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大元重光皇帝
阿難河畔。
數十萬蒙古人齊聚於此。
一片片白旗遮天蔽日。
元人尚白,崇九。所以在脫脫不花登基大典之上,幾乎所有的旗幟都是白旗,而如果看數目的好,也是從九數的。
要麼九杆,十八杆,二十七杆如此。
各方部落都來了。
不得不說,也先也必須承認“大元”這個兩個字,是蒙古人永遠不能忘卻的夢。很多對也先愛理不理的部落,還有很多大薩滿,都紛紛出山了。
一時間阿難河邊,似乎重現當初的場景。
成吉思汗就是在這裡稱汗建制的,蒙古人就是從這裡開始,開啓征服世界的旅程。北元流落草原多年,很多漢人所制的禮節,都失傳了
如果讓中原儒臣來看,這禮儀自然是漏洞百出。
而且給脫脫不花上的年號,也是很是拙劣。
蒙古退出中原之後,元順帝的兒子,元昭宗矢志恢復,但是最後病死了,他就是脫脫不花的高祖。而元昭宗的年號就是宣光。
就是在元昭宗手中,大明有了嶺北之敗,兩路失利。有了徐達與王保保的巔峰對決。
重光這兩個字,自然是效仿元昭宗之意。
只是這重光這個年號,早就有人用過,高昌與越南。高昌區區小國,又是在唐代用的,倒是不用在意。但是越南剛剛用過,就是永樂年間的事情。
就有一點尷尬了。
不過,在這一件事情,大明也是大哥別笑二哥,永樂這個年號,其實也不怎麼樣,畢竟有一個永樂皇帝方臘在前。
整個登基儀式,就好像是一個盛大的歡宴,一直熱鬧到了晚上。
晚上篝火燃起幾十裡。
也先與脫脫不花露天與各部落首領會盟。
酒到半酣,也先起身說道:“諸位,而今大皇帝登基,我大元盡收邊牆之外,南朝皇帝懼怕了,不允許我們繼續採買糧食,鐵器。”
“如果沒有糧食與鐵器,那麼明年,好男兒就沒有力氣捕獵,女人們就沒有辦法燒鍋了,倒是白災黑災來了,我們該怎麼辦?”
“難道讓我們的兒郎們活活餓死嗎?”
“我們蒙古男兒,豈能束手就擒,遙想當年,漢兒不過是我們的兩腳羊而已,這些年你們也看見了。南人已經不敢出塞了。”
“奉大皇帝之命,盡起蒙古之兵南征,諸位誰敢從之?”
這些來的人,之前都已經被通過氣了。
當初大明嶺北行省,可是富誇塞外。他們這些人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也是聽老輩人傳說過,那樣的生活,對現在他們的來說,簡直是夢幻一般的生活。;
“南征。”不知道誰高聲喊了一聲。
喝得半酣的蒙古各部首領,紛紛以刀兵敲擊桌面,大聲喊道:“南征。”
一聲聲“南征”的聲音響徹夜空,幾乎所有人蒙古人都熱血衝頭,似乎想起來當初大元在中原的好日子。
也先見狀,心中暗道:“士氣可用。”他猛地起身,將手中酒碗砸在地面之上。“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了這歡呼之聲。
也先說道:“好,而今快要過冬了,今年已經來不及了,明年冰雪融化的時候,大軍南下。”
“到時候兵分五路,大舉南下。”
“南朝九邊獨重大同,我領本部人馬,攻大同。”
“阿刺知院。”
阿刺知院立即起身,單膝跪到在地面之上,說道:“太師。臣在。”
也先說道:“你是我最相信的將軍,你帶兵攻打的宣府,攻如宣大之後,與我合兵。會獵於大都之下。”
阿刺知院說道:“是。”
也先說道:“伯顏帖木兒。”
伯顏帖木兒是也先的弟弟,他立即起身跪倒在地,說道:“太師。臣弟在此。”
也先說道:“伯顏貼木兒,你帶本部人馬越過越過黃河,進攻陝西一線。凡是西北有明軍來救援的,都爲我擋之。”
伯顏帖木兒說道:“是。”
也先說道:“傳令給甘肅平章阿樂楚,令他帶領甘肅行省本部,攻南朝甘肅鎮。”
“是。”立即有人答應一聲。
脫脫不花知道,也先不會給他安排什麼好地方,但是而且事到臨頭了。卻讓脫脫不花心中依然難以接受。
脫脫不花,對大明軍事還是比較瞭解的。大明的兵力就在九邊一線,內地的兵馬都已經墮落的厲害。
所以困住了九邊人馬,就是牽制住了大明兵力。
不要看瓦刺出兵數路,但是真正的主力,還是也先本部與阿刺知院本部。甘肅行省阿樂楚,就是爲了牽制南朝甘肅鎮的人馬。而伯顏帖木兒,進入河套地區,就是爲了牽制陝西,寧夏兩鎮。
如此一來,大明還有那些軍鎮沒有被牽制?
只有海西與遼東了。
瓦刺與海西還有遼東打過交道了,是硬骨頭。
特別是曹義。
而且脫脫不花不認爲也先會拔給他們什麼精銳人馬。
也先轉過頭來說道:“陛下,陛下新登基不能沒有作爲,陛下就帶領本部人,還有遼陽行省本部,進攻遼東,牽制遼東人馬。”
“太師,這人馬單薄了一些吧。”脫脫不花說道。
也先說道:“也是,那就將兀良哈三衛給陛下帶領。”
脫脫不花如何不記得也先與兀良哈之間姻親。但是脫脫不花很明白,黃金家族的聲望再高,都僅僅是聲望。
有時候,聲望是不能轉變成真刀真槍的。
他只能忍氣吞聲,說道:“太師所言極是。”
脫脫不花本部人馬,即便是掃地成兵,也不足萬餘人。而兀良哈各有居心,女真部落未必心腹,脫脫不花麾下號稱十幾萬人,但卻有尾大不掉之勢。
如果這一次,脫脫不花作戰失利,他只會更加難堪,畢竟蒙古人不會擁護一個失敗者,特別是一個戰場之上的失敗者。
也先說道:“今日,不醉不歸,明日各部頭領各回本部,明年春天,南下聚兵,讓天下人知道我瓦刺鐵騎的厲害。”
下面的頭目一個個高聲吼叫,就好像是狼嚎一般。一時間所有人都放蕩形骸,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脫脫不花看這個樣子,就知道其實大家都沒有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脫脫不花就以不勝酒力,退場了。
他回到自己的帳篷,心思一直在轉,好一陣子,叫來自己心腹之人,低聲吩咐道:如此如此。
此人大驚說道:“陛下,我們剛剛殺了南朝的錦衣衛千戶,如此就讓這個人放回去嗎?南朝定然以我爲仇。”
脫脫不花冷笑一聲,說道:“無所謂,就好像是我不放此人回去,南朝就不知道,我與他們爲敵了。”
“南朝與我可是有血海深仇,而今不過是也先老賊在而已。”
“南朝怎麼想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要對付也先,少不得了我。不要殺他一個千戶,即便是殺一個萬戶,南朝也乖乖的將人送上來。”
“不過,也隱秘一點,放走之後,就不用管了。”
有時候動作越少越好,至於這個錦衣衛能不能逃出大漠,脫脫不花就不在意了。
他畢竟是大元皇帝陛下,想要送消息的話,有的是辦法。
他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期望,那就是希望也先在大明栽一個大跟頭,最好,瓦刺精銳都折在邊牆之內,那纔好。
脫脫不花一聲令下,一個遍體鱗傷的錦衣衛,一身牧民的衣服,渾身一股羊糞味,抹黑向南方跑了過去。
在大草原上,冬天就要來了。
即便沒有人追捕,想要橫穿瀚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