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晌午,陳夢生帶着兩孩子去了天福寶號買了幾身衣服,又帶着去了浴室洗漱了一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兩個孩子衣服一換就彷彿是兩個小瓷娃娃一般。咋眼一看還以爲是官家的小孩,哪裡還有一點寒酸氣。
三個人大模大樣的進了醉仙酒樓,醉仙酒樓的夥計也都聽說自己原來的老闆跳了樓,將酒樓已經輸給了一個黑漢子。所以這幾點夥計們都是上心上力,就怕哪天新老闆來了找自己的麻煩。
陳夢生帶着小六子和二禿子直接就進了樓上的雅間,對夥計說道:“好酒好菜儘管上。”夥計也不敢怠慢,好酒好菜端了上來。
等孩子吃飽了陳夢生喚過夥計問道:“現在酒樓之中是誰在管事?”
夥計答道:“是管帳的馮伯。”
“去請馮伯上來一下。”夥計一聽明白了七,八分,恭聲應道出了雅間。
馮伯人長的很精神,聲如洪鐘:“這位爺就是醉仙酒樓的新東家了吧?我叫馮鈞大夥都叫我馮伯,這是酒樓的帳本近日來的開銷收支都一一在帳。請新東家查閱,差之分毫拿我是問。”
陳夢生笑着把帳本交給了小六子對馮伯道:“他們倆纔是這酒樓的新東家啊。”
“啊……”馮伯一直把這兩個孩子當作了陳夢生的孩子,卻不料這兩個孩子是新東家。
陳夢生從懷裡掏出了地契道:“沒錯,就是這兩個孩子從現在起便是醉仙酒樓的新東家了。”
沒想到小六子對這帳簿虛心的向馮伯問這問那,一直到了天快擦黑才搞明白。
陳夢生擔心小六子不能走夜路,叫馮伯準備了一些飯菜回了能仁寺。兩個孩子興奮了半宿,到了三更天才昏昏睡去。陳夢生也是累了,靠着神龕眯起了眼……
“殷洪,殷洪……”
陳夢生愰惚之中感覺有人在叫他,回過身一看。那神龕之上觀音力士寶相莊嚴,端坐於蓮花臺上。
陳夢生忙起身跪拜在地:“師伯在上,殷洪見過師伯。”
“自打你進了能仁寺,我就已經知道了。見你在陽界做這冥判功德無量,日後我上太華山也能讓你師傅寬慰了。”
“師伯言重了,只因當年弟子忤逆連累了恩師,還望師伯告訴我師傅他老人家現在可好?”
“你師傅赤精子只想你能早日贖滿罪業,重返天庭。”
“弟子謹記師伯教誨,但是弟子如今卻是有事相求師伯。還請師伯能答應,這個孩子尚在腹胎之中撞了邪煞,弟子雖已經授她於道門驅崇降魔之術,可是這孩子無道門根基。若遇上猛鬼惡煞定會死於非命,還望師伯大發慈悲救救這孩子吧。”陳夢生手一指小六子道。
“南無阿彌陀佛,形色異相,形不異色,色不異形。”觀音蘭花指輕輕一彈,一股清氣將小六子包裹在其中。
“多謝師伯出手相救,殷洪替那姑娘謝過師伯。”陳夢生叩了三個響頭。
“沒想到你被封神臺中封印了千年,一身的桀傲已化盡。善哉,善哉。”
“師伯,弟子在這湖州府遇上一件借屍移魂的公案……”陳夢生將葉雙兒之事告訴了觀音。
“呵呵,殷洪人間之事,事事無常。今夜五更之時自會有分曉,到時候你便自知了。我這裡有佛珠一串,日後遇上了兇險必能逢凶化吉,危難之時手持佛珠就能到落伽山,我自會助你……”說完佛龕之上祥雲升起,觀音駕祥雲而走了。
陳夢生的腕上多了一串桃木佛珠,今夜五更之時葉雙兒的事就要會水落石出。陳夢生定下心來,默唸靜心咒等着五更……
且說今日遁水而去的毛老道,隱於水中見陳夢生離開之後一路上潛行暗中跟着。見他進了能仁寺後,纔回身走了。
毛老道他有着一個師傅,毛老道身上的道術都是他那師傅所教。僱了驢車直奔湖州府龍王山的生雲觀而去,今日非要讓那陳夢生好看。
生雲觀中有一個瘸腳道人,自封爲白魚真人。毛老道未學道之前叫毛不平,是個無賴。在龍王山山下每日竟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有一日,這毛不平就打起了生雲觀的主意。夜半時分偷偷潛進了這生雲觀,卻看見觀雲的瘸腳道人正在觀中練功。凌空坐在井上,嘴巴大張口裡吐出了大片大片的黑氣。那井中的水象是被煮開了一般,咕嚕咕嚕冒着泡,水漫過了井卻不四溢託着羣瘸道人一個勁的往上升……
毛不平扒在生雲觀的牆頭看傻了,神仙啊,今天看見了神仙了。要是能跟着這道士學點本事,那日後不是可以呼風喚雨了啊。
毛不平順着牆頭就喊了起來:“神仙在上,請受凡夫俗子毛不平一拜。”
瘸腳道人被這毛不平嚇了一跳亂了真氣,瘸腳道人卟通一聲落入了井中。井水被激起三丈餘高,瘸腳道人哇呀呀一聲吼,飛身而起一把抓住了毛不平。張開血盆大口,正要吃了那毛不平。
毛不平別的本事沒有,可是討饒拍馬的本事從平時偷雞摸狗裡早就練的爐火純青了。“我早聽聞生雲觀中有神仙,今日能一見神仙死也無憾了。”
瘸腳道人一聽哈哈大笑:“我是神仙?我是神仙了……”道人放開了毛不平,滿面盡是欣喜之色。瘸腳道人最大的心願就是有朝一日能飛天成仙,今天被這毛不平一稱讚更是心花怒放。毛不平更是投其所好對瘸腳道人又是大加讚美,到最後是磕頭要拜這瘸腳道人爲師。瘸腳道人就收下毛不平這個徒弟,一教就是三年。但是毛不平對行善悟道學的是一知半解,偏偏喜歡學那些旁門左道。
三年之後便仗着自己學的道術在湖州府開卦看相了,課卦之術倒也是靈驗。可是他用心非善,常常給人下厭勝之術。你要是錢給的少,毛不平就給你在生辰八字裡做手腳,讓你有無妄之災,不是要你病就是讓你走背運,然後再上門扮神仙你不給足錢他就讓你那麼耗着,很多的人都被他吃盡了苦頭,所以時間一長沒人去他那裡課卦相面了,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到後來乾脆是做起了傷陰德招引生魂,用剛死不久的生魂來給人逆天改命。
毛老道在湖州府還有一個朋友,就是屢不中舉的金千里。一個是自以爲龍困淺灘無人識寶,一個是自以爲懷才不遇遭人排擠。這麼兩個貨碰在了一會兒喝酒聊天,慢慢的就惺惺相惜起來倒是成了莫逆之交了。毛老道告訴金千里你就別去考舉,你命裡就不是那塊料還不如跟着自己學點道行。金千里還真跟着毛老道學起了道術,兩個人就成了道友,以師兄弟相稱。幾年下來五行八卦也精通於胸了。
金千里給自己女兒課了一卦,按卦相來看自己女兒必是大富大貴的命相。毛老道自己就是個二把刀,教出的金千里更是隻有半桶水。易經文王六十四卦博大精深,四柱之中變數又各是不同。金千里只不過初懂了一些皮毛,卻被毛老道那麼一捧就鐵定了心。女兒的婚事也就一拖再拖,直到知府續絃託人來說媒。
金千里就去找他師兄毛老道商量了,毛老道心裡打着他的如意小算盤呢。要是能和知府搭上關係,那以後在湖州府的地面上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極力的鼓動着金千里答應這門親事,金千里到頭來被毛老道給說服了。
回到家給女兒一說,金巧雲是死活的不答應。金千里那也不再提起這件事了,可是毛老道心有不甘啊。他要金千里答應湖州知府,金巧雲不答應他自有辦法讓她回心轉意……
毛老道上了龍王山一進生雲觀,看見了瘸腳道人就嚎上了:“師傅啊,今日徒兒讓個活死人給欺負了,師傅你可一定要爲我做主啊。”
瘸腳道人魚眼一翻:“啥?什麼活死人?咋就欺負你了?”
“今日有個人來找我課卦,但是徒兒一算那人卻是活死人。生辰八字一課算那人應該是早已經死去的人,那人分明是來者不善啊。”毛老道絲毫不敢說自己招引生魂逆天改命的事。
“胡說八道,八字裡死的人豈又會是個活人?”
“師傅,我說的可全是實話啊。那個人欺負的是徒兒我,其實他這是打你白魚真人的臉啊。”
瘸腳道人本來就是個腦袋中缺了根筋的,聽毛老道這麼一說,鬍子氣的根根立起。大聲吼道:“真是氣煞我了,那廝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你帶我去找他理論理論。”
“好,師傅那廝現在住湖州府的能仁寺中。”毛老道心裡得意,管你是活人還是死人,敢來找我麻煩的就叫你生不如死。
瘸腳道人腿腳不利索,一瘸一拐的跟着毛老道下了山。天氣已晚,龍黃山地處偏僻也沒有驢車代步,這可苦了瘸腳道人了。等瘸到湖州府的能仁寺外已經是天色微明的五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