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賓客都被忽然而起的阮皓晟嚇到,前來參宴的都是些社會名流,基本上沒幾個人不認識這位當今軍界最爲年輕的少將,旁邊的蘇一志看見氣氛不大對,趕緊上前打圓場。
“阮少將,您是”
“立刻通知酒店管理,封鎖酒店,再派些人”阮皓晟的話還沒說完,又戛然而止,薄脣一抿,眼中似乎慍怒閃過。
蘇一志卻並沒有發現阮皓晟的變化,他早已在男人那句‘封鎖酒店’時嚇得臉色一變,聽見對方忽然不說話了,他擡首正要望去,眼前高大頎長的身子卻自他眼前忽的閃過。
“阮少將,您剛纔說”
“撤銷命令!”男人的聲音傳到蘇一志耳朵裡時,他人已經走到大堂陽臺邊。
而此時,一團小小的東西正蹲在那裡,若是仔細一聽,還能聽到那團小東西嘴裡唸唸有詞。
阮皓晟腳步放輕,一點一點的走到沈七七的身後,蹲下身子認真一聽,只聽女孩嘴裡唸叨着什麼畫個圈圈詛咒你之類的。
眉頭倏地皺起,阮皓晟又站起身,聲音略微不悅的開口:“小乖!”
突如其來的聲音,使得沈七七身子一僵,隨即便轉回了腦袋,見着阮皓晟正站在自己身後,臉上的表情也並不是很驚訝,只是淡淡的道:“舅舅。”
說完,又繼續轉回身嘀嘀咕咕。
阮皓晟頗有些無語,彎下腰,攬着腰將女孩半抱了起來,睨着懷裡的小丫頭,他不由問道:“你幹嘛呢?”
“沒什麼,在畫圈圈詛咒那個搶捧花的。”
瞧這丫頭說得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搶不到東西,就玩這些陰的。
可偏偏她玩陰的也罷,居然還搞什麼封建迷信!
男人嘆口氣,半摟着女孩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道:“是不是想回家了?”
沈七七垂着眸,聽到阮皓晟這話時,擡起了腦袋,一雙眼睛如若初春細雨,綿綿連連的。
“還是舅舅瞭解我。”她低低說了聲,不過嘴角還是溢出了笑。
“好,那我們現在回家去。”阮皓晟回答道,當下摟着女孩轉身朝門外走去。
蘇一志本來在那邊招呼客人,不經意看見這邊阮皓晟正往門外走去,暗自一驚,趕緊提步追了過去。
“阮少將,阮少將……”連忙跑到阮皓晟身邊,蘇一志微微喘氣,有些惶恐:“您、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清雋的男人臉色不變,在他懷裡,沈七七立馬閉上眼,一副綿軟軟的模樣依靠着他。
“七七有些不舒服,我送她回去。”阮皓晟睨了眼懷裡的小丫頭,心神意會的道。
蘇一志聞言似是一愣,轉眸望了望他懷裡的沈七七,心裡暗歎可惜,可表上卻表現出一副很關切的模樣:“沈小姐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派輛車送您們去醫院麼?”
“不用了,我自會帶她去。”阮皓晟輕聲拒絕,啓步帶着人擦過蘇一志的肩頭,毫無遲疑的往外走了去。
蘇一志一直站在原地望着二人離去的背影,嘴裡是止不住的唉聲嘆氣,難得有的機會,真是可惜了……
送沈七七回了大院的時候,阮皓晟前腳剛踏進客廳,手機便響了起來,軍區司令部的電話,臨時通知,說是下午有場緊急行軍任務,讓他即刻趕回軍區報道。
掛了電話後,看着女孩不高興的模樣,男人很無奈,囑咐了幾句,匆匆離去。
阮國棟也不在家裡,陳姨告訴她說是老爺子也在軍區呆着呢!
這下好了,偌大的阮家,就只剩下沈七七一個人。
不過好在沈七七也是個樂天派,很快拋開了那些讓她不高興的想法,在客廳裡看了會兒電視,吃過晚飯後,上樓複習功課,到了九點按時睡覺,第二天週一,起牀後便去了學校。
沈七七實在是太瞭解白小千了,知道那丫頭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在乘車去學校的時候,腦子裡就已經開始編造各種故事。
果不其然,在麥當勞裡看見沈七七的第一秒,白小千立馬開始八卦:“沈七七小姐,請你老實交代,在你生日那晚,你爲什麼半途立場?據現場目擊證人的說法,你是同一名男孩一起離開了現場,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又是怎麼回的家?什麼時候回的家?”
這麼好的口才,這麼豐富的想象力,不去人民日報當記者爲社會謀福利,還真是可惜了!
沈七七在心裡直翻白眼,不慌不急的道:“我半途離場是因爲我想上廁所,而恰好另外一名女生也想去,於是我們便一同出的門。至於你的目擊證人爲什麼要把人家女生看成男生,我估計是她眼神不大好。還有,我是被我家人帶回家的,你知不知道我回家差點被抽了?反正,我下次是不會再喝酒了,你也別再勸我!”
“喲,就你這小樣兒還打算從良?”白小千眉梢一挑,對於沈七七這番話,她表示保持懷疑態度。
“唉,我一直就是良民!”沈七七搖了搖腦袋,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掃了一圈四周,問道:“咦,你的那個遠房小表妹呢?怎麼沒看見她?”
“我擦,你還真別在我面前提她,一提起她我就來氣,那天喝酒,我們全部人都喝醉了,就她一個人滴酒未沾,最後我爸的人找上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那丫的和他們說了什麼,我回去就被我爸狠狠罵了一頓,氣得我差點、差點……”
連續說了好幾次差點,白小千也沒說出到底差點什麼了。
“差點什麼了?”沈七七的耳朵豎起來,打算多聽點內幕。
“哎喲,差點離家出走啦。”說起這事兒,氣焰一下就消失得乾乾淨淨,白小千耷拉着腦袋,晃晃的道:“我命苦啊,爹不疼娘不愛,離家出走又沒啥本錢,所以只有繼續在那姓白的眼皮底下忍辱偷生。”
“我去,那姓白的是你親爸吧,拜託你別把自己說得好像很可憐似的。”吃完了嘴裡的漢堡,沈七七趕緊催促:“起來走了,再不走就遲到了。”
“我一直就可憐吧,至少你還有個舅舅疼,我就一個爸,還天天兒的見不到他……”一邊跟着沈七七走出麥當勞,白小千嘴裡還不放鬆,啪啦啪啦的一直說,沈七七早就習慣了,任由她在耳朵邊聒噪,一步一步的回了學校教室。
其實,沈七七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情,爲什麼高三的同學就要天天的做考卷,特別是數學考卷,真真兒是讓她頭疼到爆!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學時間,剛回到家裡,她就很意外的看見了某個男人。
“上官老狐狸,你怎麼在這兒!”沈七七一驚,一不注意就把自己給上官赫雲起的外號給說了出來。
“七七,要懂禮貌,不準亂叫人!”女孩的話剛說完,坐在另外一邊的阮國棟開口了,雖說斥責的話,但誰都聽得出來,這話里根本就沒有半點的責怪,反倒是寵溺得緊。
癟癟嘴,沈七七一邊將書包放下,一邊睨了眼上官赫雲,看見男人笑得溫和的模樣,心裡忍不住暗暗誹謗,嘴上卻老老實實的道:“上官叔叔,您好!”
這丫頭喲,每次見到她都這麼好玩!
上官赫雲心裡想到,面上卻是一副風輕雲淡,衝着女孩淡淡頷首:“小丫頭,你好!”
你好,你好,祝你全家都好!
沈七七偷偷衝上官赫雲哼哼了一聲,準備上樓。
“七丫頭,來來來,過來坐。”阮國棟忽然衝女孩招手,好像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沈七七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上次你不是對特種兵很感興趣麼?你上官叔叔可是特種部隊的大隊長,你現在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他,一定要虛心請教!”阮國棟不知道二人的恩怨,招呼女孩在自己身邊坐下後,又繼續道:“外公去一下書房,你先陪上官叔叔聊聊天,好不好?”
她能不能說不好啊?沈七七欲哭無淚,面上卻又只能乖巧的應道:“好的,外公,您去吧!”
阮國棟好像心情挺不錯的樣子,見到女孩應下,又衝上官赫雲說了幾句,起身拿起茶几上的一個淺棕色檔案袋,去了二樓書房。
眼睜睜的看着阮國棟消失在樓梯口,沈七七頭皮一麻,轉頭一瞧,果不其然的對上一雙笑意瀰漫的狐狸眼。
鼻子一皺,沈七七直哼哼:“你想幹嘛?”
“你剛纔叫我什麼來着?”優雅的將雙手放在膝上,上官赫雲微微傾笑,一雙狹長的狐狸眼直瞅着女孩,語氣淡淡:“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幹嘛,還挑釁上了不是?要知道,現在這裡可是阮家,是她沈七七的地盤,難不成還怕這男人搞出什麼幺蛾子?!
女孩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眼睛一瞪,不甘示弱:“上官老狐狸,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就給外公告狀,讓他軍法處置你,讓他、讓他關你禁閉!”
許是沒料到女孩會說這番話,上官赫雲愣了愣,隨即便是止不住的一聲脆笑,胸腔微微的震動,此刻一身軍裝的他,笑起來眉目昭然,清俊儒雅得不可思議。
可是,沈七七卻很明白,這男人那就是實實在在的老狐狸一隻,狡猾着呢,千萬不可以被他的外表矇蔽!
上官赫雲一陣暢快的笑,心情仿若得到了梳理,倒顯得整個人更加俊雅。
“沈小乖,你怎麼每次都能讓我笑,不得了,你這丫頭不得了啊!”他連連開口,一邊笑一邊止不住的搖頭。
沈七七很無語,翻翻白眼,看着男人卻很認真道:“上官老狐狸,你別以爲我怕你,現在這裡可是我沈七七的地盤,你最好給我小心點!”
“嗯,我會小心點的!”上官赫雲聞言,挑挑眉,臉龐帶着笑。
他會這麼好說話?沈七七狐疑的看着男人,正準備開口,卻見着對方忽然起身,腦中警鈴打響,沈七七幾乎瞬間便躍起身子準備逃跑。
可惜,她哪兒是上官赫雲的對手,她連看都沒看到對方何時動過一下,回神時自己的衣領子就已經被上官赫雲拎住了。
“你跑什麼跑?”男人的聲音自耳邊響起,說話間,上官赫雲傾下身,滿面疑惑的將臉湊到女孩跟前。
見狀,沈七七趕緊往後縮脖子,可她自己還被上官赫雲拎在手裡呢,盯着男人那雙離自己很近的狹長黑眸,她直結巴:“我、我告訴你哈,君子、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你、你敢亂來,我我就敢叫人!”
“動口是吧,行,那咱們就動口!”上官赫雲答應得爽快,直起身子,手上輕輕一用力,便把沈七七拎到沙發上坐好,隨即便鬆開了她的領子。
沈七七的屁股剛挨着沙發,看見男人正要在她身邊落座,她趕緊想起來,肩上一重,又硬生生被上官赫雲給壓了回去。
“要老老實實的,懂不懂?”上官赫雲望着女孩侷促的模樣,眼中笑意加深。
“噢。”沈七七假裝乖巧的點頭,轉頭瞄了眼身邊的男人,只覺得渾身冒冷汗,只得很無奈的道:“上官叔叔,您大人有大量,我就一小孩子,您沒必要一直很我較真兒啊,要不,要不咱兩握手言和?”
上官赫雲一直望着沈七七,女孩眼中的狡猾神色自然沒有從他眼底逃過,聽見她這樣說,男人倒是沒有半點遲疑的點點頭:“行,那就握手言和!”
咦,這老狐狸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
沈七七心裡小小的疑惑了一下,但此刻上官赫雲的大手已經伸來,她也沒有敢多加遲疑,趕緊伸出雙手握住,連連笑道:“上官叔叔真是宰相肚裡能撐船,我很佩服您的肚量,您真是一個品德高尚的好人,我決心以後一定要向您學習!”
聽着女孩這番討好的話,上官赫雲沒怎麼吭聲,眸光一挑,只是默默的看着從樓上正緩步走下來的阮國棟。
果然,沈七七的話剛落音,阮國棟笑盈盈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兩人還聊得挺開心的,七丫頭,你剛纔說要向你上官叔叔學習什麼?”
啊咧,外公什麼時候下來了?
沈七七一聽聲音,扭頭就去望阮國棟,剛要說話,耳邊上官赫雲的聲音卻已慢慢的響了起來:“這丫頭很佩服咱們特種兵的堅韌和不怕吃苦的精神,說是有機會想親眼去特種兵訓練部隊裡觀摩,學習部隊精神!”
這……這都胡說八道些什麼。
“外公,我那是說唔……”
話還沒說完,感覺自己的手被緊緊握了一下,沈七七一疼,不高興的回頭去瞪上官赫雲,卻聽上官赫雲低聲道:“怎麼,你想讓你外公知道我和你的事情?”
讓外公知道了又怎樣?她倆的事情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倒是這老狐狸說話的語氣,弄得好像神神秘秘似的。
“雖然家裡挺寵這丫頭的,不過丫頭很乖,從小到大倒是從沒惹出什麼禍事兒,是個聽話的好孩子。”阮國棟走了過來,到另外一張沙發上緩緩坐下後,又看見跟前兩個人挨在一起,上官赫雲仍然是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倒是沈七七不知什麼時候跑到男人身邊坐着,看來,這兩人聊得很開心嘛。
阮國棟欣慰,又繼續道:“既然這丫頭想去特種部隊瞧瞧,上官啊,你今兒就賣給老爺子我一個人情,看看什麼時候有空,帶七丫頭去你那兒看看,滿足她的願望!”
蒼天啊,大地啊,她沒有想去特種部隊好不好啊。
可是……她又不敢得罪身邊的老狐狸,想了想,女孩直道:“外公,我要上學,目前沒時間,您知道的,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對,不能耽誤小丫頭上課!”上官赫雲附笑,他微微垂眸,待看見女孩子眼中的得意時,方纔將故意沒說完的下半句話慢慢道出:“反正離國慶也沒多久了,等丫頭放假了,到時候我再來接她!”
“啊——”沈七七一愣,轉頭瞪着上官赫雲,下巴都驚得差點掉下來。
“好好好,就這麼定了,到時候就麻煩上官幫我多照顧這丫頭了。”阮國棟挺高興的,說着又笑眯眯的望向女孩,道:“七丫頭,你看你上官叔叔難得肯買外公這個人情,國慶的時候再去特種部隊瞧瞧,你說好不好啊?”
她能說不好麼……
沈七七皺着臉,看着阮老爺子高興的模樣,實在是不想打擾老人家的高興勁兒,只有苦着臉點頭,悶悶道:“好,謝謝外公。”
女孩這話一出,上官赫雲眼底的笑意更加茂盛了。
“老首長,您定的東西到了。”
三人正聊得開心,陳姨抱着一個大方盒子走了進來,好像有些重,她一個人抱着略有吃力。
上官赫雲連忙起身,上前幾步欲幫陳姨拿東西。
“哎哎哎,上官大校您坐着,我抱得動,我抱得動。”陳姨閃躲,好像不大好意思讓客人幫她拿東西。
“沒事的,交給我吧。”上官赫雲笑容淡淡,非常輕鬆的從陳姨手中拿過東西,大概墊量了一下,轉身走了幾步放到茶几上,邊笑道:“還挺沉!”
喲呵,沒想到這隻老狐狸還挺樂於助人的嘛。
沈七七瞄了眼上官赫雲,卻不料男人也忽然轉頭望她,兩人的視線於空中相交,她一愣,又趕緊別過視線看向了茶几上的大方盒子,有些好奇:“外公,外公,這是什麼東西啊?好像匹薩!”
這話沒差點把阮國棟氣得吐血,匹薩……真有想象力!
搖搖頭,阮國棟直嘆氣:“這東西本來是想昨天送給你的,但是因爲運輸途中出了點事耽擱一下,外公很抱歉,沒能在丫頭生日當天把禮物送給你,丫頭可千萬別生外公的氣哦!”
一聽是送給自己的禮物,沈七七立馬高興起來,咧起嘴連連搖頭:“七七不會生外公的氣,只要禮物到手就好!”
說話間,她整個人就已經趴到了茶几上,笑眯眯的看着那個方盒子,一副很高興的小模樣。
阮國棟見狀搖頭,滿眼寵溺的直搖頭:“打開看看吧。”
嘿嘿的一笑,沈七七也沒客氣,動手三兩下就拆開了外面的包裝,打開盒子一看,傻了。
居然是一套用和田玉製成的象棋!
上官赫雲也湊過去望了眼,挑挑眉:“沒看出來,小丫頭還會下象棋呢。”
“這丫頭厲害着呢。”阮國棟在一旁道:“比我這老頭子都厲害!”
“這倒是難得。”上官赫雲點點頭,又轉眸睨向女孩。
“外公……”沈七七那叫一個鬱悶,搭着耳朵去瞅阮國棟,很無奈:“您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您這送我一套象棋,我自個兒也沒法玩啊。”
“外公可以天天陪你下棋嘛。”阮國棟笑道。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您在給自個兒謀福利呢!”沈七七不滿的看着自己的外公,嘟嚷着道:“您這套象棋送給我倒是有些浪費,如果送給周爺爺的話,想必他會很高興的!”
“那老東西自個兒有套玉棋,我纔不送給他呢。”阮國棟倒是鬧起了脾氣,活像個小孩兒。
上官赫雲在一旁看着這爺孫倆鬥嘴,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待二人說完了話,他方纔慢慢的啓聲,卻是問向了沈七七:“小丫頭,昨天是你生日?”
沈七七沒有多想,轉頭看向上官赫雲,揚聲便道:“是呀,昨天是我的生日,禮物呢?你的禮物呢?”
“七丫頭。”阮國棟低低開口,眉頭有些微皺:“怎麼能向客人要禮物,沒有禮貌!”
阮國棟這話說得有些重,沈七七臉色微微一變,正要開口,卻不料上官赫雲先她一步啓聲:“老首長,七七還小,現在有哪個小孩子不喜歡禮物的?我倒是喜歡她的直腸子,沒什麼的,禮物嘛……我們現在就去買,好不好呀,小丫頭?”
前半句是對着阮國棟說得,這後半句嘛,自然是對沈七七說的咯。
聽着上官赫雲這番冠冕堂皇的話,沈七七那是全身都在起雞皮疙瘩啊,這上官老狐狸說謊的本事真是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基本上不用打草稿,還能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阮國棟也是沒想到這上官赫雲會這麼說,先是一愣,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把問題拋給了沈七七:“丫頭,想不想和上官叔叔出門?”
直覺告訴沈七七,這老狐狸不安好心!
抿着脣歪頭一笑,沈七七佯裝很高興的看着上官赫雲,朗聲便道:“雖然我也很喜歡禮物,但是現在時間也不晚了,馬上就、就到吃晚飯的點兒,我……要不,下次?”
女孩眼中的挑釁很明顯,上官赫雲看在眼底,面上卻是微微的在笑,掠過女孩,他根本就不回答她的話,而是直接看向了阮國棟:“老首長,周老司令剛纔不是催您趕緊過去麼,您去吧,丫頭交給我,我們出去吃飯,晚點的時候在把她送回來。”
衆人皆知,阮老爺子嗜棋如命,有時候爲了下棋,可以連飯都不吃!
上官赫雲的這番話立馬就戳中了老爺子的心窩子,一想到隔壁那老傢伙還等着自己去下棋呢,連忙站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囑咐道:“七丫頭要聽你上官叔叔的話,外公先去你周爺爺那裡了,玩夠了早點回來!”
話未落音,人就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啊,外公!”沈七七徹底怔住,這是什麼意思啊?她是被組織無情拋棄了麼?!
正愣怔之時,一隻大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沈七七趕緊回神,捂着自己的腦袋,一邊警惕的看着上官赫雲:“上官老狐狸,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這個詭計多端的……”話剛說到這裡,沈七七又驀地想起對方可是特種兵的老大,她若是逞嘴上功夫,怕是會吃苦頭的!
眼珠子骨碌一轉,她立馬改變政策,湊到上官赫雲身邊,一邊狗腿兒着替他捶腿,一般笑眯眯的道:“上官叔叔,您宰相肚裡能撐船,我就一小孩子,您可千萬別和我計較!”
“‘宰相肚裡能撐船’這句話,這話你已經說過了,換個詞。”上官赫雲坐得端正,低眸看着湊在他腿邊正給他捏腿的女孩,心裡早已笑翻了天,但面上還是一副酷酷的模樣,他繼續道:“還有,你昨天已經滿十八歲了,你也算個小大人了,怎麼還能說自己是小孩子呢?”
“啊,可是,你、你剛纔還說我是小孩”
“那是哄老首長的!”上官赫雲面不改色,狐狸眼一眯,眼中眸光一閃一閃的。
沈七七果斷敗陣,站起來轉身就往樓上走,一邊打着哈氣,一邊語態懶洋洋的道:“那好吧,時間也不晚了,我上樓睡覺了!”
腳下還沒走上兩步,女孩又被男人動手給拎了回來。
“方向走錯了,應該是這邊!”上官赫雲很耐心,將沈七七的身子轉過,面朝大門。
這下,沈七七實在是裝不下去了,苦着臉轉身直瞅着上官赫雲,就差哭天抹淚:“上官大校,上官老大,求你了,你就不能放過我麼?我上有老八十歲老人,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妹妹,還有好幾個癱在牀上的兄弟姐妹,我命苦啊,您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聽着女孩胡謅的這些話,上官赫雲笑的實在是開心,一手拎着女孩往外走,一邊大笑:“好玩,你這丫頭實在是有趣!”
於是乎,在上官赫雲連拖帶抱的強制下,沈七七最終還是無奈坐上了他的車,隨他前往帝都最大的購物商場——帝錦!
高大的悍馬一路平緩駛過,臨近帝錦後,車子一轉從主路滑下,而後進入輔路,向着商場靠近,坐在副駕駛座上,沈七七忍不住仰頭,直觀打量帝錦商場的整體結構。
果然不愧爲帝都第一商業城,只看它的正面外觀就無不透視出其天子霸氣和磅礴氣質,目測東西跨度約有過千米。車子已經開始沿着停車指示牌提供的路線繞起行駛,沈七七又看到了主商業樓和後面附屬酒店雙樓並立的姿態,南北跨度不會小於400米。
將車停入停車位後,上官赫雲率先打開車門下車,爾後又繞過車頭,紳士十足的爲沈七七拉開了車門。
女孩瞥了眼男人,沒吭聲,從車上跳了下來。
帶着人進入商場後,上官赫雲並沒有直接進入購物區,搭乘觀光電梯徑直上了頂樓。
沈七七也並非第一次來到帝錦,看見男人摁下頂樓的摁鈕後,並無異議,仰着脖子看着數字一點一點的攀升,最終傳來‘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後,女孩率先蹦了出去。
上官赫雲不疾不徐的跟在沈七七身後,看見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以及她腦袋後面甩來甩去的馬尾辮,他的嘴角忍不住噙起笑意。
“上官叔叔,你莫名其妙的笑什麼呢?”沈七七的聲音驀地傳來,上官赫雲望去,之前還在前面蹦躂的女孩,不知何時轉回了身,正一臉好奇的盯着他。
很完美的收斂起嘴角多餘的笑意,上官赫雲板起臉,道:“想吃什麼自己選!”
帝錦的頂樓是飲食區,各大飲食品牌都能在這裡看見,也有好多國外的招牌美食,到處都瀰漫着迷人的香味。
沈七七皺皺鼻子,她本來心裡就憋了一肚子火氣,一聽上官赫雲這麼說,想都沒想便揚聲道:“我想吃紅燒狐狸,清蒸狐狸,油炸狐狸,狐狸腿兒狐狸尾巴,我統統都要吃!”
女孩的音量有些大,過往的客人用都忍不住朝女孩投去一眼,待見着對方是個長相俏麗的小姑娘,便不由得好奇起來……那位小姑娘,是和狐狸有仇麼?
看着沈七七鼓着腮幫子的模樣,上官赫雲忍俊不禁,大手拍了拍女孩的小腦袋,笑道:“國家禁止售賣野生動物,丫頭想吃狐狸怕是沒口福了,換一樣吧!”
“老狐狸!”偷偷的瞪了眼上官赫雲,沈七七嘴裡嘟囔。
她雖然已經說得夠小聲了,卻還是沒能避免的被上官赫雲聽去,男人倒是不生氣,彎腰牽起女孩的手,卻在她欲掙扎之時,慢慢的道:“你現在可是隻身一個人在老狐狸的手中,最好小心一點,免得被狐狸吃掉哦!”
啊呀呀,這男人敢威脅她!
磨牙磨牙,使勁的磨牙,沈七七瞪眼,卻還是隻能無可奈何的被男人牽着手走在商場中。
任由沈七七故意的挑來挑去,上官赫雲始終保持着縱容的態度,待最後沈七七自己玩夠了,終是選了一家海鮮城,叫了盤陽澄湖大閘蟹,歡歡樂樂的就吃了起來。
上官赫雲穿着一身軍裝,加上他相貌出衆,一路上自然有不少的女孩子朝他暗送秋波,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目光一直落在前邊的小女孩身上,溫眸帶笑。可惜沈七七一直在前邊蹦蹦跳跳的,若是她轉過身,一定能望見男人眼中的柔情。
吃大閘蟹可是個技術活兒,沈七七向來不是個矯情的人,當大閘蟹才被端上來,她立馬伸手就從裡面拿出了一個,二話不說,啪啪啪幾下便把蟹腿兒掰下,緊接着便準備用蠻力把蟹肚子上的殼兒掀開。
“小乖!”
忽如其來的男聲嚇得沈七七手腕一抖,剛鬆力,那被掀開半截的殼兒又彈了回去。
沈七七那叫一個無語,盯着上官赫雲,扯脣道:“上官叔叔,你別叫得這麼肉麻好嘛?”
“是嗎?”上官赫雲淡然的挑眸,睨了眼女孩,從盤裡拿出一個大閘蟹,邊道:“阮皓晟這樣叫你就不肉麻了?”
一句話,硬是哽得沈七七無話可說。
“好好好,隨便你這麼叫啦。”這些老男人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彆扭?!
沈七七無奈,低頭又準備繼續去掰蟹肚子上的殼兒。
‘啪嗒!’一聲細微的脆響遞來,沈七七仰頭,只見這上官赫雲輕而易舉的便掰下蟹臍,他的手法不急不緩,慢慢開啓背蓋後,又慢條斯理的從旁邊用小匙舀一勺姜醋澆在背殼裡,頓時,香味瀰漫。
這纔是吃蟹的藝術啊……
她忍不住用鼻子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然後又眼睜睜的看着男人將大閘蟹遞到她跟前。
“笨丫頭,還看什麼看,吃吧。”上官赫雲輕笑道,將弄好的大閘蟹放到沈七七面前的小盤子裡。
沈七七眨眨眼,心想這老狐狸居然變得這麼好,低頭望着自己盤裡的大閘蟹,又忽然仰起腦袋,雙眼閃亮亮的望着上官赫雲,鄭重道:“謝謝你,上官叔叔。”
“嗯。”抿着脣嗯了聲,上官赫雲慢條斯理的繼續爲女孩剝着蟹殼兒。
有時候,安靜的時間總是維持不了太久。
正吃得開心的時候,熟人來了。
“沈七七!”白小千的聲音老遠的一下傳來,功力十足的河東獅吼,嚇得沈七七一時不注意給生生噎住。
撫着胸口回頭,白小千燦爛的笑臉便已經出現在沈七七眼前:“哎喲喂,沈七七同志,有好吃的居然不叫我!”
“暈,白小千同志,你出來逛商城不也是沒有叫我麼?”看了眼白小千手裡提着的大包小包,沈七七不甘示弱的回道。
“我是被逼的。”白小千說着,有些嫌惡的望了眼身後,邊道:“我爸讓我陪她買幾件衣服,你是不知道,她帶來的那些衣服超土!”
聞言,沈七七往白小千身後望了眼,看見寧靜正站在門口,兩隻手裡都各提着好幾個特大號的購物袋,反觀白小千手裡,卻只有寥寥幾個輕的袋子。
“嗨,寧靜!”沈七七衝女孩笑了笑,打了聲招呼。
“沈姐姐好。”寧靜倒是乖巧,聲音輕靈的應了聲,可目光卻看向了坐在沈七七對面的男人身上。
上官赫雲正在擦手,動作優雅而自然,對上兩位女孩的狐疑目光,聲音清朗的開口道:“你們好,我是沈小乖的……叔叔,你們都可以叫我上官叔叔。”
“喲,可以呀,沈七七。”動手推了推好友的肩旁,白小千打笑道:“你家的親戚長得還真是一個帥過一個呀!”
沈七七大汗,決定無視白小千的瘋話。
“小姑娘,一直站在那裡幹什麼?過來坐。”上官赫雲保持溫睿,看見有個女孩站在門口始終不肯進來,於是不忍朝她招招手。
寧靜顯得有些侷促,下意識的去望白小千。
沈七七掠了眼,大概明白其中有些什麼貓膩。
“上官叔叔都叫你坐下了,趕緊過來吧!”白小千不大高興的開口,坐到沈七七身邊,又去搶女孩手裡的螃蟹,再次和沈七七打鬧起來。
兩女孩瘋瘋癲癲的玩的開心,上官赫雲也任由她倆打鬧,轉眸見着剛纔坐過來的女孩一直很安靜,不由道:“你是沈小乖的同學?”
“沈小乖?”寧靜蹙了蹙眉,看見上官赫雲望了眼正和白小千打鬧的沈七七,立刻又明白過來,連連搖頭道:“不是,沈姐姐比我高兩屆,我讀高一。”視線不經意的掃過男人的肩章,寧靜愣了一下,隨即又即刻補充道:“我叫寧靜,上官叔叔,很高興認識您。”
也許是難得見到這麼有禮貌的孩子,上官赫雲爽朗的一笑,朝女孩伸出手:“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寧靜!”
“上官叔叔!”
兩人的手纔剛剛相握,白小千的聲音驟然岔來,衆人同時轉頭望向她。
“怎麼了?”收回手,上官赫雲望着白小千,清俊儒雅。
“那個……七七她說、她說……她想去看裙子!”白小千把沈七七拉出來。
聞言,上官赫雲的的目光隨即落到沈七七身上。
沈七七暗暗扯了扯好友的衣服,表示自己的憤怒,不過面上還是笑了出來:“是呀,叔叔,我想去下面的購物區看看裙子。”
“好。”上官赫雲點頭,買單後又帶着女孩去樓下。
寧靜連椅子都沒坐熱呢,看見三個人已經起身率先出了門,趕緊提起大堆東西去追,才走了兩步,卻見着白小千倒了回來,一臉不善的看着她:“寧靜,你自己打車回吧,我待會兒自己回來,不許和爸爸說我的壞話!”
說完,轉身離開。
留在原地,手中還提着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原本秀雅的女孩眼中,卻浮現出與她年齡極爲不相符的狠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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