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真的很熱鬧,一幫子大老爺們兒集聚一堂,高談闊論的聲音,談論什麼的都有,而且大多數都是和阮老爺子一輩兒的老幹部。
當沈七七和阮皓晟一同出現的時候,現場衆人的反應並不是很激烈,只是禮貌的衝着這位年輕少將點頭示意,而阮皓晟也是一一回應,顯得平易近人。
沈七七跟在他的旁邊,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小小的得瑟。
今天算得上是一場家庭聚會,大傢伙倒是沒什麼拘束的地方,連阮皓晟也沒有穿回軍裝,直接一身舒適的平常裝扮,俊美無雙的容顏,整個人比起以往更加顯得慵懶閒逸。
“外公,周爺爺。”
沈七七跟在阮皓晟身邊,看見兩個老爺子正在那裡開心的說着什麼,她忍不住湊了過去,一臉的好奇,問道:“什麼事兒呀,笑得這麼開心?”
“爸,周叔。”阮皓晟站在女孩身邊,禮貌的喚道。
周大山點點頭,不過目光卻很快落到巧言笑兮的女孩兒身上。
“七丫頭,你快要有弟弟妹妹咯!”周大山語氣喜悅的開口,說到這事兒,他的臉上忍不住泛出笑意,整個人一副笑呵呵的樣子。
“弟弟妹妹?!”沈七七卻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望了望阮國棟,最後又看回周大山,奇怪的道:“什麼弟弟妹妹?”
“凌希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弟弟妹妹?!”周大山笑着解釋,他頷首,繼續又道:“凌希和欣雨現在在法國,兩人一路上玩得很開心,讓我放心不少。”
說歸說,可這語氣裡,卻突然多了分愧疚。
說到當初逼着小兒子娶顏欣雨的事情,其實,周大山的心裡豈會好受?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這做父親的,怎麼可能不心疼?可是,依着周凌希那桀驁不馴的性子,將近三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能繼續玩下去?
結婚,是唯一能讓他定下性子的辦法!
關於周顏兩家聯姻的事情,周大山當初可是思慮了好久,周家顏家的勢力旗鼓相當,兩家聯姻對誰也沒有損失。而且,最重要的是,顏欣雨本身就是一個出了名的才女,相貌家事才情,啥都不缺。所以,周大山纔會欽點顏欣雨爲自己的兒媳。
而周凌希呢?當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所表現的出來的唯一反應,震怒!
他恐怕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終究還是走上了自己大哥的老路。當初,他不顧一切堅持出國,以爲便可以擺脫家族的束縛。隨後一番大展宏圖,他憑着自己的一雙手,最終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帝國!
可最後呢?最後還是沒能逃過,一場聯姻,幾乎將周凌希一舉擊垮。
後來,周凌希才明白,這麼多年的自由,不過都是自己父親的一句話,就算他憑着自己的實力打下一片江山又如何?在他父親的眼中,不過就是小孩子玩過家家,想要收回,一句話而已……
到了晚上的時候,外面又開始下起了雪花,陳姨吩咐傭人們將圓木桌搬進了屋子裡,預備在大廳裡擺宴。
沈七七坐在阮國棟的身邊,女孩臉上始終帶着笑意,現場的氣氛很好,一些較小的晚輩前來敬酒,阮國棟和周大山都一一接下,沒有半點領導架子。
偶爾也有人來向阮皓晟敬酒,起初的時候,男人還會做出迴應,可是多個之後,他便漸漸有些不耐煩,眸色沉沉,光是那氣勢,就把後面準備來敬酒的人給嚇得退卻。
沈七七坐在阮皓晟身邊,女孩一直睜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兩位老爺子喝酒時的豪邁,有些羨慕,這讓她想起了古時候的英雄好漢,那種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故事,應該很讓人熱血沸騰!
“小乖。”
直到身邊響起阮皓晟的聲音,這才把沈七七遊遠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沈七七轉回視線,笑眯眯的看向身畔的英俊男人,道:“舅舅!”
已經習慣了這丫頭的諂媚,阮皓晟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垂眸睨着她,詢問道:“想不想吃蝦?”
以往多人的飯局,這丫頭的胃口都不大好。
“要。”沈七七絲毫不害臊的點頭,大大咧咧的笑開了嘴,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小牙,只聽她繼續又道:“要專挑大的蝦哦!”
嗬,這丫頭,還蹬鼻子上臉了!
阮皓晟皺皺眉,但最終什麼也沒說,伸手拿過盤裡的水煮蝦,慢條斯理的爲女孩剝蝦。
沈七七歪頭看着男人嫺熟的動作,有些小小的得意。
“舅舅剝蝦的水平越來越厲害了。”看到男人三下五除二便將蝦剝好了,女孩忍不住的感嘆一聲,一雙眼睛裡似乎閃着小小的亮光:“這都是我的功勞!”
阮皓晟聽了,並沒有什麼表情,將剝好的蝦放到女孩的碗中,一邊冷道:“吃東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我這不是想誇誇舅舅嘛。”沈七七笑,用筷子夾起那隻被剝去衣服的小蝦,蘸了點醋,哧溜一下就給扔進了自己的嘴裡。
阮皓晟見狀,無奈的搖頭,繼續給女孩剝蝦。
“七丫頭。”
這時候,默默看了他倆半響的周大山開口了。
周老司令一開口,這張桌上的其他談話聲小了些許,甚至是停止了交談,紛紛將目光落到了沈七七的身上。
沈七七嘴裡還嚼着蝦,聽到周大山的聲音,連忙擡起小腦袋望去,點點頭,趕緊將食物嚥下去後,方纔聲音清脆的開了口。
“周爺爺。”女孩臉上帶着笑意,嘴角忽隱忽現的梨渦,特漂亮。
周大山笑眯眯的點點頭,便道:“丫頭啊,平常就屬你和你舅舅走得近,有沒有看見你舅舅和那位阿姨走得近啊?都給我們透露透露嘛……”
得,類似於這種側敲旁擊的話題,沈七七已經聽得太多了!
女孩眨了眨眼,一雙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笑眯眯的望着老人,沈七七毫不遲疑的回答道:“周爺爺您也說了啊,就屬我和舅舅走得近,當然就只有我一個了啊!”
周大山問出的問題,原本是話中有話,可經過沈七七這麼一回答,女孩天真的模樣,倒像是在無形的告訴這些總愛瞎操心的老人們:您們,別多想了!
阮皓晟沒搭話,嘴角帶着笑,將剝好的蝦放到女孩碗中。
周大山愣了又愣,看着沈七七單純的樣子,接着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丫頭,越來越會說話了哈!”他擡手虛指了指沈七七,連連搖頭:“別想幫你舅舅打馬虎眼,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是瞞得了一時,難保瞞得過一世,我們總會知道的!”
周大山此番話,也許說得無意。
可,傳到沈七七的耳朵中,卻令她心底不由得一震!
瞞得過一世,卻難保瞞得過一世,他們,總會知道的!
知道……知道她和舅舅之間的那種關係嗎?
忽然之間,沈七七心下一沉,只覺得背心陣陣發寒!
阮國棟心思敏銳,發現沈七七臉色有異,眉頭一皺,也出了聲:“七丫頭,你怎麼了?臉色那麼差?!”
他這話一出,旁人立刻都把目光轉向了女孩的臉上。
沈七七趕緊低下腦袋,放在桌下的雙手,緊緊的擰成一團。
其實,如今的沈七七,她依然是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她的笑容依然天真美麗。可是,每當她遇到像今天這樣的話題時,她就會變得草木皆兵,從前單純的女孩,心底也有了一個秘密,一個屬於她和舅舅之間的秘密!
現場的人都是出於關心,可真正知道原因的,除了沈七七本人,便只剩下阮皓晟。
手中的蝦,只剝到了一半,阮皓晟眸色沉下,隱約有些風雨欲來的趨勢。
可每當想起女孩當初的那一跪,他的心裡就翻來覆去的疼。無論如何,他只想護着這丫頭,一世無虞!
“沒出息。”他側頭,看着腦袋都快縮進脖子裡的女孩,低低的斥責一聲。
沈七七倒是顯得憋屈極了,撇着嘴,可憐巴巴的樣兒。
“不舒服就上樓去休息!”阮皓晟繼續出聲,容顏一片冷峻。
沈七七身子一愣,但很快,又不由得暗自大籲一口氣,趕緊擡頭去望一臉擔憂的阮國棟,面帶歉意的道:“外公,周爺爺,我感覺不舒服,我想回臥室……”
阮國棟也是心疼的自己的寶貝外孫女兒,聽了這話也沒多想,趕緊就揮揮手道:“去吧,去吧,待會兒我讓小陳把吃的送你屋裡去。”
“謝謝外公。”沈七七勉強笑了笑,從椅子上起身,轉身時忍不住瞄了眼阮皓晟,但看着男人臉色冷沉的模樣,心裡一抖,沒敢吱聲,低着頭上樓回了臥室。
回了臥室後,沈七七隻是從衣架上取了件外套,披在身上,隨後便又上了樓頂天台。
將近七點鐘的北京城,天色已經暗下,遠處一片燈光通明,時有爆竹的聲音響起,在這漫天熱鬧之中,卻唯獨這瑩白的雪花,安安靜靜的飄蕩着,一片接着一片,與這熱鬧的世界,形成強烈的對比。
天台一角設有一個小秋千,是專爲小時候的沈七七製作的。幾年前,那時候跟着周曉峰去了一次遊樂園,結果回來後就吵着想要鞦韆,院子裡放鞦韆不大方便,所以將鞦韆設在了樓上天台。
沈七七走了過去,伸手摸了摸秋千,在這寒天之中,鞦韆的繩子上結起了小小的冰渣,手指摸上去的時候,還有點刺人的感覺。
沈七七又忽然想起來,好像上一次她就是在這裡發現了舅舅吸菸的秘密,還有,她還記得,那次舅舅還問過她找舅媽的問題!
難道,那時候的阮皓晟,就已經做好了娶別的女人的準備嗎?
沈七七忽然覺得心疼,那種由一點疼,然後蔓延到全身的疼。
她忍不住順着鞦韆蹲下了身子,雙手抱着自己的雙膝,她閉着眼,默默的忍受着這種在逐漸放大的疼意,睫毛上落了一片雪花,又有些癢癢的感覺。
沈七七忍不住眨了眨眼,雪花融化了,化作一顆水,順着眼角流下。
她伸手擦了擦臉頰,卻什麼也沒有感覺到。興許,是那片雪花太過於渺小,沈七七雖然感覺到它融化成了水,可最後,卻什麼也沒有摸到,什麼也沒有留下。
就如同,她和阮皓晟,就算他們彼此相愛又如何,天理不容的倫理之戀,連天都無法容忍,他們鬥得過天嗎?
與天比,他們太渺小了……
耳邊響了一陣腳步聲,沈七七咬着脣,擡起腦袋,卻意外的看見正走上天台的宮席。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宮席也是一驚,大概也沒料到沈七七會在天台。
“你在這裡幹什麼?”宮席開口問道,奇怪的看着在鞦韆旁縮成一團的女孩。
“你管我!”沈七七沒好氣的回答一句,目光又落到宮席的雙手上,看見男孩正抱着一個大紙箱子,似乎還挺沉的樣子,她又不禁好奇道:“你爲什麼又會來這裡,還有,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
宮席的臉蛋似乎紅了一下,他皺皺眉,只是含糊的哼哼一聲:“你也管不着我!”
兩個彆扭的小傢伙!
“切……”沈七七心情正不好呢,看見宮席不願意告訴她,她索性也不搭理他,依舊抱着雙膝蹲在原地,仰頭看着滿天落下的雪花,小臉如同水晶般剔透,粉嫩的紅脣,俏麗的瓊鼻子,整個人,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被遺棄的洋娃娃。
女孩兒家的心思,是最難猜測的。
宮席抱着紙箱子走到了天台的另外一邊,小心翼翼的將東西放下以後,他又忍不住轉頭去看了看女孩,待看見沈七七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能忍住。
“喂。”宮席喊了一聲,目光望着不遠處的女孩。
沈七七眨了眨眼,轉頭,不吭聲的看着少年。
“你不是不舒服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宮席開口問道,他瞅着女孩,有些擔憂:“需要請醫生嗎?要不,我去跟大伯說一聲?”
沈七七搖了搖腦袋,依舊默默無言的望着少年。
宮席皺皺眉,依然看着女孩,又道:“那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不冷嗎?”
“冷……”這下,沈七七倒是挺誠實的,小鼻子有些泛紅。
“冷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你是傻子嗎?”宮席有些來氣,噌噌幾下走到女孩跟前,彎下腰,氣沖沖的伸出手,想要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可他的手剛碰到女孩的手,這才發現,她的小手冷得像是冰塊。
臉色一變,宮席趕緊跟着蹲下了身子,將沈七七的一雙手都捂在自己的手心裡,眉頭大皺:“平時看你不是挺聰明的嗎,都冷成這樣了,怎麼還傻傻的坐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心裡難受……”沈七七可憐巴巴的瞅着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可是那雙秀氣的眉毛卻緊緊地擰着,她從男孩手裡抽出了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繼續道:“這裡,疼!”
一句話,一個動作,宮席的心,竟然也跟着揪了起來。
少年緊緊的皺着眉頭,望着眼前的女孩,焦急的問道:“七七,你是不是生病了?”
說着,動手就要覆上女孩的額頭。
沈七七搖頭,躲過男孩伸來的手掌,卻又忽然開口道:“宮席,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宮席一愣,望着沈七七的眼神千變萬化,但最終,他還是誠實的點了點腦袋。
沈七七望着她,眼神烏黑,很認真很認真,道:“那……如果你喜歡的那個人,是你不該喜歡的人呢?你該怎麼辦?”
她緊緊的盯着他,眼中是渴望和希冀。
wωw ▪тTk Λn ▪C ○ 宮席的腦子裡忽然空白一片,他愣愣的看着女孩,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如果,他喜歡的人,是不該他喜歡的人,該怎麼辦?
宮席緊緊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死死地卡住,他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她。
沈七七看着他,少年的長久沉默,令她眼中的亮意,一點一點的,慢慢的熄滅。
“其實,這樣是不對的,對不對?”沈七七開口,聲音很柔,卻讓人很心疼,她苦澀的笑了笑,像是在這瞬間長大了不少:“明知道不對,卻還是想要去喜歡,就像是飛蛾撲火,明知道死路一條,還是會不顧一切……”
宮席眉頭一皺,擡眸,有些震驚,又有些擔憂的看着女孩。
“你到底是怎麼了?”宮席追問,緊緊的拽着女孩的小手,心裡有些隱隱的覺得不對勁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沒,沒事兒。”女孩搖了搖腦袋,擡眸望着眼前的精緻少年,勉強笑道:“我就是有感而發,你別多想!”
“有感而發?”宮席聞言,眉頭不由得更緊的皺起來,狐疑的用視線掃視了一番女孩,明顯就不相信的道:“怎麼會忽然發出這種感嘆?沈七七,你可別嚇唬我!”
“對呀,我就是故意嚇唬你的。”沈七七將自己的雙手收回,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肩頭上散落的雪花,笑了起來,指了指少年,又接着道:“怎麼樣,被我嚇着了吧!”
其實,有時候,有些話,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好。
說出來了,指不定就會豁然開朗,好心情隨之而來!
“是呀,被你嚇着了。”宮席順着女孩的話語回答,他仔細的觀察着她的表情,發現她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兒,這才放心不少。
其實,他是真被嚇着了,沈七七的那個問題,讓他心窒!
“這箱子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正當宮席還在想着之前的事情時,沈七七的腳下已經邁步,目的性明確的直接朝着天台那方走去,剛纔宮席搬上來的紙箱子,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
可,沈七七纔剛走到紙箱子旁邊,伸出的手甚至都沒能碰到紙箱子的邊沿,立馬就被跟上來的宮席阻離開來。
“幹嘛呀,神神秘秘的。”沈七七看了眼擋在她跟前的少年,歪頭想要偷看。
宮席歪着身子,似乎並不想讓沈七七看到是什麼東西。
不過,沈七七眼尖,最終還是看到紙箱子裡面的東西,她先是眉毛一挑,隨即便欣喜的叫喚起來。
“是煙花,肯定是煙花,我都聞到味道了!”說着,還裝模作樣的仰起臉,衝着空氣中深嗅了幾下。
“這你都能聞到味道?”聽到女孩這麼一說,宮席反倒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也衝着空氣裡面嗅了嗅。
“你笨啊,有硫磺的味道呀!”沈七七得瑟的笑了一下,趕緊伸手拂開宮席,趴到紙箱子邊往裡面一望,果然都是些花花綠綠的小型煙花:“哈哈哈,果然是煙花!”
宮席回身,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你是打算上天台來放煙花的嗎?”沈七七看着紙箱子裡的各類煙花,繼而又轉過腦袋,望着少年,笑道:“有這麼好玩的事情,居然也不叫我!”
宮席真是鬱悶得很,要是早知道這丫頭在天台上,他就不該早早的把煙花搬上來,這下精心準備的驚喜,泡湯了!
沈七七看到少年沒搭話,眼珠子轉了幾圈,隨即又立馬驚喜道:“我知道了,你讓我十二點到院子裡等你,你原來是打算給我放煙花看的,對不對?”
宮席聞言,擡頭看着她,無奈的點點腦袋:“是呀,可惜被你發現了。”
沈七七感動不已,走到少年跟前,擡手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道:“沒關係,雖然驚喜沒了,但是我還是得謝謝你啦!”
宮席瞄了她一眼,沒啃聲。
沈七七想了一下,又繼續道:“要不,我們現在就把這些煙花放了吧,好不好?”
“不大好吧。”宮席擰眉,搖頭道:“要過了十二點才行,慶賀新年到來!”
“哎喲,到時候滿北京城裡都在放煙花,我們幹嘛湊這熱鬧?”沈七七說着,彎腰就把煙花從紙箱子裡一個接着一個的抱出來,一邊笑着就又道:“來來來,我們現在就放,你帶打火機了嗎?”
“可是……”宮席還是很猶豫。
“宮席……”沈七七擡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瞅着他。
宮席有些無奈了,只好點頭:“好吧,隨你的願。”
說罷,伸手從兜裡掏出了打火機,遞給了女孩,而他自己則是繼續做着苦力,將紙箱子裡的小煙花筒,一個接着一個的拿出來,擺在地上成了一排。
當絢爛的煙花在天空中亮起時,一朵朵炸開的煙火,黑色的蒼穹仿若被人塗滿了油彩,五顏六色,色彩斑斕。
沈七七玩得不亦樂乎,蹲着身子接連點燃煙花,看着一簇簇在空中盛開的綺麗煙火,烏黑的眼眸中倒影的,也是那些顏色各異的煙花,開心極了。
宮席在旁邊小心的護着她,他的頭頂是盛開的美麗煙花,而他的眼中,卻只有女孩的笑容,這纔是獨一無二。
兩個小孩在首長家樓頂放煙花,這事兒被遠處的警衛員給看見了,急急忙忙的通知上頭,然後這事兒又遞到了阮家,結果,陳姨領着人趕緊就上了天台,卻沒想到始作俑者竟然是沈七七和宮席。
最近天乾物燥,按理來說,像軍區大院這種戒備森嚴的地方,是不準隨意燃放煙火的,就算要放煙火,那也得提前通知警衛處,給他們時間備好消防車,以防不時之需。
不過,幸好也沒出什麼事兒,煙火已經被沈七七放了一大半,剩下的便被陳姨沒收了。
雖然這事兒的結果有些烏龍,但是沈七七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跟着陳姨下樓的時候,一幫子老爺們兒正在打牌的打牌,看春晚的看春晚,大家玩的不亦樂乎,角落裡還有張桌子沒有被撤下去,幾個人好像正在那裡拼酒,真是玩瘋了!
沈七七和宮席溜到天台放煙花的事情,自然沒有逃過阮國棟的耳朵,幾位首長們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沈七七和宮席來了,阮國棟率先啓聲。
“膽子倒是挺大,居然一聲不吭的就到天台上玩煙火,知不知道你們差點把警衛處的人給嚇死了?”阮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雖然語氣很嚴肅,但是卻並無半絲怒氣,畢竟也沒出什麼事情,大過年的,沒必要太苛刻。
沈七七低下頭,主動認錯:“對不起,外公。”
宮席也趕緊道:“大伯,那些煙花都是我的,這件事情怪我。”
“這倆孩子的態度倒是不錯。”旁人笑道。
周大山點點頭,也出言爲這兩人求情:“老阮,算了算了,這大過年的,反正都沒出什麼事兒,何必這麼較真兒!”
阮國棟哼哼了兩聲,雖然還有些生氣,但臉色明顯好了許多,他斥道:“好好坐着看電視!”
“是。”
“是。”
二人同時點頭,尋了個位置坐下。
沈七七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可環顧一圈周圍,卻沒有發現阮皓晟的身影。
“咦,舅舅呢?”她不禁好奇的開口問道,一雙眼睛不停的巡視周圍。
“外面打電話呢。”阮國棟隨口答道,看到女孩略白的臉蛋兒,又很心疼的道:“你剛纔不是身子不舒服嗎?怎麼轉眼又跑到天台上去了?”
“我……”沈七七結巴了一下,張張嘴,想了想又趕緊道:“我就是看到外面下雪了,然後想去天台上看看!”
“下個雪有個什麼好稀罕的。”老爺子瞪了眼女孩,轉而又接着看向了宮席,指責道:“你比這丫頭年長,怎麼也縱着她,那些煙花又是從哪裡得來的,真是胡鬧!”
宮席纔來大院裡沒多久時間,對於這裡的規矩也不甚熟悉,聽了老爺子的指責,他也很愧疚:“對不起,大伯,讓您擔心了。”
阮國棟罷罷手,道:“我不是要怪你,以後要多注意些。”
宮席點點頭,正要說什麼,旁邊的周大山又開了口,他望着好友,笑着搖頭:“老阮啊,你就是一操心的命,孩子們沒事就好,你說太多,反倒是讓他們的心理負擔更重!”
阮國棟皺眉,想了一下,看了眼宮席,終究是沒再說什麼,將目光轉向了電視。
這會兒春晚剛演完一個小品,幾名衣香麗影的主持人正站在臺上,清一色的俊男美女,但都是些中央臺裡的當紅花旦。
他們展現微笑,說着一聲聲的祝福,現場的氣氛很熱鬧,偶爾屏幕切換,攝像機從臺下前排的觀衆一掃而過。
“哎,老顏!”雖然只是一個瞬間,但是周大山還是看見了,那坐在首席第一排的人,可不正是他的親家顏剛嗎。
“噢,老顏在春晚現場?”阮國棟反應不大。
“嘿,那個老傢伙,讓他來咱這兒熱鬧熱鬧,非說有什麼要事兒,敢情就是爲了這個?”周大山有些生氣,直哼哼道:“都這麼大把年紀,居然還喜歡這些!”
阮國棟忍不住笑,解釋道:“聽說這次春晚有個舞蹈節目,領舞的是他小女兒,估摸着是去現場爲女兒加油了!”
“噢,原來是這樣啊……”
也是,像他們這種級別的人,就算春晚導演組的來親自邀請,他們都還不一定賞臉。大過年的,任誰都想和家人們一起多熱鬧熱鬧,誰還願意去演播廳裡湊熱鬧?!
另一邊,趁着老爺子們聊得歡樂的時候,沈七七尋了個機會,早已經偷偷的溜到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