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年越想越覺得施得的話大有玄機,快回到玉器行的時候,電話響了,是木錦年來電。
“流年,你去和施得一起吃飯了?”剛剛收到趙蘇波的消息,聽說花流年參加了飯局,木錦年很是不快,立刻打來電話興師問罪,“怎麼也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你現在和施得接觸越多,越不利於下一步。”
花流年不知怎的,突然就火冒三丈:“木錦年,你是我什麼人,我做事情還要向你早請示晚彙報?你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木錦年被一下嗆住了,愣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以前花流年嘻嘻哈哈,何曾有過惱火的時候,今天這是怎麼了?他腦中迅速一轉,有了計較,說道,“流年,你是不是受了施得的鼓惑?”
“沒有,和施得沒關係,你別胡思亂想了,也別背後說別人壞話。好了,我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花流年忽然之間心煩意亂,很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木錦年手握斷線的電話,一股無名火驀然升騰,他再難保持風度翩翩的形象,一揚手摔了手機,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臭娘們,囂張個屁!”
還好,木錦年是在家中,他罵得再難聽,也只有他一人以及保姆和兒子聽到,影響不到別人。
木錦年兒子今年還不到兩歲,就算聽到也無妨,說來孩子也真是不幸,還沒斷奶就沒有了娘,現在由保姆帶着,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就是哭哭鬧鬧,吵吵笑笑,還不知道他的母親已經和他陰陽永隔了。
木錦年的心思卻不在兒子身上,他最近比較頭大,本來諸事順利,在畢爺的策劃下,月國樑運勢大減,付銳運勢急速上揚,並隱隱有力壓黃子軒一頭之勢。畢爺就是利用黃子軒無心再插手單城大事爲空子,趁勢讓付銳強勢崛起,從而壓制月國樑,不讓月國樑在單城有佈局的空間。而讓月國樑運勢衰減,並由此引發連鎖反應,最終達到由此及彼波及到施得自身運勢的目的。
此計,可謂曲徑通幽,既能達到迷惑施得的目的,又能暗中助付銳一臂之力,從而收穫政治上的好處,可謂一舉兩得。不料眼見順風順水之時,突然之間就節外生枝,從省裡到市裡,全部風聲大變,形勢陡然逆轉。
怎麼會這樣?木錦年大惑不解,神機妙算的畢爺怎麼也會有失算的時候?難道畢爺的手段,一遇到施得就不靈了?上次就是施得無意中破壞了畢爺的好事,導致劉寶家黯然下臺而月國樑乘機崛起,而這一次顯然也是被施得壞了好事,正當他困惑之時,卻又意外聽到花流年暗中和施得接觸,參加了趙蘇波和施得的飯局,他更是惱火,事情已經接近了失控的邊緣,施得真有這麼厲害,連畢爺設下的妙局他都能破解?
本想打個電話套套花流年的話,不想連花流年也一反常態對他大呼小叫,木錦年實在是一時心頭火起。
冷靜之後他又告誡自己,要想成爲一名相師,並且儘快突破運師境界,必須學會控制情緒,不能因小失大,想起早死的妻子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兒子,天絕孤寒之命的斷語就如一道懸在頭頂的利劍,一不小心就會斬落。
人生的痛苦太多了,早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三大不幸他已經承受了兩個,他不能再承受晚年喪子的悲傷了。只能突破相師的境界達到運師的高度,他才能改變晚年喪子的悲慘命運。
想了一想,木錦年還是拿起了電話,打給了畢問天。
“畢爺,您在哪裡?”
“我在京城,怎麼了錦年,出了什麼事情?”畢問天的聲音很清淡,而且還刻意壓低了聲音,顯然身邊有人。
“單城的變動,畢爺您已經知道了吧?”木錦年小心翼翼地說道。
“知道了。”畢問天的聲音沒有起伏,“先說說你的看法。”
“肯定是施得在背後出手了,從一開始劉寶家落馬而月國樑突然背水一戰,如果只是施得無心的運作,那麼從他開始賣掉幾塊極品翡翠並且玉器行搬家就知道,他肯定猜到了轉讓他玉器行的用意。現在黃子軒也是突然手腕強硬,而省裡也是風聲大作,如果說不是施得是幕後推手,又能是誰?我不明白,畢爺,施得怎麼就這麼厲害?”
畢問天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你說的對,錦年,施得確實比我預料中還要厲害幾分。”
木錦年心中一沉:“不是說他困在相師的境界中突破不了了,他纔是一相師,怎麼會有這麼高明的眼力?畢爺,您是不是看錯了,難道施得已經到了運師的境界?”
“施得肯定沒有到運師境界,這個確定錯不了,不過他很聰明也是事實。我想他能破解我的妙局,和他的境界無關,而是他有一項自己獨創的本領……”
“什麼本領?”木錦年一下屏住了呼吸。以前,他還不覺得施得夠資格做他的對手,總認爲拿自己和施得對比是自降身份,現在卻忽然發現,他竟然被施得遠遠甩在了後面!
不止是相術境界上的差距,而且還有事業上的距離,施得現在是濱盛房地產公司的實際掌舵者,具體施得在其中所佔的股份比例,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濱盛接下了省電視臺家屬院項目工程,一個億的工程,利潤不下三千萬,再加上施得所持的古玩行的股份以及名下的精誠玉器行,現在的施得不顯山不露水,已經是不折不扣千萬富翁了!
短短半年時間,就從不名一文到千萬富翁,已經不能用奇蹟來形容了,木錦年從一開始不信改命之法,到現在被施得遠遠地甩在身後,他不是信與不信的問題了,而是始終認爲何子天對施得付出了全部心血,畢問天對他,卻總是保留了太多。
“據說有一類資質超羣的人,在困在相師境界無法突破到運師境界時,會自行創造一項介於相師和運師之間的手法,叫格局之法……”畢問天話說一半,又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周圍也安靜了許多,應該是換了一個地方,“就是綜合一個人的面相、氣質和氣場等等所有條件累加在一起,在雙肩之上,會形成一團氣,就叫格局。”
“格……局?”木錦年沒聽明白,“長相是先天的條件,格局又算什麼?”
“格局是後天努力之下綜合的結果,更準確地講,格局除了氣質和氣場之外,還包括個人的修養、學識和品味,所以說,先天不足,後天可補,只憑相面之術,對一個人所下的判斷不但不夠準確,而且還容易失之偏頗,再加上現在人心複雜,機會也多,相面術就遠不如古代靈驗。不是相面術失靈了,而是人心大變了,傳統的相面術已經適應不了時代的發展,格局術,正好彌補了相面術的不足。”畢問天的聲音也微帶憂慮,他當年困在相師境界時,一直突破不了,焦急之下,隱約窺測了格局術的門檻,但後來太醉心於名利,沒有深入研究,結果就錯過了掌握格局術的大好機遇,現在想想還後悔莫及。
施得以相師的境界總能步步爲營壞了他的大事,而且何子天又不在他身邊,就證明了一點,施得怕是掌握了格局術——畢問天稱之爲格局術,施得卻只稱爲格局,不管稱呼如何,如果讓施得知道畢問天一語道破他自認爲獨創的格局之法,他肯定會震驚莫名。
施得如果再知道,世人還有如此巧事,幾乎沒有相師達到了自創格局之法的境界,之前,有畢問天,之後,又有他,而且他二人不約而同以格局相稱,完全就是巧合中的奇蹟,他更會震驚得無以復加!
其實平心而論,施得性格中的爭強好勝之心比何子天強了許多,雖不及畢問天只問成敗不管手段的直接,也比何子天性格中的平和和從容強勢不少,換言之,實際上施得和畢問天在性格之中相通之處更多,從施得敢冒險一搏,拿上百萬的全部身家豪情一賭就可以知道,他骨子裡的冒險和進取精神,確實和畢問天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絕有類似之處。
而畢問天對施得一開始也是欣賞多過敵視,如果不是何子天先他一步找到施得,施得有可能會成爲他的關門弟子。只可惜,在今天,隨着矛盾衝突的增加,現在畢問天對施得已經改變了看法,如果說他以前他還心存幻想,認爲可以將施得拉進自己的一方,現在他已經完全斷了想法,要不遺餘力地打壓施得,直到施得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爲止。
雖然現在施得所走的道路,就是畢問天當年所走的道路,大方向相同,但在達到目的的過程中,手段有所不同,發心也不同。發心不同,最終的結果就會大不相同。因地不真,果招迂曲。
而且在施得前進的道路上,可以預見的是,他會越來越和畢問天針鋒相對,等他成長壯大到和畢問天實力相等之時,就是他逐步蠶食畢問天的社會資源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