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爺子做事非常果斷,找到宮席之後立馬就把人接走,絕無半絲拖泥帶水,雖然沈七七不知道老爺子究竟想幹什麼,但她腦子裡到現在還在不停的琢磨着,阮家的私生子,怎麼會是宮席呢?!
陳姨應該是一早就收到風聲了,回到阮家的時候,她正帶着阮家的一干傭人司機們站在院子裡,看到老爺子回來了,立馬就開始鞠躬問好,那仗勢還真有點上世紀大宅門裡的感覺。
“老首長,您總算回來了。”陳姨身爲管家,她率先走上前,一臉的笑意:“您們休息一會兒,再過會兒就可以吃晚飯了。”
“嗯。”老爺子淡淡的點頭,眉裡眼間掩不住的喜色。
陳姨轉頭,目光又很快落到了老爺子身後的少年身上,當看到那張白皙乾淨的臉龐,她卻驟然一愣,眼眶裡面漸漸的就泛出了水花:“這位就是……像,真是太像了……老首長,他是不是就是……”
“是,是他。”老爺子低低的回答道,招手讓宮席走到身邊,隨即便向眼前的一衆人員宣佈道:“以後這孩子就住在這裡,大家要好好照顧他。這孩子……吃了不少苦。”
說着說着,老爺子的聲音又低了下去,自從見到宮席本人之後,老爺子的情緒一直就控制不住,每次一旦提及往事,情緒就會變得異常激動。
“外公。”沈七七見狀,當下邁步走上前,伸手握住老人的手,安慰道:“您別這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老爺子寬慰的點點頭,嘆息一聲,邁步進了屋。
“散了吧,都忙各自的去。”陳姨看到老爺子情緒不穩定,也不想大家再去打擾,於是便遣了衆人。
很快,剛纔還蠻熱鬧的院子裡,這下又變得靜悄悄的。
此時,沈七七還站在原地,旁邊還立着沒吭聲的宮席,少年始終低垂着眼捷,安安靜靜的,本就秀氣的臉龐,倒像是一尊精雕細琢的白瓷娃娃。
“喂。”沈七七不由自主的走上前,伸手碰了碰他。
少年回神,擡頭,望向她,一雙純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微笑的女孩。
“真沒想到你是二外公的兒子,世界真的好小哦。”沈七七開口,她笑眯眯的望着他,表現得非常的親和。
這個善良的女孩,她在用她自己的辦法,儘量讓新來的少年,放下他的戒備心。
可惜,宮席好像並不想給她面子,依然平靜的表情,依然不願意開口。
沈七七很理解宮席,畢竟這種事情無論是發生在誰的身上,都不能一時之間就完全消化。
想了想,沈七七又往宮席身邊挨近了些許,她接着開口道:“小師傅,你甭怕,我外公是個好人,他一直再找你,找了你好久好久!”
宮席聞言,忽然眉頭一皺,轉頭便看向女孩,剛想開口說些什麼,陳姨正巧從屋子裡走出來,一邊就喊道:“七小姐,外面冷,要說話進屋說,老首長還等着你們呢!”
“好。”沈七七回頭應了一聲,轉而又看向宮席,笑道:“走吧,小師傅,我爲你保駕護航!”
說完,轉身就輕快的跑回屋子裡,俏麗的背影,身輕如燕。
宮席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不知何時抿出了一絲笑,他也沒有多大耽誤,邁步進了屋。
老爺子正坐在沙發上,並沒有打開電視,看樣子應該就等着他們進來。
沈七七見狀,當下就坐到老爺子身邊,笑眯眯的爲老人捏肩,一邊道:“外公,以後宮席就住在這裡了嗎?”
“嗯。”老爺子點點頭,忽然又睜開眼,看着女孩滿臉笑意的模樣,微微擰眉,問道:“聽你這口氣,好像老早就認識那小子了?”
“啊,額……”沈七七怔了一下,正想着怎麼回答,剛好看見宮席正往這邊走來,她又連忙擡手招呼:“這邊,這邊,快過來!”
宮席聽到女孩的聲音,轉頭順着聲源望去,腳下便沒在遲疑的走了過去。
他的身上還穿着軍服,少年的身子板並不是很強壯,甚至略微顯得有些許的單薄,但整個人看起來卻非常有精神,特別是那雙眼睛,很亮!
“坐。”老爺子看到少年走來,微微擡了擡下巴。
宮席聽話的坐到沙發上,視線先是望了望沈七七,爾後又落到了老爺子身上,規規矩矩的開了口:“首長,關於您和我說的事情,我實在是”
“還叫什麼首長!”不等宮席說完話,老爺子忽然瞪眼,不悅的道:“該改口就得改!”
“我……”脣瓣囁嚅了幾下,宮席沒吭聲。
“我來算算……”沈七七倒是挺熱絡的,連忙扳着手指頭算了幾下,頓了頓,擡頭看着少年便立馬開了口:“你是我外公的弟弟的親兒子,按照輩分,嗯……你該叫外公爲……大伯?對嗎?外公,是不是叫大伯?”
阮老爺子滿眼寵溺的看着女孩,微笑着點點頭。
然而,宮席卻並沒有急着開口,眉毛緊緊的皺着,好像心裡在琢磨着什麼。
然後,便聽他開口道:“首長,我不能叫你大伯!”
此話一出,客廳裡面原本溫馨的場景,霎時便沉了下來。
沈七七眉頭一皺,看着宮席正欲開口,旁邊的阮老爺子卻先她一步開口道:“我知道你有疑問,根據我所得到的情報,你家裡只有你母親。難道,你的母親就沒有告訴過你,你的父親是誰?”
“她有提到過。”宮席回答道,擡頭看着老人,他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神情卻更爲堅定:“母親說,我的父親是個偉大的戰士,他是爲了祖國的和平而殉職,他是烈士,這也是我爲什麼參軍的目的!”
“你……”手腕抖了一下,阮老爺子大概是沒料到宮席會說出這番話,好不容易穩下的情緒,這下又激動起來,他皺着眉連連點頭,滿臉的欣慰:“你母親教育得好,她說得對,她說得很對,你的父親,他是無畏的戰士!”
“我一直以我父親爲自豪!”宮席堅定的開口,在他的臉上,隱約煥發着一種名喚‘驕傲’的神采。
老爺子重重的嘆息,很感概:“二弟他有個好孩子,和他一樣的好兵!”
沈七七在旁邊也似乎是收到了感染,內心久久不能靜下,看了看這二人,她最後還是將視線放到了宮席身上,她很奇怪的道:“你爲什麼不願意改口,外公的確是你大伯!”
宮席脣瓣一抿,臉色變得有些自然:“我、我想先把這件事情告訴我母親。”
“也罷,你先回去看看你母親吧。”老爺子並不反對,說着從沙發上站起了身子,一邊道:“走,先去吃飯。”
說罷,率先便朝着小餐廳方向走去。
“走吧。”沈七七也站起了身,衝着宮席開口,說完也準備轉身。
“沈七七。”少年的聲音,卻忽然傳來。
腳步一頓,沈七七回身,疑惑的看着男孩:“怎麼了?”
宮席慢慢從沙發上站起身,一張俊臉兒上滿臉的認真,他低低的開口,很認真:“我很高興能夠再次遇到你!”
“額?”聞言不由挑起眉梢,但很快,沈七七又笑了起來,並沒有多想,直接就回答道:“嘿嘿,我也很高興,走吧走吧。”
陳姨準備了一頓非常豐盛的晚餐,簡直是把她所有的拿手好菜都端了上來,只看得沈七七笑開了懷,今兒個有口福咯!
只可惜那兩個一老一少沉默寡言,頂多就是沈七七問一句,宮席答一句,老爺子則是一直看着少年,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點頭,讓人看起來簡直是莫名其妙。
“吃完飯以後,我就會離開!”
大家正吃得開心,宮席忽然開口說出的一句話,頓時讓沈七七瞪大了眼。
“外面的天都黑了,你要去哪裡啊?”女孩心思單純,問得也很直接。
轉頭看了眼沈七七,宮席答道:“回家,晚上十點之前,都有公交,我可以坐車回去。”
老爺子沉吟了一下,問道:“你家住在哪裡?”
宮席報出了一個地名,很生僻的一個地方,沈七七沒聽過這個地名所以不知道,不過旁邊候着的陳姨卻開了口:“那地兒我知道,在南六環外呢,太遠了,不安全!”
“南六環外啊!”沈七七嘆了聲,很驚訝:“都快到河北了,宮席,要不你明天再走吧,好不好?”
男孩似乎有些堅持,低着頭沒吭聲。
這時,老爺子開口了。
“明天讓人送你回去,這個時間點外面不安全,開什麼玩笑,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兒,讓我怎麼向二弟交代?”老爺子向來說一不二,只見他揮手就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可是,我”
“有了!”沈七七忽然出聲,一臉的笑意,她瞅着少年便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怎麼樣?”
“胡鬧!”老爺子第一個反對,這丫頭嬌生慣養的,那南六環外是個什麼地兒?說好聽點是北京郊區,其實就是鄉下,她這樣兒能去嗎?擺明了就是胡鬧!
“外公,我都放假了,呆在家裡也很無聊啊。”女孩垮下小臉,可憐巴巴的模樣兒:“您就讓我去吧,求您了,外公外公……”
在宮席的記憶中,沈七七就是個鬼機靈的丫頭,調皮搗蛋,而且好勝心也特強,他什麼時候看到她服過軟了?!不過,今天難得看到她撒嬌的樣子,少年覺得很新鮮,也很……可愛!
思及此處,宮席忍不住開了口:“我會照顧七七的,您放心吧。”
其實,老爺子並不是絕對不同意沈七七去,只是,他就等着宮席說這話呢。
“好,那今晚就在這裡住下,明兒個一早起程。”老爺子點頭。
“好!”宮席應下。
“謝謝外公,外公最好了!”沈七七很歡騰,立馬拍手。
……
陳姨將客房的牀單被褥都重新換了一遍,因爲宮席是屬於空降部隊,阮家暫時還沒爲他倒騰出一間單獨的臥室,所以便只能讓他暫時住在客房內。
起初沈七七還怕宮席住不慣,專門待在客房裡陪他說了會兒話,直到兩隻眼皮兒直打架的時候,方纔道了晚安上樓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沈七七很難得的沒有睡懶覺,穿好衣服後跑下樓,卻發現宮席早就起來了,一個人正站在客廳的窗戶邊,不知道在看什麼,蕭條的背影,真是讓人心疼。
沈七七靜悄悄的走了過去,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旁:“嘿,早上好!”
怎料,男孩居然一點也沒有被嚇着,非常平靜的轉過了身子。
沈七七瞪了瞪眼,有些失望:“你爲什麼沒有被我嚇着?”
“誰讓你下樓的腳步聲這麼重,想不知道都不行。”宮席微微的笑了笑,一雙好看的眼睛直盯着眼前的女孩,就像那窗戶上結起的一層白色薄霧,淡淡的,輕輕地。
“切,下次我一定能嚇到你。”沈七七挑起眉毛,隨即又趴到窗戶上往外看了看,這扇窗戶正對着外面的院子,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到,她不由疑惑道:“宮席,你剛纔在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宮席淡淡答道,微微垂着眼:“只是覺得外面修築的紅牆碧瓦太高,裡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裡面。”
“牆太高?”沈七七皺皺眉,又趴在窗戶上往外瞧了瞧,繼而又轉回頭奇怪的看着少年,道:“大院的牆都是這樣的,很高很高,不過聽外公說這樣是爲了保護我們的安全。”
“對,是爲了保護你們,而不是我。”宮席點頭,邁步又往外面走去。
沈七七愣了愣,回神看到男孩已經出了屋,連忙又追上去忙問道:“喂喂,宮席,宮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大清早的,嚷什麼嚷!”老爺子正巧晨練回來,離了老遠的地兒就聽到沈七七的聲音,皺了皺眉,看着正站在院子裡的倆人,不悅道:“他是你長輩,要有規矩,不能叫名字!”
“不叫名字那叫什麼?”沈七七腳步一頓,衝着老爺子吐瞭如舌頭。
陳姨正往車上放東西,聽了這話,她不由笑道:“按照輩分,七小姐應該叫……叫小舅舅!”
“對,是該叫舅舅。”老爺子點頭。
“啥!”沈七七原地跳起,非常震驚:“那我豈不是有兩個舅舅了?啊,不行不行,宮席只比我大兩歲而已,憑什麼要叫舅舅?!”
“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怎麼你想造反!”老爺子瞪眼。
一句話就把女孩噎的無話可說,轉頭去看某個當事人,卻見宮席正抿着脣笑。
沈七七那叫一個怒啊,氣呼呼的走到少年身邊,她瞪着他,很不高興:“你確定要我叫你舅舅,你確定你不會因此而折壽十年二十年的?”
宮席哪料到女孩會說這話,微笑的嘴角一僵,他垂眸,望着女孩不善的表情,果斷搖頭。
“那就好。”沈七七點頭,一邊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陳姨看着眼前相處得很和諧的二人,忍不住笑着搖搖腦袋,一邊道:“我準備了一些禮物,到時候還要請七小姐幫我轉送。”
“沒問題!”沈七七罷手,鑽進車內。
“謝謝您。”宮席是個有禮貌的孩子,衝着陳姨道謝,爾後跟着上了車。
轎車很快發動,朝着大院外慢慢駛去。
“路上小心,早點回來。”陳姨囑咐道,看着那輛漸漸駛遠的黑色轎車,忍不住擡手抹了抹眼角,回身又正好看見老爺子正默默地站在原地望着,陳姨忍不住低道:“老首長,那孩子真是和他父親長得一模一樣,太像了!”
“是啊,很像……”
……
轎車一路上平緩的朝前駛着,上了高速後,沒多久的功夫就出了北京城,周圍的高樓大廈,也很快轉變爲一望無際的平原,大片大片的田野,與藍天白雲組成了一副精妙絕倫的風景畫,而它的畫者,名喚大自然!
路上沈七七一直在嘰嘰喳喳的說着話,大概是因爲興奮,不停的問着宮席問題,而少年也是難得的有耐心,一五一十的慢慢爲女孩解答。
在這種氛圍中,他們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宮席的家是在北京郊區的一座小村莊裡,遠遠地望過去,小村莊裡每家每戶的房子都修得一模一樣,乾淨的道路,每家門前還種了一棵白楊樹,長得筆直,即使在這寒風刺骨的冬季,已然綠色盎然。
轎車一直將她們送進了村子裡面,順着柏油小道駛入,沒過幾分鐘的時間,宮席忽然出聲讓停車,沈七七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少年忽然開門跳下了車,急匆匆的往前跑去。
沈七七一驚,趕緊也跟着下了車,順着宮席跑去的方向跟去,很快就看見少年正扶着一位老婦人,老夫人似乎很激動,握着男孩的手一直在說話。
距離隔得有些遠,沈七七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什麼,只得邁步走近。
“你不是上週纔回家,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你這孩子怎麼”
“媽。”宮席無奈的開口打斷,蹩見沈七七走了過來,他又扶着老婦人轉身,開口道:“媽,這是沈七七!”
這位老婦人名叫宮芝嬌,正是宮席的親生母親。
大概是沒料到兒子會帶一個女孩兒回家吧,宮芝嬌先是一愣,待目光看到女孩身後緩緩跟隨的黑色轎車之後,目光閃了閃,轉過頭便疑惑的看向自家兒子:“她是你的……?”
“我和宮席是朋友。”沈七七快步上前,握住宮芝嬌的手,笑容很甜,她邊道:“阿姨您好,我是沈七七,很高興能夠見到您!”
“你好……”宮芝嬌的熱情度並不高,看了眼女孩,又轉而看向宮席,擰眉道:“怎麼回事?”
“媽,她是……她是……”宮席不會撒謊,只是他又怕,母親的向來倔強,她該怎麼說纔好?
宮芝嬌作爲一名母親,對於自己兒子的瞭解自然是勝過旁人,看到宮席這麼一副結結巴巴的模樣,當下將臉一沉,轉身就走,只是冷冷的扔下一句話:“回去再說!”
宮席家的房子位於這座小村莊的盡頭,一幢三層小樓,門口還種着一些小蔬菜,只是在如此寒冷的季節裡,那些綠色植物始終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宮席帶着沈七七回家之後,宮芝嬌將少年喚到了一間房間裡,母子二人不知在裡面談了些什麼,沈七七一直乖巧的坐在外面的屋子裡,手裡捧着宮席特意給她到的熱茶,透明的茶杯,裡面的綠色茶葉上線不停沉浮,一如沈七七此刻的心情。
“讓她給我滾,都給我滾出去——”
正當沈七七還在等待的時候,裡面安靜的房間裡忽然傳出一道怒吼,緊接着房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宮芝嬌怒氣衝衝的衝出來,不等女孩有所反應,一根手指就已經壓上了她的鼻尖。
“阮家人都是狼心狗肺,我們母子倆受了這麼多苦,憑什麼你麼一句話就要把我兒子帶走?阮國立當年走得一聲不吭,是我把兒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現在人長大了,有出息了,你們就想來搶人?沒這麼便宜的事,你給我滾!”
說着就把女孩從椅子上一把拽了起來,使勁的往門外推搡。
沈七七根本就來不及反應,手中的茶杯忽然傾斜,滾滾熱水傾倒而出,女孩尖叫,卻見另外一道力忽然把她拉了過去。
這一切,不過轉瞬之間的事情。
宮芝嬌愣住了,沈七七也愣住了。
宮席,是宮席忽然跑過來推倒了沈七七,那些滾燙的熱水,直接澆到了他的大腿上。
“啊,兒子!”
“宮席——”
……
將人送到村裡的衛生所時,因爲宮席的受傷程度有些重,衛生所里根本就沒有資格爲少年進行搶救,好在護送沈七七的轎車停在外面,當下沒有遲疑,將人立馬就送到了附近的一所小醫院裡。
送到醫院裡的時候,急症室裡排隊的人太多,而宮席的傷勢又不能耽誤,就當護士在走廊上用剪刀剪開男孩的褲子時,在場所有的人,幾乎都倒吸了一口氣。
整條左大腿,幾乎全是血紅色的水泡,觸目驚心。
“哇……”宮芝嬌立馬就心疼的痛哭起來。
沈七七也是被嚇得全身發抖,一隻小手緊緊的拽着宮席的手,她其實早就發現了,這寒冬臘月裡,少年的手心裡全是汗水。
“先進行簡單地處理,家屬去交錢排隊,等候手術。”醫生走過來看了眼,說了一句話,隨即又漠然的離去。
“喂,喂,這麼嚴重的燙傷,你們應該立刻手術啊,爲什麼還要排隊?要是以後留了疤怎麼辦?”沈七七當下就追了上去,一手拽着那名醫生的白大褂,急得淚珠子直往外掉。
“留疤?男孩子留點疤算什麼?”醫生冷漠的開口,回頭看到是個挺漂亮的小丫頭,他又道:“再說了,這裡這麼多人都在排隊等着做手術,我要是先安排你做手術,那其他人又怎麼辦?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可是,可是這是緊急情況,你沒看到他都痛成那樣了嗎?”沈七七不死心,哀求道:“求你們了,先給他做手術吧!”
“先給他做手術?這也不是不可以。”醫生忽然笑了一下,看到女孩眼中亮起一絲希望,他卻又接着無情的道:“不過,這裡還等着六七位病人,你先問問他們同不同意!”
說完,毫不留情的拂開女孩的手。
霎時之間,像是墜落了寒冷的冰窖當中,人心涼薄啊,人心居然會冷到如此地步!
沈七七愣在原地,卻忽然,身後驟然傳來一道重力,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女孩猛地向前撲去,重重的摔倒在冰冷的地板磚上。
“都是你害的。”宮芝嬌狠狠的開口,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孩,狠毒的咒怨:“要是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阮家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
“阮家……”沈七七傻傻的趴在地上,她似乎感覺不到痛意,嘴裡喃喃了一句話,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忽然就從地上爬起了身子。
“對了,對了,我可以給外公打電話,外公會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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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舅舅之間的爭奪戰?小七保衛戰是不是要打響了?……(捂臉)打死也不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