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不會!”裕王的臉上露出了喜色。
“而且……”羅信認真地說道:“大兄你仔細想想,你的老師高拱和徐階如今都是內閣重臣,張居正也在內閣行走。你再看看景王的老師,他們有高拱和徐階分量重嗎?”
“這倒是!”裕王點點頭,不過隨後又道:“可是他們如今都拋棄了我。”
“沒有!他們沒有拋棄你。”羅信認真地說道:“他們只是害怕陛下對他們有看法罷了。他們的心還是支持你的。”
“那你就不怕?”
“怕!”羅信點點頭道:“但是,既然我是你的老師,就只有和你站在一起。而且,我覺得大兄確實要比景王更適合當未來的皇帝。”
“你真的覺得我適合?”裕王激動了起來。
“大兄仁厚!”
“可是……不器你和徐階……”
“那是我們兩個的私仇,在這件事情上,我會放棄私仇。”羅信斬釘截鐵地說道。
裕王神色感動地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羅信深施一禮道:
“不器,謝謝!”
羅信急忙閃到一邊道:“大兄,不可。”
裕王重新坐下,又請羅信落在之後道:“不器,爲兄真的什麼也不用做?”
“少做少錯,多做多錯,不做不錯!”羅信凝聲道:“大兄,你和景王比起來,有着三個優勢。
第一,你比景王年紀大,如今也算是嫡長子。
第二,你的這些老師不是景王的老師能夠相比的。
第三,大兄仁厚,景王乖離。
有着這三個優勢,大兄已經勝了大半。只不過如今景王有子,彷彿多了一些優勢。而在這個時候,如果大兄你貿然做出了什麼事情,便違背了大兄留給天下仁厚的印象,讓大兄平白丟掉了一個優勢。所以,大兄依舊像往常一樣就可以了。如此,更加顯得景王的暴戾和跋扈。”
羅信和裕王聊了整整一上午,實際上羅信早就想走了,他知道今日黛兒回家,心早就像長草了一般。原本以爲來到裕王這裡,聊上半個時辰也就能夠離開了,沒有想到裕王會如此脆弱,那幼小的心靈,讓羅信用了很大的力氣纔給他穩住。這還要拉着羅信吃飯,然後繼續聊,最後羅信不得不說自己的老婆有孕在身,需要趕回去,裕王這才理解地說道:
“孕婦最大,而且脾氣還不好,不器趕緊回去吧。”
說到這裡,想起自己死去的兒子,臉色便黯然了下來。羅信從裕王府離開,跳上了馬車道:
“趕緊回府!”
回到了府中,果然黛兒已經回來了。聽到了下人的彙報,正匆匆地向着大門口走來,眼中含着淚,遠遠地便喚道:
“相公!”
羅信急忙快步應了上去,口中還急聲道:“慢點兒,黛兒,慢點兒。”
跑到黛兒的身前,將黛兒摟在了懷裡,柔聲道:“黛兒,你如今有孕在身,要小心。”
“我……還以爲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話落,黛兒的淚水就流了下來。在黛兒心中,並沒有多大把握,羅信能夠從嘉靖帝的抓捕中逃出來,這兩日幾乎就是以淚洗面。如今終於回到了家裡,一顆心放下,不由喜極而泣。
“沒事了,乖,不哭。”
羅信柔聲哄着黛兒,卻發現黛兒竟然趴在他的懷裡睡着了。羅信的臉上不由現出心痛之色,可以肯定,黛兒這兩日根本就沒有睡着覺,耗費了極大的心神。便吩咐站在一旁的春花去燉雞湯,然後將黛兒懶腰抱了起來,向着臥室走去。
將黛兒輕輕地放在了牀上,爲她將被蓋好,羅信便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了一本書看。
但是,很快羅信就把書放下,然後看了黛兒一眼,見到黛兒睡得熟,便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門,站在房門外竟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幹什麼。
黃錦的警告還在耳邊迴響,他知道如今他應該低調,最好什麼也不做。但是前幾日已經和周玉等人計劃好了,自己總不能夠反悔。好在,如今在計劃中屬於他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取得裕王的信任,而其它的工作則是先由周玉他們去做。
實際上,羅信的任務是最重要的,如果羅信不能夠取得裕王的信任,周玉他們做的工作倒不至於是無用功,但是效果會很少。
“今天的效果還是不錯!”
羅信回想了下今日和裕王的交流,感覺裕王已經對他很依賴了。如此自己在以後就更要小心翼翼了,除了抓進裕王這條線之外,最好什麼也不做,讓嘉靖帝暫時忘記自己,最起碼也不關注自己。然後纔是自己慢慢地顯露崢嶸的時候。
但是……
自己總得做點兒什麼吧?
羅信南征北戰,又曾經作爲一方知府,是一個忙碌慣的人,如今卻讓他無事可做,簡直渾身難受的要命。去詹事府吧?
那裡也沒有什麼事情啊!
出門訪友?
還是算了,在京城中亂竄,說不定又要被嘉靖帝認爲自己結黨,要知道如今可是有着錦衣衛在監視自己。
在家裡帶着伺候孕婦吧!
從今天開始,羅信還真就宅在家裡了。只是做什麼都沒有精神頭,飯量都減了不少,這讓黛兒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黛兒是一個聰慧之人,在剛開始,她還以爲羅信在擔心嘉靖帝,但是後來去發現不是。慢慢地,她理解了羅信。一個有理想的人,整日爲理想而奮鬥的人,突然之間閒了下來,無所適從,這讓羅信整個人似乎都頹廢了下來。如今能夠解決羅信這種精神狀態的唯一辦法,就是給羅信找個事兒做,哪怕和理想無關,只要能夠讓羅信忙碌起來,他的精神狀態就會恢復。
但是……
讓羅信做什麼?
黛兒真想去將周玉他們請來,陪陪羅信。他從羅信的口中得知,之所以這段時間周玉他們都沒有來,是因爲他們在給學生講課。但是,黛兒又知道自己的相公是一個極爲驕傲之人。如果自己真的去請周玉他們來,會讓羅信感覺到自己傷了自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