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這和尚有一日入宮,方纔得知高陽公主纏綿病榻,就住在宮裡養着,太醫們束手無策,只能看着人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這個時候,辯機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她,那個一直糾纏他的蠻橫帝姬其實也不過是個柔弱女子,禁不住他那些硬起心腸說的話。
他偷偷去看她,剛開始還一本正經地爲她誦經祈福,只是唸佛才唸到一半,女子便投懷送抱,賴在他身上不肯起來。最後的最後,高陽公主還是把辯機誘到了牀上。
正值妙齡的帝女在那個年輕的和尚面前脫得一絲不掛,溫香軟玉入懷,再清心寡慾的男人也受不了。他一點一點撫摸着她,比誦經禮佛還要虔誠,彷彿她也是他的信仰和寶貝,容不得一絲慢待。
乾柴烈火,兩個人最終還是突破了禮法界限。且直到最後時刻,辯機才知道懷中的人妻竟然還是處子之身。
兩人就這樣糾纏着,高陽公主想好了要與夫君和離,而辯機也準備還俗娶她,只是年老的皇帝沉迷於長生不死的魔咒之中無法自拔,不理國事,也無心家事,公主不敢把她與辯機的事情告訴父親,唯有等着他百年之後,說與自己那個好脾氣的哥哥聽。
可事情就是這樣不湊巧,兩個人因爲心急,夜觀天象,想查看帝王壽夭的事情被發現了,太宗因此震怒,說公主存了忤逆之心,而辯機身爲佛家弟子,不能普度衆生,反而使人心無所歸依,更是觸了逆鱗。
這樁樁件件都是大罪,因着怕重蹈骨肉失和的覆轍,皇帝沒有殺死公主,只是將她身邊的數十奴僕杖斃。
最可憐的還是那個年輕的僧人,被判了腰斬,至死都沒能再見到心愛之人。
崔鈺回到房裡的時候,正看見冥魅坐在花廳裡發呆。
“怎麼了?”
“我想我真是作孽,難怪那些老臣生我的氣,也不知撫憂與那和尚是否真心,但不論是不是,終歸有人傷心。”
按了按妻子的肩膀,男人緩緩開口,“我去修羅道的那段時間,武珝已經即位了,那時候你雖然在天宮,可你哥哥還是替他們妥善安排了輪迴,所以你放心好了。”
“如果沒有夢魔那檔事,人間更迭泰山府完全可以做主,但現在咱麼要避嫌,不然你哥哥應該會留下那幾個人好好問一問。”
可惜沒入輪迴的人都喝了孟婆湯,什麼也記不得了。
“鮫人國的人盡數死了,那些漁民也死了,崔鈺,我只是覺得我最近運氣不好,想查個事情卻個個兒死無對證。”
一句話戳中了男人,死無對證。
如果不是預謀,怎麼會這麼巧。
“等你生了孩子,咱們去一趟晚歸舟吧,夢魔洞察人心,若是三界之中的人害你,興許能從他那兒查出些什麼。”彼時崔鈺不過是病急亂投醫罷了,卻沒想真的在晚歸舟查到了東西。
點了點頭,冥魅搖了搖扇子,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
最近的天氣悶得很,外面隱隱傳來滾滾雷聲,藏在雲裡如野獸低吼,吵得她心裡更煩。
“我想要洗個澡,你先睡吧。”
“一起。”
轉過來看着他,冥魅瞠着一雙眼,似是聽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你還要不要臉?”
“我又不做什麼,你想什麼呢,嗯?”湊近她問了一句,他笑得極壞,臉上都是戲謔。
屋子裡的燈很暗,偶爾在閃電劃過天空的時候會驟然亮一下,窗子微開,涼風徐徐吹進來,冥魅整個人泡在溫水裡,舒服極了。
把玩着她的頭髮,也不知那些人是怎麼伺候的,怎麼會將她一頭長髮養的這麼好,溜光水滑的,比綢緞還順。還有那羊脂玉一樣的皮膚,又嫩又白,崔鈺之前覺得她是在冥府待久了不見日光,可是轉世之後哪怕他常帶着她四處玩兒,她還是曬不黑。
若是生個女孩子也就罷了,若是生個男孩子。
那真是白嫩透了。
忽然很想想看看這個孩子,已經五個月了,有了心便有了容貌,可以看出來了。
冥魅並不知道他的心思,她穿好衣服走出來,就坐在窗邊吹頭髮,細密的雨砸在廊前屋檐上,雷電漸漸遁去,鋪天蓋地都是水珠,漸漸砸出一片朦朧的白霧。
崔鈺站在她身後,本想把窗子關上,卻忽然被她轉過來抱住了,哪怕隔着一個肚子,她還是很自然地親了他一下。
“我幫你刮鬍子吧。”
“我扎到你了?”
“一點點,看不到,但能摸出來,冒了小青茬兒呢。”
沒等他同意就化了一把小刀輕輕颳着,她做得認真,崔鈺便也沒打擾她,過了一會兒,不知是胳膊酸了還是注意力不集中,冥魅不小心給他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剛開始男人只是躲了下,她還笑他大驚小怪。
沒多久就滲出小小的血痕,嚇得她吐了吐舌頭,趕緊幫他吹。
“呼呼,一會兒就不疼了,就是有點沙......”
沒說完就被他吻住了,比剛纔自己親他時要炙熱很多,冥魅舉着小刀放也不是拿也不是,整個人都僵在了那兒。
到後來終於尋個檔口躲開了,她大口喘着氣埋怨道,“我懷着孕呢。”
“我都忍了五個月了,醫婆也說可以了。”
“這種事你還問醫婆?”
懶得和她爭論,崔鈺吹熄了那盞微弱的燭火,徹底把她抱進了懷裡。
堵上了她的嘴,兩個人癡纏在一塊兒,屋裡斷斷續續傳出女子嬌媚的咿咿呀呀,還有男人粗重的喘息。
外面的雨勢漸大,把她的聲音很好地蓋住了,孕期的女人豐滿又敏感,崔鈺感受到她的戰慄,迴應由輕轉重,她便嚶嚀得更厲害,像是他的迴音一般,繞樑不覺,循環往復,竟是無休無止。
他很怕自己失控傷了孩子,可又很想肆意在她身上點火作惡。
最後的最後,冥魅還是妥協了,幫着他咬了出來,像是受委屈的小媳婦兒一樣,哭了好久才睡過去。
是夜崔鈺做了一個夢,夢裡小小的孩童蜷縮在母體裡,起初並沒有什麼異樣。可隨着魂魄漸漸清晰,孩子的五官也展露出來。
一張肖似自己的臉,眉眼之間多了幾許嫵媚,倒隨了她的母親。
一直到這裡,男人都是欣喜的,直到孩子睜眼的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