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百廈集團和信譽集團的事情還沒有了結之時,賈氏集團卻自己跳了出來,而且還聯合了木錦年和花流年,主動向碧天集團和他出手,他如果不稍微對木錦年、花流年和賈宸敲打一番,木錦年們還以爲他還和在單城時一樣,會一直被動應戰。
此一時彼一時,在石門,施得改變了策略,堅信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他要主動出擊。
施得一直堅守一個信念,做人如水。
怎樣做人如水呢?
做人如水,你高,我便退去,決不淹沒你的優點。你低,我便涌來,決不暴露你的缺陷。你動,我便隨行,決不撇下你的孤單。你靜,我便長守,決不打擾你的安寧。你熱,我便清靈,決不激化你的沸騰。你冷,我便凝固,決不漠視你的寒冷。
水雖然利萬物而不爭,但水勢無形,一旦發作,也會有勢不可擋之威。施得對做人如水的理解是,做人應該如水一樣,沒有固定的形狀以適應萬物,但在適應萬物之時,也蘊含了排山倒海的力量。
在夜風中清醒了之後,施得看看了時間,晚上九點多了,該回去了,在他邁步返回榮璟臺的半路上,手機響了。
施得還以爲這麼晚了,除了夏花之後,不會有人給他打電話了,沒想到一看來電號碼居然是單城的號碼,他心中驀然跳出了一個名字——李三江。
早在何爺替李三江逆天改命時,何爺就說過,所謂逆天改命,只是將一個人應有的運氣提前了,通俗地進,是好日子先過。許多人認爲好日子先過是好事,卻不知道,往往好日子先過,會過多地損耗福分,導致好運過後,餘生會一直運勢低迷,從此人生一蹶不振。
其實逆天改命,就和將銀行的存款提前全部花光沒有區別,所不同的是,銀行的存款花光了,還可以有機會再賺到錢。但一個人命中註定的運氣先消耗光了,福分沒有了,再如果不知道惜福積福的話,就會出大事。
許多花天酒地的富家子弟和暴富的影視明星們,要麼突然遭遇了車禍,要麼攤上了人命官司,要麼因爲吸毒被抓,等等,都是過度消耗福分所致。
接聽了電話,果然是李三江。難道李三江逆天改命的後遺症發作了?施得心中一跳。
“施老弟,這麼晚了打電話給你,沒打擾你休息吧?”李三江的聲音有幾分低沉,而且還多了幾分客氣和恭敬,他也知道施得去了石門後,雖然沒有黃子軒和月國樑作爲依靠,卻依然混得風生水起,他就知道,只要是龍,不管到哪裡,都可以呼風喚雨。
“沒有,沒有,李老哥有什麼事情,儘管說。”施得對李三江很有感情,畢竟李三江也算是他的引路人。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最近總是覺得事情有點不順,想和你聊聊……”李三江最近何止有點不順,簡直是非常不順,終於讓他品嚐到了逆天改命的苦果。
按說黃子軒和月國樑纔剛剛調走,二人在單城的影響力還在,新上任的市委書記和市長,和李三江又沒有什麼仇,也不會一上任就打壓李三江,再說以李三江的級別,還暫時入不了市委書記和市長之眼,李三江在單城官場的地位,至少還可以保持一兩年的穩步上升期。
何況單城的新任市委書記是夏遊。
但李三江的不順,不是官場上的不順,而是生活上的不順。
先是李三江的妻子魏娟得了病,本來不是什麼大病,卻就是一直不好,讓本來生龍活虎的魏娟,變成了一個病秧子。魏娟一病,家中就缺少了人氣,不復以前的歡聲笑語。
家和萬事興,後院不穩,李三江的精力就大受影響,還好,他是老官場了,工作倒沒有受到家裡變故的影響,依然有聲有色。
但妻子的病還沒有好,兒子又出事了。
李三江只有一個兒子,兒子剛剛考上大學,雖然不是什麼名牌大學,但也算是一類重點了,不料就在兒子剛剛纔上大學不久,在一次體育課,突然就摔斷了腿。
摔斷了腿,也不是什麼大災大難,休養幾個月也就好了,但就在兒子住院期間,又出事了,而且還是不可思議的怪事——半夜裡,兒子從病牀上摔了下來,生生摔倒了幾根肋骨。
李三江十分惱火,想找醫生的麻煩,讓醫院賠償,但忽然間他又想明白了什麼,認爲自己禍不單行,可能和他前一段時間的接連升遷有關,他也懂得福禍相依的道理。
當然李三江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念之善,讓他的兒子避免了更大的災難,否則他追究醫院的責任,和醫院鬧個沒完的話,事情會朝另一個方向發展,最後他的兒子會轉院,但在轉院途中,又發生了車禍,再次遭受重傷。
一念之善也會種下莫大的善因,雖然李三江並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受施得的影響之故,他比以前更嚴格地要求自己。
除了老婆兒子出事之外,他本人也遇到了許多想象不到的難題。先是在他的轄區內出現了一起安全事故,安全事故的責任本來不應該算在他的身上,是上任遺留的問題,但官場上的事情,誰也不會追究上任的責任,只會向現任問責,李三江只好自認倒黴,承擔了相應的責任。
還有一件事情是,他到一家工廠視察的時候,一開始一切順利,誰知就在視察結束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衝了過來,一下將他撞倒在地。撞倒在地還不算,還潑了他一頭髒水,讓他極爲惱火,當場發作,大罵了工廠負責人一頓。
爲官之人,很講究運勢,都知道頭上被人潑了髒水很不吉利,會帶來黴運。
一系列事情的發生,終於讓李三江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當時逆天改命時,何爺再三告誡他,逆天改命會有嚴重的後遺症,他當時一心只想高升,纔不會管以後的事情,人都是隻顧眼前的享受,不顧以後的受罪。現在當嚴重的後遺症真的落在自己身上之時,他才意識到,未來的麻煩其實就是現在的麻煩,有時候感覺未來很遙遠,其實當未來來臨時才真正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實在是對沒完沒了的磨難產生了莫大的恐懼心理,李三江只好拿起電話打給了施得,向施得求救。
“施老弟,你得幫幫我,我現在後悔死了,才明白一個道理,如果當上市長的代價是家破人亡,我寧肯一輩子不當官。”李三江現在明白了,在人生的痛苦面前,多高的官兒多大的權力,都無濟於事。
得知李三江遭遇的人生困境之後,施得微一沉吟說道:“李老哥,有些事情看上去是壞事,從長遠看,也未必不是好事。有句話說得好,吃苦是了苦,享福是消福,你現在遇到的麻煩,是在幫你了了人生中應有的痛苦,等事情過去後,就會有一帆風順的明天了。”
“可是,我總不能被動等待這一段風雨過去吧?我總得做些什麼才行。”李三江也比以前悟性高多了,知道積德行善才可長保平安幸福的道理。
“嗯,多關心孤寡老人,多做對百姓有益的事情,多爲國家和社會着想,在其位,謀其政。除此之外,也要多一些時間陪陪家人,事業重要,家人也一樣重要,人生要事業和家庭都順利才幸福。”施得簡單一說,至少更詳細地具體做什麼事情才能積福積德,他沒有細說,相信李三江也有分辨能力,知道什麼是好事什麼是壞事。
基本的良知,是一個人最根本的判斷力。
“受教了,謝謝施老弟了。”李三江誠懇地說道,“有時間我去石門,我們見面再好好聊聊,單城沒有了你,我就覺得沒有了依靠一樣。”
其實李三江不願意承認的是,施得走後,他忽然多了一種無依無靠的孤獨感,彷彿他一個人孤獨地行走在天地之間,沒有了指路明燈。
施得和李三江通話的時候,邊走邊說,通話結束時,他也回到了家中。打開房門,剛進房間,電話又響了。
事情還真多,施得無奈地笑了笑,見是一個石門的陌生號碼,想了想,還是接聽了電話。
“施得,這麼晚了,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話筒中,傳來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說是熟悉,是因爲施得一下就聽出了對方是誰,說是陌生,是離開了單城市委書記寶座的他,來到石門之後,聲音之中多了平和和從容之意。
不是別人,正是黃子軒。
“黃書記好,不對,應該叫黃省長好了。”施得恭敬地問了好。
“都不對,應該叫黃叔叔好。”黃子軒哈哈一笑,“我已經正式在省裡工作了,最近幾天忙,沒多少時間,等忙過了這一段,我們見個面,好好聊一聊。”
“好呀,早就想和黃叔叔談天說地了。”施得說的是心裡話,確實他也是想和黃子軒見上一面,說一說省裡的局勢和以後的政策走向,人在商場,必須時刻關注政界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