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蝶回到家裡氣得半死,思前想後,今天看到他的臉色心裡暗暗吃驚,不但黢黑了,還瘦了一大圈,知道他一定過得很不好,心痛之下,想着自己的計劃。
按照約定,今天在相思茶樓相會。孟玉蝶帶了十五萬元現金放在皮包裡,其中三萬元另外放着。她不知道他究竟需要多少,他自己說大概十二萬元差不多了。跟上次一樣,她故意晚上去,可這次晚上去的時間遠遠超過上次。
段祺正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剛想走,她就到了,好像是恰到好處。其實,孟玉蝶早就到了,她是這裡的常客,出手大方,夥計獻殷勤,老闆把她捧爲上賓。
孟玉蝶在竹壁縫裡看着段祺正上樓,然後,她叫夥計注意着他的動向,他太高豪了,要殺殺他的銳氣。
總以爲這次借給他那麼多錢,他會感激不盡,屈躬奉迎。誰知他除了着急以外,什麼表示都沒有,拿到錢還是匆匆的走了。本來她打算先把那十二萬塊錢給他,再問他夠不夠,如果不夠,另外三萬元再給他。
孟玉蝶回到家裡越想越氣,構思着,怎麼樣才能讓他屈服於自己,和以前一樣能經常在一起。於是,構思出到法院去告他,他還不出錢,總要向自己求饒了吧,她愛他愛的頭腦都發昏了。
謝夢瑩的突然造訪,使她很反感,極爲不滿,起初她以爲是段祺正叫她來做說客的。謝夢瑩本來就是她的情敵,俗話說,“情敵相見分外眼紅,”要是在前幾年,她會毫不客氣的叫她滾……
交談中得知謝夢瑩前來段祺正並不知道,她還有點半信半疑,一直都是一副冷酷的態度,說話帶刺,沒有直接趕她走罷了。
謝夢瑩臨走時的幾句話觸動了她的神經,她這時才清醒過來,自己做了天大的傻事,開始後悔,後悔死了。她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更瞭解段祺正的脾氣和倔強的性格,如果“阿姨”他母親真的有什麼不測,那我和他的關係算是徹底的完了,他不但不會原諒自己,還會“殺”了自己。
“我不要,我要的結果不是這種的!……”如果是這樣的結果,不用他來殺她,她自己也不想活了。孟玉蝶想起謝夢瑩跟她說過的話,叫她自動去撤訴……
對!明天就去撤訴。孟玉蝶心裡有了慰藉,就睡過去了。睡到第二天快中午時分才醒來,覺得身心疲憊,慵懶不堪,突然想到還要到法院去撤訴,只好強打精神起牀,她知道要越快越好。等她起來坐到梳妝檯梳洗時,纔看到今天是星期天,立即停止了梳洗,蹣跚的走到牀邊,倒在了牀上。
那晚,段祺正同樣也躺在牀上,心境紊亂不堪,壅塞在胸臆間的紆鬱難解,孟玉蝶爲什麼要這樣做?原來她慷慨解囊的緩助,是具有目得的?不夠,這次機會也是自己給她的。深度揣摩,她對自己依然眷戀,餘情未了,確定了這一點,就不難理解狀告自己的用意了。付緒報復不是她的最終目的;要頹敗自己的名聲不是她的本意;讓咱們家過上窮困潦倒的生活也不是她所希望的;她的最終目的……就是想讓自己就範,屈服於她,重修於好。
碾轉反則,回首着謝夢瑩和孟玉蝶之間的一幕幕糾葛情感,歸根徹底得出一個結論,都是自己惹的禍。結果給他們,給自己都帶來的、是痛苦與煩惱。他恨死了自己,害了一家老小,成爲家裡的罪人,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父親,更對不起母親,對不起弟妹,還有一些支持他的朋友們,把他們都拖累了。於是,他決定明天無論如何要找到孟玉蝶,不管她在哪裡,都要找到她,“做一個了斷”,心裡暗暗有了主意。
可是他也氣糊塗了,要不是他這張臉生得英俊,哪來這麼多的美女幫助他,促成他成大事……
第二天上午,劉斌來告訴段祺正,孟玉蝶就在家裡,他大喜。問劉斌是怎麼知道的。劉斌說他特地去過她家,打聽到的。其實劉斌在路上碰到了謝夢瑩,也可以說是謝夢瑩特意等着他,是謝夢瑩故意說給他聽,叫他去轉告段祺正的。劉斌問謝夢瑩你是怎麼知道的,於是,謝夢瑩把昨晚去過孟玉蝶家的事說了一邊。然後,叫劉斌在段祺正處暫時先保密,劉斌就答應了。
段祺正知道孟玉蝶在家裡下午就要去,劉斌建議還是等晚上去好,白天眼目衆多。
太陽西下,劉斌陪着段祺正從家裡出發,到孟玉蝶家要走二個左右時間的路,去的晚了,恐怕她會出門,那就很難找到她了。那天晚上天有點悶熱,他們走得急,快到孟玉蝶家門口時,劉斌就離去了。段祺正窺見裡面的燈亮着,擡起手來就敲門,“嘭嘭嘭!”
“誰呀?!……”
“棒棒棒!”
“誰啊!”孟玉蝶聽到晚上又有人敲門,已經不耐煩了,頭三下已經敲得那麼重,後三下還要再敲重一點,心裡慪了一肚子氣正沒處發作,豁然的拉開門,正待發作,驀然地蘧然呆佇;
“——你!……”
段祺正並不搭理,不請自進,進去時故意肆意地擠了她一下,把孟玉蝶擠了個踉蹌。
孟玉蝶打開門,本想訓斥幾句,出出惡氣,誰知站在門口的人竟然是——段祺正!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剎時間,把她怔住了。回過神來,馬上將門關好,見段祺正坐在沙發里正在拿香菸抽,隨手從包裡拿出一包好煙丟過去說;“抽我的吧,這是好煙。”
段祺正沒有理她,只管拿着自己的煙點火,甚至連瞟都沒瞟一下丟過來的好煙。
孟玉蝶走過去一把奪掉他正在抽的煙,在菸缸裡捏滅,然後,把一包好煙放到他身上。
段祺正沒想到她會奪他的香菸,沒有防備,惱火之下,順手甩掉丟過來的好煙,拿起自己的煙盒又抽出一根要點火,眼睛瞥都沒瞥她一下。
孟玉蝶也來了勁,再次奪掉他正在點火的香菸,並且把他的那包香菸甩出老遠,把自己的那包好煙撿過來重新放到他身上,非要他抽她的煙不可。
段祺正豁的站起身,用眼睛瞪着她。孟玉蝶兩手抱胸,巍然屹立,面不改色,意思是我纔不會怕你呢。段祺正無奈,只得走過去撿回自己的香菸,換了個坐位,重新抽出一根菸正在點燃。他剛把火點着,孟玉蝶奔過去曶的一口把它吹滅,他再點然,她再吹滅,他轉過身去點,她跟過身去吹。段祺正用的是火柴,很容易被吹滅的……
段祺正驀地站起來待要發作,孟玉蝶橫在他面前毫無畏懼,段祺正沒有辦法只好重新坐下,卻扭過臉去不看她。
孟玉蝶見他坐下去扭過臉不看自己,正好,她抽出一根好煙,“啪”的點燃,然後,特然間塞到他的嘴裡去,動作非常的迅速。
段祺正戳然發覺孟玉蝶把香菸塞到他的嘴裡來,嘴一撇,身子一挪,孟玉蝶撲了個空,收腳不住,向沙發撲去。
怕煙火燙傷她的人或撞倒沙發上撞疼,段祺正不得已出手接住了她,她就順勢倒在了他的身上。
孟玉蝶手裡還拿着一根點燃的香菸,氤氳的煙氣直翀而上,把兩人的淚水都洶了出來。她拿着煙直愣愣的看着他,段祺正愣了會兒,奪過她的手裡香菸,吊到自己的嘴裡猛吸起來。
“幹嘛……”段祺正見孟玉蝶的手圍上來要裹摟他的脖子,馬上撥掉她的手說道;“你現在是有夫之婦,希望你放尊重一點。”
孟玉蝶豁然地站起身憤然說道;“那你晚上來我家裡幹嘛,孤男寡女的,快走啊。”
“你不用趕我走,”段祺正說道,“我晚上來,是想把我們的一些事情說清楚,做個了斷,我自然會走的。”
“什麼事情,怎麼了斷”孟玉蝶連綴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我欠你的還你啊!”段祺正回答說“錢是否,”孟玉蝶攤着雙手說道。“好啊,拿來呀!”
“我現在沒有錢,你不用逼我。”段祺正說道。
“那你拿什麼還我?”孟玉蝶追問道。
“還你這個……”段祺正突然從茶几上攥起一把水果刀,擱在他自己的臉上就要劃……
“你看上我的,喜歡我的,莫非就是我這張臉。今天我把我這張臉在你面前給毀了,看你今後還會不會喜歡我。”
孟玉蝶見段祺正突然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要毀自己得容,大驚失色,不顧一切的撲過去,掠奪他手裡的水果刀。她兩隻手緊緊攥住他那隻握刀的手,死不放手,哭着哀求道;“我已經知道錯了,昨天晚上楊蓮英已經來教訓過我了。我昨晚一夜都沒有睡好,我已經後悔了。”
“你說什麼?”段祺正驚訝問道,“昨晚謝夢瑩來過!”
“是的,孟玉蝶哭着說道,“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她跟你說了些什麼?”段祺正催問道。
“還不是爲了你的事而來。”孟玉蝶回答說。
“所以我今天非要把自己的臉毀掉不可,”段祺正堅定着說,“我已經害了你們兩個了,免得以後再去害別人。”
孟玉蝶已哭成了淚人,兩隻手緊攥住他那隻拿刀的手不放,要奪下那把刀。段祺正把手舉得高高的,讓她掠奪不到,定要毀掉自己的臉。她哭着哀求,他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