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刑少鴻的車上,錦瑟這一路都十分忐忑,也是莫名的激動和亢奮,緊繃着的小臉兒就沒有放鬆過一刻,一雙滴溜溜的黑眼珠兒幾乎是隨時都在轉,沒人知道她的小腦袋裡都在想着什麼。
自從錦瑟剛剛上車的時候,刑少鴻就發現了錦瑟的異常。雖然她化的只是淡淡的裸妝,但是與她平時的天生麗質相比較,多少還是有些不同的,要想發現其實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更何況,能不能發現她精緻臉蛋兒的異常,其實也是看對方是有心還是無心。
最怕是有心。
若是對方無心,即便是你的臉上就是畫出花兒來,也是入不了人家的眼,人家根本也發現不了什麼。但是,若是對方有心的話,即便是你今天僅僅是在眉毛裡點了一顆小小的痣,憑着他的有心,也會發現。
無心就是把大化小,甚至沒有。有心就是把極其微小的一處變成無限大,這就是有心和無心的差別。
“喲,這還是精妝上陣啊?至於麼?你不是一向高調宣揚素顏最美麼?莫非站在雨珊那樣的大美女面前,也覺得自卑了?”
刑少鴻專注的看着前方的路況,那琥珀色的眸子無論是餘光還是正眼兒都沒有瞅錦瑟一眼,倒是語氣有些陰陽怪氣兒。
“……”
錦瑟被刑少鴻這一句語氣不明的話給拉回了飄遠的思緒,也是因爲刑少鴻並沒有控制自己的聲音,有點大了。
聽出了刑少鴻話裡的調侃,纔回過神兒來的錦瑟下意識的就要回嘴,但是嘴巴還沒來得及張開,就想到了自己化妝的真正原因,又覺得說出來他一定會狠狠的嘲笑自己一番,也就訕訕的閉緊了嘴巴。
你以爲老子想化啊?要不是頂着兩個熊貓眼,老子天生麗質,哪裡用得着化妝?
當然,這話錦瑟也就是在心裡說說,是絕對不會給刑少鴻把他的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機會的。
想了想,錦瑟從來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人,尤其是在嘴上,輕嗤了一聲隨即開口,“老子是那種會自卑的人麼?心血來潮想化個妝都不行?再怎麼說,老子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想做美女的女人其實都不是女人,看看你,這麼細嫩的皮膚,是不是天天的都得敷面膜啊?嘖嘖嘖——”
噼裡啪啦的說了這麼一大通,錦瑟覺得心裡舒坦一點兒了。她就是這種人,別人說她一句,她非得回十句。當然了,多多益善。反正她總有辦法自圓其說,說白了,其實就是胡攪蠻纏,沒理也要攪上三分。
然而,雖然錦瑟心裡這麼說着,但是在面對皇甫雨珊的時候,她即便是談不上自卑,心裡也是多多少少的沒底的。皇甫雨珊的美麗動人自然是不必多說的,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世還很好。這樣一比,她也就沒什麼優勢了。
在錦瑟看來,在女人中,根本也沒有誰比誰更美,大家美的各不相同,風格兒自然也是不盡相同,自然也是沒有誰更勝誰一籌這麼個說法兒。
說到這兒,錦瑟就沒有繼續說下的去,看這意思是要刑少鴻自己意會去了。
其實這意思也不難意會,無非就是在話裡話外的罵刑少鴻不像是個男人。
不過,對於錦瑟的這句暗諷,風華絕代的刑少鴻倒是也沒有說什麼,對於她的長篇大論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哪怕是這樣,錦瑟這噼裡啪啦的說的一大通還是有一句話狠狠的觸動了刑少鴻的神經,也使他的嘴角和眼角一併狠狠的一個抽搐。
‘老子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瞧瞧,這哪裡像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應該說出來的話?
老子?這難道不是純爺們兒纔會用的詞兒麼?
哪怕是錦瑟用了這樣的說辭,刑少鴻也是不太信。老實說,他還是覺得不化妝的錦瑟更加令人賞心悅目。她突然化妝,違背了常理,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事兒發生了,這是刑少鴻敢立即斷定的。
不過,奈何,尹慧給錦瑟打的這層遮瑕霜遮瑕效果實在是太好了,別說是錦瑟的兩個熊貓眼了,就連她臉蛋兒上細微毛孔都看不見了。
所以,刑少鴻真的只是以爲錦瑟是太過看重今天的場合了,所以纔會破天荒的化了妝。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錦瑟化妝是因爲一夜沒有睡好,臉色難看,還長了一雙熊貓眼。
“羨慕嫉妒恨?就怕你敷面膜也敷不出來本少這種效果。”
刑少鴻始終都是不慍不火,嫣紅的脣角一直勾勒着那抹妖孽的笑容,顯得雲淡風輕,卻又風華萬千。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着,但是刑少鴻卻是聞到了一股子酸味兒。
嘖嘖嘖——
妖孽啊!
大妖孽啊!
殺千刀的妖孽啊!
錦瑟在心裡罵的一塌糊塗,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長得是真真兒的迷人又水靈啊。
“老子的皮膚也不差,嘚瑟什麼?”
錦瑟撇撇嘴,不服氣的說了這麼一句。但是,她的聲音卻是小了很多,顯然是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了,省得一會兒順嘴就把自己化妝的原因給禿嚕出來,穿了幫,那可就不是一般的苦逼了。
想到這裡,刑少鴻那副猙獰又嘲笑的妖孽笑容已經清晰的浮現在錦瑟的腦海中了。
“吱——”
剎車聲一響,兩個人也就停止了拌嘴。
還沒來得及下車,錦瑟剛一轉過頭就看到了張燈結綵的鴻業酒店,看着看着,就有了一瞬間的失神。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一場訂婚儀式的女主角。
如今,她不過是個打醬油的。而且,這個醬油究竟能不能打成,還是另一回事兒。
“怎麼了?還捨不得下車?是怕受不了打擊麼?”
說話間,刑少鴻已經下了車,十分瀟灑利落的拍上了車門,頎長挺拔的身姿繞過了車頭,已經拉開了錦瑟的車門兒。
再一次被刑少鴻冷嘲熱諷的話語給拉回了思緒,然而,此刻的錦瑟卻是沒有半點兒再和刑少鴻拌嘴的心思了,滿心的緊張的和亢奮,甚至都要聽不清刑少鴻究竟都說了些什麼了。
不過,她卻是十分慶幸沒有把自己爲什麼化妝的原因說出來,要是說出來,估計這會兒刑少鴻一定是變本加厲的嘲笑她。
對於刑少鴻的補刀,其實錦瑟已經習以爲常了。現在她的心基本上處於麻木的狀態,刀槍不入,百毒不侵,自然也不會在意刑少鴻在她感情這件事情上的冷嘲熱諷。
再者說,通常刑少鴻補她一刀,她都會十刀還給刑少鴻,沒吃什麼虧。但是現在,她是真的沒有半點兒鬥嘴的心情,一心只想着此刻的莊易究竟在做些什麼,是不是在和皇甫雨珊談笑風生?
還是……?
終是,無視了刑少鴻那狹長的眼兒裡散發出來的複雜眼神兒,錦瑟垂下眼皮兒下了車。
由於莊易是包了整個鴻業酒店,雖然不是每一層都用的上,但是就是爲了圖個清靜,不想讓外界打擾。不僅如此,這一次的訂婚儀式雖然同樣盛大,但是卻沒有請來各路媒體,也是爲了圖個清靜。
但是,聽了刑少鴻這麼一說,錦瑟不期然的就想到了上次她當着衆多媒體的面子放莊易鴿子的時候。難道,他也會有心有餘悸的時候麼?是怕故戲重演?
可是錦瑟仔細一想,貌似莊易也沒有擔心的必要。先不說別的,就是皇甫雨珊那樣的大家閨秀,恐怕永遠不會做出她能做出的那種上不了檯面的逃婚戲碼吧?
想到這裡,錦瑟的嘴角不禁勾起抹自嘲的弧度。
逃婚,然後又來搶婚,這樣的戲碼,估計也只有她這樣的市井小民才能做出來了吧?
呵呵——
因爲莊易包了場,沒有收到請柬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入場的,門口兒有保安守着,閒雜人等,是肯定不能入內的。
在來之前,錦瑟也是考慮過這個問題的。
但是,仔細一想,她又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她身邊兒站着的男人可是這家酒店的老闆,她跟在他身邊,有進不去的可能麼?
不僅如此,刑少鴻也是一個有請柬的人,要是他都進不去,那還有誰能進得去。
“在想什麼?”
這會兒,刑少鴻的語調兒倒是正常了不少。
錦瑟十分難得的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記眼神兒,沒好氣兒道,“要你管。”
沒他什麼事兒,管的還不少。
錦瑟雖然是沒有心思和他拌嘴,但是他剛纔說的那些戳她心窩子的話她可是一字一句的記得清楚着了。
“待會兒該怎麼做都想好了麼?”
對於錦瑟的沒好氣兒,刑少鴻已經習慣的不能再習慣了。準確的說,從他們見面的第一天起,錦瑟就沒有給過她什麼好氣兒。而其中最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就是那碗豬尾濃湯了。
不是挖苦,就是嘲諷,這樣兒的人,錦瑟是怎麼也待見不起來。但偏偏,她生病的時候,他卻是第一個趕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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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元旦快樂,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