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流放海西
石亨騎在馬上,翻身射箭,箭無虛發,甚至朱祁鎮看石亨,根本沒有向後看一眼,都是盲射,即便是這樣,這角度刁鑽之極,根本躲不開。
而且石亨的箭矢力道極大,即便沒有了箭頭,但也像被木棍當頭一棒。甚至有兩名侍衛,中了石亨一箭,當即落馬。
前後不過一會功夫,石亨就已經獲勝了。甚至還沒有石亨在哪裡啃生肘子的時間長。
朱祁鎮心中頓時生了愛才之心。
朱祁鎮雖然真正上場,或許不行,但是他畢竟是弓馬從小練習,該有的眼力還是有的,這些侍衛放在外面,當一個百戶是搓搓有餘的。
別的不說,他們在追石亨的時候,在後面放箭的時候,馬速是一點都沒有降低,而且準頭都很準。
一般人根本是躲不開的。
這也是石亨一見這陣勢,就要先突圍的原因。
總體來說,並非乾清宮侍衛太弱,而是石亨太強。
有時候,不相信不行。人與人之間就是不一樣。單憑石亨衝陣無雙的能力,不管他其他問題,朱祁鎮也都不在意了。
朱祁鎮說道:“好。”
石亨連忙下馬,說道:“罪臣一些小伎倆,讓陛下見笑了。”
朱祁鎮說道:“來人,從取一萬銀元。”
或許民間,還是銀兩與銀元混用,銀元想要代替銀兩成爲通行貨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需要時間的。
但是在朱祁鎮這裡,已經全部換成了銀元了。
一萬銀元,足足讓下面搬開一大箱子,裡面都是用紅紙包好,一卷一卷放着的銀元,而且是四個人擡着。否則根本擡不動。
朱祁鎮說道:“這一萬元是賞你的,自古以來功名但在馬上取,以卿的本領,豈能不得富貴?休要爲一些小利所惑,再犯下錯事來,朕也救不了你。”
石亨何曾見過這麼多錢,說實話石亨的家產大概有一兩萬兩,但是多是不動產,是田產宅院。
這也是爲什麼石彪上京,僅僅拿了一千兩白銀了。
這是石家所有的現銀了。
石亨立即說道:“罪臣謝陛下隆恩。”
朱祁鎮說道:“區區錢財,不過是愛你之才,但是國法還是國法,朕允你陣前立功,但卻要以白身自效。你可明白。”
石亨說道:“罪臣明白。”
朱祁鎮說道:“今後,你要好自爲之,不要辜負了你侄兒的一片孝心,朕希望用一日,你再次能站在朕面前。”
石亨說道:“請陛下放心。臣一定會來的。”
不是任何一個將領都能站在朱祁鎮面前,最少也是指揮使一級別的。朱祁鎮言下之意,就是讓石亨憑藉戰功再次成爲國家重將,纔有站在朱祁鎮面前的一天。
朱祁鎮心中已經有石亨流放的地方,那就是海西都司。
因爲朱祁鎮判斷之中,最有可能發生戰事的地方,就是海西都司。
朱祁鎮回去處理事務不提。
石亨出去之後,雖然還是在刑部大牢之中,卻已經換了待遇,身上穿上了一身乾淨的囚服,也能洗一個熱水澡,吃些熱乎的飯菜了。
不過兩日,兵部得了旨意,將石亨發配到了海西。
石亨倒也不擔心,他本就是遼東出身,這一次回遼東,簡直是輕車熟路。
有兩個人衙役押送石亨,但是大家都知道這石大爺是厲害人物,被陛下賜金的主,根本不敢得罪,反而小心才伺候。
石亨是從陸路去海西的。
一路從北京到瀋陽,並沒有出什麼問題,但是從瀋陽嚮往東北而行,就危險了。
從這裡到海西,一路上雖然還有驛站,但是羣山之中,已經是法外之地了,不說什麼豺狼虎豹,單單說在這裡生活的女真人,就不是好相與的。
遇見落單的行人,準叫你消失的無影無蹤。
石亨也就跟着押送糧草的大隊人馬走,
這一隊人馬,不過五百人,壓運的糧草也不多,不過一千石上下,大多都是手推車,走在山道之上。正是送往海西的。
石亨到了這裡,就已經自由了。
他騎着一頭白馬,置辦了一身盔甲,弓箭長槍大刀都是一流的。雖然他而今還是一個白身,甚至是囚犯,但是這運糧隊上上下下,都不敢以囚犯視之。
好像石亨反而是他們的主官一般。
石亨一路上開路在前,還殺了不少野獸,最大的收穫,就是石亨射死了一頭大蟲。石亨只留下的虎皮,剩下請所有人吃了一頓虎肉。
頓時當地人都知道石亨不好惹,這一路也順遂許多了。
等石亨到了海西的時候,頓時大吃一驚。
他已經知道,朝廷在海西築城了,但也萬萬沒有想到,海西的城池修建的如此之快。
在充足的糧食之下,數萬人一起動工。這海西城已經初建輪廓了,遠遠的看過去護城河,城池,甕城,與內地府縣,相差不大。
只有進城之後,才知道,其實海西城距離完工還遠多了。
海西城是首先修建的西面城牆,然後是北面城牆,最後是南面城牆。至於東面城牆,而今還沒有開工。
同樣沒有開工的,卻是城中的建築,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衙門,掛着海西都司招牌。石亨就找上門去了。
立即有一個召見了他,這個人見了石亨,說道:“你就是石亨,乾清宮的老兄弟們說過你,弓馬騎射乃是天下一絕,卻不知道是真是假。”
石亨說道:“將軍可以一試。”
這個年輕的將軍笑道:“不用了。不過,你真有能力,我有一個差事派給你,直接讓你掛百戶銜。”
石亨說道:“卻不知道將軍是?”
左右立即說道:“此乃石駙馬。”
這個年輕的將軍就是石璟。
石亨立即行禮,說道:“駙馬可以說說是什麼事情?”
石璟說道:“不是別的事情,不過下面女真部落之間的紛爭,爭田爭地爭水爭女人,什麼都爭,之前朝廷不怎麼管,而今朝廷建立起海西都司,這裡的事情就要管起來,我派去巡視各部,調解紛爭。”
石亨一聽,頓時皺眉,說道:“駙馬,並不是下官不從命,但是這種事情,屬下不擅長。”
石璟說道:“不,你很擅長。”
石亨很明白爲什麼自己很擅長了。
因爲女真部落看似服從朝廷,其實是服從朝廷的錢糧而已,對朝廷態度最好的就是毛憐衛,毛憐衛指揮使李忠,他本是女真人,名字很長,是朝貢的時候,朱祁鎮賜名,而李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是遷居北京城。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他幾乎將整個毛憐衛的戶口人丁賣給了海西都司,直想在京營之中任職,從此一家有北京戶口。
但是他對大明如此拳拳之心,朝廷反而更不讓他走了。
他而今是海西都司僉事,幫助亦失哈掌管海西民政。
當然有毛憐衛指揮使李忠這樣狂熱的明粉,也有一些心懷鬼胎,與瓦刺,兀良哈那邊勾勾搭搭的人。不過這些人都是隱藏不敢露面。只是隱患而已。
但是更多的就是那些。既不是瓦刺暗探,也不是大明的死忠的女真人,他們按照自己的習慣生活,管你大明與瓦刺是什麼東西。
而這些人的管理,很成問題。
之前朝廷是因俗而治,基本上不管事,他們自己仇殺械鬥,朝廷都不多看一眼,但是而今亦失哈很明白朱祁鎮雄心,海西開闢,其實爲朝廷經營東北開啓另外一條渠道,事關重大,很多事情不得不管了。對女真的管理,不能那麼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