士奇,楊溥,乃至於曹鼐,大多人即便去任,都有一個好名聲,唯獨周忱還沒有等離任,已經聲名狼藉。

朱祁鎮覺得很對不住周忱。

一想到這裡,朱祁鎮更恨瓦刺了。他問張輔說道:“成國公此去追擊,能不能擒殺也先老賊?”

張輔說道:“大抵是不能的,陛下,縱觀太宗皇帝歷次北伐,縱然有大破韃子之時,也很難擒王殺將,這也是草原上的地形所限制的。”

朱祁鎮嘆息一聲,說道:“也是。那勝負之數?”

張輔說道:“陛下親政以來,厲兵秣馬,養精蓄銳,以待北伐。京營,邊軍準備多時,士飽馬騰,士氣可用。足可一戰。”

“陛下問臣,勝負之數,臣卻難以盡言,蓋因戰場之上變數之多,非人力所能盡算,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

“只是臣以爲朝廷只要不過度深入草原之中,不越過瀚海,即便有小挫,大軍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大明在陛下的領導之下,國力蒸蒸日上,雖然被黃河牽制了國力,但是隻要熬過這一兩年,陛下就能重整旗鼓。”

“而對瓦刺來說?也先手中的籌碼,乃是馬哈木,脫歡,也先,三代積累下來的,一旦有敗,想要重整旗鼓,卻難了。”

“故而,大明不懼敗,瓦刺懼之,朝廷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陛下只需寬心以待,會有好消息的。”

張輔所說的話,看似看好成國公一戰攻成,但是細細品讀,卻是迴避了這個問題。

朱祁鎮也感覺到這一點。

卻也沒有在意?

原因很簡單,在皇帝面前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一般大臣都不會言之鑿鑿,在皇帝面前承諾承擔什麼?一般情況下,都會給自己留於幾分餘地。

爲將來留於分寸。

當然也有不這樣做的,要麼是胸有成竹,要麼就是愣頭青。

朱祁鎮關心的是張輔所言大明不懼敗,但是瓦刺懼之,這一個論斷。他莫名就安心下來了。

雖然成國公帶領的是大明軍方主力,是大明現有最大的重兵集團。但是是不是成國公一戰覆滅,大明就亡了?

不是。

大明國勢一直處於上升期。

雖然一戰大敗,或許對大明有很大的影響,但是決計不會牽扯到大明存亡這個角度。

朱祁鎮心中暗道:“當初皇帝被俘,大明尚且能再組織第二次會戰。我就不相信了,我這十幾年臨朝親政的威望,還比不上臨時趕鴨子的二弟。”

“而且,我已經安排了很多事情,即便成國公真正的全軍覆沒,我也能在十幾天之內,組建出第二支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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