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夜偉倫分開後,我打個電話給舒芹,用懶散的口氣,像是我欠了她100元還理直氣壯:“喂,舒小姐,陪我去趟小吃街。”
這個點,早過了晚飯時間,可是我被這個事情這麼一折騰,根本茶不思飯不想的,於是磨蹭扭扭捏捏得耗到了八點。期間我在幹什麼?後來和夜偉倫在夜涼如水的校園裡漫無目的地沉默地走着,直到一通電話把他喊走了,我這才鼓起勇氣重整形象決定出去犒勞自己受傷的身心。
估計她愣了一小會,出現了瞬時的沉默。而我聽到了那頭傳來的似曾相識的嘈雜聲。按理來說,這個點……我無聊地尋思着她此時此刻在幹什麼。很快便傳來她正常的高八音:“你丫的不去陪你那誰召喚我這1500W大燈泡做啥子?以你的性格應該巴不得一天48個小時膩在他身邊纔是。哪有我的容身之地啊就你這重色輕友的德性。”
你這嘰裡呱啦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我就知道,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跟開了閘的黃河水滔滔不絕,怎麼斬都斬不斷。但是,好閨蜜,你果然懂我!我在心裡綻開了一朵霸王花。不過,提起這個人,滿肚子的哀怨噌噌噌地向心口上竄,不得不發泄啊,不然會悶成閨中怨婦的。我還一位妙齡少女還不想成人老珠黃。
“一個字,出不出來?”我設想着若是沒有隔着手機這層膜我一定要眉宇犀利地挑眉而視。但是我又猜我肯定不敢。畢竟,她的氣場,這幾年來,我領略得大徹大悟。
要是知道的人看到我現在這副德行,還以爲我性格逆轉了呢。前不久還對夜偉倫哭得花枝亂顫的,這會竟然跟打了雞血似的和舒小姐擡槓,語氣裡還透着點雷厲風行不容否決。
作死的節奏?還是人的潛能被激發出來了?
“你……”果然是一個字。“20分鐘後,老地方見。”
很好,舒芹妥協了!我莫名地竊喜着,掛了電話。
可我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舒芹正坐在食堂裡,芳香四溢。食堂總是會在大晚上的擺出各色各式的小吃來通晚得誘惑學生,所以即使過了晚飯的點,還是陸陸續續有人來到食堂吃點飯後佐餐的。只是舒芹平時不會來這兒的,影響減肥。但今晚出其不意。
她放了電話,無奈地向對面的男生說,:“不好意思,我死黨約我出去,可能有什麼要緊的事……”如果我在場的話,我一定要好好認識這個男生,讓他傳授經驗,是怎麼把舒芹制的服服帖帖的!要知道,能讓她忽然期期艾艾,這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何況她還能破天荒地臉紅了,女生味十足!
“沒事,快去吧,我來好好逛逛你們學校。”男生咧着好看的笑容,讓舒芹花癡了一小番。
已是秋深處,夜中,有遊蕩在空間裡的絲絲冷風帶着濃濃的寒意,穿梭於大街小巷之中。我這才後悔我就應該多批一件外套出來纔好。正想着,忽然又是一股來勢洶洶的寒意侵襲而來,於是佇立在小吃街入口的我,不得不瑟縮着抱緊了身子。
回首望着小吃街深處,在大冷天的生意格外紅火。熱氣騰騰的麻辣燙燒烤之類的,不用想了,就是誘惑人們外出的罪魁禍首。這是一條小巷子,是我和舒芹每個月必來光顧一次的老地方,只是沒有大姨媽來得那麼準時罷了,而且也許會兩次三次。不同於其他城市,這邊的價格倒還合理,所以很受人們的青睞。
身爲一隻徹頭徹尾的吃貨,雖然自己的身材無法嚮明星一樣窈窕纖細,但是最大的快樂莫過於,難過的時候吃一吃,心上的陰霾就散了。而我最憤恨的是,爲什麼舒芹那傢伙同樣吃吃喝喝竟然絲毫不見長。但是我不太在意這個,我吃我的,我就算是肉了,關別人什麼事。
所以舒芹曾經對我說,難怪你到現在還沒找男朋友。
所以我也反擊她,所以你也沒有找男朋友。於是我們兩人就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沒事,我們互相依偎互相扶持吧!
我竟然嘴角微微笑,一陣蒼白的開懷。是啊,愛情不是全部,我還有友誼呢。
“你說吧,什麼要緊事。”我的後背被人拍了一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我轉過臉喜笑顏開,“沒有啦……”見她語氣波瀾不驚,但是胸膛快頻率地起伏着,我就知道她趕得匆匆忙忙了。才十多分鐘。
“要我拆穿啊?”她看着我,在打量着什麼,分析着:“看你的手凍得發紫,就你那省吃儉用的性格,會突然來小吃街瘋狂,要麼腦子進水,要麼就是受刺激了。畢竟我們前不久纔來過!而且看你中午肯定那麼甜蜜,現在會……用膝蓋想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行啊,舒芹,推理能力見長啊!”我開心,或許因爲我知道了原來舒芹這麼關心我,或許是因爲這個時候還有友誼給我心裡上的溫暖。
“說吧,雖然猜到了一二分,但是我還是懷抱一顆十足的八卦之心來聽故事。”她壞壞地笑着,或者是要緩解氣氛。
“就那樣嘛……我們邊走邊說吧。”我並沒有拒絕,開始講“故事”。這一段悲傷的經過,包括下午我是怎麼的失落怎麼搜尋,包括接到電話後瘋狂往醫務室趕去的心理,包括看到他受傷躺在牀上,看到他醒來,看到他失憶,包括聽到他說他不直道我是誰,等等這一系列我毫無頭緒的離譜的事情,我就這麼用極其輕鬆的語氣緩緩地告知,期間還不乏忽然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一聲“看,那個好好吃的感覺!不知道多少錢。”“舒芹,我們去吃那個!”的欠揍的插話,於是我終於斷斷續續地說完了,可是還沒滿足我的味覺,就要先遭到一堆鄙視。
“神轉折,神跨越。”她不解地瞥了我一眼,投來幾記白眼,再顯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還以爲你是有多無情呢。聲東擊西啊。”
“去,語文不好就別給我顯擺成語了。咬文嚼字還得看情況啊。”
“合着這會兒你失戀了,勇氣倍增啊。”她笑着眯眯眼,“得,原諒你了。”
“去,這是勞苦人民終於覺醒,要站起來反抗了壓迫!”
我們倆都哈哈笑起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笑聲有多麼刺耳,是爲了掩飾什麼。或者舒芹也善解人意,她能懂得我的痛苦吧?
“走吧,今晚我請你吃。”她不露聲色地拋出一句話,墜落我心底,有撲通的一聲。
“太好了!我不客氣的!”
“話還沒說完呢,上限,嗯……50元。今晚姐開心,你也別一副哀怨了,一起開心吧。”
去,我哪裡哀怨了……“夠夠!啊啊,舒芹,我好愛你!”
於是,這個正常的小吃街多了我們這兩例瘋狂的因子,一下子異常熱鬧起來了似的。
人生最快活之事,莫過於,有人陪着你吃,有人陪着你笑,有人陪着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