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勇氣去看那個孩子,確切說,他根本就不敢看。
甚至連想都不敢想,他怕看到那孩子的小身體,會讓他這一生都不能正視的噩夢,成爲他心裡最不敢去面對的魔靨。
更怕,午夜夢迴,這個孩子會回來哭着問他:爸爸你爲什麼沒有救我,沒有救媽媽?
康宸道:“你們都出去吧。”
醫生護士陸續出去,他們都知道,這個時候,任何安慰的話都是徒勞的……
急救室的燈滅了,但是醫生護士出去之後,門卻又關上。
康宸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走到明媚面前的……
他看着明媚慘白的臉,伸手想去摸一下,手卻停在半空,沒有敢摸下去。
他動動乾裂的嘴脣:“我……”
一張口喉嚨裡突然涌出一股腥甜
……
門外,沈孽被霍爾帶着一羣士兵,圍住,他和他兩個屬下就站在急救室外,一步都不肯離開。
醫生護士們走出來後,霍爾趕緊上前,他還沒開口,就聽見沈孽問:“裡面現在情況怎麼樣,大人還好嗎?”
霍爾磚頭狠狠瞪沈孽一眼,不過他沒說什麼,因爲現在他也最想知道里面到底怎麼樣了。
最前面的醫生,嘆口氣:“大人現在暫時沒有危險,不過最近這兩天都要仔細觀察,防止出現其他想不到的情況。”
霍爾正要張口沈孽又問:“那孩子呢?”
沈孽臉上閃過一抹掙扎,還是問了出來:“還……還……有呼吸嗎?”
醫生們沉默了,後面的護士,有兩個已經小聲哭了出來。
霍爾當時就快承受不住了,他咬牙道:“我要去殺了那個賤人……”
霍爾拔出槍,轉身就跑,兩個士兵追上去,怕他真衝動做出什麼來。
沈孽眼中閃過一抹痛惜,“孩子呢?”
醫生看看身後的護士,護士抽泣着說:“可孩子已經……”
沈孽伸出手:“把……孩子給我吧……讓我看看,他媽媽沒有能抱他一下,讓我,抱抱他……”
那個小護士沒能忍住,哇的哭出來。
醫生趕緊捂住她嘴,指指裡面:“噓,別再這哭……”
小護士點點頭,帶着哭腔對沈孽道:“你……你跟我來吧,別再這裡了。”
沈孽看一眼急救室,轉身跟着護士離開。
來到一處開着暖氣的房間,沈孽的手顫抖着掀開了那一塊白布,只看了一眼,他立刻蓋住,實再是……沒有勇氣再去看第二眼。
他扭過頭,呼吸兩下,問護士:“這孩子……會被送哪兒去?”
護士一直在哭,“大概……是太平間吧……”
沈孽搖頭,道:“不要送太平間了,那裡太冷了,放進保溫瓶吧……他這麼小,不該去那個地方……”
護士咬脣,“可是他已經……”
沈孽打斷她的話,“他是個孩子…………”
護士抹抹眼淚,“好……”
沈孽:“謝謝……交給我吧,我來放。”
護士哭着點點頭,若是平常肯定不行,可現在,她實在不忍心。
沈孽緩緩伸出手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