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廢南京六部的構想

第一百六十二章廢南京六部的構想

也就是說,雖然名字不同,但是鳳陽巡撫就是安徽巡撫,江南巡撫就是江蘇巡撫。

名不同而實同。

王直心中暗暗苦笑道:“看來陛下,要讓我在南京待很長時間了。”他問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祁鎮說道:“朕查了南京六部,多有缺員,不是是否?”

王直曾經擔任過吏部尚書,對南京官員數量,也是有印象的,他說道:“陛下所言極是,按祖制,南京六部人數與北京人數相同,但是南京六部除卻兵部戶部之外,其他都沒有什麼大事,故而人員多有空缺。”

“陛下設立兩巡撫之後,南京六部的事情就更少了。”

南京六部並不是完全沒有事情的。

南京六部還要負責南直隸的政務,還有漕運起運,還有南方諸地的衛所,南京一帶宮室的維護修建,祭奠孝陵等等。

但是總體來說,這工作量不能與北京六部相比。

而且除卻南京六部之外,還有一系列衙門,可以說北京有的衙門,南京都有,只有一些遷都之後新建的衙門,北京沒有。

朱祁鎮說道:“卿在南京,將南京精幹人員收攏在手上,其他各部的南缺員就讓他繼續缺下去,等人數太少了,就奏請朕將這個衙門給裁了。”

“如此一來,將來裁撤南京六部的時候,動靜也就不大了。”

朱祁鎮倒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些事情,越急越是容易出事,但是慢慢來的,反而能辦好。

這就是事緩則圓。

比如裁撤南京六部的事情,如果朱祁鎮在朝廷之上立即宣佈,定然是一場軒然大波,說不盡的脣槍舌戰。

但是而今從進人收緊,一點點讓南京缺員過半,成爲事實,然後找一個時間順勢裁撤了。風波自然要少上好多。

王直說道:“陛下,此事是好,但是臣以什麼名義坐鎮南京?”

朱祁鎮想了想,說道:“就以南京留守兼併南京兵部尚書。今後南京留守府就總領南京軍務政事。”

王直聽了,立即下跪說道:“臣萬萬不敢受命。南京乃我朝京師,軍政大權不可委託於一人。”

朱祁鎮聽了,對這一件事情,朱祁鎮倒不是太在意。

原因很簡單。

經過朱祁鎮拆分的南直隸,已經分爲兩省,南京只剩下一個府,就算是南京繁華非常,區區一個府,能做得了什麼事情。

南京重要性下降,從本質上,朱祁鎮已經解決了南京對北京的威脅。南京雖然在政治上的原因享有特殊的地位。

但是卻不是當初的南京了。

只是王直反對的也是一個原則問題。

所謂的祖宗法度,即便朱祁鎮也在乎也是要維持這個制度的。

不管何地都是要分權的,尋常省份,看似巡撫一手遮天,但是巡撫下面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都可以越過巡撫上奏朝廷,巡撫並不能一手遮天。

在邊鎮,看似總兵權重,但是總兵,太監監軍,還有文官也是三者的分立,彼此制衡的。

可以說,只要朱祁鎮不亂搞,大明任何一個地方都很難有高層官員造反的事情。

太祖皇帝的體制,一直沿用了明清兩朝,可見其中中國權力制衡的智慧,可謂深矣。

朱祁鎮想了想說道:“無妨,魏國公世鎮南京,南京兵馬由魏國公坐鎮,先生指揮便是了。先生如果有意,也可寫一分南京留守的章程,讓朕心裡有數。”

朱祁鎮所言的關係,就好像是兵部與五軍都督府的關係。

五軍都督府領兵,但是沒有兵部的命令,是不能出兵的。彼此制衡。

而且朱祁鎮也知道,南京即便是剝離了南直隸政務,還是有很多事務要辦的,最少孝陵的事情,還是要辦的。

所以,這個南京留守,決計不是南京知府。

王直說道:“臣明白。”

朱祁鎮說道:“先生放心,這一件事情做完了,朕就讓先生回來。”

王直說道:“臣多謝陛下。”

王直雖然這樣說,但是他一點都沒有信。

原因很簡單

政治上的承諾,就好像是狗屁一樣,或許這個時候朱祁鎮說的是真心話,但是幾年之後,說不定有什麼變化。

到那個時候,或許朱祁鎮願意讓王直回來。

但是內閣的人就願意讓王直回來嗎?

王驥就是前車之鑑。

當時他不過想打贏就回來,誰知道會變成了雲貴總督。這就充分說明了,計劃趕不上變化。

王直深吸一口氣,說道:“陛下,臨別之際,臣有一事上奏,請陛下恩准。”

朱祁鎮說道:“先生請講。”

王直說道:“陛下當明老臣之意,老臣絕無和親以辱國朝的意思,只是而今實在不是與瓦刺大戰的事情。”

朱祁鎮聽到這裡,心中微微皺眉。他不想聽王直說這個。想不想與做不做是兩碼事情。

而今木已成舟。勢在必行,就是說破天也沒有用了。

王直也知道這一點,說道:“瓦刺桀驁不馴,即便大戰不可避免,陛下也當坐鎮京師,派遣一員大將統領塞上,京營諸軍與瓦刺大戰,英國公,成國公,保定侯,都是太宗之良將,以遺陛下,陛下親之信之,足保大勝,萬萬不可棄江山社稷於不顧,親率六軍出京。臣不懼瓦刺來攻,區區瓦刺不足以撼動本朝,但是陛下以萬乘之君討賊,卻是將大明天下置於懸危之地。請陛下慎思之。”

朱祁鎮聽了,說道:“請先生放心,朕知道,在用兵之道上,朕一輩子都比不過先帝,何論太宗?”

“朕決計不會親征的。”

不用說王直說,朱祁鎮就不會親征的,畢竟土木堡之變,在朱祁鎮心中就好像是吃水果吃出半根蟲子一樣噁心。

他固然相信,事情發展到現在在,這件事情已經不會發生了,即便他御駕親征,沒有王振這貨亂指揮。

即便是打敗仗,也不會出現被俘虜的極端情況出現。

但是朱祁鎮已經決定心中一絲絲陰影,萬一有什麼歷史修正力,已經什麼莫名的力量,所以朱祁鎮決定老老實實的呆在京師,不去弄險。

王直聽朱祁鎮這樣說,也是鬆了一口氣。王直也很清楚國力對比,只要朱祁鎮不親征,即便打敗幾仗,也未必是什麼大事。畢竟大明底子厚,敗得起。

朱祁鎮交代過後,就親自送王直出去,一副君臣和諧的樣子。

誰也看不出來,王直就要遠離朝政中樞了。

王直回到文淵閣之後,發現文淵閣之中,有一種死一般的寂靜。

王直想了想,還是進了曹鼐的值房之中。

曹鼐依舊在批閱奏摺。

卻是兗州府求免糧的奏疏。

這樣的奏摺在朱祁鎮那邊,僅僅是批一個準而已。

但是斟酌數目的事情就是曹鼐要做的,他必須清楚兗州府的情況,人丁,戶口,人口密度,還有災情如何。

既要安排得當,也不能讓朝廷花費太多。

曹鼐正在斟酌數目。

王直見了先要關上值房的門,卻被曹鼐阻止了,說道:“王兄有什麼話就說吧。朝廷大事,不謀於暗室之中,這是當初東里公教我的道理。”

在文淵閣之中伺候的小太監們,都是東廠的眼線。

所以這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很暗瞞得過朱祁鎮。

兩個內閣大學士,關在值房之中,屏退左右,關閉門窗,再談些什麼?太引人遐想了。

所以,楊士奇與人談事情,從來是大開值房的門,從來沒有關門說事的時候,曹鼐一繼承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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