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理所當然
新華元年一月十六日,雲昭正式加冕爲帝。
太后,雲秦氏,皇后,雲馮氏,雲錢氏。
皇子彰,皇子顯,皇女琸。
沒有敕封雲氏歷代列祖列宗,也沒有在登基的第一天就昭告太子人選。
雲氏皇族以前所未有的簡單皇族家庭,第一次被世人所知。
這裡沒有冗長的後宮三千的名單,也多如牛毛的皇親人選,雲氏,看起來就是大明國內一個簡單的普通家庭。
因爲人數少,所以,這個名單上的每一個人對大明百姓來說都是貴不可言的人。
也就是因爲這個名單出來,大明人以後還想過妻妾成羣的日子,就成了不可能。
畢竟,你老婆的人數超過了陛下,那就大不敬,是僭越。
對於這一點,張國柱一干人並沒有做特定的個約束,也沒有做特別的說明,百姓們只要看看藍田皇廷的官員基本上就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不說明,也就意味着不允許,不贊成多妻妾。
昨天晚上,雲昭終於過上了後宮六千的美好日子……
早上起牀的時候,三個人都覺得尷尬,尤其是當三個人擠在一張被子裡的時候,就顯得更加難堪。
其中最尷尬的人就是馮英,她躺在正中間,醒來的時候不論是雲昭還是錢多多都摟着她。
人真的很奇怪,當他處在一個尷尬場景的時候,只要發現別人比自己還要尷尬,那麼,自己的那點尷尬就立刻不見了。
祭天,敬祖,接受萬民朝拜的禮儀已經走完了,雲昭今天就不想早早起牀。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這句話真的很有內涵,至少,雲昭今天就一點沒有起來召集羣臣早朝的意思。
二十五歲了,正是男人的黃金歲月,即便是昨夜已經精疲力竭,休憩了一晚上之後,早上重新來過之後,雲昭覺得自己好像還成!
這或許是雲昭當了皇帝之後,收穫的唯一一個讓他喜歡的福利。
下午跟雲楊一起剝烤紅薯吃的時候,雲昭依舊提不起精神。
“人家當了皇帝即便不是虎步龍行,氣吞天下的,也是喜氣沖天,志得意滿的模樣,像你這樣病歪歪的樣子的倒是很少見。”
雲昭瞅了雲楊一眼道:“我七歲的時候就開始當雲氏族長,八歲當縣令,十歲已經名揚天下,十一歲力壓關中羣雄,十二歲喝令關中,無有敢不從者,十三歲被認爲是天下少有之頭角崢嶸之人物,十五歲便揚鞭塞上與馬賊爭雄,十六歲與建奴作戰,一時間塞上河流爲屍體填塞不能暢流,十七歲,即便是強悍如李弘基,張秉忠,黃臺吉者見我關中也戰戰兢兢。
二十歲之時,策馭天下,以大地爲棋盤,星辰爲棋子,梳理天下山川河流,如同玩物。
二十四歲鼎定天下,這本就是應有之事,二十五歲登基爲帝,本就是順理成章之舉,有什麼好高興地?”
雲楊聽雲昭這樣說,連心愛的紅薯都忘記吃了,仔細看了看坐在對面的族親弟弟,又努力回憶了一下這個弟弟這些年的所作所爲,然後把紅薯塞嘴裡,認真的點點頭。
覺得自家弟弟說的話很有道理。
早在十年前,他就覺得自家弟弟能當上皇帝,五年前,他鐵定認爲自家弟弟一定會當皇帝,三年前,他已經把自家弟弟當皇帝看待了。
現在想起這些事情,覺得目前這個弟弟登基爲帝,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好激動的。
畢竟,該激動地早就激動過了。
只有破落戶,暴發戶突然起來了,纔會高興地忘乎所以呢。
“爲我雲氏天下乾一杯。”
雲楊提起酒杯跟雲昭碰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對於雲楊說的雲氏天下,在外邊的時候雲昭一般是不這麼認爲的,自家兄弟吃點烤紅薯,喝點酒的時候這麼說氣氛就會很好,也沒有什麼不妥當的。
他已經好久沒有跟人如此暢所欲言的吹牛了,錦衣夜行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雲楊軍團料理了淮南,淮北的叛逆之後,就在第一時間回防兵力空虛的關中,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大明國內駐軍,只會有云楊軍團這支軍隊。
他麾下的軍隊或許會輪番出擊,但是,保持六成以上的兵力駐紮關中,這是必須的。
“雲卷,雲舒這兩個傢伙算是已經練出來了,你不準備給他們再配置一支新軍?”
“他們兩個當人家的副將當得不錯,沒必要換,論到作戰,我們雲氏子弟中並沒有十分出色的人才。”
“所以,我聽說,沐天濤將會脫穎而出,是不是這樣的?”
雲昭看一眼雲楊道:“你有更好的人選?”
“夏完淳應該進入軍中,而不是當藍田縣令。”
“你錯了,夏完淳必須走文官的路子,沐天濤必須走武將的路子。”
“我聽說沐天濤此人不太可靠。”
雲昭瞅了雲楊一眼,就對雲楊道:把錢少少喊過來,他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猥瑣,連這樣一句話都需要你來轉達。”
雲楊嘿嘿笑道:“他是外戚。”
雲昭冷笑道:“雲氏皇族的核心只有七個人,實力本身就薄弱,他這個外戚有什麼不能說的?以前的時候,在我面前飛揚跋扈的錢少少去哪裡了?”
“年紀大,懂事了。”
雲楊吃一口軟糯的紅薯,多少有些感慨。
雲昭愣了一下,站起身對雲楊道:“我們一起去看看他。”
雲楊從善如流。
如今的玉山城裡的色彩非常的豐富。
雲氏的大宅子由於是青磚造成的,在白雪中顯現出一種浸潤的深灰色。
人民宮那裡的建築都是石頭壘成的,而關中不產白石頭的原因,這裡的石頭也顯現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青灰色,與雲氏大宅的顏色基本相近。
不過,由於有高大的木製房頂,以及宏偉的飛檐,這些東西被塗成金色之後,從玉山往下看,很容易看到一片金碧輝煌的房頂,這些宮室綿延五里,有說不出的壯觀。
官府的辦公場所,除過國相府的房頂用了與衆不同的紫色之外,其餘天,地,春,夏,秋,冬等官衙,各自按照自己官衙的屬性,塗上了相應的顏色。
人家的房頂的顏色都很好看,就連圍牆的顏色看起來也讓人神清氣爽。
到了監察部之後,就沒人能高興的起來,因爲這裡的顏色是清一色的烏漆墨黑。
大門上有兩個巨大的神獸門環,還是土黃色的,怎麼看,這座大門像一個野獸的腦袋,那兩顆金黃色的門環,就像是猛獸的兩隻黃色眼睛。
別的部門大門口都會站着四個挎刀武士,一個個穿上甲冑之後顯得威風凜凜的。
只有這裡,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在大門口上有一個小小的門洞,只要有人拍拍門環,門洞就會被打開,露出一雙陰森森的眼睛。
“來着何人!”
這人剛剛把話說出來,雲楊狂暴的一拳就砸過去了,雲昭聽到門裡面咕咚一聲,就與雲楊對視一笑,說實話,他也不喜歡這裡的氣氛。
不過,監察部裡是一個聰明人彙集的地方,門房被毆打了,裡面的人卻顯的更加恭敬了,即便沒有看到是陛下以及大將軍部長來了,也立即打開大門,一個身着黑色衣衫的官員滿臉堆笑的走出來,拱手道:“哎呀,有失……陛下!”
“錢少少在哪?”
雲昭沒理會這個看門的官員,直接問道。
不等官員回答,雲楊就把他扒拉到一邊,指着二進院子道:“錢少少這時候一定在公事房,韓陵山一般不肯待在這裡,所以,這裡的大事小情都是錢少少說了算。”
雲昭瞄了一眼監察部官員,見他臉上帶着笑容,不驚不慌的,看樣子,錢少少是一個很勤勉的官員,且沒有在他的公事房裡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揚州府的通判趙德翠納妾了?你確定這裡面有違法亂紀的事情?”
剛剛走到錢少少的門前,就聽見錢少少低沉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
“監察,卑職可以肯定這裡面是有問題的,那個小妾是揚州有名的揚州瘦馬,贖身銀子不會少於兩萬枚銀元,趙德翠一年的俸祿全部加起來不過一千枚。
而他剛剛從寧夏同心縣令的位置上過來,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兩萬枚銀元,不僅僅如此,他去年的工作自述中並沒有提到他納妾以及,銀錢來源問題。
卑職以爲,應當給予揚州府監察處調查的權力,先在暗中調查,調查出問題之後,再登門詢問。”
錢少少道:“趙德翠此人我還是知道的,在同心縣任上,算是兢兢業業,離職審計的時候評級爲一等,不至於在揚州剛剛上任半年就出這麼大的紕漏吧。
不過,該查的一定要查,現在查是在幫他,我可不想以後查出來砍他的腦袋。
殺自己人,我是殺的夠夠的……”
不大功夫,一個蒙面人從錢少少的房間裡走出來,擡頭就看到雲昭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他不由得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體似篩糠,他沒法解釋自己告同僚狀的事情。
眼看着這傢伙就要查下蒙面布,卻被雲昭阻止了。
“別讓朕看到你的臉,免得留下對你不利的印象,你實際上沒做錯,快快去吧。”
剛剛告了別人黑狀的官員,叩頭之後,就快快的離開了監察部。
“這人叫周全度,是揚州糧道上的一個副縣級官員。”
雲昭朝站在門口上的錢少少揮揮手元道:“那是你的工作,我今天跟雲楊來找你,就是看看你有沒有空,我們一起烤紅薯喝酒!”
錢少少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回房披上裘衣就連聲催促道:“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