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夢生料理完能仁寺中的毛老道,匆匆忙忙就去了醉仙酒樓。小六子和二禿子都已經用過了午飯了,看見陳夢生來了後紛紛的是圍着問這問那……
陳夢生笑道:“你們兩個孩子現如今亦成了醉仙酒樓的大老闆了,再不能在能仁寺裡風餐露宿了啊。”
二禿子大喊道:“不行,小六子她…她只能住在寺廟裡啊。”
小六子看着陳夢生和二禿子一時間躊躇萬分:“陳大哥,我…我不去了。你帶二禿子去住好地方吧,我就在能仁寺裡沒事的。”說完小六子低頭不語黯然神傷。
“哈哈哈,好,好。你們兩個果然是有情有義,日後便是一對賢伉儷。小六子你就放心吧,你的後顧之慮已經解決了。安心的過日子吧,陳大哥教你的心法多加練習可百邪不侵。”小六子和二禿子聽後是欣喜相慶。
“好了,我帶你們去你們的新家看看,早些時日是潘家二爺賭輸於我的,我已經請人重新裝砌。房中衣服被褥起居傢俱全已購得,咱們這就去看看還短了什麼?”兩個孩子做夢都沒想到,這個素不相識的大哥一下子就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陳夢生安頓好小六子和二禿子之後,留着兩個孩子在新屋裡自己卻又到金千里的家門外。
剛拍了下門,門被開了一條細縫。裡面的張氏看了一下陳夢生喝道:“去,去,去。我家老頭子不看相了,你找別人吧。”說完就要關門。陳夢生眼疾手快,一手撐住了門道:“大嫂,我不是來算命的,我來是要請你去認人。”
“認人?認誰啊?”張氏慢慢的將門給開了,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黑大漢。
“大嫂,這件事可能你會吃驚,但是……”
“漢子,你少廢話。你想要我去認誰?”
“去認你的女兒金巧雲。”
“呃……”張氏一聽,兩眼翻白竟然昏了過去。
張氏悠悠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躺在自己的牀上了。身邊是金千里坐在牀榻上,張氏起身急問道:“那黑漢子呢?”
“正在廳裡用茶,你這是怎麼了?”張氏理都不理金千里,直奔廳堂。
“漢子,我問你。你如何讓我去認我女兒?這紅口白牙的胡說八道可是要遭天打五雷轟的。”
“大嫂我與你無冤無仇的,騙你做甚?”
“那我的女兒現在在哪裡?你快帶我去啊?”張氏淚流滿面匍身要向陳夢生跪去。
陳夢生一把摻起張氏道:“這樁事有點複雜,那個地方我又不方便進去,所以纔想要大嫂去認人。到現在爲止,我還是一個推測,如果萬一不是……,大嫂你可要撐住啊。”
“行了,大兄弟。我明白的。”
後來緊跟出來的金千里厲聲喝道:“我看見過你,你就是昨天來的那個人。這人都死了又豈是能復生的,你莫要在這裡信囗開河了。”
“我相信這個兄弟,我們走,莫去理他。”張氏拉着陳夢生就出去了,後面的金千里是尷尬的跟着他們……
“大嫂,前面就是梅花庵。你記住只要認人不要多說什麼,也許你女兒會不認識你。”三個人走了近兩個時辰纔到了梅花庵。可是陳夢生的話又讓金千里兩夫妻不明白,張氏開口想問,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帶着滿心的疑慮進了梅花庵。
陳夢生和金千里就在這梅花庵外等着,金千里對陳夢生的態度已經好了許多。也開始有了說話,陳夢生問金千里爲何要學道?
金千里想了很久答道:“是師兄讓我學道的。”
陳夢生聽了是又好氣又好笑:“你師兄就一定對嗎?你活在人家的想法裡有意思嗎?”
金千里被陳夢生問懵了,這些問題自己是從來沒想過,沉思着想陳夢生的話……
一柱香的功夫後,張氏是喊着跑了出來:“大兄弟…大師…大神仙,我…我看見了,那真的是我的女兒巧雲啊……”
“你說什麼?我們的女兒還活着?”金千里也是激動的扶住了奔來的張氏。
“活着,活着。我看見了巧雲了,我看見了……”張氏已經是泣不成聲,話都說不出來了。
梅花庵中庵主帶着一個青衣小道姑走了出來:“阿彌陀佛,貧尼靜心見過幾位施主。”
金千里和張氏卻是一起跑過來拉着那青衣小道姑,又是哭又是笑:“巧雲啊,你可是要想死娘了。孩子啊,咱們回家去啊……”
“巧雲我的兒啊,是爹糊塗啊。差點把你給害了,爹已經退了那門婚事,只要你喜歡以後爹再也不逼你了……”
青衣小道姑一臉的淡漠,看着兩個老人道:“你們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你們啊。”
“啊…,巧雲你這是怎麼了啊?”金千里和張氏是一臉不解的問道。
“阿彌陀佛,這個小姑娘自來梅花庵中是從未開過口,貧尼見她終日是以淚洗面卻也不知道是所爲何事?”
陳夢生稽首行禮道:“師太慈悲,這葉姑娘只因是受惡道之術失了魂魄纔會如此。”
青衣小道姑驚問:“先生怎知道我姓葉?我與先生素未謀面啊?”
陳夢生微笑道:“姑娘雖不認識在下,可我已是找你大半個月了哦。你叫葉雙兒家住後莊,嫁入湖州府潛園陸家對否?”
青衣小道姑似有一絲歡喜道:“先生是我夫君請來找我的嗎?”陳夢生一時語塞,那陸雲霄現在已經魂落異鄉了……
陳夢生回過身對梅花菴菴主靜心師太作揖道:“師太天色已晚,能否在庵中借廂房一用?”
靜心師太道:“梅花庵中素不接待男客,可能今日卻是事出有因。幾位施主跟着貧尼進庵用些素齋,再作道理吧。”
金千里輕輕拽了拽陳夢生的衣襬道:“大師,小女失魂可有辦法?”
陳夢生道:“我要與那葉姑娘單獨談談。”
用過素齋靜心師太將他們幾人帶進了一間廂房,金千里和張氏被陳夢生留在了外屋。自己與葉雙兒去了內室,金千里和張氏雖是心急如焚卻也是無可奈何。
葉雙兒進了內室之後忙問道:“大師可知道我夫君和孩子現在何處?”
陳夢生便將潛園陸府之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葉雙兒聽完後是淚如泉涌呆若木雞,緩緩的說道:“這都冤孽啊……”
端陽節那日,我正在廚房之中活忙,卻聽到鵬兒在外面大哭。跑出來只看見是我丈夫拖着鵬兒怒氣衝衝而來,我只好去安慰鵬兒。不料想一紙休書將我休了,他出門之後我越想越委屈,寫下了遺言絕筆準備以死明志。本想再看看鵬兒,可是找不到鵬兒。心想定是被陸雲霄帶走了,連這最後一面都不讓我見……
我到了鄭爲民門前的樹下,想起那封休書我實在是無顏在活了,就……,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在一個黑屋子裡醒了。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摸着就爬了起來,也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就出了那間黑屋。要是葉雙兒知道絆了她的就是自己的死屍時,估計她又會被嚇死一次……
我走了很久聽到有人在哭,過去一看原來鄰居家葉三爺出了喪事,我那時就想着往家裡去看看相公和孩子回來了沒有。可是我到了潛園裡才發現一切如故,他們沒有回來過。出了潛園我卻看見了鄭爲民,我忙躲在一旁。
天亮以後,我看見了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沒看見過的,那些街坊鄰居看見我就象是看見了一個陌生人。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孃家,我爹孃見到我也不認識我。我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在荷花池洗臉的時候,水裡倒影的人我自己都不認識……,我不知道該到哪裡去了,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誰了。後來就來到了這梅花庵,庵主見我孤苦伶仃就收留了我……
陳夢生嘆氣道:“你那日在鄭爲民門前已經上吊而死了,但是你的屍身卻被惡道所得。施下了移魂之術,將你的魂魄移入到了金巧雲的身體中。但是施術被偶然之事打斷,移魂之術尚未完結,你纔會有着生前的記憶……”
葉雙兒抽泣道:“我是該死的人,是我害了鵬兒,是我害了鵬兒啊……”
“葉姑娘,你也不必再自責了,鵬兒那孩子現在已經投胎轉世去了,也許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又有了疼愛他的親人了。”
葉雙兒沉默了許久道:“大師,我已是個無顏苟活之人。唯一的遺憾是沒有能向陸雲霄說明白,含恨而不得昭示。”
“這個我可以幫你,待我揚州之事了結了就去趟山東。替你把此心願了卻了,你儘可放心。”
“謝謝大師,我已再無奢求了。請大師施法,還他們二老一個女兒吧。”
門外金千里夫婦到現在也明白了自己的女兒是讓毛老道給害了,張氏一個勁的埋怨金千里。但願那神仙大師能救回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