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僅僅是一瞬間的,停頓一秒,錦瑟的指尖快速掃過紅色的按鍵,只一下,被錦瑟寶貝的不行的小破翻蓋兒手機就消停了下來。
把你的卡號和鑽戒的價格都發來,錢會準時到賬。
本是想着甩下手機就走出去吹頭髮,但是仔細的琢磨了一小會兒,錦瑟還是快速的在手機屏幕上打出這一串漢字,給這個陌生又熟悉的手機號碼發了過去。
確認發件箱裡信息的狀態爲“已發送”,錦瑟將手機調成靜音的手機扔在了牀上,就轉身出去了。
似乎是因爲有了昨天的那一番,今天錦瑟看見自己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手機號碼也並不覺得意外。既然該說的都已經說明白了,他倒是真的沒有必要再用皇甫雨珊的手機號碼來打掩護了。
早在離開莊易的那一天,錦瑟就將莊易的手機號碼在通訊錄裡刪除了。不過,手機裡的紀錄輕而易舉的就能刪掉,只是一個按鍵的工夫。但是,已經深深刻在腦海中的東西,又怎麼那般輕易刪除?
當時的她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刻意去記莊易的手機號碼的,但是,越是無意,卻偏偏在一來二去的過程中記下來了。越是無意之中記下來的東西,才越是不容易被遺忘。
剛剛,看着自己手機來電顯示是莊易的手機號碼的時候,錦瑟有一瞬的怔愣。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莊易今天還會給她打電話過來。
雖然他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短,但是,仔細想想,手機中的通訊記錄和短信記錄其實並不多,一個手就能數過來。
正是因爲少,錦瑟才私心的留了下來,像是爲了證明着曾經的什麼。尤其是那次她回學校的時候收到的莊易發過來的“晚安”,每次她因爲焦慮而失眠的時候,那條短信都會起到助眠的作用。
……
錦瑟吹乾頭髮從衛浴間走出來的時候,刑少鴻已經將一頓豐盛營養的早餐端上茶几了。
呃——
因爲房子的平米實在是小,所以就省下了餐廳的地方,錦瑟的一日三餐都是在茶几上解決的。反正她自己過日子,也不是爲了過給誰看的,自己覺得過得舒心就行。
“快來吃飯,吃過飯把藥吃了,趁熱打鐵。”
坐在沙發的刑少鴻,嘴上沒有閒着,手上依舊也沒有閒着。一邊兒說着,已經將一份早餐端到了錦瑟的眼前,“這病就是怕拖,拖不得。”
藥藥藥!
又是藥!
只要聽到這個字兒,錦瑟就覺得自己的大腦嗡嗡作響,都快要炸了似的,一個頭兩個大!
雖然良藥苦口這話確實不假,事實也證明昨晚吃過藥才睡下的她,今天身子確實爽利了不少。但是,人家不是說過麼,感冒就算你不吃藥,它自己也會好的。
對於藥這個東西,錦瑟向來都是秉承着“能不吃,則不吃”的原色。
這一瞬間,錦瑟竟然覺得刑少鴻有了一種特別親近的感覺——媽媽的感覺。
“婆婆媽媽”中的“媽媽”。
這位大哥年紀不大,怎麼這麼愛念叨?嘮叨!
藥藥藥——
“切克鬧……”
小聲兒的嘀咕了一聲兒,錦瑟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吐出了這句話。
她無聊的時候沒少看這些網上的段子,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當代大學生,她怎麼會在網絡流行語上落伍呢?
“什麼?”
嘴角一抽,刑少鴻用他那副獨有的陰柔卻又不失男人魅力的魅惑嗓音問了出來。
刑少鴻突然這麼問,並非因爲沒有聽清錦瑟說的是什麼。相反,他的聽力好得很,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錦瑟爲什麼會突然說出這麼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兒的話。
“我說吃飯!”
恨恨的瞥了刑少鴻一眼,錦瑟端起眼前已經不燙的那碗粥賭氣似的徑自一勺一勺的往嘴裡送。
皮蛋瘦肉粥,是她的最愛。
不得不說,錦瑟十分喜歡這種被人照顧的感覺,主要還是因爲從小到大,除了小姨在能力限度範圍內照顧她,以及大學時的尹慧給了她溫暖的感覺。其他的時候,錦瑟還真是沒怎麼享受過這種感覺。
還有一個,是她再也不想提及的,生怕貪戀。
心裡暖暖的。
錦瑟是比同齡人要理性的多,也成熟的多,但是卻也不是鐵石心腸。刑少鴻和她無親無故,卻是無微不至的照顧,給了她家人的感覺。
到底,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姑娘,還是容易被感動的。更何況,生病期間的人心理尤其脆弱。
至少在這一刻,錦瑟是不排斥刑少鴻這個人的,甚至把他當成了朋友,或者家人。
對於莊易和刑少鴻之前是要好的兄弟,這一點,錦瑟一直都是震撼着的。但是仔細想想,也沒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他們社會地位相當,都是那樣的出色優秀,曾是朋友也並不是什麼驚天大事。
有錢人的朋友也是有錢人,這是錦瑟一直以來的認知,一點都不奇怪。
那句古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也是正好表達了這個意思麼?
有時候,錦瑟甚至在想,如今莊易和刑少鴻這般勢不兩立的局面,或許並不是因爲他們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只是因爲當初的兄弟情真的是太過深厚,所以才容不得有半點兒的玷污。
同樣,兩個人又都是如此的驕傲和傲嬌,若是誰也不肯先放下這個架子,重歸於好自然也是十分困難的。
當然,這些都是在錦瑟自己心裡琢磨着的。當後來的某一天,錦瑟發現其實莊易和刑少鴻決裂的真正原因之時,不禁一陣唏噓。
且說現在。
或許是因爲她和刑少鴻都和那個人曾經有着親密的關係,所以她纔對刑少鴻漸漸的放下了芥蒂,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也少了不少針鋒相對。
呃——
具體的說,是錦瑟不再對着刑少鴻扎刺兒的。這一個多月以來,都是她單方面的對刑少鴻不斷的拋出針,刑少鴻卻一直不曾以鋒相對。不管錦瑟怎麼不給刑少鴻好臉色看,他總是一笑置之。
那樣子,倒像是懶得和她一般見識,所以才讓她隨便蹦蹦噠噠。
“別隻顧着喝粥,吃個煎蛋。”
看着錦瑟氣鼓鼓的小臉兒,刑少鴻脣角的妖孽笑容不禁加深,筷子隔空指了指錦瑟盤子中的八分熟的煎蛋。
小半碗的皮蛋瘦肉粥下了肚,錦瑟胃裡舒服了,心情也不再因爲那些苦藥片兒糾結了。
還別說,刑少鴻這做飯的手藝真是不賴。這粥,除了味道淡了點,其他的還是可以的,尤其火候掌握的,真是不賴。稠而不黏,味道鮮美,口感相當不錯。
錦瑟不敢往大處說,那就往小處說。就憑着刑少鴻這做飯的手藝,就算有一天他會落魄的流落街頭,隨便找一家小飯館兒應聘大廚也是可以東山再起的!
心裡是這麼想的,錦瑟的嘴裡還真就這麼說了出來。
“你這手藝真不錯,有這看家的本事,就算是窮光蛋了也不怕啊!”
精緻的小臉兒上表情不賴,但是她這不知道究竟是誇獎還是詛咒的話卻是讓刑少鴻的眼角一抽,嘴角的弧度都僵住了。
不過,錦瑟根本不會在意刑少鴻對她所說的話做出的反應,只自顧自的繼續說着,“萬一你哪天真的慘到流落街頭了,要是那時候我發大財了,看在你這會兒幫過的我的份兒上,我可以投資你開個小飯館兒。”
滴溜溜的黑眼珠兒轉了幾圈兒,錦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重要的大事兒,繼續補充道,“不過,先說好了,賺的錢我七你三。怎麼樣?夠意思吧?”
也不問問人家“大廚”的意見,錦瑟已經自顧自的做上了白日夢,比誰都會算計。自然,她根本也沒空看刑少鴻此時的臉色,只顧着和手裡的那碗皮蛋瘦肉粥作鬥爭,也或許是因爲壓根兒就懶得看。
帥哥看多了,也容易審美疲勞。
當然,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着,錦瑟並不認爲刑少鴻會有慘的流落街頭的那天。
這手藝,簡直是太讚了!簡直給了她一種居家好男人的——錯覺。
還別說,心裡這麼默默的想着,錦瑟突然想起來了。可不是麼,刑少鴻的老本行不就是開飯館兒的。
呃——
好吧,還是一個大大的飯館兒!
鴻業酒店,那麼大一個招牌,她怎麼就給忘了!
估計他這不賴的手藝就是跟他那大酒店裡的知名大廚學的吧?
“財迷!”
錦瑟噼裡啪啦的說了這麼多,說的十分起勁兒,刑少鴻的回答卻是相當的簡單,只給了她兩個字兒,妖孽的俊臉上連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但是,語氣中卻是夾雜了像是無可奈何的情緒。
“樂意!我就樂意當錢串子!”
對於刑少鴻的評價,錦瑟半點兒都不在乎。她是財迷,她身邊兒的人幾乎全知道,她也不覺得是一件丟人的事兒。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多簡單的一個道理啊!
而且,她喜歡的都是自己賺的錢!不偷不搶不詐騙,問心無愧!
再說,沒錢寸步難行,誰不愛錢啊?
對於刑少鴻推薦的煎蛋,錦瑟也沒有客氣,拿起筷子就將那煎蛋也夾了起來直往嘴裡送。不同於刑少鴻吃飯時的優雅,錦瑟一大口就咬掉了煎蛋的三分之一。
她就是一個粗人,俗人,平常的人,更是不明白爲什麼有些人吃個煎蛋也要學着洋鬼子用那繁瑣的刀叉,筷子多方便!有些洋鬼子還不會用筷子呢!
對此,刑少鴻曾不止一次的提醒錦瑟出去購物的時候記得帶副刀叉回來,但是錦瑟每次都是直接無視,*裸的無視。非但如此,錦瑟自己不買,她還不讓刑少鴻買!
刑少鴻不是沒買過,買過一次,下週再來的時候就發現被錦瑟給丟掉了,硬生生的給丟進了垃圾桶不說,還沒好氣兒的丟給他一句:就用筷子,愛吃不吃!想用刀叉,滾回自己家!
於是,這會兒的刑少鴻已經適應了吃煎蛋用筷子的吃法兒。
有時候,刑少鴻也在想,究竟是誰給了錦瑟這麼大的本事,讓她對着他大呼小叫?究竟是誰給慣得?
還是說,錦瑟天生就有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對誰都是這副“我是老大我怕誰”的模樣兒?但是,他每次見着她站在莊易身邊兒的時候,儼然就是乖順小女人的模樣兒啊!
不過,儘管是用筷子吃煎蛋的刑少鴻也依舊是風度不減,那吃飯的優雅姿態,和錦瑟壓根兒就不是一個段位的,八竿子都打不着!
突地——
“呸呸呸!”
纔剛被錦瑟咬進嘴裡又嚼了兩下兒的那三分之一的煎蛋又立馬被她給吐了出來,精緻的小眉頭緊緊鎖了起來,直到吐乾淨了嘴裡的煎蛋,緊接着就甩給刑少鴻一個十分嫌棄的眼神兒,噁心的像是吃了蒼蠅似的,沒好氣兒道,“我家的鹽用光了?”
這味道的是什麼東西啊?
還是煎蛋麼?
不不不!她吃的這玩意兒根本就沒個味道!
她這鼻子本來就呼吸不順暢,也很難聞見飯香味兒,吃着再好吃的東西都沒什麼味道。這煎蛋簡直就是絕了,登峰造極了,丁點兒的鹹淡味兒都沒有,讓她怎麼吃啊?
簡直就是味同嚼蠟!難以下嚥!
“你生着病,不能太重口味。”
刑少鴻似乎是沒有想到錦瑟會有這般大的反應,她那副痛苦的小模樣兒可不就像是吃了蒼蠅似的麼?但是,誰讓他是見過大世面的,儘管他對錦瑟誇張的反應有片刻的怔愣,但還是很快的反應過來回了這麼一句,一本正經的解釋,淡定如斯。
說着,還十分淡然的用一根筷子叉起煎蛋往自己的嘴巴里送。
沒錯,這就是刑少鴻在被錦瑟把刀叉給扔掉之後發明的煎蛋新吃法兒,誰說用筷子就不能叉了?
咳咳——
雖然整個煎蛋一起送到嘴邊兒的吃相是不怎麼好,但是比起錦瑟來也是好多了,好的太多了!
他再淡然不過的一句話,卻是惹得錦瑟氣結,差點兒被自己的唾沫給噎死。
嘶——
重口味!
“你罵誰呢?你才重口味!你們全家都重口味!”
沒好氣兒的吼吼着,錦瑟怒極的小臉兒就像是誰欠了她八百萬似的。再想到自己剛纔嚼着的煎蛋像是蠟,不,根本就是不如蠟。這麼想着,她胃裡的那股子不舒服的勁兒就又上來了,隨時都有吐出來的可能。
咦~
太噁心了!
好好的心情就被一個萬惡的煎蛋給毀了,摧殘的連個渣渣都不剩了。
最近,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爲什麼原因,錦瑟的脾氣越發的大了,底線越來越高,簡直就是聽風就是雨,點火兒就着,說話更是越發的沒有遮攔了。
“我說的是煎蛋,不是你。”
刑少鴻對急吼吼的錦瑟熟視無睹,聲音還是那般從容平和,就好像他說話的對象也是細言細語一般,雷打不動。
說罷,漫不經心的目光從錦瑟難看的小臉兒上一掃,再度咬了一口自己筷子上叉着的煎蛋,慢條斯理的咀嚼着。
面對這樣兒淡定從容、風輕雲淡的刑少鴻,錦瑟反而是覺得心裡越來越堵心了,越來越不淡定了!
爲什麼?
換了是你一個拳頭砸在了棉花上,毫無感覺,連個回彈都沒有,堵不堵心啊?簡直就是毫無反應啊!
錦瑟突然有種自己被徹底無視的感覺,*裸的無視啊!
“那也麻煩你在‘不能太重口味’中間再加一個字兒好麼?是‘不能吃太重口味’!”
少跟她玩兒這文字遊戲,也不想想她是什麼專業出身。錦瑟確信自己沒有錯怪了刑少鴻,她敢肯定自己剛纔百分之百的看到了刑少鴻說話時琥珀色的眸子中閃過的詭譎。
想了想,錦瑟覺得自己還沒有說的太清楚,又補充了一下,“你只要說不吃太重口兒就好了,說什麼重口味?”
這會兒,錦瑟也是覺得自己是真的瘋了。明知道刑少鴻是故意的,竟然還試圖和他解釋!
解釋個屁啊!
“有什麼區別麼?”
刑少鴻一句話問得理所當然,哪怕是錦瑟這樣有心的提醒了,似乎也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你、大、爺、的!”
錦瑟氣的小臉兒泛上了紅潤,氣鼓鼓的,胸前也是劇烈的起伏着,一字一句的將這四個字兒惡狠狠的從牙縫兒裡擠了出來。
這廝擺明了就是故意的,她也懶得再多費口舌和他做解釋了,還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爲王道,堅決不能讓這廝佔了上風!
有什麼區別?!
這區別你不是心知肚明麼?!
“早死了,你找他?”
聽了錦瑟明顯罵人的話,刑少鴻好看的眉梢兒一挑,嘴角一直噙着的弧度更加明顯,濃重的笑意也在眼底蔓延開來。
他也覺得一定是無聊透頂了,竟然在和一個怒氣沖天的女人說這麼無聊的話,也是……夠了!
“你的也沒放鹽?我不需要你給我省鹽!”
本來還想說點兒更加難聽的話丟給刑少鴻,但是,錦瑟帶着怒火兒的目光下一秒就落在了刑少鴻筷子上叉着的那個煎蛋上。
“沒省,我的放了鹽,我沒生病。”
一邊兒說着,在錦瑟的注視下,刑少鴻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筷子連同煎蛋一併放到餐盤上,端起熱牛奶,無視了錦瑟的注目,十分優雅的抿了口熱牛奶。
“你有,神經病!”
毫不留情的從嘴裡丟出去四個字兒,錦瑟現在十分抓狂。
老實說,她還從來沒見過刑少鴻這種活得如此在意的男人,貪生怕死!一點兒都不像個老爺們兒!至少,不像個正常的老爺們兒!
至於正常老爺們兒的標準麼,不期然的,那張俊朗的面容,尤其是那雙幽深的黑眸立即在錦瑟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然而,也不過是片刻,錦瑟就將這張臉從自己的腦海中驅趕走了。
感冒而已!
至於麼?
吃個鹽還不讓?
她錦瑟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麼?
再說了,有那麼誇張麼?
剛剛,在第一口皮蛋瘦肉粥下肚以後,錦瑟已經感覺出了粥的味道與她平時喝的淡了不少,但是估摸自己吃什麼也都是一個味兒,錦瑟也就把已經到了嘴邊兒的話又重新嚥進了肚子裡。
至於這個煎蛋,她真的是忍無可忍才說的。八分熟的煎蛋,因爲沒有放鹽的緣故,腥味兒明顯是重了不少的。
她鼻子是呼吸不順暢了,但是味蕾還是好使的。那股子腥味兒在口腔裡蔓延着,她能裝什麼也沒有麼?
最後,戰況以刑少鴻不言不語式的服軟收了尾。
當然,錦瑟這麼精明的一個小女人。
呃——
是她自己覺得自己十分精明。
像是她這麼精明的小女人,又怎麼會虧待了自己的肚子呢?當然不會!這是肯定的!
再說了,如果她不吃飯了,那就是證明她在賭氣?
她和刑少鴻這樣的關係,有賭氣的必要麼?
想到撒嬌、賭氣這樣的字眼兒,錦瑟不禁一陣惡寒。
而且,她在常識方面也並非一竅不通,知道刑少鴻是爲她好,也就沒再說什麼缺德的話。說來也奇怪了,也不知道最後怎麼就把煎蛋放沒放鹽的問題扯到了大爺的身上。
貌似,現下普遍都是這種情況。不管是由於什麼原因開始的對話,永遠都會以“大爺”來收尾,殊途同歸。
這個無處不在的“大爺”啊!
最終,錦瑟本着不浪費丁點兒糧食的原則,起身把自己盤子裡那個完整的煎蛋以及被她咬掉了三分之一的殘廢煎蛋端着去了廚房。
開火,撒鹽,回鍋。
別人生病了都是沒什麼胃口,錦瑟卻是剛好相反,又喝了一小碗皮蛋瘦肉粥,兩個煎蛋下了肚,這才十分滿足的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這飯量,足足是平時的兩倍,光榮的獲得了“大胃王”的稱號。
吃飽了,錦瑟就滿足了。
要說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她這個呼吸不太順暢的鼻子。洗完澡的那種清醒已經在慢慢消退,因爲呼吸不順暢,她越發的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慵懶的靠在沙發上,錦瑟頂着一副防輻射眼鏡看着現下正在熱播的電視劇。她的旁邊兒,刑少鴻也坐在那裡,琥珀色的眸子散發出來的光芒同樣是落在了眼前的電視機屏幕上。
淡淡的掃一眼躺在沙發上精神顯然不如剛纔好的錦瑟,刑少鴻漫不經心的開口,像是調侃,“今天不工作賺錢了?財迷。”
以往,每次刑少鴻來的時候錦瑟都是在寫稿子,美其名曰不能浪費任何一秒賺錢的時間,當真是成了工作狂魔。
當時,刑少鴻只覺得錦瑟簡直鑽進了錢眼兒裡,到如今,倒也是習慣了這樣的錦瑟。
“我是病人。”懶懶的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兒,錦瑟盯着電視機屏幕瞅着的黑眼珠兒連轉都沒有轉一下,想了想又補充道,“週三才交稿子,來得及。”
這是什麼狗血電視劇啊!
越看越沒勁兒!
看的她都要睡着了!
還不如那本兒正在連載的網絡小說好看,好像是叫……
對!
!
藉着刑少鴻開口說話的這個由頭,錦瑟的注意力已經開始轉移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既然有免費陪聊的,她可不能浪費了便利條件。
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呢!
“你……”
“你……”
幾乎是瞬時,兩個人異口同聲,在聽到對方的聲音之後,又同時噤了聲。
天殺的默契……
實在是不合時宜!
錦瑟在心裡這麼暗自腹誹了一句。
她就說吧,這不對盤的人是怎麼也對不上盤。這事兒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那叫默契,發生在他倆的身上就叫槓上了,就這麼結下了樑子。
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錦瑟的思維不同於常人。在她看來,刑少鴻的行爲這叫和她搶話說。
“我先說。”
“你先說。”
歐耶!
贏了一局!
毫無疑問,下面那句十分謙讓的話一定不會是從錦瑟的嘴巴里吐出來的。第一句,纔是她的專屬風格兒!
該出手時就出手,絲毫不會客氣!
指望着她也謙讓一回?
哼!
沒門兒!連窗戶都沒有!
她早就想好要這麼說了,不管刑少鴻說什麼,她都會這麼說。也許,是性格使然。
再說了,甭管她的內心再怎麼爺們兒,她的生理結構也是個女人。甭管刑少鴻長得再怎麼妖孽,他的生理結構也是個男人。作爲一個男人,在說話的時候讓讓女人怎麼了?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而已!
這會兒,錦瑟精緻的小臉兒上再度眉飛色舞了,那眉眼間流露出來的是明顯的洋洋得意,明顯就是得逞之後的陰險笑容,就像是猜準了刑少鴻會這麼說一樣。
嘿!還真別說,有些電視劇爲了製造男女主之間的默契,不都是這麼狗血的麼?
看那些電視劇的時候,錦瑟曾不止一次的吐槽過,怎麼就這麼巧讓那倆人說一樣的話呢?真的是心有靈犀?除此之外,還有那些男女主突然相遇偏偏那段路的寬度只夠一個人的通過的橋段,最後翩翩君子的男主謙讓換來美麗動人的女主一笑。
好了,一段愛情就這麼奇蹟般的發生了,接下來就是各種驚天地泣鬼神的狗血事件。
雖然錦瑟對於這樣狗血的橋段吐槽不斷,嗤之以鼻,但是她看的時候卻也是十分的起勁兒。
而刑少鴻,則是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那副表情像是在譴責錦瑟的不按套路出牌的行爲,那琥珀色的眼眸中被一種濃重的情緒浸染着——鄙視。
錦瑟自認,她從來也不是個按套路出牌的人,更是無視了刑少鴻那不滿中又帶着些無奈鄙視的眼神兒。
要是讓對方知道了自己的出牌套路,那她還怎麼贏了這一局?
剛剛,刑少鴻明明可以不這麼說的,卻偏要像是賭什麼似的,下意識的就這麼說了出來。結果,人家和他說的話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丁點兒的面子都沒給他留!
“那我就不客氣啦!”
錦瑟這副表情,明顯也沒有要客氣客氣的意思,就連假裝客氣的跡象,都沒有,再說語氣,這麼歡脫的語氣,自然更不可能是客氣的了。
除了不客氣,她還能怎麼着?這不是擺明了逼着她不客氣的麼?
“什麼事兒?”
對於錦瑟的不按套路出牌,刑少鴻終究也是沒有計較什麼。不過片刻,那妖冶的笑容就再度從妖孽的俊臉上浮現出來,語氣也是一派淡然。
“你這做飯的手藝怎麼學的?不賴啊!”
錦瑟精緻的小臉兒上得意的神色猶在,雖然嘴上是在誇着刑少鴻。可聽在刑少鴻的耳朵裡,怎麼着味兒都不對了。
誇獎的意思他沒聽出來,嫉妒的意思倒是十分的明顯。
“嫉妒了?”
見着錦瑟也沒有要看這個無聊電視劇的意思,刑少鴻索性從錦瑟的手裡拿過遙控器,開始找自己喜歡看的節目,妖孽的俊臉上還是那般的漫不經心。
“誰嫉妒了?我有必要麼?”
這會兒,刑少鴻這句調侃似的話卻是難得沒有激怒錦瑟。
重點完全不放在這上面的錦瑟只是無所謂的擺擺手,繼續說道,“你這樣的花花大少,還需要自己做飯麼?難道不是保姆老媽子一大堆麼?”
一邊兒說着,錦瑟滴溜溜的黑眼珠兒隨着大腦的轉動也轉了轉,想着自己似乎是漏掉的什麼,又繼續補充道,“就算沒有保姆老媽子,你後宮的那些美人兒肯定也會搶着爲你洗手作羹湯吧?”
“所以,你爲什麼會做飯呢?爲什麼會學做飯呢?”
錦瑟只顧着自己一通竹筒倒豆子似的噼裡啪啦的說着,卻是沒有把丁點兒的注意力放到刑少鴻那張白皙妖孽的俊臉上。
殊不知,就在錦瑟粉嫩的小嘴兒剛把“花花大少”說出來的時候,某個男人那如花似玉的妖孽俊臉就已經徹底黑下來了。她後面說的那些話,只是讓刑少鴻妖孽的俊臉越來越黑,黑上加黑!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懂?”
雖然刑少鴻妖孽的俊臉已經是黑的沒邊兒了,但是看到錦瑟那滿臉期待的小表情,他的心就像是被貓爪子給撓了一般,不知不覺的就回答了這麼一句。
然而——
“別開玩笑了,就你這種身價的人,不用自己動手,也一樣能豐衣足食,哪兒像我這種草根兒啊!少動一下手,就有可能被餓死。”
擺明了,錦瑟對刑少鴻的話丁點兒都不信,還給了他一個十分鄙視的眼神兒。不說就不說唄,也不用拿這種大道理來搪塞人吧?
“你以爲每個人都有莊易那麼好的命?”
刑少鴻話音一落,就看到了錦瑟前一秒還眉飛色舞的精緻小臉兒,下一秒就陰沉一片了。但是,這卻並沒有阻止刑少鴻接下來的話。
“就算是莊易,也有他的難。別人只會看到他光鮮的外表,每個人的背後都有別人不知道的辛酸。”
他有,莊易如是。
如果他說,他從七八歲懂事以來就都是自己做飯自己吃的,錦瑟會信麼?
不會。
所以,他沒說。出於某種原因,他也不想說。
這會兒的錦瑟擺明了對這個問題已經失去了興趣,只因爲突然被刑少鴻提及的那個男人,也懶得再繼續問去了。
一個問題問來問去也問不出個結果,難免會導致自己失去興趣,連想知道的*都變得微乎其微了。
不過,錦瑟的開朗不是白白得名的。臉色難看,也不過僅僅是一秒,如此而已。
一把搶過刑少鴻手中的遙控器,錦瑟快速播回那個剛剛一直在看的肥皂劇,還不忘藉機丟給刑少鴻一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眼神兒。
見狀,刑少鴻的脣角微微僵滯,卻是極其不容易被捕捉到。
“你說完了,該我說了。”
這個話題過去了,刑少鴻的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簡單的說,那段過往,他一點點都不想提起。
“說吧。”
錦瑟從來也不是個小氣的人。說個話而已,她的人不小氣,心不小氣,耳朵更是不會小氣。
“飯後半個小時,該吃藥了。”
還是那樣漫不經心卻又不是正經的語氣,刑少鴻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錦瑟貌似在認真看着電視的側臉。
然而,只一瞬,錦瑟就僵住了。
無論是表情,還是身體,都徹徹底底的僵住了。拿着遙控器的手一顫是錦瑟在僵住之前做的最後一個小動作!
啊——
啊——
好久沒有在頭頂飛過的那羣烏鴉久違的從錦瑟的頭頂飛過。
這會兒,一臉黑線的錦瑟恨不得直接咬掉自己的舌頭,十分後悔自己會選擇聽刑少鴻接下來的話。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怎麼不小氣?她最是小氣了!現在她的耳朵最最最不願意聽見的字眼兒就是——藥!
藥藥藥!
又是藥!
有完沒完?!
如果有後悔藥的話,她倒是可以考慮吃吃看。
“當你沒說,當我沒聽見!”
說完,錦瑟起身丟下遙控器就去臥室了,一陣風似的。
……
……
儘管這樣,錦瑟最後還是不得不屈服於刑少鴻的淫威之下吃了那些令她煩躁又苦惱的感冒藥。
殺千刀的!
動不動的就說不走了,要留下來要照顧她,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威脅,誰能受得了?
相比較刑少鴻在她家的出沒,她還是寧願吃藥!
刑少鴻是在週一早上搭早班飛機離開南安市回到北滄市的。
刑少鴻一走,錦瑟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又舒服了一大塊兒。
早上起來伸伸懶腰,再扭扭她的小蠻腰兒,感冒也有些明顯的好轉。如此,美好的一天就在她早上的好心情中開始了。
昨天一天都沒有好好工作,爲了週三早上能夠準時交稿,錦瑟早上起來吃過早飯就開始一天的工作了。
這也是刑少鴻能放心離開的原因,在吃飯上,錦瑟雖然會做的菜不多,但是她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的胃。因爲只要一餓腦子就不好使,錦瑟總是按時吃飯,時不時還要加個小餐。
到了傍晚時分,稿子已經完成了大半。伸了個懶腰之後,錦瑟突然就想吃柚子了。
可,翻遍冰箱也沒有找到自己最愛吃的柚子。
真的很想吃,怎麼辦?
肚子一直在作祟,不得已,錦瑟只能把自己裹得像個球兒似的下了樓。樓下就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倒是方便的很。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錦瑟已經提着柚子回來了。
這麼冷的天兒,誰會在外面逗留?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錦瑟幾步上前,拿着自己準備好的鑰匙就要開門。
突然,一個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的黑影猛地向她撲過來。
“啊!”
是錦瑟的尖叫聲。
“咚!”
是柚子落地的聲音。
下一秒,錦瑟被那個黑色的人影按壓在門板上的時候,卻是反常的不尖叫了。
因爲,那股熟悉的清冽薄荷香味兒幾乎是在第一時間縈繞在她的鼻尖兒,竄入她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