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是阮皓晟第一次見到沈七七這般執拗傷心,他有些楞然,銳利的雙眸落在女孩姣好的臉蛋上,看着她泛紅的眼眶,癟起的小嘴,整個兒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硬起來的心,終究還是軟了下去。
“好了。”輕輕拍了拍沈七七的後背,阮皓晟柔了聲音,緩道:“舅舅原諒你了!”
“真的?”聞言猛地擡起腦袋,沈七七欣喜萬分的望着男人,兩隻眼睛泛着光亮,閃晶晶的,像是寶石。
“嗯。”鼻息間吐出一個單音節,阮皓晟掠了眼女孩,又沉聲道:“鬆手,莽莽撞撞的成什麼樣子!”
這丫頭不要個人形象,他還要點形象!瞧瞧這周圍一副好戲的小兵們,待會兒回去一個個的必須全給他寫保證,保證今日所見之事絕對不準泄露出去半個字!
“噢。”有些不捨的鬆開手,沈七七立在男人面前,一張紅彤彤的小臉像蘋果一般,不過卻帶着笑,笑彎的眼睛,絢爛的梨渦,一副非常高興的樣子。
阮皓晟丟了面子,心裡正覺得惱火,掃了眼女孩,沉着邁出步子,朝機場外走去。
見狀,沈七七也沒有多大的耽擱,趕緊提起步子跟在男人身後。
老安的車子還在原地等待,前來迎接阮皓晟的阿威也開了一輛車過來,沈七七瞅了瞅,心裡左右衡量了一下,最後做出決定。
撒開腳丫跑到老安跟前,出聲就道:“安叔,我和舅舅一塊,您就先回去吧,辛苦您了。”
“不辛苦,應該的。”老安看着女孩笑了笑,擡首,望向前邊停駐的悍馬車。
車前,挺拔清瘦的阮皓晟沉默而立,筆直着身子,目光正盯着遠處朝霞,他並不急着動身,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在等沈七七。男人英俊堅毅的側面輪廓,而筆挺的軍裝上,二星少將勳章,無聲而絕對閃耀。
老安的心神仿若受到某種感染,他自動立正稍息,忽的,擡起手,衝着阮皓晟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敬了個軍禮。
*
與阮皓晟同坐一輛車回去的時候,沈七七少了以往的聒噪,安安靜靜的坐在男人身旁,顯得乖巧又恬靜。
阮皓晟察覺到今日的女孩有些過分安靜,但腦子裡還想着國家防務安全磋商會議的一些會議內容,便也就沒有多去注意女孩。
今天中午的時候天氣還挺涼爽,但這會兒到了下午以後,天空頂上的太陽明晃晃的照得人眼直晃悠。
汽車開過一片操場的時候,沈七七看見有個班正在做訓練,圍着四百米操場蛙跳,一個個大男人在太陽底下像是青蛙一般,滑稽的跳動着。
但沈七七並不覺得好笑,只是心底非常佩服這些人,真的很厲害!
因爲,若是換了她,她早就不知道暈過去多少次了。
正發愣之間,汽車又忽然停下了,沈七七回神,透過窗戶看見外面屹立着一棟大樓。
前邊的阿威已經下車替阮皓晟拉開車門,男人走下後,沈七七身子一動,正準備跟着下車。
“你就在車上等着。”
阮皓晟的聲音忽然傳來,沈七七怔了怔,擡頭,看着男人便下意識的道:“我不可以跟着進去麼?”
聞言,眉頭不由得微微蹙了一下,立在車門邊,阮皓晟看着車內的女孩,啓聲道:“你去了也無聊,外面又熱,好生呆在車裡。”
“噢,那好吧。”沈七七點點頭,眼睜睜的看着阮皓晟邁步進入大樓內,筆直高大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阿威又回到了駕駛座上,車內的空調依舊開着,相比外面炙熱的溫度,裡面的確涼爽舒服。
沈七七自個兒坐在後座上實在是無聊,索性脫了鞋,雙腿盤坐在座墊上,身子斜斜的倚靠在窗戶邊,眯眼瞅了瞅遠處那棟大樓,又將目光落在了前邊坐姿筆直的阿威身上。
“阿威哥哥,前邊那棟大樓裡面是什麼部門啊?”她朗聲開口詢問,卻詫異的見到阿威身子莫名一僵,眉毛一挑,女孩便更加奇怪了:“阿威哥哥,你是哪裡不舒服麼?”
從腳趾頭到頭髮尖兒都在往外冒着雞皮疙瘩,阿威擡眸,從後視鏡裡望了眼女孩,彆扭道:“我今年二十四歲。”
“哦,二十四歲!”點點頭,沈七七還是一臉不解:“有什麼問題麼?”
“你……你別叫我哥哥。”
哦,原來是因爲這事兒。
沈七七點頭,非常爽快:“那成,我不叫你哥哥就是,那我叫你什麼?阿威叔叔?不對吧,你才大我六歲而已啊。叫弟弟?好像也不對……”
阿威已經無語,剛想張嘴說點什麼,看見自家首長正從大樓裡面出來,趕緊便出聲打斷沈七七的話語,直道:“首長出來了!”
“舅舅回來啦!”果然,一聽阮皓晟回來了,沈七七立馬便從到底是喊阿威什麼稱呼的問題中跳出,轉個身就趴到窗戶上,眼睛滴溜溜的往外面望去。
“詳細的資料已經全在檔案袋裡面,如果無意外,老首長要找的人就是他了!”跟着阮皓晟從樓裡走了出來,穿着一身軍裝的艾西身材高挑,雖然腳上登的是軍靴而非高跟鞋,但對於個子有一米七五的她來說,這壓根就影響不到她分毫。
“麻煩你了。”身旁的男人低沉啓聲,步伐平穩,滿身尊貴氣息。
“有什麼可麻煩的,以後若是還有什麼事兒,儘管吩咐就是。”艾西大大咧咧的笑了笑,爲人一向爽朗的女軍人,笑起來大有一股現代版花木蘭的感覺,很清爽乾淨。
說話間,二人便已經走到了悍馬車旁。
在車旁頓住了腳步,艾西將手中的檔案袋遞給了阮皓晟,一邊又囑咐道:“所有程序都過了兩遍,除了dna比對以外,其餘的都完全符合。”
阮皓晟點頭,擡手接過艾西遞來的東西,邊道:“到時候直接把人帶來,就由你來親自取他的血液樣本。”
“這麼多年了,怎麼做事還是這麼直接……”艾西聞言哈哈一笑,漂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麥色的肌膚非常亮眼,這、這明顯就是一張混血兒的臉蛋兒!
阮皓晟微扯了一下脣角,剛想張嘴說什麼,眉頭忽然一皺,眸光忽的一轉,直接便落到了旁邊的車玻璃上。
車玻璃上貼了一層黑膜兒,外面雖然看不見裡面,但是裡面卻是可以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沈七七本來是趴在窗戶裡面看着外面這兩人,沒料到阮皓晟會忽然側眸,那視線竟嚇得沈七七不由哆嗦了一下。
這男人明明是看不見裡面的,可是他望來的視線,卻好似清清楚楚的知曉車裡的一切,那目光更是分毫不差的將女孩鎖住
男人冷毅的側面依舊俊美無雙,可是目光卻盯着黑色的車窗玻璃,像是透過那片薄薄的玻璃在看着什麼。
艾西覺得奇怪,扭頭望了眼黑漆漆的車玻璃,疑惑道:“怎麼了,你在看什麼?”
“小乖,和阿姨打聲招呼!”阮皓晟驀地開口,聲音不深不淺,卻足以傳進車內的沈七七耳中。
男人的話音剛落,窗戶隨即緩緩落下,一張俏麗可愛的女孩臉龐,很快納入艾西的眼底。
“這是……?”艾西挑起了眉,看着車內的小女孩,一時間有些沒反應得過來。
“阿姨好。”沈七七乖乖巧巧的喚出了聲,沒有了窗戶的阻礙,她這次總算是能夠更加清楚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女人,出衆的五官,高挑的身材,看起來竟比小姨媽還要漂亮。
看到這兒,不由得皺了皺鼻子,她又把視線落到阮皓晟身上,女孩兒的聲音軟軟的,帶着撒嬌的味道:“舅舅……”
舅舅?
艾西聽到這個詞兒,心底的疑惑幾乎瞬間解開。
敢情這丫頭就是傳說中阮家老爺子的寶貝外孫女兒?也就是阮皓晟的外甥女?!竟然長得這般俏麗。
想到這裡,艾西輕輕一笑,看了眼擰眉的男人,又轉頭看向小女孩就道:“小妹妹,別聽阿晟的話,我才二十幾歲而已,怎地就叫起阿姨了?你該叫我姐姐,我叫艾西,你叫我艾西姐姐吧!”
“哦,艾西姐姐……”沈七七點點小腦袋,睨了眼艾西,看見女人笑得燦爛的臉龐,沒來由的,沈七七覺得好討厭!
“這丫頭真可愛!”艾西笑得開心,一邊說又一邊看向阮皓晟,開口道:“阿晟,去我那兒吃晚飯吧,今兒個我親自下廚,替你和你外甥女兒做點好吃的!”
女人說話的語氣十分熟稔,與阮皓晟之間好似多年的朋友間那般親近隨意。
沈七七瞅了瞅艾西,又把視線落到阮皓晟身上,看見男人張嘴正準備說話,她一急,忽然就開口道:“舅舅!”
阮皓晟一愣,轉頭看着女孩,俊顏微沉:“怎麼了?”
“我、我想回家……”沈七七揪着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氤氳的大眼睛,像是小麋鹿那般單純無辜。
見狀心裡微動,阮皓晟並未多加思慮,扭過頭,目光淡淡的望着艾西,頷首道:“下次吧,小乖想家了,我得帶她回去!”
看見阮皓晟冷冷冰冰的模樣,艾西也不好再多加相勸,只得一笑,點點頭道:“我又學了幾樣新菜式,下次有機會,一定要來嚐嚐。”
“會的。”阮皓晟答得隨意,阿威已經下車爲首長拉開車門,男人語畢轉身,毫不遲疑的鑽入車內。
艾西堪堪的側過身,看着駛遠的悍馬車,抿抿脣,又像是想到什麼,忽的又無奈搖頭一笑,轉身就往回走。
悍馬車內,此刻一片安靜。
阿威在前面穩穩的開車,沈七七坐在座位上,一雙腳丫子還盤在一起,晶瑩剔透的腳趾頭,小小的腳丫像是白蓮一般精緻。
不過,沈七七這會兒卻是彆扭不已,她知道阮皓晟一向講究規矩,也最看不慣女孩子隨意脫鞋,她現在光着倆腳丫,那是穿鞋也不是,不穿鞋也不是,心裡甭提有多糾結了。
“小乖!”
身邊沉默許久的男人忽然啓聲,沈七七一個激靈,趕緊擡眸去望阮皓晟,笑了起來:“舅舅。”
阮皓晟轉過頭,視線先是默默地望了眼女孩光着的腳丫子,看到女孩下意識的縮了縮腳,他微微蹙眉,卻開口道:“你不喜歡艾西?”
“咦?”沈七七詫異阮皓晟爲何會問她這個問題,怔了一下,反應後又皺皺眉,搖了搖腦袋道:“沒感覺!”
“是麼?”視線依舊盯着女孩白皙的臉龐,阮皓晟繼續道:“那好,待會兒我就讓阿威送你回去。”
“不要!”一聽要把自己送回去,沈七七立馬激動起來,側過身子,雙膝磕在座墊上,支起上半身便急迫的盯着男人,連連道:“我纔不要回去咧,我要和舅舅在一起!”
“你剛纔不是說想家了麼?”
男人淡然開口,此話一出,果然見到沈七七立馬蔫兒了下來。
癟癟嘴,沈七七隻得承認:“舅舅……好吧,我承認,我是不喜歡那個艾西姐姐!”
“是阿姨!”阮皓晟皺眉糾正。
“管她阿姨還是姐姐的,反正我不喜歡她就是啦!”
皺着的眉頭不知何時悄然展開,阮皓晟仍在循循善誘:“告訴舅舅,你爲什麼不喜歡艾西?”
“因爲啊——”沈七七剛想說些什麼,前邊開車的阿威忽然一個剎車,女孩因爲半跪在座墊上,身子一歪就要朝旁邊倒去,阮皓晟反應極快,伸手一勾,直接把人就拽進了懷裡。
將女孩接住後,男人眸光一掃,冷冽啓聲:“怎麼回事?”
“報告!”阿威開口,遲疑了一下,方纔回答道:“首長,前面、前面好像封路了!”
開什麼玩笑,這裡是軍區,軍事區域內,怎麼可能封路?誰有那膽兒,敢封路!
“下去看看怎麼回事!”阮皓晟不悅,冷然下令。
“是!”阿威接到命令,立馬打開車門下去詢問情況。
沈七七這會兒是全身都趴在男人懷中,腦袋正擱在男人寬厚的肩頭上,因爲是面朝裡,她的小小鼻尖正抵在阮皓晟炙熱的頸項間。甚至,她還感受到了那正在跳動的大動脈,鼻端全是他濃烈而陽剛的氣息味兒。
沈七七估計是神經錯亂了,或者就是今早吃錯了藥,傻傻的盯着阮皓晟的脖子,忽的,伸出舌尖便舔了舔。
舌端傳來鹹鹹的味道,沈七七還沒來得及皺眉,肩頭忽然一痛,耳邊一陣風傳來,回神之時,目光便已經對上了男人幽黑深邃的視線。
阮皓晟居然捏着她的肩,將她的身子硬生生的拎到他跟前,二人之間幾乎鼻尖對鼻尖。
“你剛纔在做什麼!”男人詫聲開口,雙眼之中大有不可思議之意。
沈七七呆住了,瞪着眼看着跟前臉色沉沉的男人,腦子裡有些懵,完全沒想到阮皓晟的反應居然這麼大。
“我、我我……”沈七七張嘴,不知如何作答。
“報告首長,空特正在執行反恐演習,前方已被臨時劃爲演習區域!”阿威走了回來,站在車外,朗聲報告。
掠了眼受驚的女孩,阮皓晟鬆了手,將沈七七放回到座墊,側頭,出聲對外面的阿威道:“繞道!”
“是。”立正稍息,阿威挺胸,立馬跨步上車,發動汽車,熟練的將車頭打了個彎,改變行車路線。
跟着男人回了宿舍,沈七七坐在一樓客廳,阮皓晟上樓沐浴洗澡,而阿威則是在外面洗車。
小廚房已經開始做飯,不消一會兒的時間,香噴噴的飯菜香味便傳了過來。
阿威將菜一一端上了桌,遲疑了下,又折到沈七七跟前,看着女孩道:“七小姐,要不……你上去叫首長下來吃飯?”
“啊?!”沈七七揚起臉,看着一臉懇求的阿威,小小的猶豫了一下,又只好點點腦袋:“好吧,我去叫舅舅。”
說着,站起身子,踩着樓梯往樓上走去。
二樓很安靜,臥室門半敞着,沈七七輕輕敲了敲門板,並沒有走進去,而是站外門外道:“舅舅,晚飯已經做好了,您下樓吃飯吧。”
“進來。”男人淡淡的聲音溢出。
沈七七聞言有些猶豫,仰頭望了望冷冰冰的臥室房門,抿了抿脣,方纔動手推開,躊躇着步子走了進去。
瀰漫着靜謐氣息的房間中,上身穿了件白襯衫的男子正端坐在書桌前,俊朗永雋的面容,一雙沉睿鋒利的黑眸正緊緊盯着走進來的女孩。
阮皓晟鮮少穿白襯衫,這個男人似乎對綠色情有獨鍾,衣櫃裡除了軍裝,幾乎沒有其他衣服。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無論是白色襯衫,還是淺綠襯衫,穿着阮皓晟的身上,都能被他駕馭得極好。
“舅舅,您有什麼事情麼?”沈七七走進了幾步,但終在距離阮皓晟尚有一米距離的地方停住。
許是被今天白天的事情驚到,沈七七剛纔在客廳裡坐了很長時間,她一直在想今天白天發生的那件事情。但是她怎麼也沒想明白,她當時怎麼就鬼使神差的去舔阮皓晟的脖子了呢?
那一瞬間,舅舅看她的眼神令她感到恐懼,就像是野獸看見了獵物的感覺,讓她毛骨悚然!
沈七七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阮皓晟亦在不動聲色的望着女孩。
“小乖。”他開口了,聲音極爲緩慢,可這語氣,卻甚是強勢:“過來,到舅舅跟前來!”
像是在引誘小動物一般,阮皓晟輕輕地啓聲,臉上的表情也甚是柔和。
沈七七瞅了瞅阮皓晟,看見男人的表情還算親和,於是提起腳步朝他走近了一步。
阮皓晟垂眸,看着女孩邁出的那一步小得可憐的距離,略有不悅:“你這算是走?”
好吧,惹首長生氣是不對的,這樣對誰都沒好果子吃!
沈七七咬咬牙,毅然決然的直接大跨了好幾步,徑直便站到了阮皓晟跟前,這次倒是挨他很近,幾乎只有一寸的距離!
阮皓晟是坐着,女孩卻是站着。
但就算是男人坐着,施來了的壓力卻是根本不減分毫。
沈七七肚子裡的那顆心始終高高的懸着,她不知道阮皓晟想幹什麼,直覺告訴她,應該沒啥好事兒!
“舅舅,關於剛纔的那件事情,是我的不對,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鬼使神差的……就是、就是想嚐嚐是個什麼味兒!”沈七七拿出‘坦白從寬’的覺悟性,率先承認錯誤,爭取能夠取得首長早點的原諒。
敢情……這丫頭是把他當做食物了麼?還想嚐嚐是什麼味道……
首長大人無語,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吸了一口氣,這才慢的挑起眸,睨着女孩道:“剛纔的事情,舅舅並不想責怪你,但是,你已經是大孩子了,而且還是個大姑娘,男孩子的脖子,不能隨便去舔,更不要說什麼想嚐嚐是什麼味兒,你這樣做是不對的,知不知道?”
噢,原來首長大人是準備對小乖丫頭進行教育對話。
也對,自己家的寶貝,也就他自己能夠管管了。若是現在不好好管教,以後指不定會捅出什麼奇奇怪怪的幺蛾子出來。
“可是,我並不想嚐嚐其他男孩子是什麼味道啊,以前我天天兒的看着周瘋子,我也沒想嘗過他是個什麼味道!”沈七七開口回答,這話段幾乎是脫口而出,也沒經過大腦考慮,很天真的想法。
不過,這話怎麼聽着有些邪惡。
甭說首長大人聽着覺得邪惡了,就連沈七七本人說完之後,也覺得這話怎麼都有些不大對勁兒,但具體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皺皺眉頭,沈七七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好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嘗別人的脖子了。”
“不光是脖子,任何地方也不可以!”阮皓晟說完,覺得有些頭疼。說來這沈七七也算是個半個大人了,性子從小就是大大咧咧,以前和大院裡的小朋友玩耍,從來也不會講究什麼男女有別。現在和她談教育,有些話又不能說得太直白,到底是有些傷腦筋了。
“好!”沈七七答應得爽快,點點小腦袋,保證道:“我以後絕對不會舔別人了,脖子也不舔了,任何地方都不舔了!”
女孩說得信誓旦旦,阮皓晟點頭,這才覺得欣慰。
“那,我是不是以後也不可以嘗舅舅是什麼味道了嗎?”
女孩忽然發出的問題,華麗麗的讓首長大人一下僵住。
這話……他是應也不對,不應也不對。
沈七七看見男人不說話,眨巴眨巴眼,又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繼續道:“舅舅,我可以舔你嗎?”
這丫頭到底想幹什麼?……
擡手不由得揉了揉太陽穴,阮皓晟嘆氣:“小乖,舅舅餓了,我們下樓吃飯吧。”
“噢,好啊!”一聽到吃,沈七七立馬就將這個問題拋到了九霄雲外,轉個身就往樓下跑去,那小模樣兒還挺高興。
阮皓晟跟在沈七七後面走着,看着前邊歡快的女孩,心裡很暖。
其實,無論以後會怎樣,只要能一直守着自己的寶貝,這樣的日子,還是很令人感到愉悅的。
*
吃完了飯,沈七七撂下碗就蹲到電視機跟前看電視,看的是一綜藝節目,搞怪的主持人,說話妙語連珠逗得電視機跟前的沈七七哈哈直笑。
而阮皓晟則是坐在沙發上看他的軍事報,女孩的笑聲時不時的傳進他的耳中,屋子裡面一片其樂融融,連站在旁邊的阿威都受到了這種和諧氣氛的感染,臉上露出少見的笑意。
“咦,原來阿威哥哥會笑啊!”沈七七的聲音忽然岔來,阿威一愣,連那邊看報的男人也是不由得轉了一下目光。
說到阿威,阮皓晟其實對這個跟了他沒多久的警衛員並非十分熟悉,當初也是由空特的相關領導舉薦,阮皓晟大概看了一眼他的檔案,看到他爲人老實,沉默寡言但很能吃苦耐勞,覺得不錯,於是才決定把他調到自己身邊當警衛。
說到這裡,其實這阿威在空特的時候,也是一名出色的特種兵,如今把他調來當警衛員,到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思及這裡,咱們的首長大人開口了:“阿威,你今年應該有二十四五了吧,一般像你這年紀的兵,至少都是個班長或者士官。”
一聽首長像這樣說,阿威隨即立正,挺起胸膛,身子板立得筆直:“能待在首長身邊做事,是我的榮譽!”
沈七七自然聽不明白這樣的對話,眨眨眼,扭頭又去望阮皓晟。
男人只是淡淡笑了笑,這樣的話聽多了,無論對方是真心還是假意,早已沒了任何反應。
他只是微微頷首,淡道:“過些日子,我會向軍部提交申請,你也該升升官兒了。”
“多謝首長!”‘啪’的一下敬了一個禮,阿威表情嚴肅。
哇,原來舅舅還是個明君啊!
沈七七託着下巴,望着阮皓晟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崇拜與憧憬。
阮皓晟轉眸,恰好望見女孩眼中的崇拜之意,微微搖頭,很無奈:“小丫頭!”
“舅舅,我有事拜託你”沈七七則是跳起來,跑到阮皓晟身邊蹲下,細細的下巴磕在男人的膝蓋上,仰着臉,一雙大眼睛直盯着男人,閃閃亮亮的。
“說!”察覺到沒什麼好事兒,阮皓晟垂眸睨着女孩,淡道。
“要不……要不你也幫我提交一份申請吧,給我也升升官兒!”女孩清脆的說道,笑眯眯的模樣,像只搗蛋的小貓咪。
“胡鬧!”阮皓晟輕斥,擡手在女孩鼻尖上颳了一下。
沈七七咯咯咯的直笑,支起身子又坐到了男人身邊,毫無防備的抱住男人的胳膊,直笑道:“跟着首長有肉吃,反正我要跟着舅舅一輩子……”
一輩子……
這三個字,一字一字的敲擊在男人的心間上,阮皓晟的身子忽的重重的一僵,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
然而,沈七七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些,抱着首長的胳膊兒繼續甩啊甩啊,那張着嘴還在嘚啵兒嘚啵兒的直叫嚷:“舅舅,舅舅,你不會不要七七的,對不對?”
女孩就坐在身邊,獨屬於她的沁香淡淡的遞來,還有她黃鸝般的清脆笑聲,一切都令人感到莫名的心暖。
男人向來冷毅的輪廓不知何時柔了下來,阮皓晟微微側頭,看着沈七七,輕輕點頭:“好,舅舅願意照顧小乖一輩子!”
這是他對她的許諾,也是他第一次,沒有壓抑自己的心意。
“嘿嘿嘿,我總算抱到首長大人的大腿兒咯!”沈七七笑得開心,頭一歪,小腦袋靠上了男人的寬厚的肩頭,大半邊身子幾乎都倚靠在男人的身上,她繼續又道:“反正以後我惹事兒了,舅舅得罩着我,這是您自己說的,要照顧我一輩子!”
沈七七聲音很甜,可阮皓晟卻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這丫頭提前設計好的陷阱裡?
他不由得微微蹙眉,沉聲又道:“說了這麼多好話,究竟又惹出什麼禍事兒來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沒有沒有……”沈七七繼續諂笑,抱着男人的胳膊,側着臉在男人的肩頭上蹭了蹭,方纔道:“其實我昨天就已經到軍區了,昨兒晚我還在您的房間裡睡過覺。”
“嗯。”阮皓晟反應淡淡,似乎並不驚訝。
剛纔他在樓上的時候就已經發現自己的牀鋪被人睡過,那被子疊得那麼醜,也就只有這丫頭才疊得出來!
抿抿脣,沈七七又繼續道:“我、我洗漱的時候,發現浴室裡只有一套洗漱用品,然後、然後我就用了……您剛纔洗澡的時候,不會也用過了吧?”
“……”
“吶,特別是、特別是牙刷……”
阮皓晟又開始覺得頭疼了,果然……這丫頭就不是讓人省心的貨,牙刷擺那兒明明就看得出來被人用過,她怎麼還會去用?而更讓他無語的是,他居然也沒發覺牙刷被移動過,剛纔還……還……
擡手將抱着自己的女孩拂開,阮皓晟坐直後側過身,雙手搭在女孩的雙肩上,與沈七七面對面的,道:“小乖什麼時候回學校報名?”
“嗯……”心裡大概算了一下開學日期,沈七七道:“還有三天,三天後就該回學校報名了。”
“老師佈置的作業都做完了?”男人繼續道。
女孩點頭,道:“都做完了。”
“好,那現在上樓睡覺去,明天送你回去。”鬆開手,男人拿起報紙,準備繼續看報。
“現在才八點半!”沈七七不樂意,扁着嘴看着男人:“舅舅,我明天不想回去。”
“你現在必須把你的生物鐘調回來,以後都要在九點之前睡覺。”視線落在手中的報紙上,阮皓晟一邊又道:“還有,都要回學校上課了,玩心該收就收,你現在高三,升學考要是考不好,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你!”
皺起了眉頭,沈七七軟軟的喚出了聲:“舅舅……”
“上樓睡覺!”完全就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這臉變得未免也太快了吧,沈七七欲哭無淚,只得乖乖的上樓洗澡睡覺。
平時熬夜玩遊戲都睡得很晚,生物鐘哪能想調就能調回來的?在牀上躺了半天,沈七七那是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
數小綿羊,數小星星,數人民幣,噢,簡直就是越數越有精神。
躺了起碼有兩個多小時,沈七七的眼睛還是睜得老大,正無聊的時候,忽然耳尖的聽到外面傳來上樓的腳步聲,心裡知道是阮皓晟上來了,趕緊就閉上眼睛,假睡。
門鎖傳來細微的被扭動的聲音,隨着外面月光的泄入,男人頎長高大的影子率先進了屋,接着,沉着的步伐聲再次響起,爲了避免吵醒已經睡着的女孩,阮皓晟並未開燈,只是將書桌上的小檯燈打開。他的一切動作都輕得不可思議,沈七七幾乎要屏着呼吸豎起耳朵,才能憑聽力判斷出男人在幹些什麼。
阮皓晟打開燈後又走進了浴室,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又走了出來。然後……沈七七聽到窸窣的聲音,好像是在、是在脫衣服。
腦子裡不可仰止的想起上一次在浴室裡看到的那副場景,閉着眼睛的女孩又忍不住偷偷睜開了一條縫兒,果然看見阮皓晟正在脫衣服。可惜男人站在燈光陰影裡,沈七七壓根就看不清楚,只得隱隱約約的看出男人身材的大概輪廓,但不得不提一句的是,首長大人的身材的確是非常的好,因爲常年保持健身,身上絕無半絲贅肉。
關於男人身材如何的這個問題上,曾經在上次看到首長全裸的沈七七完全可以舉手證實!
還未來得及多想,身邊的牀畔一塌,阮皓晟已經躺到女孩身邊。
雖然,前一次在軍區的時候也都是和首長共枕一牀,但每次都是沈七七先睡着了之後,阮皓晟才忙完事回來,他躺上牀的時候女孩根本就毫無感覺。
但今兒,沈七七這會兒可是清醒得很,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邊男人向她遞來的滾滾熱量,甚至……沈七七來不及多想,她便已經感覺到一隻大手搭上了她的腰,接着,她整個人就被首長抱進了懷裡。
每一個夜晚,阮皓晟都是這樣抱着女孩睡覺的。只是,這個被當成抱枕的當事人一直不知道罷了。
沈七七完全沒想到有這茬,來不及反應過來,全身驟然僵住。
“嗯?”黑暗中,首長大人忽然疑惑的溢出一聲,接着另外一隻大手就撫上了女孩的臉龐:“小乖?”
他低聲開口,帶着輕微的試探。
“舅舅……”沈七七也低低的應了一聲,嬌小的身子捲縮在男人溫軟的臂彎中,仍然還是僵硬得很。
“怎麼還沒睡着?”阮皓晟皺起了眉,聲音有些不語。
閉着眼,沈七七聞着男人身上好聞的味道,輕輕地開口,嗓音很糯:“差點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她剛纔還是沒有半點睏意呢。這會兒聞到舅舅身上的味道,莫名其妙的,她反倒想睡覺了……
“我吵到你了?”一手依舊勾着女孩細細的小蠻腰,另外一隻手卻繞到她的後背,輕輕拍了起來,阮皓晟柔聲哄道:“好了好了,乖乖的,現在睡覺。”
“嗯……”腦袋往男人的臂彎裡蹭了蹭,沈七七主動伸出手圈住男人的腰,閉着眼,慢慢進入睡眠。
*
昨天睡得雖然是晚了些,但是第二天沈七七卻是醒得出奇的特早,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難得阮皓晟居然還閉着眼在睡覺,這倒是有些驚到女孩。
這是沈七七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在睡夢中的阮皓晟。
在睡夢中的男人顯得特別的柔和,向來冷酷的表情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毫無防備的睡顏。沈七七覺得挺新奇的,睜着一雙大眼睛觀察着阮皓晟,無論是鼻子還是眼睛,每一個都完美的無懈可擊。
沈七七觀察得正來勁兒,賊溜溜的視線,卻又莫名其妙的落到了男人鋒刃般的薄脣上。
以前看言情,上面都說薄脣的男人最薄情,也不知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沈七七心裡不由得開始想象了起來,如果舅舅談戀愛了,他是不是會超級寵溺自己的老婆?會不會也是個妻管嚴?會不會因爲有了老婆,而不要她這個外甥女兒了?
最後一個想法把沈七七嚇到,女孩心裡有些難受,犯着楞,視線瞬也不轉的直盯着男人薄薄的脣瓣,像是着了魔,輕輕地,慢慢的,竟然湊過頭就想……
就在離男人的脣瓣還有零點一寸的時候,阮皓晟非常不合時宜的睜開了眼,漆黑深邃的目光,毫無表情的看着正準備偷襲的小丫頭。
沈七七也是沒料到阮皓晟會忽然一下睜眼,‘咔噠’一下腦袋裡就卡殼了,動作生生的停住,愣愣的對上男人的目光,不知道該怎麼辦。
“舅、舅舅您醒了啊……”尷尬的笑了笑,沈七七腦袋一動又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臉上一片燥紅。
該死的,剛纔那一瞬間,她居然對舅舅……居然對舅舅有了那種感覺,真要命!
阮皓晟不動聲色,既不去戳破女孩剛纔的動作,也不開口說話,忽然鬆手放開了女孩的細腰,掀開被子,下牀,徑直入了浴室,不多一會兒,嘩啦啦的水聲傳了出來。
沈七七還躺在牀上,被這忽如其來的一系列搞得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浴室內,首長大人正低頭看着那每天早晨都會立正的玩意兒,有些懊惱。
本來還可以繼續假寐的,要不是因爲這玩意兒忽然立正稍息,他也不會急着睜眼。
不然,那丫頭早就……唉,不急不急,慢慢來罷。
*
阮皓晟走出浴室的時候,沈七七還賴在牀上,全身都縮在被窩裡面,被褥都被隆出了高高的一團兒。
想來是因爲之前的事兒吧,這丫頭一向皮薄兒,阮皓晟也不好說她什麼,看了牀上一眼,默默出了門。
男人前腳出了門,後腳沈七七就趕緊從牀上跳了起來,勉勉強強的把被子疊好,換好了衣服後,又匆匆下了樓。
剛下樓,又意外的看見院子里正立着一人,眯眼一看,竟是許久不見的小李。
“李叔叔,您休完病假回來了啊!”
沈七七一看是小李,一下便高興了起來,跑到男人跟前,親切的打起了招呼。
小李聞聲,扭頭一望,看見來者是沈七七時,臉上竟露出一絲愧意:“七小姐!”
“呀,小半月不見,李叔叔你怎麼好像……好像……”好像了半天,沈七七也沒說出個具體來,圍着小李繞了一圈,心裡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又具體說不出哪裡不對,總之,就是有點說不出來的彆扭。
“怎麼了?”低頭望了望自己,小李眉頭微皺,淡淡道:“是不是長廋了?”
“對對對,李叔叔你是廋了,而且……廋得好像還挺多。”沈七七不知道事情緣由,很單純,幾乎是心裡有什麼便說什麼:“你不是回家養病去了麼?你的病好了啊,好了就行,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特別的想你!”
“養病?”小李愣了愣,臉上閃過幾絲異色。
“是啊,他們說你生病了,所以休假回去養病了。”沈七七點點腦袋,擡頭瞅着小李,又道:“李叔叔,你到底是怎麼了啊?”
“噢,沒、沒什麼,是回家修養了一些日子,現在病好了,就回來了。”小李乾巴巴的扯了扯脣,望着女孩燦爛的笑臉,聲音竟然哽咽了一下:“多謝、多謝七小姐還掛念着我!”
“咱兩誰跟誰啊,還說這些!”沈七七笑了笑,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接着就道:“咦,對了,李叔叔你怎麼不進去?舅舅在裡面呢,你回來了應該向他去報告呀。”
“我、我……”小李臉色忽的一白,搖搖腦袋,有些頹然:“不了,我就不去打擾首長了,我、我先回去了。”
他今天不過就是回來看看而已,這座院子,畢竟是自己工作了整整五年的地方,如今既然已經看到了,心裡也算落了掛,他也該回去繼續工作了。
“啊?”沈七七呆住,這時才隱隱約約的看出小李有些不對勁,皺着眉想了一下,復又道:“李叔叔,你升職了?沒在舅舅身邊當警衛員了?”
“是呀,我現在在新兵連裡帶新兵,挺好的。”小李點點腦袋,臉上瞅不出個什麼表情,望着女孩,他又接着道:“七小姐,我還得練兵,我就先走了,你多保重!”
“嗯,李叔叔再見!”沈七七點頭,小嘴巴抿得緊緊,其實呀,她打心眼裡捨不得小李。
小李擡頭,望着眼前不遠處的青色建築,眼中的情緒有些複雜,不捨、留戀、無可奈何。
最終,統統都只是化作一個動作,擡手,他朝前方恭敬的敬了一個軍禮,隨即毅然轉身,邁步離去。
沈七七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望着小李遠去的背影,忽的,她又邁步去追。
其實,她還沒有告訴小李,他是她見過的最盡責的警衛員了,她很喜歡他!
然而,剛走到門口,巡邏士兵的一些話,又令她不由自主的頓下腳步。
“哎,你們看見沒,剛纔過去的那個兵,以前阮少將身邊的第一警衛員,好像叫李什麼的。”
“好像還真是他,不過最近我怎麼看見阮少將身邊的警衛長換了一個人?那人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誤?”
“嗯……好像是在上次聯合軍演的時候擅離職守,被關了一週的禁閉,最近才放出來了!”
“喲,大好的前途就這樣被毀了,多少人擠破了頭都想到首長身邊混個一官半職的,可惜了啊……”
“是呀,雖然只是個警衛員,可只要在首長身邊幹個幾年,退下來的時候,只要首長一句話,隨便一箇中尉上尉就到手了,嘿,我甚至聽說還出過少校!”
“一切皆有可能……”
什麼!原來李叔叔是被關了禁閉,他不是休假養病……擅離職守?他什麼時候擅離職守了?
沈七七心裡重重一震,當時軍演的時候,小李幾乎和她全程在一起,他把她照顧得很好,最後的下場卻是被撤職……女孩心下一沉,拔腿就要去追小李。
可軍區這麼大,剛纔爲了偷聽巡邏兵的對話又耽誤了一會兒,等着沈七七拔腿去追人的時候,小李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於是乎,瞎跑亂找了半天,沈七七非但沒能找到小李,最後甚至還稀裡糊塗的迷路了。
走在一條僻靜的小道兒上,沈七七各種糾結鬱悶,這軍區內每條小道兒幾乎都修得一模一樣,她看着感覺好像每條路都是她來時的那條路,只得憑着自己的感覺往前走,結果,越往前走,她錯得越是離譜。
最後,竟然走進了山林區。
山林區一般都是用於作戰的演習區域,沈七七走進這一片廣闊森林的時候,林間一片僻靜,偶爾飛鳥逝過,悽悽厲厲的鳴叫聲,加上叢林之間的蟬鳴聲,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便油然而生。
這片森林並無人打理,裡面的植物都是自然生長,雜草叢生的地方,有些植物竟比沈七七整個人都還要高出許多。
沈七七戰戰磕磕,裡面一千個一萬個後悔,早知道她就不追出來了,現在可好,迷路了,而且還是在這種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迷路,她該怎麼辦?
女孩心中忐忑不已,山間道路崎嶇坎坷,她只有扶着樹幹慢慢往下走,慢慢的探索。
走了一會兒,耳邊的鳥鳴聲沒有了,蟬鳴聲雖然還在繼續,但這四周卻是出奇的怪異。
這……該怎麼形容呢?
靜,這小片兒區域似乎有些過於安靜,蟬鳴的聲音完全就是從遠處傳來的,這山林之間,莫非連小蟲子之間也要分地盤?
分地盤……
想到分地盤,沈七七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動物界中,一般只有食肉動物纔會有‘我的地盤我做主’這種概念,莫非,這裡面還有什麼野獸?
老天,這個想法把她嚇得魂飛魄散,心裡一急,腳上一個不注意驟然踩空。
“啊——”女孩一聲尖叫,身子重重的便朝前邊撲去。
可是——
想象中的鑽心痛意並沒有傳來,她好像倒在了什麼軟軟的東西上,伸手一摸,還有溫度!
“媽呀!”沈七七被這觸感嚇得大呼一聲,幾乎出於本能的想站起來,哪曾想慌忙之中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身後驟然站起來一個渾身綠色的龐然大物。
女孩大驚失色,剛要拔腿就跑,龐然大物卻忽然向她伸出手來,冰冷的五指直接把她嘴巴結結實實的捂住。
“唔唔唔……”沈七七驚恐,瞪着眼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怪東西,撲騰着雙手就要去錘對方。
“得了得了,你這同志怎麼能嚇唬女同志!”地面上忽然傳出聲音,卻是一口極濃的東北口音。
沈七七一怔,那捂着她嘴巴的龐然大物也開口了:“誰讓她踩着我的手了,沒差點疼死了!”
“你不是衛生員麼?包治百病,包治各種跌打損傷,你就、就衝你疼的地方吹兩口神仙氣兒,保證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東北味兒很濃的聲音繼續從地面上傳來,嘻嘻哈哈的男音,聽起來好像還挺熟悉。
“神仙氣兒?你來吹吹,你吹給我瞧瞧!”鬆開沈七七的嘴巴,那龐然大物晃晃的往前走了幾步,伸出一條腿就往地面的一堆草叢踹去。
只聽得‘哎喲’一聲,那草堆竟然也站了起來。
“你這是報復,絕對的私人報復,小心我上報組織!”捂着自己的屁股原地直打轉,東北男子疼的那是齜牙咧嘴。
“哇,原來是你們呀!”沈七七驚呼,滿臉詫異的看着前邊二人。
原來那龐然大物,竟是‘人’!只不過就是爲了在戰場上混淆敵人的視線,做出來的僞裝而已。
“哎喲,原來是上次那個小丫頭片子!”全身都掛滿了藤條草葉的衛生員開口道,臉上也被油彩塗成了一片綠色,只剩一雙眼睛在外面,骨碌碌的直打轉,格外的滑稽。
“哎呀呀,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居然是仇人!”東北男子停了下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不過有些森然,特別是他嘴裡提到‘仇人’兩字時,好像要把沈七七生吞活剝的感覺。
“你、您們要幹嘛?”沈七七往後退了一步,戒備的望着二人,有些膽怯。
這荒郊野外的,要是這兩人想殺人滅口,四周又沒旁人,殺了她之後在就地挖個坑把她埋了,完全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步!
“你說我們想幹嘛?”東北男子賊笑着向沈七七走來,看着一步步往後退去的女孩,他咬牙道:“上次就是因爲你,咱們兄弟幾個全軍覆沒,面子丟了還不算,最後還被罰掃了整整半個月的廁所,這等深仇大恨,你說我想幹嘛,嗯?”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你們應該去找罰你們掃廁所的人啊,你們不該、不該來找我……”沈七七一個勁兒的往後退,時不時的還會踩到小石子,好幾次嚇得她差點摔倒,可東北男子還在逼近,那一口的白牙,感覺像是會隨時咬上她細細的小脖子。
“罰我們掃廁所的正是你叔叔上官大校,我們可不沒那膽兒去老虎身上鋝毛,所以呀,只要委屈你了!”故意誇張的擺動着五指,東北男子賊笑着朝女孩伸出手去。
“別別別別……”沈七七趕緊蹲下身,捂着腦袋,嚇得一顛兒一顛兒的。
可過了半天,也沒什麼感覺傳來,正當沈七七預備偷偷地擡起腦袋時,頭頂傳來東北男子嬉笑的聲音:“嘿,真別說,這丫頭還真好玩!”
她被耍了!
意識到自己居然被別人給耍了,沈七七猛地站起身,瞪眼,狠狠的看着東北男子,卻沒啃聲。
“小丫頭生氣了,你死定啦!”衛生員嘿嘿笑了幾聲,拖着一身的僞裝負擔往前走了幾步,從兜裡掏出望遠鏡,一邊觀察前方情況,一邊又道:“既然這丫頭能走到我們這兒,看來空特的人也快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撤!”
“好好好,你也別瞪我,算我的錯成不!”東北男子舉起雙手,小心翼翼的望着沈七七,邁腳往後退了一步,轉個身正準備走到衛生員身邊,豈料——
“我咬死你!”沉默的女孩忽然爆發一聲,身子一躍,驟然便朝東北男子身上撲去。
東北男子來不閃躲,硬生生的被女孩撲倒在地,還來不及反應,脖子上就被猝然咬了一口。
“哎呀我的媽呀,這姑娘是屬狗的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一把推開沈七七,捂着自己被咬的脖子一下就跳了起來,東北男子慘叫連連。
一邊的衛生員哭笑不得,看了眼‘受傷’的同伴,又轉眸看向了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揚了揚下巴就道:“喂,小丫頭,這片兒可是軍演區域,這四周到處都是空特的人,你是怎麼進來的?”
瞥了眼衛生員,沈七七沒吭聲,自顧自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小屁股,轉個身就想走掉。
剛走了一步,手腕就被人給拽住了。
“喲呵,還挺拽!”衛生員一手緊抓着女孩的手腕,轉個身,拉着人就要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你給我鬆手!”沈七七掙扎,蹲在地上死活不願意跟衛生員起走。
“不知好歹的女人,衛生員你別管她,就扔她這兒得了,待會兒野狼來了,自會收拾她!”東北男子一手還捂着自己的脖子,皺着眉頭唧唧歪歪的說道,掃了眼自己的隊友,轉個身就走。
衛生員接收到東北男子的一個眼神,立馬明白自己戰友的意思,嘻嘻哈哈的鬆了手,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道:“對對對,反正山裡頭的這些狼啊,正愁沒吃的,今兒它們可算是能改善改善伙食了!”
兩人慢慢騰騰的往林外一個方向走去,東北男子挺直了身杆子往前走,衛生員跟在他身後,走了沒幾步,聽到後面沒什麼動靜,忍不住扭頭去望,卻恰好看見女孩正站起身子,連忙又轉回頭,繼續往前走。
本來,他們是完全可以不管沈七七的,但這荒郊野外的,那丫頭又是獨自一個人,若是真把她扔在這密林裡面,最後不出什麼事兒還好,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情,他倆怕是要後悔一輩子!
得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丫頭帶上吧,誰讓他們是人民解放軍呢!
沈七七雖然是個有骨氣的人,但畢竟是個打小在城市裡面長大的城裡娃,嬌生慣養,一身的細皮嫩肉,沒有半點野外生存意識,更別提剛纔還聽到那兩男人說,這山裡有狼!
她在猶豫,腦袋頂上,正義的白天使和邪惡的黑魔鬼正在做着激烈的戰鬥,最終,黑魔鬼戰勝了白天使。
於是乎,沈七七很沒有骨氣的跟了上去,跟在前面那兩男人的身後,不遠不近,始終保持着一定距離。
衛生員偷偷往後看了一眼,看見女孩正跟在他們身後,面色一喜,又小跑走到東北男子身邊,朝他豎起了大拇指:“死鴕鳥,沒想到你這招激將法還挺慣用!”
瞄了一眼衛生員,東北男子沒吭聲,手裡抱着槍,繼續慢慢往下一個陣地轉移。
穿過一個灌木林的時候,由於帶刺的枝椏比較多,衛生員首當其衝,拿起砍刀在前面開路,爲了節省時間,他都只是砍掉一些妨礙性比較大的枝椏,他和東北男子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特種兵,皮糙肉厚的,根本不怕穿越這些所謂的灌木林。
可是,他們好像忽視了後面還跟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哎呀——”纔跟着個走進灌木林,沈七七便慘叫一聲。
東北男子忽然停住腳步,轉身幾大步便走到女孩跟前,也不管女孩是否配合,一把拽過她的手臂,扯開袖子一看,一條血淋淋的刮痕在她又白又細的小胳膊上展現。
“衛生員!”
東北男子扭頭喊了一聲,前邊開路的衛生員折返了回來,看見女孩的傷勢,皺起了眉,厲聲就道:“幸好傷得不是很深,不過,還是得消消毒!”
話一落音,衛生員很快卸下自己背上的行囊,拉開拉鍊後在裡面找了幾下,很快拿出了醫用酒精和紗布。
看到衛生院要用酒精給自己消毒,沈七七嚇得頭皮一麻,身子就一動就要溜掉,卻被她身旁的東北男子控制住。
掐住女孩的腰,東北男子也是個行動派,半蹲着身子,直接將人給扣在自己的腿上,抓着女孩受傷的那隻胳膊就伸到了衛生員跟前。
“你、你們別……疼疼疼……”
沈七七根本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完,衛生員已經將酒精從她胳膊上直接倒上去,火辣辣的痛意即刻傳入女孩的神經。
“忍着!”衛生員皺起眉,這點傷口對於他們男人來說,也不過就是個稱不上傷口的小傷口,可這對象若是換成個小丫頭片子,到底是讓他有些頭疼,又不敢下重手,只得小心翼翼的爲她消毒後,又趕緊輕輕地爲她纏上紗布,等弄完這些後,忍不住長吁一口氣,大功告成!
其實,酒精消毒,疼也就只會疼那麼一會兒,沈七七折騰了小半天,等衛生員給她包上紗布後,傷口的痛意已經在漸漸消去。
將東西又放進自己的行囊內,衛生員很快收拾好現場,背起包,又準備繼續往前走。
“好了,繼續趕路!”東北男子鬆開沈七七,站起身,也準備繼續朝前行進。
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回頭去看沈七七,卻瞥見小女孩正紅着一雙眼睛站在原地,細細的小胳膊上纏着厚厚的紗布,有些無辜,有些無助,可憐巴巴的模樣,像是隻被拋棄的小白兔。
“得了,好事做到底,今天算我倒黴!”嘆了一句,他回身走到女孩面前,背對着她,蹲下了身:“趁着叔叔我心情不錯,趕緊上來!”
眨了眨眼捷,沈七七疑惑的看着東北男子,有些不解:“幹嘛?”
“死鴕鳥打算揹着你走,這可是千年難得一回見的大好事,你倒是趕緊把握住啊!”前邊的衛生員喊了一聲。
東北男子他……打算揹着她走?
這倒是讓沈七七有些驚訝了,她稍微遲疑,盯着男人的背,猶豫道:“我、我很重的。”
“廢話少說,我們特種兵負重能力不是你們這些小丫頭可以想象的,趕緊上來,趕時間!”東北男子不耐煩的說了一句,語氣雖然不大好,可仍然還是老老實實地蹲在沈七七跟前。
“謝謝……”沈七七抿抿脣,低低的說了一句,身子前傾,乖乖的撲在東北男子寬厚的背上。
三個人,繼續朝前行進。
*
此時此刻,一處臨近河邊的樹叢堆中。
“老大,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將近半個小時了,這鴕鳥和衛生員咋的還沒過來?是不是遭到敵軍伏擊了?”匍匐隱藏在草叢中的一名陸特兵低聲道,在他身邊,同樣正隱藏着一名男子。
陳豫北擰着眉,冷意凜然的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他靜靜的看着前方,思慮再三,果斷下出命令:“立刻準備撤退,前往下一個陣地去與其他同志匯合!”
“是!”手下應聲回答,剛準備起身,卻又眼尖的看見不遠處隱隱約約走來兩個人影,立馬警戒道:“老大,前方有情況!”
食指立刻放在扳機上,做出戰鬥準備,陳豫北歪頭,視線從着狙擊步槍上的瞄準鏡往外望去,待看見前邊兩人稍微走近後,緊繃的臉色忽然一緩:“是鴕鳥和衛生員!”
“鴕鳥背上好像還背了個人!”手下疑道。
“注意周圍情況!”再次下出一個命令後,陳豫北從地上起身,犀利的黑眸微微一眯,視線遠遠的落到了東北男子的肩頭上。
待兩人走近後,他纔看清楚東北男子身上背的居然是個女孩,而且,這女孩還是他熟人,沈七七!
“怎麼回事?”陳豫北冷聲質問,視線冷冷的掠了眼沈七七,爾後又看向自己的兩個手下。
東北男子已經走的是滿頭大汗,他沒精力再說話,這回答自家老大問題的任務,自然是落到了旁邊的衛生員身上。
“報告!”抱槍立正,衛生員回答道:“我們在a區02點發現了這名傷員,所以把她帶回!”
傷員?!
聽到這兩字,陳豫北不由得眉頭皺得更緊,再次轉過視線望向沈七七,待看見女孩被紗布包裹的小細胳膊後,脣瓣一抿,卻無情道:“誰讓你們救了個無關緊要的人回來?如果這是場真正的戰爭,你們這樣的愚蠢做法,甚至會要了你們的命!”
“不至於吧。”東北男子吭了一聲,擡頭,剛看見自己老大冷冽的眼神,立馬又嚇得低下了腦袋。
“不至於?”陳豫北冷斥,狠狠道:“如果她是敵方間諜怎麼辦?在你們把她帶回指揮部的同時,她完全可能會在沿路埋下任何記號,然後!”說到這裡忽然一下頓住,陳豫北擡手狠指二人:“我軍會因爲你們兩個一時的泛濫同情心,而全軍覆沒!”
他話一落,四周驟然變得安靜。
然而,此刻,許久沒曾說話的女孩卻突然開口,聲音軟綿:“鴕鳥叔叔,你放我下來!”
幾個男人愣了愣,陳豫北轉過視線,眼睜睜的看着女孩從東北男子的背上滑下來。
“你要幹嘛?”東北男子望着女孩,有些不解道。
“謝謝你們兩個救了我,比起那些鐵石心腸的人,你們纔是真正有血有肉的軍人,我爲你們感到驕傲,爲某些人感到可恥!”女孩咬牙說道,話畢,毅然轉身,朝河邊走去。
東北男子一愣,正想提步去拉回女孩,怎料眼前一陣風閃過,眨眼的時間,陳豫北已然不知何時到了沈七七跟前,高大的男性身軀直接攔在女孩跟前,絕對極具衝擊力的對比!
“請問,少尉同志有什麼想指教的麼?”沈七七擡眸,目光不驕不躁的望着眼前的陳豫北,仰着小下巴,很桀驁,也很倔強!
“你,敢說我鐵石心腸?”陳豫北陰森森的開口,漆黑的視線直盯着女孩。
“沒有!”沈七七否認,不帶絲毫猶豫。
傻子都看得出這男人在火氣兒上,她纔不會在老實承認,不然指不定還會被他揍一頓!
“你爲誰感到可恥!”陳豫北繼續發問,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沈七七忽然明白過來,這陳豫北好歹是這幾個特種兵的領頭老大,她剛纔那番話,令他在手下面前丟了面子,生氣,也是應該的。
不過,她還是不會承認。
“我說了,爲某個人感到可恥!”沈七七開口,目光無謂的對上陳豫北的目光,很坦然:“請問,有哪裡不對麼?”
“好好好,算你嘴貧,我不和小孩子一般計較!”陳豫北連連點頭,想必是怒極,最後甚至還連連笑了起來:“你走吧,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有種別在我面前晃悠,眼煩!”
“哇塞,老大被這丫頭氣得怒極反笑!”衛生員偷偷衝旁邊的東北男子說了一句,卻得到對方的一個白眼,有些無趣,只有尷尬的摸着自己的鼻子走到一邊。
而這邊,沈七七與陳豫北之間卻是處於拔劍張弩的緊張氣氛中。
沈七七明明比眼前的男人矮了整整一個腦袋,在面對陳豫北的怒氣時,竟然沒有半點怯意,那一雙瞪得圓圓的大眼睛,連腮幫子也鼓了起來。
“我不會怕你的!”沈七七衝着男人大吼了一聲,毅然轉身就朝河邊走去。
東北男子腳下一動,陳豫北的聲音冷然傳來:“不準追!”
東北男子愣了一下,有些猶豫,他很明白,身爲軍人,他的天職就是要絕對服從長官的命令!而最終,邁出的那隻腳還是收了回來。
沈七七賭氣的走到河邊,其實她並不傻,好歹也是打小在一堆軍官堆兒里長大的孩子,有時候阮國棟也會給她講一講他當年當兵時的一些經歷。一般來說,敵人的崗哨都愛設置在河流邊沿,她只要沿着河岸邊順流往下走,她必然會遇到其他特種兵!
看着女孩連頭都不回的離開,東北男子和衛生員都極爲擔憂,望了望自家老大,他正筆直的站在原地,目光也是望着沈七七越來越小的背影。
好半響,陳豫北轉回了身,下出命令:“收拾一下,一分鐘後繼續前往下一個陣地!”
“老大,那小姑娘……”衛生員有些於心不忍,小心翼翼的觀察着陳豫北的臉色,一邊道:“她手上還有傷,要是出了事兒,咱們可”
“你也別低估了她!”陳豫北忽然開口,目光掠了眼自己的手下,頷首便道:“那丫頭的確有些聰明勁兒,你沒看見她是沿着河岸下流再走?這片山林區這麼大,她爲什麼不往沿着山路走?不沿着河的上游走?偏偏是沿着河下游的方向?!”
陳豫北連續拋出了好幾個問題,衛生員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因爲她知道敵人的崗哨一般都是設置在沿河兩岸,而我們之前來的方向正是河下游,敵人正在後方追擊我們,如果她沿着河下游走的話,必定會碰到他們!”旁邊沉默的東北男子忽然開口接話,說完後,他又忍不住連連點頭,讚道:“那丫頭的確聰明!”
“哎呀,死鴕鳥,沒想到你的腦容量雖然小,這想問題的本事還是槓槓的快嘛!”衛生員嘿嘿的打笑道。
“無聊!”白了一眼衛生員,東北男子抱着槍,壓根不理會他。
衛生員正準備回他幾句,陳豫北再次開口:“開路!”
說完,一把抓起地上的狙擊步槍,朝着下一個陣地目標方向走去,其餘人愣了一下,紛紛啓步跟了上去。
……
沈七七覺得自己最近真是到了大黴運了,連喝個涼白開也能被塞到牙縫!
她下次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去廟裡拜拜,抽個籤算個命什麼的,她怎麼會這麼倒黴!外公帶她來軍區的時候,她就預料到自己要倒黴運了。上次是被蛇咬傷了屁股,這次又被椏枝刮傷了手臂,她怎麼每次來軍區都會有血光之災?不行,下次還真的去廟裡好生拜拜菩薩!
“站住,舉起雙手!”
走往前走,一道冷冷的男聲忽然傳來,女孩幾乎是下意識的站住腳,舉起雙手,然後視線往前一往。
咦?居然沒人!
什麼情況?沈七七大驚,原地轉了一轉,也沒看見哪裡有人。
“不準動,給我老實點!”
聲音又一次冷冷傳來,不過這次沈七七倒是聽清楚了聲音的來源,舉着雙手,她直接仰頭一望。
嗬,高高的大樹上,居然倒掛着一個全身掛滿了樹葉的男人,一把黑黝黝的槍口正從上面直接對準了她。
“怎麼是個女同志?”那個男人忽然嘀咕了一句,身子一躍,忽的一下就直接重重跳到了沈七七跟前。
沈七七被嚇了一跳,連連往後退了一步,不過雙手還是老老實實的舉着。
“你是這次特種兵演習成員?”男人狐疑的打量了一圈沈七七全身,許是看見女孩身板薄弱的模樣,又不由詫異道:“不對呀,這次沒聽說女特種兵也要參戰吶。”
“我暈。”沈七七翻翻白眼,看着該男子就道:“我就是一打醬油路過的,我迷路了,叔叔你施施好心帶我出去吧!”
“迷路能迷到這裡面來?”男子還是有些不大相信,端着槍圍着女孩轉了一圈,許是左看右看都覺得女孩不像是個能打仗的兵,又走回她跟前,頷首道:“好吧,我相信你!”
沈七七聞言眼睛一亮,欣喜的看着男子道:“你願意帶我走出去?”
“不行,我正在進行任務,不能擅離職守。”說着將槍收了回來,男子將手伸進自己的胸前衣襟,摸出了一張地圖,一邊遞給女孩,一邊又道:“這是這片山林的地標圖,你拿着,跟着地圖上的指示走,只要不太笨,你會走出去的!”
“我不笨!”沈七七嘟囔了一句,伸手接過男子遞來的地圖,看了眼,又點點頭道:“謝謝您了。”
“沒事兒,你走吧,繼續沿着河下游走,前邊有個崗哨,他們有車,能直接載你回去!”男子笑了笑,轉個身,將槍掛到自己的脖子上後,重新又繼續爬到樹上去掛着。
沈七七仰頭,看着男子跟蜘蛛俠無異的造型,衝他擺手道了謝,拿着地圖便歡快的繼續朝前走。
有了地圖的指示,沈七七很快便找到了那名男子口中所說的崗哨。
幾個用木頭在山路中間搭成的攔車杆,旁邊還豎着一個燃燒過得篝火,空氣中還飄着香味。
可走近了之後,沈七七又失望的發現,這附近壓根沒什麼人,但是那篝火旁邊倒是放着半邊烤雞。
真奇怪……
沈七七走了過去,剛準備彎腰去看那隻半邊烤雞,身邊忽然傳來‘沙沙沙’的聲音,她剛轉過頭,一柄槍就對上她的腦門。
沈七七覺得自己好像有天生被槍口指着的命,算算,今天都被槍指了多少次了!
“頭兒,是個女同志!”端槍指着她的男子開口,他的話剛落,又聽到‘沙沙沙’的聲音,黃沙的地面裡又鑽出一個人來。
沈七七有些震驚,這些特種兵真是瘋了,要麼僞裝成草堆,要麼學蜘蛛俠倒掛在樹上,現在居然還有自己把自己埋在土裡的……
來者是個身材纖廋的男子,一身軍裝穿在他身上,就算臉上塗滿了迷彩油,從那雙明亮的眼睛中也不難看出,這個男子的長相,應該也算是不錯的。
“哪個部隊的?”他走到沈七七跟前,徑直開口,不同於魁偉男子的粗獷聲音,他的聲音有些細,如同撕裂的華麗綢緞,有種特別柔的感覺,不過也許他是軍人的原因,他身上的氣勢卻極大,聲音雖柔,但卻極具氣場!
沈七七皺皺眉,有些怏怏道:“我迷路了,我不是這次軍演的參與人員,我就是想走出這片山林區!”
“我問你,你是哪個部隊的!”男子再次重複開口,隱約透着些許冷意。
沈七七無奈了,她現在很累,根本不想再編謊話騙人,於是只好道:“我不是軍人,我就是個學生。”
“學生?”男子眸子一眯,視線掃了眼女孩身上的軍裝。
沈七七順着他的視線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服,搖頭道:“我是跟我爺爺來軍區參觀的,爲了不顯得自己太明顯,所以他給我找了件軍裝!”
她這話說的很有道理,軍區裡的都是些軍人,如果當時她選擇裙子或者其他衣服,在一片綠色軍裝的人羣中,她絕對走哪兒都是焦點!
男子沉吟片刻,掠了眼女孩受傷的胳膊,忽然開口道:“把她帶回指揮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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