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晗。”他那修長纖細的五指輕輕地搭在我的肩上,似乎有股神奇的力量將我的三魂七魄重新歸一,我怔怔地望着他柔和的眼神,自己也被感染得堅定起來。“不管怎樣,還有我啊,我們這些朋友會一直支持你的!就像當初一樣,若不是你找我談了那些話,我可能還會一直是這樣一種自閉狀態呢!就象這樣……”接着他俯身,將手指轉移到我的笑肌處,如我當初那樣輕輕向上抵着,我就被迫露出個苦澀的微笑。我終於體會到了他的感受!
“真是的,太沒技術含量了!”我是故作輕鬆,但是卻是發自內心地揚起一個大弧度的笑容。
“這就對了嘛……哦,我下午想到你家去看看情況,不介意吧?”
“我也跟着去。”
“不可以,你不是說那些人要抓你嗎?你這樣回去擺明了中他們的意。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我可以裝作打醬油的……”他天真地設想着。
“好吧……嗯,夜偉倫,能不能幫我個忙?我想現在潛回學校,到宿舍拿些東西。所以,可能得拿你作掩護了……”我的想法也很創新大膽。有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樂意效勞。”
“小晗,你在幹什麼?”
我歷盡千辛萬苦踩在原本還在的那石頭堆上挪動着身子終於上了圍牆頂端,卻聽得下面傳來夜偉倫甚是驚訝的問話。我擡起頭,向着陽光眯起眼睛,此處風景甚好,還好我沒有恐高症。我低頭對着他回答:“我們不是要到學校裡去嗎?我沒有請假條,怎麼能進去呢……”其實我懷疑過校外的這堆亂石是不是同學故意放在這兒以供方便出入的,不然怎麼這麼久了都沒有人來收拾呢?
“可是……我有請假條……這資源是可以‘共享’的!”他咧出了笑容,“但是,你剛剛的動作真是可愛呢小晗!呵呵。”
可愛……他在誇我啊!可是這傢伙爲什麼頭腦慢半拍?我都這麼艱難地上了這個地方了纔敢跟我說有另一個捷徑,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擺明了耍我呢!“你……爲什麼不早說呢!”我頗有怒意地質問他。殊不知,這樣的場景在外人看來,即是頂着正午時分的大太陽,女生立在海拔起碼三米的禿頂牆壁上,不知是害羞還是生氣地盯着底下的男生,兩人四目交接,略顯含情脈脈。
“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我認爲你總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如是說。這人腦子很單純,這是我得出的結論。
“算了,我們不應該把寶貴的時間耗費在無聊的質問上。”我擺擺手,環視下前後左右的情況,犯難了。我應該直接跳入校園呢,還是從大門光明正大地踏入校園呢?
“誒,小晗你可別亂動,我看着挺危險的……要是萬一……”他話語未落,就在我利劍似的灼灼目光逼迫下乖乖閉嘴的,但他這會兒真是烏鴉嘴,想我都有過經歷的人了這次不知怎麼回事腳底一滑,身體開始搖搖顫顫不知該倒向哪一邊。老天爺真是夠爽快的,就在剛剛我還在糾結着怎麼抉擇時現在他迫使我接受他的選擇。
因爲我忘記了我腳底踩着是尖頂,只要一不留神就確實很可能會摔下去的。
“啊……”我學會了輕輕地**。我果真是沒穩住自己,還是傾向了我摯愛的大地。不過……我撲倒在夜偉倫的懷裡,準確地說,是他接住了我,把我擁住,結果兩個人還是無可避免地摔在地上滾了幾圈。這巨大的衝擊力不知道是否把他給弄傷了沒?反正我是很安全的……還免費享受了個大大的暖暖的擁抱……
我迅速地爬起來,也把他拉了起來。定了定神地睜大眼睛觀察他的全身上下,暗自思忖:還好,乍一看是沒事的。“夜偉倫,你還好吧?!”既然把人家給弄傷了,這麼起碼的慰問是必須的。
“對你不敢苟同了……小晗。”他稍微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無可奈何地評論了我。
“對不起拉……”我低下頭乖乖地認錯,這時的我也許像只溫順的小兔子。
“還好我沒穿這學校的白色校服,不然保衛大叔還以爲我是哪裡剛打完架的壞學生呢!”我驚訝地擡頭盯着他爽朗的淺笑:夜偉倫竟然學會了開玩笑!
好諷刺啊,爲什麼我只想回宿舍拿回我的財產,怎麼還給整出這一番折騰呢?
而我終於可以在保安的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地踏入校園,而不是偷雞摸狗般的翻牆進去還得弄個灰頭土臉的。我真是笨,這三年竟然都白混了,以前怎麼都不曉得來研究研究校規的疏漏之處呢?怎麼都不懂的多開拓自己人際交往圈,將來走入社會也好有個接應嘛。回想之前的三年,大一稀裡糊塗的,大二跟着舒芹倒是幹了不少混事,但至少我還是屬於乖巧類型的,大三開始實習,我也抽空去應了個家教的工作,撞到人生的第一桶金時,學校竟然安排去外地考察,於是我不得不“辭職”了,以致於後來便一直無所事事到現在。而大四我竟然是在和他們胡混過一個月才覺悟到這一切的!足可見我之前確實是有多傻了,就活生生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真實寫照。不知現在“悔過”是否還來得及?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太過於平淡的生活果然沒有什麼看點的,只有這樣大風大浪潮起潮落的滋味纔夠爽的,比如愛恨纏綿、比如淵源糾結、比如俏皮打鬧、比如無奈到語無倫次……所以不後悔我現在走的每一步路。
“看來你從一番思想掙扎中掙脫了出來,值得恭喜!”耳畔傳來夜偉倫意味深長的話語,令我不覺呀然一驚,他……他什麼時候這麼語出驚人了?我不由地抹了一把冷汗,看來這些校花校草其實都不是吃素的,很多都是披着羊皮的……深藏不漏之人。我不是我妄下斷言,這是女生特別準的第六感,加上我自己的觀察思考,十有八九是這樣的。只不過我現在還不大清楚具體的每個人背後的故事,也許我身旁的這株校草已被我窺探到了。當然,對於夜偉倫我認爲只是初級“菜鳥”,這孩子比較單純,沒有那誰……的爐火純青的地步。
我挺胸收腹,昂首闊步,擠出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穿梭在熟悉的校園小道上,偶爾會路過幾個匆匆忙忙的陌生同學,彼此都不怎麼在意。我想我就是要保持這種狀態,不要再自卑,自信向前。
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也不是非常純正善良之士。我更不是軟弱無能之人。
“夜偉倫,你就在這兒候着好不好?順便給我把把風,我上去很快就下來!”我衝他指了指矗立在我們倆面前的這棟女生宿舍,這他是進不去的,不過男生宿舍就在對面。他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我便一溜煙兒迅速衝上去了。現在快接近上課了——夜偉倫說過這堂課不重要故執意要陪我來冒險“深入虎穴得虎子”,我想宿舍裡的學生應該就寥寥無幾了,這正是最佳時機,因爲我還不想碰着誰不小心拌起了嘴,然後還得到校長辦公室澄清一大堆莫須有的事情了。我現在還不想理這些繁瑣的事情,我只要會屬於我的東西。
還好,宿舍的鑰匙一直貼心地跟在我身邊,我學着電視上小偷撬門時左右探望輕輕推開了一道縫,溜了進去。我的牀鋪還是那麼凌亂,書本物品以及被子枕頭幾乎磊在一起了……紫菱難道就不懂得幫我稍微整理下嗎?爬上我一日未見的牀鋪,翻出了我心愛的手機和僅剩不多的資金,並忍不住粗略地清潔了一番,半盞茶的功夫就整潔了許多。我坐着靜靜沉思着,想到自己不論是回家還是宿舍都要這麼偷偷摸摸,想到自己連天經地義的課都不能去上,因爲怕被排擠,怕再遭到某些人的訓斥和嘲諷,所以竟然……不知不覺我學會了冷漠地苦笑和自我嘲諷,學會了傷害別人,我知道我沒有大家閨秀應有的矜持形象,只是連原本的逆來順受的性格也被磨練地尖銳鋒利了。
呀,我忘了夜偉倫還在下面等着我呢!現在纔不是感慨的時候呢。
但是宿舍的門霍然被推開了,大把大把的陽光灑進來,本稍昏暗宿舍頓時明亮了許多。
在我下意識地想逃走的那一瞬間,我發現了兩張熟悉而關切的面孔——舒芹和紫菱!我們三人都怔怔地對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