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吉祥!側福晉吉祥!”
“喲!妹妹,快別這樣了,改明兒就該改口叫姐姐了。”李氏滿臉揶揄的對我虛扶一把。眼神中是毫不掩藏的怒意。
“側福晉的話,奴婢……奴婢不明白。”我小聲的說。
“比雅,你進府也有些日子吧?” 烏喇那拉氏開口問我。
不知道比雅什麼時候進的府,只能模糊的說“是。”
“呵呵。”烏喇那拉氏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一口,然後緩緩的放下茶杯,用手絹輕輕的拭了拭嘴角,臉上一副端莊的笑容。
“爺想納你做側福晉,你可願意?”雖然剛纔已經知道了,可乍聽到她這樣毫不掩飾的問出,還是無比的尷尬,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早知道古時女子的三從四德,可身爲他的妻子,
如今竟要自己親自從中穿針引線,樂呵呵的問別人願不願嫁給自己的丈夫。這種所謂的嫺淑大度將自己的丈夫拱手與他人分享。實在讓我無法接受。
“比雅?”見我沉默無語,烏喇那拉氏忍不住開口道。
我擡起頭淡淡的看着她“福晉。”輕輕地吸了口氣。
“福晉作爲他的妻子,理當守住自己的丈夫,彼此一心一意相濡以沫。” 烏喇那拉氏聽到我說出這種她連想也不敢想的話滿臉驚詫。不理會她我繼續說道“如今爲了他,卻叫您來做這說客。就算福晉您也絲毫不在意。但奴婢實在無法理解。”說到這裡我扭頭看了看李氏。她也滿臉駭色。
“此其一。再一則,奴婢自己什麼身份,奴婢很清楚。別說這側福晉,以奴婢這樣愚鈍的資質,您還寬厚的讓奴婢在貝勒爺跟前做個這樣的差事,這都已經是您對奴婢的疼愛了。至於其它的,奴婢沒想過,也不敢想。貝勒爺對奴婢的厚愛,奴婢心領了,奴婢不敢當。奴婢只想在府裡呆到滿了年齡,出府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還請福晉成全!”一口氣說完自己的想法,我跪倒在地輕輕的磕了一個頭。他想娶我。可是卻從來沒有告訴我。也許我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喜歡就能得到的女子罷了。
“哎!”半晌,烏喇那拉氏才輕輕嘆了一口氣。“你這丫頭,我不過剛問了一句,你就說了這麼一大通。”她從塌上走下來把我扶了起來。“你既是不願意,我也不好強迫你,只是爺昨兒個夜裡被急召進宮,今兒個一早就出門去辦差了。要十幾日方能回來。這事兒我也沒法拿主意,只有等爺回來我再和他商量商量。”可能是我剛纔的一番話,讓烏喇那拉氏心裡無比感慨,她柔聲對我說。他出門了?呵呵,把這樣一件事情丟給他老婆,自己就出門辦事。
“奴婢謝福晉。”
“罷了,你先下去吧,這事兒等爺回來再做決定。”
回到房,我一頭栽在牀上。層層心事糾結在心裡,理也理不清。他是喜歡我所以想娶我吧?爲什麼不來問我?但是問了我又能怎樣呢,他已經有了妻妾,如果我答應了他,將來還會再有更多的女人來和我一起分享。我受不了,真得受不了。一把扯過被子蓋在臉上,爲什麼我會這麼難過?是因爲他已經結婚了?還是因爲他不親口來問我?還是……還是我其實是喜歡他的?一夜沒睡好,不知不覺眼皮沉沉的闔上,
“比雅,比雅。”睡夢中被喜兒輕輕搖醒。
我睜開眼,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怎麼了?”
“側福晉叫你去一趟。”喜兒滿臉擔憂的對我說。
“她叫我?”聽見是李氏,我一下從牀上坐起來。
“你快去吧,小心點兒。”喜兒叮囑我。
雖然她很恨我,我一直認爲是因爲她覺得我和貝勒爺有曖昧。可是今天我已經當着她的面表明了自己不願嫁,她還找我做什麼?想着穿上鞋往她院子走去。
“你們都下去吧?”到了李氏的房裡,她端坐在塌上,輕輕揮退屋裡的下人,
“不知側福晉叫奴婢來有什麼事兒?”我開口問道。
“啪!”只見她拿出一張紙拍在小桌上。“看看吧”她也不瞧我,只盯着自己手上的茶杯。
我狐疑的走過去拿起桌上的紙,兩行歪歪扭扭的鬼畫符,正是我昨天晚上留在書房的紙條。“怎麼會在這裡?”我吃驚的問她。
“哼!看樣子這的確是你留給爺的。”她冷笑一聲。
難怪昨天晚上他沒有來,原來根本沒有看到這張紙條,又是這種噁心的把戲“我問你爲什麼這個會在你這裡?”想着自己傻傻的等了一夜,不禁怒上心頭。
她媚媚一笑,不急不慢的盯着我說“你倒真會做戲呀,昨兒個還在那兒不知羞恥的勾引爺,今早福晉問你願不願意過門,你又說了那麼一通話。不嫁?我看吶,你不是不想嫁,是想嫁給爺做福晉吧?”
聽到她陰陽怪氣的話,我這火氣猛往頭頂竄,面上卻依然保持着平靜“側福晉這麼說也難怪,不管怎麼說,奴婢比側福晉要年輕。這美貌嘛,自然也要比側福晉略好那麼一點點,所以自然是要輕狂些了。”我故意重重地說出那個側字。
“哼!實話告訴你,爺也就是瞧上你那點模樣,娶回來不過就稀罕幾天。就你這麼個下賤奴才,連個字兒都寫不好。就算嫁過來,我還會怕了你這麼個臭丫頭不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下的那點工夫,趁着爺受了傷,巴巴的弄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以爲這樣就能爬到我們頭上去了?呸!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
看着她咬牙切齒的自說自話,我無奈的搖搖頭。“你還真是病得不清啊。也不說找大夫看看。”
“你少給我在這兒耍嘴皮子!”見我不惱,她氣得滿面通紅。轉瞬,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臉色一緩,微微一笑“你要是真這麼有骨氣,從今離了這府裡,纔算厲害!”激將法啊?
“我能走嗎?不是要到了那年齡才能出去嗎?”聽到出府,雖然不太可信,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問。
“這又不是在宮裡,你要想走,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出去。”見我似乎對出府有興趣,她不露聲色的側目看着我。
真的可以出去嗎?我心裡不禁開始琢磨起來。可是我一個人出了府能上哪兒去呢?這裡又沒有親人,不對呀!比雅不是還有一個哥哥?聽說還是一個當官的,我可以去投奔他呀。但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他,萬一他不肯收留我呢?以前電視和小說上面的那些主人公不也有孤身一人行走江湖的嘛,我就不信我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在這古代還活不去了。可是……他要是回來看見我不在了,會不會找我呢?還有喜兒,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我真不捨得,但如果不走,他回來一定要堅持娶我呢?又真如李氏說的,我抵抗不了,嫁了他沒多久就被扔在一邊,然後一輩子憋在這裡,用不了多長時間我不就變成她這樣的了?腦袋裡面無數的問題。
“怎麼樣?只要你肯主動離開,不過少了個丫頭。爺回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不會記得你這麼個人了。從今往後,你過你的生活,少了你這根刺,我心裡也舒坦。”見我不說話,她又補上一句。
我走了以後如果安定下來,不是還能回來找喜兒嘛。至於他……我本來就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相信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吧。
“就這麼說定了。”
“她……她……攆你出府?!”聽完我的話,喜兒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不是攆!是放我走。”
“我……我們去找福晉!她一定會幫你的!”喜兒一把抓着我的手把我往外拉。
我急忙拽住她“姐姐,你先冷靜點聽我說。”喜兒停下來,怔怔的看着我,眼淚開始刷刷的往下流。
“別哭別哭,姐姐,雖然是她開的口,可也是我自願的。”把喜兒拉到牀邊輕輕坐了下來。
“你認識我這麼長時間了,你應該知道我的想法,我不想嫁給貝勒爺做妾侍。但是如果不走,他回來了會怎樣我們誰也不知道。”
“可是……可是……”
“姐姐,我雖然離開這裡,還是可以回來看你的不是嗎?你是我姐姐,就永遠都是我的姐姐。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說着不禁想起樂樂,如今也要和喜兒分開了,心裡一陣陣發酸。
和喜兒道別後,拿着自己的包袱來到書房,想給他寫封信,提起來筆卻不知道說點什麼。突然腦中閃過最喜歡的如夢令,想了幾句認認真真寫下。怕李氏又給我拿走,悄悄壓在了他的枕頭下面。
“明日書房獨坐,
離去不知對錯。
此別向天涯,
心似秋涼葉落。
珍重!
珍重!
春夜寒梅伴過。”
李氏安排我從小花園裡的角門悄悄出了府。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關上!我回頭看着這深深的宅院。來到古代這裡一直就是我的家,裡面有我的朋友,有我的棲身之所,還有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要自由,得自由。可現在我該“自由”到什麼地方去呢?
夜深了,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想着還有個哥哥,姑且試試看吧。我慢慢朝皇宮方向走去。夜幕下的紫禁城隱隱約約,高高的城牆阻擋了我的視線。遠遠的還沒看清楚□□,便被門口的士兵攔了下來。
“皇宮禁地!不得擅入!”
“呃……這位大哥,我是來找我哥哥的。”我戰戰兢兢的說。
“找哥哥上衙門,豈有跑這裡來尋得道理!”
“我哥哥在這裡當差。”
“叫什麼名字?”
“……。”聽到這話我就傻了眼,我已經忘記這個是比雅的哥哥,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啊!
“這位大哥,他是我的遠房表親,家人只告訴我他是城門的護軍參領。”
“這皇宮內外多少個城門,多少個參領。連名字都沒有上哪兒給你找去?去去去!打聽清楚名字再來!”
到了這個時候我纔算明白,沒有名字可怎麼找。這皇宮門口,也不宜瞎扯。回頭不小心被砍了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黯然的扭頭走開。
夜越來越深,大街上的店鋪大都關了門。我一個人走在街道上,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去。想着今後未知的命運,看着茫然的前路,我開始有點後悔答應李氏這樣出來,加上喜兒給我的錢,全身上下總共十四兩。十四兩,也不知道夠不夠找個住的地方,折騰了一天,又冷又餓。明天一定要開始找工作才行。可是,我今晚該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