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皇后監國
雖然朝中對這一場戰事的戰果,很有非議。
但是朱祁鎮力排衆議,爲成國公加祿米千石。
興安伯徐亨封爲興安侯,武進伯朱冕爲武進侯。另外封陳懷,馬亮爲侯。陳懷爲平鄉伯,馬亮爲招遠伯。
如果不是成國公已經到了天花板了,朱祁鎮還要給成國公升一級。
此言一出,朝野大譁。
說實話,這一戰雖然戰果不多,但是畢竟是勝仗,不是敗仗。兀良哈落荒而逃,大草原上追不上,也是常有的事情。
真正彈劾的人,並不是太多的。
但是朱祁鎮一口氣,加封兩個侯,封了兩個伯。卻讓楊溥也明確的表示了反對。
楊溥一般情況下,是不想與朱祁鎮直接衝突的,但是這也太離譜了。
原因無他。
西北之戰,規模在這一戰之上,不過是封了一個蔣貴,還是定西伯。麓川之戰,保定侯也沒有變成國公,下面也不過是封了一個方瑾威遠伯。
說起來,很多人都認爲,保定侯孟瑛的表現是可以封國公的,原因乃是保定侯孟瑛速戰速決,爲朝廷節省了不知道多少糧草物資。
但是而今,兀良哈之戰,出動數萬騎,斬首千餘。功勞不大,卻封爵如此之多,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公。
在楊溥看來,功勞大的將領壓一下。這是正常操作,所謂珍惜名爵。
爵位封多了就不值錢了。
這樣做,是影響朝廷威信的。
朱祁鎮自然知道自己理虧,面對楊溥的勸諫,向來是王顧左右而言他。結果楊溥鍥而不捨,朱祁鎮只能想辦法,讓王振代他擋一擋了。
他自己立即宣佈,要巡視河北水利工程。
這一件事情,一直在朱祁鎮的規劃之中。
于謙辛苦數年,將河北水利各大工程都修建的差不多了。根據于謙與楊溥當初的約定,朝廷對河北水利的撥款傾斜,也要到此爲止了。
朱祁鎮總要驗收一下。
而且這時間也要選好。
五月是麥收時間,今年雖然還是春旱,但是冬天好歹也下雨了。再加上大量的水利工程,乃至於水井都在運作之中
五月收成預估是不錯的。
朱祁鎮個人感覺,河北春旱。今後每年都少不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氣候問題。
五月之後,天氣太熱,又接着是秋天。
春秋兩季是農忙時期,朱祁鎮再下去,勞師動衆,實在不好。
故而就提到三四月間。
征討兀良哈之戰,正月出兵,二月收兵,三月初論功行賞。時間也差不多了。
朱祁鎮沒有刻意用這一件事情拖楊溥,但是正好趕上了,也好躲開。
不過,朱祁鎮出宮之前,也要將北京城之中的事情,給安置好。如果太皇太后在的話,朱祁鎮根本不用操心。
朱祁鎮回到坤寧宮之中。
一進院子,就聽見裡面一陣笑聲,卻見坤寧宮地面上鋪着能陷入腳踝的地毯。柔和而溫暖。
上面還有着一些阿拉伯宗教圖案。因爲這毛毯就是從西域傳來的,號稱波斯出產的。
如果不是,朱祁鎮知道波斯作爲一個國家早就不存在了。否則還真以爲波斯地毯了。
不過,朱祁鎮腳下的卻不是西域產的,而是甘肅產的。
其實這種毛織物,在大明也是有的,甘肅就進貢。
但是在宣德十年,他登基的時候,太皇太后以西北殘破,免了這一項貢品。朱祁鎮倒是重新將這項貢品恢復了。
倒不是朱祁鎮多在乎物資享受,而是朱祁鎮看中羊毛紡織,甚至讓王振專門派了一個太監,卻採買。並在建立起蘭州織造,專門供應朝廷毛織品。
朱祁鎮對羊毛紡織,並不是多瞭解的,什麼羊的毛好,從什麼地方引進羊。還有羊毛該怎麼處理。
但是朱祁鎮知道有需求就有供給。
所以他專門從內庫撥出兩萬兩銀子,採買這種毛毯,不僅僅在宮中用。還賞賜大臣。
雖然朱祁鎮也知道,他即便拔下去兩萬兩,真正到當地百姓手中,也沒有多少。但是他依舊想以皇帝的身份推行這種東西。
雖然這種毛織品做衣服還有一些粗糙,僅僅能做地毯。
朱祁鎮蹲下來之後,雙手一拍,說道:“皇兒。”
小傢伙正在錢氏身邊,周圍有好多花枝招展的宮女。他看見了朱祁鎮過來,忽然張開雙臂,口中嗚嗚哈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向朱祁鎮撲了過去。
朱祁鎮掐住小傢伙高高舉起,拋到空中。小傢伙最喜歡被扔高高了。
而除卻朱祁鎮之外,誰也不敢這樣做,畢竟真要讓這個小傢伙摔在地面之上,這些太監都要身首異處。
所以小傢伙對朱祁鎮特別歡喜,不知道他是喜歡朱祁鎮,還是喜歡這種被扔在天空之中的感覺。
朱祁鎮和小傢伙玩了一會兒,小傢伙就累了。
朱祁鎮讓奶孃抱了下去,朱祁鎮屏退左右,坐在錢婉兒一側,說道:“這兩天我就去河北了,宮中只要靠你了。”
“遇見事情不要慌,大小事務內閣與王振都給會處理了,反正河北也不遠,實在不行等我回來再說也不遲。”
“陛下,我------”錢婉兒說道:“要不讓郕王監國吧,我一個婦道人家-----”
朱祁鎮說道:“不行。”對於襄王之事,朱祁鎮心中一直都是有陰影的。所以他不想再培養過一個監國王叔出來。
雖然朱祁鎮現在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
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疾病,但是事事無常,很多時候都說不清楚,朱祁鎮可不想爲自己孩子培養出一個政敵。
所以,他寧肯培養錢婉兒。
在太皇太后去後,朱祁鎮對太皇太后越發懷念起來了。
他擔心他一旦有一個萬一,也要有一個能立得住的太后,不要像他母親孫太后一般。
至於錢婉兒外戚坐大的,朱祁鎮卻是不擔心的,要感謝太祖的制度,皇后家中都是單薄之極。
錢婉兒夫妻,只有三個孩子,一個女兒兩個兒子,錢家雖然也自稱吳越錢氏之後,但是實際上分的太遠了,與吳越錢家相差不可以道計。
三個孩子放在後世大抵算多一點,但是放在這個時代,根本撐不起一個大家族。
這樣單薄的錢家,根本不足以讓錢婉兒坐大。
退一步說,錢婉兒坐大又怎麼樣?
朱祁鎮看得出來,錢婉兒即便是大權在握,也狠不下心來殺兒子,即便她將來掌權幾十年,這皇位還是兒孫的。
朱祁鎮並不覺得這個結果太壞。
畢竟,錢婉兒掌權的前提,乃是他已經不在了。
這樣的安排也算不錯。
畢竟,他骨子裡是一個現代人,並不覺得自己的老婆掌管大權有什麼錯的,只要他不改嫁。而錢婉兒在這個時代能改嫁纔怪。
所以,朱祁鎮常常給錢婉兒講前朝的根結所在,楊溥這個舉動的用意是什麼?曹鼐這一手棋是隔什麼山打什麼牛。
錢婉兒也是非常聰明的姑娘,在無數女子之中殺出成爲皇后,絕對不是單單是相貌的問題。
有朱祁鎮的指點,錢婉兒也有一些政治目光。但是此刻一下子讓她監國。
錢婉兒還是有些心慌。聽了皇帝的勸解,這才安心了不說,笑道:“臣妾就是一個傳話的。”
朱祁鎮說道:“你這樣想也不錯。”
錢婉兒畢竟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朱祁鎮可不敢讓她決斷國家大事,不過讓錢婉兒積攢一些資歷而已。
將來他有一個萬一,錢婉兒有沒有處理國事的經驗就非常重要了。
而今,從北京快馬到河北,最多一天半的時間。朱祁鎮是可以遙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