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郊區墓園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下午,沈七七和周曉峰手裡個捧着一束白菊花,帶着肅穆的沉重心情,爲周大山掃墓。
今天的天氣很熱,周曉峰跪在周大山的墓碑,說了很多話,沈七七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看到少年的後背衣料,被汗水浸溼一片。
好幾次她都想勸周曉峰站起來,可看着周曉峰倨傲的模樣,她又忍了下去,目光落在周大山依舊笑得和藹的照片上,沈七七又想起了自己的親人們。
可笑的是,數來數去,她的‘親戚’人數可真多,可真正算得上‘親人’的,卻是阮家那兩位和她沒有半絲血緣關係的男人!
一個外公,一個舅舅,爲她撐起了一片天。
小的時候,她的確喜歡去李家,那是她母親的孃家,那裡有外公外婆,還有小姨小舅們,可是那些人終究是姓李,而她姓沈,又是住在阮家,她始終融不進去。
於是,漸漸地,她便由幾個月去一次,變成了一年一次。而如今,她似乎都有兩年沒回去了。她實在是受不了他們的追問,在李家人的心中,她沈七七不過是搭在中間的橋,他們的目的,永遠是橋那頭的阮家!
以前她年紀小,不懂。
可現在回想來,只覺得好笑得很!
有時候想想,這些人真是可笑得很,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若不是她的爸爸是沈氏集團的董事長,或者,她的背後沒有阮家!
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不知要遭多少的冷眼,多少的嘲弄。
想來,她也算是幸運的了!……
跟着周曉峰走出墓園的時候,剛進入停車場,一道喇叭聲傳來。
沈七七扭過頭去,目光看了眼不遠處的一輛粉色保時捷,沒什麼反應,又轉過頭跟着周曉峰走到了路虎車旁。
‘叭叭——’
保時捷又響起一聲喇叭,甚至還發動引擎,緩緩的停到路虎跟前。
周曉峰皺眉,有些不滿,轉頭正要張口說什麼,保時捷駕駛座車門被推開了,緊接着,裡面的人也走了出來。
“哇——”沈七七驚呼一聲,瞪大了眼。
周曉峰看到來者,也是愣了下,隨即更緊的皺起眉頭:“這麼騷包的顏色,也只有你這麼騷包的人才敢開出來!”
“有沒有搞錯,我這大老遠的來爲你接風洗塵,甚至在黃鶴樓裡都擺好了一桌子好菜,你就是這樣說你兄弟的!”裴勇幾乎是從原地跳了起來,指着周曉峰便是一通臭罵:“沒良心的傢伙,喝幾年洋墨水就不認兄弟了哈,瞅瞅,德行!”
周曉峰不耐煩的罷罷手,一臉的嫌惡:“得了吧,少來噁心我!”
“我靠,你”
“哇,這倆粉色的保時捷真的是你的嗎?大男人開這種車很酷哦!”旁邊的沈七七慢的開了口,她就站在周曉峰身後,一邊說,一邊笑得天花亂墜。
“喂喂喂,兩口子欺負我一個人是吧!”裴勇抖着手,直指着笑得開心的沈七七。
‘兩口子’這詞兒,明顯取悅到咱們的周公子!
周公子妖嬈一笑,桃花眼一閃一閃的,特欠扁的就道:“就是欺負你了怎麼滴,想幹一架?”
“你你你你——”裴勇咬牙切齒,真覺得自己一片良心被狗吃了!
“走啦!”沈七七忽然出聲,她似乎有些彆扭,轉身便拉開悍馬越野的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一張小臉兒繃得很緊。
周曉峰斂下眸色,旁邊的裴勇卻像是什麼事兒都不曾發生一般,厚臉皮的湊到好友身邊,低語問道:“周曉峰,你和小女神吵架了?”
“小女神?”周曉峰皺眉。
“她是你的女神,那就是哥兒們的女神!”裴勇拍拍胸口,一直就是個大咧咧的性子。
“她只是我的!”周曉峰斜眸,墨黑色的眸仁裡,隱約閃過一絲鋒銳的光。
裴勇愣了下,隨即又連連搖頭:“得得得,是你一個人的,是你一個人的!”
周曉峰聞言,淡淡挑脣:“你不是在黃鶴樓設宴了麼,走吧!”
“成,趕緊走,待會兒就是交通高峰期,得避開,走走走,趕緊的!”裴勇揮揮手,沒心沒肺的轉身回到保時捷裡,驅車在前開路。
周曉峰也回到車內,扭頭看了眼垂着腦袋的丫頭,囑咐道:“小七兒,把安全帶繫上……”
“噢……”沈七七沒擡頭,低頭趕緊繫好安全帶。
汽車很快駛上公路,前邊引路的粉色保時捷實在是招眼,沈七七朝前忍不住看了好幾眼,偷偷的笑。
“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你一輛!”周曉峰的聲音,出其不意的從身畔傳來。
沈七七一怔,轉頭瞥了他一眼,特別的不屑:“切,誰稀罕!”
“我稀罕就好!”周曉峰笑,一臉的漫不經心。
沈七七不由皺眉,轉頭認認真真的看着他,心裡複雜得很:“周瘋子,其實……其實你沒必要對我太好!”
“噢……”周公子隨意應了聲,目光看着前方:“這是我的事兒,你管不着!”
沈七七看着他這態度,忍不住蹙起眉:“周瘋子,我是說真的,你可以把這些‘好’,都留給你以後的女朋”
“就是你呀!”男孩忽然打斷他,桃花眼一眯,臉龐邊揚起了笑,他說着又不禁側頭睨了她一眼,語氣難掩喜意:“這事兒以後再說,我昨天才回國,先讓我準備準備,然後咱倆在好好商量商量,成不?”
沈七七張張嘴,看着周曉峰高興的樣子,有些話頓時只能堵在胸口,再也吐不出來。
……
到達黃鶴樓的時候,爲周曉峰接風洗塵的不止有裴勇,還有其他一幫子人,沈七七大概掃了眼,差不多都曾照過面,都是周曉峰在國內的朋友們。
不過,她仔細的瞅了瞅,並沒有發現黎鬱的身影。
“哎,黎鬱呢?”偷偷湊到裴勇身邊,沈七七奇怪的問道。
裴勇看了她一眼,又扭頭望了望前邊正和其他人談笑調侃的周曉峰,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小女神,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咱們周公子可是一直守着你!”他低低的在她耳邊說道,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的,只聽他繼續道:“黎鬱和曉峰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可不希望他倆爲了一個女人而掐架!”
“啥?”沈七七驚訝的挑眉,但過了一瞬,她又忽然明白裴勇這話裡的意思,神情頓時不悅起來。她怒視裴勇,咬牙切齒:“裴勇,你把我沈七七看成什麼人了?”
看到沈七七生氣了,裴勇反倒是笑了起來,輕輕鬆鬆的一攤手掌,便道:“但願是我想多了!”
“切——”沈七七心裡極度不滿,白了眼裴勇,邁步就往前走去,可走了沒兩步,她又忽然返回身子,臉色極爲嚴肅的看着裴勇,正詞道:“還有,我再次嚴肅的聲明,我和周曉峰還有黎鬱,我們都是好朋友關係,我們之間都是純潔的友誼關係,不要拿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往我身上套!還有,請你以後叫我的名字,我謝謝您!”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頓!
“你!”裴勇瞪起眼。
“小七兒……”周曉峰走了過來,看到裴勇臉色鐵青的模樣,皺皺眉,又看向咬着牙齒的沈七七,不禁問道:“你倆又怎麼了?掐上了?”
“是啊,掐上了!”裴勇磨牙,他以前還真是瞎了眼,以爲這丫頭只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女神,沒想到心還挺狠的!
他和周曉峰認識了這麼多年,打從小學就在一起幹架泡妞兒,他也是看着周曉峰是如何一路呵護沈七七,陪伴她的成長!
多麼令人羨慕的青梅竹馬,結果,這丫頭居然說和周曉峰只是好朋友!
這話讓他這個旁觀者聽了,都不禁怒火中燒。
他氣得很,真替周曉峰這傻小子不值,將近十年的守護,結果在別人眼中,只是個好朋友關係……好一隻沒心沒肺的小白眼狼兒!
“怎麼了?”周曉峰不知道這兩人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到裴勇和沈七七張弩拔劍的模樣兒,疑惑的很。
“沒怎麼……”沈七七倔強的偏過頭,氣呼呼的道。
裴勇冷哼一聲,嘴上半點也不留情:“就是某些石頭心的人,軟硬不吃,無情得很!”
“你”
“好了好了,開玩笑別開過火了!”周曉峰出聲打斷,他覺得無奈得很,左右權衡之後,只得把沈七七從現場拖走。
裴勇那叫一個氣啊,瞪着周曉峰離去的背影,巴不得在他背上戳出一個洞!
周曉峰直接就把沈七七拖出了包廂,女孩兒扭了幾下,沒能掙脫,只得氣呼呼的連連道:“周曉峰,你給我鬆手,你趕緊鬆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裡,你放手呀!”
周曉峰撒了手,轉身看着氣呼呼的女孩兒,漂亮的眉頭微蹙起來,他有些心疼。
“小七兒,裴勇那人性子直,經常口無遮攔,他若是說錯了什麼話,你可別忘心裡去。”他彎下腰,很認真的看着盛怒中的女孩兒,極有耐性。
沈七七本來很氣,可當她擡眸看到男孩烏黑溫柔的雙眸時,火氣又霎時滅了不少。
“我沒往心裡去!”她扭過頭,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手從男孩手裡抽回。
“真的嗎?”周曉峰依舊傾着腰,溫和的看着她。
沈七七有些受不了他的這種目光,皺皺眉,視線盯着不遠處的盆景,又吶吶的開了口:“周瘋子,你去陪你的朋友們吧!”
周曉峰瞅着女孩兒,他本就心思極密,自然看出沈七七的尷尬。
他不自覺的自嘲一笑,搖搖頭,站直了身子:“待會兒別理會裴勇就好,走吧!”
說完,轉身就要回包廂。
可走了沒兩步,他又頓住腳,回頭看向呆在原地沒動的女孩,眉峰微隆:“又怎麼了?”
“你自己去吧,我想回家……”沈七七低低的開口,沒敢再去看周曉峰的神色。
周公子的臉色,幾乎霎時一變。
“小七兒!”周公子幾乎是幾大步就走回了女孩兒的身邊,他似是有些煩躁,看着垂着眼簾的女孩,脾氣也有些往上衝:“裴勇那人的性格就是那樣,和你開幾句玩笑而已,有必要這麼較真兒嗎?”
一邊是自己的好兄弟,一邊是自己心儀的女孩,他會爲難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周公子這幾句話說得到底是有些過重,沈七七聽了,只覺得委屈極了,極快的擡眸看了周曉峰一眼,不發一語的轉身,就要離開。
“沈小七兒!”周公子伸手抓住她的小細胳膊,往回一拉,直接又把人拽到自個兒跟前。
沈七七步子蹌蹌了一下,但幸得有周曉峰撫着她,她倒是不礙,只是這丫頭也是個打小驕縱慣了的主兒,一時間脾氣也有些忍不住了。
“對,我就是較真兒,我就是小氣,你別管我呀!”她怒氣衝衝的開口,仰頭看向周曉峰,可一旦對上男孩的那雙眼,她的氣焰頓時滅了不少,一把甩開他的手,扭身就要離開。
周曉峰往前追了幾步,再次抓住女孩兒的小細胳膊,強制性的就把人往懷裡帶。
“小七兒,小七兒,好了好了,咱不氣,咱不氣,一會兒我幫你報仇,好不好?好不好?”他摟着她,一邊慢慢的搖,一邊軟聲細語的哄着她。
這個溫柔得讓人心碎的周公子喲,終其他這一生,恐怕只會對這一個女孩兒,低聲下氣,極盡耐心,她何德何能!
沈七七被他強行摟進懷裡,掙脫不了,索性也不掙脫了,仰着頭,看着男孩好看的側顏,毫不遲疑的開了口:“我要回家,你自己和他們玩吧!”
周公子只覺心口一疼,慢慢的低下頭,很不解的看着懷裡的丫頭:“你……你究竟怎麼了?”
沈七七無奈得很,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周曉峰用這種受傷的眼神看着她,令她有種罪惡感,感覺自己都成了千古罪人!
嘆了口氣,沈七七隻得又道:“我已經出來很久了,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我……我外公會擔心的!”
“噢,這樣啊……”周曉峰一聽,眉間憂色少了不少,自顧自的掏出手機,他又語態輕鬆的道:“我現在就給他老人家打給電話去,就說你和我在一起呢,不會有事兒的!”
“哎哎哎……”沈七七連忙阻止他,眉頭都皺成了一團。
“怎麼了?”周曉峰看着她,女孩着急的樣子,令他瑰麗的眼眸頓時黯淡不少:“小七兒,難道你不想和我一起?”
“不是不是!”沈七七罷手,眼珠子轉了轉,趕緊搬出理由道:“我不是不想和你一起,那個……你那些朋友我都不熟,我一個人呆着無聊!”
“我陪着你就好了!”周曉峰淡淡的笑道,抓着女孩兒的手始終沒肯鬆開:“只是吃一頓飯而已,完了我們就走,去別地玩兒!”
沈七七嘴角抽搐,繼續解釋:“你還是陪你的朋友們吧,我們……我們有的是時間!”
“可是”
“別可是了,你們一幫大老爺們聚會,把我帶上多沒意思,你和他們玩吧,我還是先回去了……”沈七七搖頭,態度很堅定,就是不願意和周曉峰再回到包廂裡。
周公子無奈了,左右思忖一番,又只得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孩兒,道:“小七兒,你不會生氣吧?”
“不生氣,不生氣……”沈七七笑着答道,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那好吧,我陪你下去打車!”說着便要拉着人下樓去。
沈七七拖住他,趕緊又道:“不不不用了,我打電話讓家裡的司機來接我就好,你今天可是主角,別讓他們等久了!”
“小七兒……”周公子回頭,漂亮的眉眼間,又是無奈,又是寵溺。
沈七七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趕緊從男孩手裡掙脫掉,一邊衝他搖手,一邊又趕緊跑下了樓:“我走了,我走了,你別送我了,祝你玩得開心……”
聲音還沒落,女孩兒俏麗的聲音已經消失在走廊拐角。
周曉峰擡首,目光盯着女孩兒最後消失的地方,眼中的光芒,一點點的黯淡下來。
他的小七兒還是個傻丫頭,可是,兩年
過去了,她終究還是變了。
至少,傻得比以前聰明!
……
沈七七在公交路牌下等了很久,直到她把一袋薯片吃完了,黑色的奧迪方纔慢慢的停到她跟前。
“七小姐!”阿威從車上走下,替她拉開了後座車門。
“謝謝你!”沈七七站起身,先是將手裡吃光的薯片袋子扔到垃圾桶裡,拍了拍手,方纔低頭鑽入車內。
阿威微笑着替她關上車門,爾後繞過車頭坐入駕駛座內,一邊發動汽車上路,一邊又從後視鏡裡看了女孩一眼,笑道:“七小姐今天玩得開心嗎?”
“不開心!”沈七七正靠在真皮車椅上,仰着腦袋,目光愣愣的盯着車頂。
阿威聞言,禁不住笑了起來:“周曉峰可是個會‘玩’的行家,他沒帶你去玩?”
“我不想……”沈七七惜字如金,有些怏怏的神色。
阿威見狀,倒也不好在說什麼,沉默的開車往前。
沈七七本來是在盯着車頂發呆,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她忽然從車椅上坐直身子,看向了開車的阿威,道:“阿威哥哥!”
“嗯?”阿威擡眸,從後視鏡裡又看了她一眼。
“你談過戀愛嗎?”沈七七毫不遲疑的問道,目光瞅着前邊的阿威。
阿威愣了一下,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沈七七看到阿威不搭話,她又接着道:“我沒談過戀愛,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和皓晟算不算戀愛關係?別的男孩女孩談戀愛,他們都會逛街看電影出去旅遊,可是我好像從來就沒有過這些事情。我也知道他的身份特殊,而且他肯定也看不起這些年輕人之間的行爲,甚至是覺得幼稚!可是,我才二十歲不到,雖然我也很喜歡和他單獨相處,但是……但是……”
她皺皺眉,有些詞窮,暫時找不出什麼詞彙可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阿威安靜的聽完女孩兒的訴說,想了下,方纔開口道:“七小姐,你說的這些事情,的確是情侶間應該做的事情,既然你和首長都是相互喜歡的,便也能水到渠成。也許,在某些方面,首長做得不夠好,可是這種事情都是雙方面的,你應該和首長好好溝通一下,只要願意相互坦誠,很多事情便能迎刃而解,你也不會這麼苦惱了!”
“坦誠?”沈七七眨眨眼,有些迷茫。
“對,坦誠,你們需要相互溝通,多多交流彼此間的內心想法!”阿威點點頭,解釋道。
沈七七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綻出一朵小花兒:“真沒看出來,阿威哥哥對戀愛經,倒是頗有造詣,一席談話,令我茅塞頓開!”
阿威窘了下,臉上有絲尷尬的神色:“談不上造詣,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當局者迷……當局者迷……”沈七七像是想到了什麼,吶吶的將這句話重複了好幾遍,最後一咬牙,將她心裡最想問的問題說了出來:“阿威哥哥,其實有件事情,令我特別的苦惱,他對我很重要,可是在某些事情上,我恐怕不得不傷他的心!”
“他?”阿威皺眉,又道:“周曉峰?”
“哇,猜對了,你好厲害!”沈七七身子往前傾,接着又道:“周曉峰和我一起長大,我和他讀小學的時候就一起上放學,他對我很好,別人欺負我一下,他會還別人十下,特別的護着我,有好吃的也總是替我惦記着,有好玩的也會帶着我……”
“嗯,看得出來!”阿威點點頭。
沈七七朝前睇了他一眼,不滿的哼哼:“你不會理解的,周曉峰對我真的特好!”
阿威耐心很好,繼續點頭:“嗯,然後呢?”
“然後……”沈七七蹙眉,猶豫着道:“周瘋子他……他似乎對我有超出友情以外的感情!”
阿威聞言,忍不住笑,搖頭道:“七小姐心裡早就明白了,只會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是嗎?”
“嗯!”沈七七重重的點頭,有些希冀的看着阿威:“你有什麼辦法嗎?”
“你想拒絕他,可是又害怕傷害到他,是嗎?”阿威繼續問道。
“是!”沈七七繼續點頭,有些不耐煩:“你倒是給我支支招兒啊!”
“我不知道!”阿威回答得坦坦蕩蕩。
“……”沈七七傻了,敢情,她前面的話都是白說了嗎?!
“不過!”阿威頓了下,又接着道:“你可以去和首長說說,讓他幫你想想辦法!”
“開什麼國際玩笑,他肯定會很生氣的,不要不要!”沈七七搖頭,腦海裡一旦想起阮皓晟生氣的模樣,她就覺得肝兒顫,她還想多活幾年呢!
“看吧,我之前才說過,彼此間需要的是坦誠!你想想看,如果有人喜歡首長,你會生氣嗎?”阿威問道。
“會,肯定會!”沈七七毫不遲疑的答道,可轉瞬,她的小臉兒又皺成了一團:“可是……我還是怕他生氣!”
“首長明察秋毫,他很在乎你,周曉峰的事情,肯定也瞞不了他。”阿威適時的接口,爲沈七七點開迷津。
女孩兒聞言一怔,搭下了肩:“好吧,我去問問他的意見!”
出乎意料的,阿威並沒有將車開到醫院,而是回到了軍區大院裡。
沈七七下車的時候,還正覺得奇怪,不過當看到站在院子裡的白衣天使時,她又明白了幾分,只是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住兩天就出院了?”
“這是首長的意思,他非要出院,誰也攔不住!”阿威搖搖頭,無奈得很:“而且,也沒人敢勸!”
沈七七暗暗撇嘴,換鞋進了屋子裡以後,徑直又上了樓。
她有些生氣,氣阮皓晟的這種做法,既然是傷員,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醫院裡,非要出院什麼的,真是幼稚!
咚咚咚的跑上樓,女孩兒大步走向阮皓晟的臥室,一邊嚷嚷起來:“阮皓晟!阮皓晟——”
光喊還不算,直接一腳就把房門給踹開了。
恰好,裡面的男人正在換衣服,上面的衣物已經脫下,下身穿着黑色的長褲,腰後部位只貼了一塊方形的紗布,卻並沒有纏繃帶。
聽到聲音,男人自然的轉過身,赤着的上身,完美結實的腹肌,赤果果的,毫無遮擋的映入女孩眼中。
沈七七愣了下,張着嘴,有些怔忪。
男人看着她,臉色微沉,極爲不悅:“你剛纔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