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日在登州知府衙門,丁毅宴請登萊總兵徐敷奏和巡撫劉元,寇化宋哲,杜如海,方多臺,楊端等陪同,路超不在。
酒到一半,方多臺藉着酒勁大罵王衛忠喪心病狂,望恩負義,更說,要不是當年在徐大堡,趙大山讓他打銃立功,那有他今天,現在做了總兵,叫他過來喝酒,都叫不動了。
杜如海更罵,他何德何能,官做的比丁大人還大?大同那種仗,換丁大人去打的更好,他可是損失了三百多人的。
徐敷奏和劉元,寇化等人面面相覷。
丁毅好像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但還保持着清醒,怒斥衆人:“你們閉嘴,朝廷也沒做錯,他斬首七百多及,按律可實授三級,總兵一職也配的上他。”
宋哲又道:“王衛忠有個叔叔在旅順,他要把叔叔接到青州。”
丁毅臉色一沉:“他叔叔年紀大了,怕不能長途跋涉,還是呆在旅順好一點。”
沒多久,有錦衣衛傳消息到京城駱養性處,並報與崇禎帝,說,王衛忠聽到叔叔不能到青州,在營中大怒,一腳踢翻了臺案。
次日,營中隊列練操,有個把總做的不好,被王衛忠找了個藉口,杖二十,趕出青州營。
據說,這把總是丁毅親兵提升而來。
崇禎私下心花怒放,好不開心。
8月中旬,崇禎召內閣和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商討事宜。
諸臣一至認爲,丁毅眼下對朝廷還有敬畏之心,和祖大壽似的,雖然擁兵,但不敢亂來。
可用王衛忠之計,再提拔起其部下心腹,挑拔離間。
崇禎問駱養性,他部下還有何人可利用?
駱養性想了想,說,丁毅部下徐威,以前是張成的部下,原屬登州水師,是山東沂南人,我們錦衣衛原安東衛一個百千,當年和徐威是同鄉好友。
據他說,徐威這人忠心大明,忠於聖上,當年丁毅在徐大堡斬投降派周勇,徐威是第一個支持的,也是不願意投降的。
此人,可謂大明忠臣。
但現在跟了丁毅多年,不知心境如何,可派人前去接觸下看看。
8月下旬,有聖旨到皮島,皮島副總兵丁毅盡忠職守,賑災救民,可升任皮島總兵。
部下徐威爲金州參將,駐守金州,張經爲復州參將,駐守復州,登萊參將楊鎮調駐登州。
皮島一下提拔兩個參將,丁毅帶人接過聖旨。
張經一臉笑嘻嘻和趙大山調侃,完全沒把這參將當回事。
徐威事後找到丁毅,說不想去金州,還想守在原來的皮島。
丁毅說沒事,你和毛信互換,帶十個親兵去金州,毛信帶十個親兵來皮島,部下兵馬全部互換。
徐威點頭,沒有猶豫,走出房中後,卻長長吐了口氣,臉上表情十分複雜。
8月26日時,一股明軍慢慢吞吞接近登州境內的招遠,統兵大將叫楊鎮,原萊州遊擊,在孔有德之亂時立下功勞,去年升爲登萊參將,依然負責駐守萊州。
這次崇禎帝以絕妙的手筆,調走了王衛忠後,又另調楊鎮來鎮守登州。
丁毅部下週有根爲楊鎮副手。
朝廷上下,都覺的這招挺妙的。
進一步控制了丁毅在登州的影響力。
要不是現在山東境內沒有總兵位缺,
或者說怕徐敷奏不聽調,崇禎都想把徐敷奏調走了。
但他們調來楊鎮,也算是對徐敷奏的一種壓制。
楊鎮這股兵馬也有三千人,其中一千騎兵,還是朝廷從兩個地方給他湊起來的。
原萊州有兩千兵,又從青州抽了一千,因爲王衛忠去青州了。
這樣楊鎮帶着三千步騎,慢慢吞吞走了好幾天,終於進入登州境內。
其實他們離開萊州城後就感覺不一樣了。
這楊鎮平時都在萊州城,這兩年也沒什麼仗,難得出來。
這次突然領兵出來,就嚇了一跳,因爲好多官道上面都有人,並且在煮粥。
之前在萊州城,他聽人說過有人在外賑災,也不以爲然,以爲是縣府在做這事。
現在到了外面後才發現,好像不是縣府幹的,但每個粥點都有當地縣府衙役。
他經過一處後,找人叫來衙役問了下。
那衙役說是城中大戶,具體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聽令辦事,縣府叫他們來配合的。
楊鎮不信,你們這些捕快衙役,能幹這種好事?
當下把臉一板,厲聲再問。
這衙役只好又道,咱們收錢的,每月五錢銀,但只需來半個月,有人輪換我。
楊鎮又問,輪換你們的又是誰?
衙役道,有捕快衙役,也有營兵。
楊鎮瞪着眼,營兵也做這事?
有錢誰不做啊,衙役道,只要在這站站,維持下次序就有錢了,誰都想幹啊。
楊鎮回回頭,突然感覺自己的兵馬就可能有人瞞着自己做過這事。
他又問了一番,把人放了。
這才知道有人花大錢,在賑災,煮粥給災民吃,並指引他們往登州去。
這肯定是登州人乾的事。
楊鎮想了想,瞬息就明白了,這怕是丁毅乾的。
整個登萊,也只有丁毅有這能力幹事。
他在孔有德之亂時,和丁毅一起打過孔有德,但那時他也是遊擊,丁毅也是遊擊,丁毅每次都能參加中軍議事,他連中軍都沒資格去。
當時打孔有德時,現場總兵就十幾個, 參將不計其數,那輪到他一個小小遊擊。
所以打完之後,他還沒見過丁毅,只聽過他名字。
後來又發生一件事,頂頭上司徐敷奏把他騙出萊州說議事,結果丁毅的兵馬衝進萊州,殺了好多大戶。
然後就把登萊兩地的礦產和田地佔了好多。
楊鎮事後也沒出聲,反正與他無關,而且徐敷奏見他時,找了個名義送了一百兩銀子他。
頂頭上司給銀下面人,楊鎮自然就知趣閉嘴不言了。
想到這些事,再看看眼前這麼多災民往登州,突然楊鎮就覺的這登州參將就不香了。
可朝廷有命,他也不能違背,只能拖拖拉拉往登州去。
進入招遠之後,有三條路往登州,就是當年丁毅和徐敷奏打孔有德時走的三條路,當年他們一人選了守一條。
第一條路口就丁毅的人在,示意他們官軍走最上面的,流民們則走另兩條。
他自然不願意和流民一起走,走了大概有一刻鐘,老遠就看到前面有一個囤堡。
楊鎮愣了下,搖了搖頭,以爲自己看花眼了,定睛再看,真是一個囤堡,那堡還不小,正堵在他們前進的大路口上。
這什麼鬼?楊鎮目瞪口呆,然後大怒,他叫來家丁:“去問問何事,爲何這官道路上,會有兵堡?”
他現在是登州參將,自然能管到招遠這邊。
幾個家丁趕緊騎着馬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