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她問得很輕。
可是,落到阮皓晟的耳朵中,卻足以令他全身一僵,心,沒來由的疼起來。
被發現?關係被發現?難道,她這麼害怕她們之間的關係曝光嗎?!
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再次將放在雙膝上的筆記本移開,阮皓晟側身,一雙漆黑的眸子,很認真的看着女孩,開了口,道:“小乖,我先問你,我和你的關係,是什麼?”
他並不急着回答女孩的問題,相反,還反問了沈七七一個問題。
沈七七聞言,仰着小腦袋,雙眼看着阮皓晟,卻顯得很迷茫。
關於自己和阮皓晟到底是什麼關係,說實話,沈七七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舅舅和外甥女?還是一如她之前曾經說過的,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的關係?
這兩個結果,無論是哪個,她都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
“我不知道。”沈七七低下了腦袋,小臉上全是懊惱,她很討厭這個問題,真的,真的特別的討厭!
“小乖。”阮皓晟看到女孩的這番模樣,心疼不已,伸手將她撈進了懷裡,他抱着她,緊緊的抱着這個讓他深愛不已的女孩。他其實也很痛苦,關於二人之間最終的何去何從,他一直在規劃,一直就不曾放棄。
世俗的輿論,家裡人的反對,甚至是旁人的異樣目光,這些他都曾一一考慮過。作爲一個男人,他無所畏懼,可是,偏偏在他懷裡的,是個心思異常敏感的女孩,他唯一害怕,唯一擔心的,便只是沈七七!
他扛得住這一切,卻不得不考慮沈七七抗不扛得住,他捨不得,捨不得女孩跟他一起吃苦。
他心愛的女孩,就應該生活在純淨無暇的環境裡面,享受他一生一世的寵愛,足矣!
這個話題,最終還是無疾而終,阮皓晟只說了句讓他來處理,隨即便將沈七七抱回了臥室,爲她掖好被子,讓她乖乖睡覺什麼也不要想。
沈七七難得聽話,乖乖的閉上眼睛,也許是白天玩得太累,沒多大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殊不知,阮皓晟就這樣看着她恬靜的睡顏,幾乎看了半宿。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沈七七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雖然臥室門關着,但仍然阻礙不了這種奇怪味道的鑽入。
湊着鼻子嗅了嗅,沈七七好奇不已,從牀上滑下了身子,赤腳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走了幾步,她又像是想起什麼,返回牀邊又將拖鞋穿上,而後才輕輕的打開臥室門,順着空氣中的奇怪味道,很快來到了廚房。
很令她感到意外,在灑滿了金色晨光的廚房中,映入她眼中的,卻是繫着圍腰在料理臺前忙活的阮皓晟。
褪去了軍裝和少將身份,此刻一身居家打扮的男人,英俊的輪廓被晨光熹微鍍上淡淡的顏色,竟然顯得俊美無比,好似天神下凡!
沈七七倚靠在廚房的門邊,看着在料理臺前忙碌的男人,只覺得心裡暖烘烘的。
不過,相比女孩的悠閒,阮皓晟可是忙得不可開交,按照食譜上的要求,又是洗菜又是切菜,電磁爐上還溫着牛奶,旁邊水池裡還躺着一些水果,反正,很亂!
“舅舅……”沈七七笑着開了口,女孩清脆的聲音,像是黃鸝啼叫。
原本切菜的阮皓晟手上一頓,隨即擡頭,看着正靠在門邊的女孩,微微一笑。
“起來了。”
“嗯。”沈七七應了聲,邁步走近料理臺,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上面的食材,好奇地問道:“舅舅,你這是要做什麼呢?”
“洗臉刷牙了沒?”阮皓晟沒有急着回答,看到女孩走近後,他又示意她走到身邊來。
“洗完臉,也刷完牙了。”沈七七點點頭,隨後又老老實實地走到男人身邊,仰頭看着他,微微的又笑道:“舅舅要是以後不想工作了,乾脆就呆在家裡當個全職婦男,我來賺錢養你!”
“扯淡!”阮皓晟皺皺眉,斜眸看了眼身邊的丫頭,很不高興:“沒心沒肺的丫頭,也不想想舅舅這是爲了哪個小白眼狼兒!”
“嘿嘿,我早就說過了嘛,舅舅最好了!”沈七七不害臊的笑,從身後將男人抱住,小臉靠在她寬厚的背上,很滿足。
兩人間安靜了一會兒,阮皓晟依舊在案板上切着蔬菜,沈七七歪着頭偷偷看了眼,發現這舅舅的刀功,真是……不容瞻觀啊!
“額……舅舅,我還是想問一句,你這是打算做什麼呀?”
忍了又忍,沈七七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那些蔬菜實在是太可憐了,被人切得亂七八糟,真是各種形狀都有。還有旁邊的垃圾桶裡,裝滿了蔬菜,估計都是些被切廢之後扔進去的,這……這究竟是想鬧哪樣嘛!
“咳……那個,做早餐。”阮皓晟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他看着案板上切得很亂的蔬菜,也很惱怒。
沈七七皺皺眉頭,鬆開男人的腰,又走到旁邊的電磁爐前,看着鍋裡的白色液體,她湊過鼻子嗅了嗅,隨即又道:“這是牛奶嗎?好像糊了……”
之前聞到的奇怪的味道,就是從這個鍋裡傳出來的。
“糊了?”阮皓晟微微驚訝,將菜刀放下,走到電磁爐前用勺舀了一勺,遞到嘴邊嚐了一口,隨即眉頭大皺。
沈七七擡眼,看見阮皓晟變差的臉色,偷偷地捂着嘴笑。
“算了,去換衣服,我們出門吃早餐。”將手裡的勺子扔到水池當中,阮皓晟似乎很生氣,轉身就出了廚房。
沈七七眨了眨眼,看着這被弄得亂七八糟的料理臺,心想待會兒若是小時工來以後了,肯定要暗罵這家人太浪費了!
出門之後,阮皓晟的臉色一直就不怎麼好,任由沈七七說什麼,反應也是淡淡的,似乎之前的事情,讓他很受挫折,簡直比打了敗仗還要讓他不舒坦!
沈七七看到男人這副模樣,總是忍不住偷偷地笑,舅舅真是太可愛啦!
很傳統的一頓早餐,出了皇朝上院之後,他們在附近看到了一家永和大王,進去點了兩份豆漿油條和混沌。
阮皓晟的吃相很斯文,反觀沈七七,簡直可以用狼吞虎嚥來形容。
阮皓晟看着女孩一副餓鬼投胎的模樣,忍不住皺眉,但還是不由得出聲提醒道:“慢點吃,小心噎着。”
“唔唔恩恩……”沈七七連連點頭,一邊吃着油條,一邊還往嘴裡塞混沌,吃得很歡樂。
阮皓晟看到她這樣子,也很無奈,都習慣了。
終於等着沈七七將一切食物橫掃一光之後,她癱坐在椅子上,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
“哎呀,真是好舒服啊……”摸着自己的圓滾滾的小肚子,沈七七滿足的感嘆一聲,一雙眼睛彎彎的,隱約透出一絲狡黠的味道,像只貪婪的小貓。
阮皓晟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豆漿,而後拿起桌上的紙巾,遞給女孩。
沈七七笑着接過,胡亂的擦擦嘴,又給扔到桌上。
阮皓晟見狀,正要責怪幾句,兜裡的手機鈴音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先是皺皺眉,隨後還是接了起來。
沈七七老早前就一直盯着男人盤裡的半截油條,看到他接電話,立馬就伸手拿了過來,一股腦的全給塞到嘴裡,一副挑釁的模樣,頷首盯着阮皓晟看。
阮皓晟只是‘嗯’了幾聲,最後報出他們現在所在位置的地名,隨即掛了電話,從座位上起身,邊道:“老爺子親自把人接回來了,也罷,我倆都回去看看。”
“嗯?”沈七七也跟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並沒聽明白:“接人?接的什麼人?”
阮皓晟斜睨了她一眼,伸手將放在椅子上的大衣拿了起來,一邊淡道:“宮席你認識嗎?”
沈七七眨了眨眼,立馬就明白了這其中緣由,她一邊穿着外套,一邊隨着阮皓晟往外面走去,跟着又道:“宮席上次爲了救我,腿上還被燙傷了,我本來想去看望她的,但是外公不準,說是醫院這種地方要少去,所以我都沒去看他。”
“老爺子說得對。”阮皓晟推門走出店面,順便又牽起女孩的小手,順着人行道往前走,他一邊道:“你又貪吃,又不愛洗手,在醫院裡若是摸了什麼東西,隨後又去拿東西吃,你這樣很容易生病!”
“舅舅,不帶這樣損人的……”沈七七聽了這話,有些不樂意,搖着男人的手臂,一邊又道:“再說了,俗話說得好,民以食爲天,我愛吃,屬於再正常不過的現象!”
“現象?”阮皓晟挑了挑眉梢,側頭看着身畔的丫頭,忍不住笑:“你這叫不良習慣!”
沈七七瞪眼,鼓着腮幫子,不答話,不過看她那張小臉,明顯就是一副不樂意的模樣。
阮皓晟依然在笑,伸手拍了拍沈七七的腦袋,繼續又道:“說說你和宮席的事情,他爲什麼會替你受傷?”
“那是因爲我倆交情深!……”沈七七也麼多想,聽到阮皓晟問,她便一五一十的給答了出來,順便還把當初在軍區的一些事情都說了出來,小嘴一直嘚啵個不停,講得還挺興奮。
不過,等她說完之後,阮皓晟臉上原本的笑意,早已不知何時消失得乾乾淨淨!
“想讓別人教你打槍。爲什麼不來找我?”聽完沈七七的講訴後,這是阮皓晟說出的第一句話,語氣有些不大好。
沈七七傻眼了,心裡又很快懊惱起來,她怎麼半點也瞞不住事兒呢,都是這張嘴惹的禍喲!
“那個……那個……”沈七七偷偷地擡起眼,小心翼翼的瞅着男人的神色,結結巴巴的開了口:“舅舅您……您平時太忙了,我這、這是因爲不忍心打擾到您啊……”
“是嗎?”阮皓晟勾了勾脣,有些詭異,他頓了一下,又道:“你和宮席的交情深?”
“額……”沈七七皺眉,道:“這個……沒、沒有吧。”
“這是你自己說的。”
“噢,那、那好吧,是有點、有點交情……”沈七七簡直悔得連腸子都青了,她不該一時嘴快說出來的啊,真是不該說啊!
瞅着舅舅陰晴不定的神色,沈七七討好的拉着他的大手,小心的又道:“舅舅,我和宮席只是朋友關係。”
“以後可不是了。”阮皓晟神色不改,走到馬路邊停下,眸色冷漠的望着眼前的車流。
“以後……以後怎麼就不是了?”沈七七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她拽着男人的手,繼續又道:“舅舅……你別生氣呀,我知道錯了。”
“你錯什麼了?我爲什麼要生氣?”阮皓晟轉頭看了她一眼,眸色極淡。
沈七七皺皺眉,回答道:“我不該瞞着你去找宮席,然後就是……嗯,我也不該拜宮席爲師,我……嗯,舅舅,我還做錯什麼了?我是真的想不出來了,你提醒我一下吧!”
認個錯還能耍無賴,真是……真是十足的小無賴!
阮皓晟不由得嘆氣,他就知道啊,和這丫頭置氣,最後被氣着的也就只有他自己。
他轉回身,面對面的看着女孩,語重深長的開了口:“小乖,以後每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舅舅希望你想到的第一個人是我,而不是別人!無論是你想要幹什麼,你都不要去求別人,我不希望你欠別人人情,要找都只能找舅舅,我會替你解決一切,明白嗎?”
“可是,那樣我不就是欠舅舅的人情了嗎?”沈七七看着阮皓晟,很認真的道。
“你欠我的還少嗎?”阮皓晟板下臉,擡手狠狠揉亂女孩的劉海,很無奈:“傻丫頭,舅舅甘心爲你做任何事情!”
“舅舅……”沈七七撇着嘴,感動得連眼眶都紅了起來。
“不準哭!”阮皓晟見狀,眉頭大皺。
可偏偏,女孩已經忍不住了,男人的話音剛落,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沒出息!”阮皓晟低斥,大手卻早已經撫上女孩的小臉蛋兒。
……
司機專門開車來接這二人回去,到了大院之後,沈七七才下車,天上便開始飄起了白色的雪花,一片接着一片的落下,宛若仙子蹁躚起舞,特別的美。
沈七七那叫一個激動啊,在院子裡跳着轉圈。
“下雪了,下雪了!”
她好似特別開心,歡呼的聲音,直接都傳到了二樓宮席的房間裡面。
躺在牀上靜養的男孩,當聽到女孩的聲音時,原本一直無表情的臉,忽然露出了一絲笑意,看得旁邊守着的護士瞪大了雙眼,原來這個瘦瘦弱弱的少年,笑起來的面容竟然這般美麗!
阮皓晟下車之後,看到開心的女孩,也是一臉的笑意,正欲開口說什麼,陳姨已經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
“七小姐,阮少將。”她上前迎接二人,目光卻帶着探索,在他們兩人之間不斷地掃視。不過,到底是在阮家做了二十多年的老人,陳姨很會僞裝。
不過,沈七七早已對她有了戒心,心裡有了隔閡之後,恐怕也沒法再像從前那般粘着她了。
“陳姨。”女孩停止了歡笑,轉頭看向陳姨,問道:“外公呢?”
“老首長在書房呢,他說讓阮少將回來後去見他。”陳姨微微的笑道。
“我去看看。”阮皓晟點點頭,率先邁步進了屋子裡。
沈七七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犯楞。
“七小姐,七小姐?”
陳姨的聲音接連傳來,硬是將女孩的飄遠的神思拉回。
沈七七連忙回過神,轉頭又看着陳姨,勉勉強強的笑道:“陳姨,您還有什麼事兒嗎?”
陳姨往前走了幾步,湊到女孩跟前道:“七小姐,你們在天津玩得好嗎?”
“挺好的。”沈七七點點頭,睨着陳姨,卻又忽然道:“舅舅說,他不喜歡別人查他的行蹤。”
她狀似說得無意,可陳姨卻是結結實實的一愣,這話,似乎有點別的意思!
“陳姨,我想進去了。”沈七七收回視線,率先邁步進了屋子。
陳姨仍然站在原地,她似乎有些出神,看着院子裡的那幾盆枯敗的花,忽然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她第一次來到阮家的時候,阮皓晟也不過只是個十歲的少年而已,對人很有禮貌,可是這種禮貌裡面總是帶着難以靠近的疏離。
那時候,老夫人還尚在人世,她是個嚴母,雖然對阮皓晟在教育方面很嚴厲,但在生活中卻又總是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那時候,阮皓晟雖然對誰都很冷漠,但唯獨在面對老夫人的時候,總是會露出真心的笑。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變化呢?應該是從老夫人去世之後吧,從那時候起,阮皓晟的性子便愈發的冷漠起來,加上老首長那時候的工作又很忙,索性便將人送到了部隊裡面,希望部隊替他管理兒子。
可是,部隊裡面那麼多的男孩子,誰會在意一個性格冷漠又不合羣的孩子?想來,阮皓晟在那時候肯定吃了不少苦,加上老首長又沒有公開他的身份,在部隊裡,那孩子便和千千萬萬參軍的男孩子們一樣,完全相同的待遇!
也許是少年得志的緣故,又或許是他的背後是阮家,從小到大,想要巴結阮皓晟的人很多。
面對這些人,別的權勢貴人的態度,向來就是置之不理。可是阮皓晟起初的做法很極端,但凡送禮過來的人,他都會轉手將東西送去紀檢委,鐵面無情。
陳姨原本以爲,阮皓晟會一直冷漠下去,就算他後面憑着自己的本事,一點一點的建立威信,一點一點的立下功勳,可他對人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漠。
但是,出乎陳姨的意料,隨着年齡的增長,阮皓晟變得越發內斂穩重,早早的褪去少年的衝動與莽撞,一步一個腳印,一路走來竟是無比順利。
後來……後來便是盈盈小姐的嫁人生子,可惜天不作美,盈盈小姐心慈仁善,生出來的孩子身體虛弱不已,不得已的情況下,夫妻二人只得攜子前往美國求醫。也是從那時候起,沈七七正式入住阮家,那時候她才九歲,什麼也不懂的年紀,愛搗蛋愛貪玩,像個男孩子的性格,闖了不少的禍。
有時候老首長不在家,阮皓晟便會替女孩收拾殘局,陳姨本以爲他會對這愛闖禍的女孩討厭不已,卻沒料到每次阮皓晟都顯得很有耐心。
有時候沈七七這丫頭做了什麼傻事兒的時候,被阮皓晟看見了,他還會忍不住笑,那個時候,陳姨才知道,原來這個冷漠的少年沒有忘記如何微笑,而是,那個讓他笑的人,沒有出現。
也許,這就是命中註定!
……
沈七七輕手輕腳的溜上了樓,偷偷的找到宮席的房間,推開門,正好看見一名白衣天使正站在病牀前,背對着門口,彎着腰似乎在對宮席做着什麼事情。
沈七七輕聲走了過來,慢慢來到牀邊,發現護士是在替宮席換藥,他的褲子已經被褪到了雙膝上,淡淡的白色藥膏,正在一點一點的塗抹在男孩的大腿。
沈七七還沒看清楚,卻見着一隻手忽然伸來,抓着被子就把雙腿給蓋住了。
眉頭一挑,沈七七轉眸,看向了宮席的臉,卻發現,少年的腦袋側到另外一邊,微微闔着眼,滿面通紅。
“哎呀,你這樣會壓到傷口的。”護士小姐也是沒想到宮席會忽然拉被子,連連驚呼了一聲,伸手就要去扯宮席手裡的被子,卻無奈少年拽得緊。
沈七七心裡明白,只得聳聳肩,道:“好啦,我出去等着,好了叫我。”
說完,轉身出了門。
在門外大概站了五分多鐘,護士小姐才走了出來,說是宮席讓她進去。
沈七七跟護士道了聲謝,推門走了進去。
護士小姐倒是有些眼力勁兒,傳話之後沒再跟着進屋,反倒是去了樓下。
屋子裡瀰漫着一絲淡淡的藥香味,沈七七走了進去,看見宮席正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發如墨玉,純澈的目光卻是從女孩進屋起,便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那個……還疼嗎?”沈七七走到牀邊,低頭看着牀上的男孩,眉心微蹙。
“坐下。”宮席低低的開口,幾天不見,他的聲音啞了很多。
“你的聲音是怎麼回事兒?”沈七七連忙趴在牀邊,一臉擔憂的望着宮席,追問道。
“沒什麼事兒,昨兒中午忽然發高燒,今早纔好。”
宮席說得風輕雲淡,臉色很蒼白,就跟白紙似的,讓人看着都覺得心疼,更何況,他當初會受傷,也是爲了保護沈七七,這便讓女孩的心裡更加的不好受。
“發高燒?”沈七七聽了心驚不已,連想都沒有多想,趕緊便伸手覆上了男孩的額頭。
宮席沒動,顯的很安靜,任由女孩的小手蓋上自己的額頭,最後他反倒是感覺到沈七七的手有些冰涼,忍不住拉過她的小手,捂在手心裡。
“你的手真涼。”宮席開口,視線定定的看着女孩,卻又忽然想到:“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也是以爲我生病了,也把你的手蓋到我的額頭上。”
沈七七笑,嘴畔梨渦忽現。
“那時候我還以爲你是太子爺,心裡想着該怎麼巴結你呢。”她語氣打趣的回答道。
“真可惜,我只是個普通的小兵!”宮席也微微的笑,只是臉色蒼白,他這笑雖然有抹令人驚心動魄的感覺,但沈七七見了,卻很心疼。
“好啦,小兵也有小兵自己的力量,不要妄自菲薄!”沈七七眨眨眼,繼續道:“再說了,你的槍法可是數一數二的,以後我說出也是半點不丟臉哦!”
宮席沒有回答,只是笑。
此時,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推門聲,沈七七還以爲是之前的護士小姐回來了,一邊開口,一邊轉回了腦袋。
“護士姐姐,宮席他……舅舅!”
站在門口的,屹然就是面無表情的阮皓晟,待男人看見二人相握的雙手時,漆黑深邃的眸目,驟然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