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不是因爲和齊眉的意外事件,也不是因爲和齊全的進一步走近,而是因爲何叔。不知何故,施得總覺得何叔在淡定從容的外表之下,深藏着一顆久經世事滄桑的深心。雖然他年紀不大,以他才30多歲的年紀就輕言滄桑未免讓人笑話,但施得就是固執地認爲何叔在年輕的外表之下,卻早已經歷了遠超30歲年齡的世事變遷。
只因如果一個人沒有足夠的滄桑,不可能有中正平和的心態。沒有中正平和的心態,就到不了太極宗師的境界。
那麼何叔正宗的太極拳法又是師承何人呢?他和何爺到底有沒有關係?
正想得入神時,手機突兀地響了,打斷了施得的思緒。
是全有來電。
之前施得已經告訴全有,今晚他有突發情況,不能一起吃飯了,不想現在全有又來電話,難道事情出現了什麼變故不成?
施得忙接聽了電話。
“施老弟,現在有時間了嗎?”
“有了。”施得一看時間,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到了他睡覺的時間,他就說道,“剛吃完飯,怎麼了,等不到明天了?”
“我一會兒到你家裡找你,十分鐘到。”全有不由分說就掛斷了電話。
全有怎麼這麼急不可耐?施得搖頭笑了笑,剛要收起手機,“叮咚”一聲,來了一條短信。
依然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依然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一切順利,明天有消息。”
對了,今天是曾登科組織集體活動的一天,他一直忙着各種事情,既沒有去現場,也沒有打聽消息,主要也是他對曾登科百分之百信任,不但信任曾登科的爲人,也信任曾登科的能力。
這麼說,今天的集體活動是圓滿結束了?不錯,很好,曾登科果然是個人才,事情辦得很到位。
趕緊回家吧,因爲還要和全有見面,還好施得腿快,配合吐納之法,一呼一吸之間配合步伐的勻速前進,倒也不覺得累。
來到榮璟臺小區的大門時,正好全有的奔馳s600也到了。
“施老弟,可算見到你了,今晚見不到你,我就睡不着覺。”全有不是一個人,旁邊還有一朵鮮豔奪目的花朵。
全有昨天就給施得打了電話,施得卻提出今天晚上見面,不料今天晚上施得又臨時有事,又要推遲見面的時間,他哪裡還按捺得住,就算着施得晚飯結束的時間,找上門來,是想告訴施得他從藍國成口中探聽到的內幕消息。
“走,先上樓。”施得呵呵一笑,看了一下花朵,“花朵,你又漂亮了。”
“謝謝施大師,借施大師的美言,我肯定會越來越漂亮。”花朵嫣然一笑,顧盼生姿。
三人上樓,到了樓上,開門時,施得下意識地朝對門看了一眼,見對門大門緊閉,不知道有人還是沒人,心中忽然就動了一動。
心動是因爲他又想起了木方,想起了木方如空谷幽蘭的容顏和如冬天一般遼遠的神情,不知何故,施得心中忽然有了一絲牽絆。
不好,心動是因爲心浮了。心一浮氣就躁,心浮氣躁之下,就失去了應有的沉靜。施得驀然腦中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難道說,畢問天當年所他所下了桃花煞,到現在纔開始應劫了?
也許還真是如此,從他被迫和夏花訂婚,到何爺突然遙控安排他的婚姻大事,先是對碧悠說,他的婚姻大事會落在碧悠身上,然後一轉身卻又提出和畢問天聯姻,撮合他和元元,到底背後有什麼深意,他現在還不得而知,但隱隱可以猜到的是,他的人生即將面臨又一個重大轉折。
“施老弟……”全有等了半天,見施得愣在門口,不掏出鑰匙開門,他只好輕輕一推施得,“想什麼呢想這麼入神?是不是想對門的美女鄰居了?”
施得差點沒驚叫出聲,邪門了,全有怎麼一猜就中,也太嚇人了,難道說他臉上寫着色狼兩個大字?
嘿嘿一笑,施得沒說話,打開了房門,請全有和花朵進門。
花朵換鞋,巧的是,她挑的鞋正是平常夏花最愛穿的一雙:“全有,你以爲別人都和你一樣,滿腦子想的不是賺錢就是女人,男人和男人不一樣,有的男人一天到晚低級趣味,有的男人一生都爲了崇高的事業奮鬥。”
“你說錯了,花朵,有的男人真實,把事業和愛情直接翻譯簡稱直譯成賺錢和女人,而有的男人虛僞,把賺錢和女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兩件事情拔高形容爲崇高的事業,你自己說說看,再崇高再偉大的事業,最後落到具體事情上,是不是還是四個很俗的字?”
“哪四個字?”
“成家立業!成家是什麼?對男人來說就是女人。立業是什麼?對男人來說就是賺錢,就是養家餬口。說到底,人都是自私的動物,整天忙來忙去,大部分還是爲了自己的小家。只有一小部分人有高尚的情操,是爲了別人的幸福而努力奮鬥。”全有振振有詞,嘿嘿一笑說道,“像施老弟和我一樣除了事業和愛情之外,還會關心別人的疾苦,還敬畏天地法則,還相信因果報應的好男人,實在太少了。花朵,遇到這樣的好男人,就趕緊嫁了吧,否則錯過了,你會後悔一輩子。”
“哈哈,說了半天,原來是爲了自誇。”花朵笑得前仰後合,“如果說施大師是一個萬里挑一的好男人,我還相信,至於你全有,就算了吧,你過去幹過的糗事髒事垃圾事,我可是清楚得很。”
“人生之路全是彎,誰還沒有跑過偏?花朵,你不要抱着過去的成見不放。我過去是犯了一些小錯誤,那還不是因爲年輕不懂事,沒有遇到人生導師施老弟嗎?現在遇到了施老弟,我也懂得了許多人生道理,從現在起改邪歸正也不算晚。佛也說過,彌天大罪,一懺即消,我懺悔過去所犯的過錯,並且發誓以後永不再犯,同時多做好事善事彌補,相信我的誠心連佛都會原諒,難道你還不肯原諒我?”
施得算了聽了出來,全有和花朵的對話是事關二人的婚姻大事,應該是全有向花朵求婚了,但花朵對全有過去的所作所爲還微有怨言,不肯接受全有的求婚。全有就苦口婆心地向花朵表白,希望花朵對他既往不咎,接受已經悔過自新的他。
“喝水不?”施得要去廚房燒水,家裡沒熱水了。
“我來。”花朵從施得手中拿過水壺,向廚房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全有一眼,“罪從心起將心懺,心若滅時罪亦無,心忘罪滅兩俱空,是則名爲真懺悔……懺悔之後,要永遠不再犯。如果屢懺屢犯,當做兒戲,那又有什麼用?不鄭重其事,不把懺悔當一回事,以爲隨便說一說,過去的錯誤就消失了,這是癡人妄想,根本沒有這麼簡單的好事。”
全有苦了臉:“施老弟,你幫我開導開導花朵,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娶她了,結果倒好,她還拿捏上了,非揪着我的過去不放。我都後悔以前的所作所爲了,難道一個人過去犯了錯誤,就永遠沒有機會走向正路了?”
“你們的感情問題,我還是不要多管閒事了。”施得呵呵一笑,他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會陷身到感情的糾葛之中,自身都難保了,哪裡還有閒心管全有和花朵的事情,最主要的是,他也看了出來,花朵是有意折騰全有一番,等她的氣消了,自然就答應了全有的求婚,他不必橫插一手,“說正事吧。”
“這樣施老弟,你幫我看一看,我和花朵有沒有夫妻相?”全有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說真的,從花朵到馬飛燕到小詩再到盛夏,最後又回到了起點,遍觀石門花,還是花朵好,所以我決定,非得娶了花朵不可。我下了娶她的決心,也不容易,真的,你好好幫我看看,如果我和花朵有夫妻相,我排除萬難也要勇往直前。”
古人說一言以興邦一言以喪邦,現在的施得是一言可定一樁婚事,他也知道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也不因他和全有的私交而說謊,仔細打量了全有的面相幾眼,又看向了在廚房中忙碌的花朵,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你和花朵的姻緣,到了。”
“真的?”全有喜出望外,一拍沙發站了起來,“太好了,施老弟,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謝謝你,等我和花朵結婚的時候,請你來當證婚人。”
當證婚人沒問題,只要不當主婚人就好說,主婚人一般都是長輩,施得可不敢託大當全有的長輩。
花朵燒好水,也沒問施得,自己找到了茶葉,泡了一壺茶端了上來,放到了施得和全有面前:“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來,喝茶。”
“大晚上的,就不喝茶了吧?萬一興奮得睡不着怎麼辦?”全有將茶推到了一邊,對施得笑道,“不喝茶,照樣可以成就千秋大業。非要喝茶才能成就千秋大業?那是文人的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