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柱道:“東廠複審了萬曆二十三年薊州兵變,調閱了一千二百多份檔案,採話三百多份證人,基本可以確定薊州兵變是當時薊鎮總兵王保爲省下響銀,勾結兵部尚書石星,殘忍屠殺了一千七百二十名戚家軍士兵,南征北戰的戚家軍士兵如果是兵變,豈會束手待戮?必定是三邊大亂了。”
”萬曆二十三年十月二十日,對日作戰勝利結束。當戚家軍先頭部隊1700名官兵高高興興來到校軍場,準備接受薊鎮總兵王保檢閱的時候,等來的卻是自己人的屠刀,1700名戚家軍全部被殺。
事後,明軍高層爲掩飾罪行,上報朝廷誣陷戚家軍譁變。當時上報朝廷是這樣說的:“防海兵以要挾雙糧鼓譟,薊鎮督撫道臣擒其倡亂者正法,餘黨盡驅南還。”
米柱下結論道:“這是很明顯的一宗冤案,是奸臣大規模迫害戚家軍將士的惡行。因爲事情己過去二十四年,主要當事人王保、石星及大多數執行者己死,在追究罪魁禍首方面困難重重,皇上的意思是原兵部尚書石星,薊鎮總兵、左都督王保欺君罔上,殘殺功臣,追奪其生前所有官職,開棺鞭屍,拆骨揚灰,夷滅三族,戚將軍認爲如何。”
戚金淚流滿面,二十多隱忍,如今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他淚流滿面,哽咽說道:“但憑大人作主。”
米柱道:“就按這個辦?本官向諸位保證,正義正會遲到,不會缺席,諸君請痛飲此杯!爲大明聖明康熙天子賀。”
米柱高高舉起杯子,一飲而盡,其餘的衆將也是高舉杯子,說道:“爲大明天子賀。”
米柱在想,這樣一來,你們還不爲皇帝陛下效死?
不管怎麼說,爲國家和民族立下汗馬功勞的戚家軍,不應該落得如此殘酷的下場。
王保爲什麼敢如此大逆不道,還不是看中了皇帝和朝廷打壓張居正戚金光一黨,這才冒險的下手,這極端殘忍的做法獲得了朝中反張戚勢力的支持,他犯下如此滅絕人性的滔天惡行,不但無罪還有功,實在是諷刺之極,大明黨爭,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一批爲國拋頭顱灑熱血的軍人,卻成了無恥奸臣玩弄權術的犧牲品。
米柱每每讀到此,也是氣憤之極,做了權傾天下的東廠之主,他有必要爲這些爲國盡忠的軍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以慰枉死將士在天之靈。
康熙皇帝朱由校是胸懷大志的,他也明白一點,要想擁有屬於他自己的天下無敵的戚家軍,就必須給這些枉死的將士一個交待。
太祖時代洋洋自得的不費國家一粒糧食的衛所軍制己崩敗,最後是崩敗在李成樑等人之手,衛所軍隊成爲了爲他們打工的新型奴僕,他們的家丁軍纔是軍隊的主力,這些家丁軍,他們是隻知效忠將主,而不知效忠朝廷的,這大明的邊將,已成爲一個個軍閥集團,一如唐末的節度使們。
這個朱由校也是知道,他這皇帝想要做得好,就必須擁有一個強大的近衛軍團,收服白桿兵和戚家軍只是第一步,這個米柱一開始提出,這個朱由校馬上同意了,他是知道他們朱家皇權統治的真正基礎是什麼?肱股之臣就是肱股之臣,只有米柱纔會一直爲他張羅這軍權和錢袋子的事。
這個朱由校看戚金什麼呢?他少從這個戚繼光戎馬生涯,幾乎參加了每一次的戰役,戚繼光調任薊鎮總兵官之後,他是練兵主管,這殺得蒙古人聞風喪膽的十萬大軍就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
這個米欄便讓這個朱由校收買人心,收服此人,等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新戚家軍在遼東試水之後,便讓他訓練這京城三大營,打造一支能征善戰的帝國近衛軍。
這個部隊是由浙江地方出錢招驀的軍隊,番號是歸這個浙江都司管呢,叫做戚家軍,是希望藉着這響亮的牌子,旗開得勝,再者這支部隊裡,確實是有不少當年的老兵參加,作爲基層的軍官而存在。
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是老將陳策,他正在後方,準備糧草和更多的人手,而戚金,只是參將,但他卻是這支部隊的靈魂人物,這支新招的部隊之所以迅速成軍,是因爲這裡有大量戚家子弟兵參戰,所以纔會短期之內,迅速成軍。
而他們確是不負所望,以他們的生命和鮮血實現了他們的誓言,在這個瀋陽城下,渾河之畔,書寫了一出悲壯輓歌。
米柱有憐於這些熱血軍人保家衛國之心,他是不會坐視這些民族脊樑和大好男兒,白白的犧牲的。
這浙兵開進京營大營之後,同樣獲得了一大批的糧草、響銀和裝備的補充,一時之間歡聲雷動,十分的歡喜熱鬧。
在第二天,一車車的大炮和火銃拉入大營,這些兵仗局最新制作的佛朗機炮威力比他們的大上數倍,最新的一千支火銃也是全新的,包裝的油紙未開,還有這五百副戰甲,這都是士兵們的保命利器呀!米大人就是大手筆,連這個一向冷峻木訥的的戚金也是笑逐顏開。
這負責押送的太監是得意的道:“全部是全新貨色,也只有米大人才有這樣的面子呀。”
米柱卻勃然大怒,喝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當我米柱是什麼?拿這樣的破爛垃圾來打發本官,他王體乾飄了是不是?當上兵仗局的首領太監,這就看不起人了,把這些垃場都帶走,不要污了本官的眼。”
這個一直滿臉笑容討好的太監十分尷尬,說道:“我的爺呀!這可都是未開封的貨色呀。”
米柱往營門側的垃圾堆一指,喝道:“扔那去,這些破舊垃圾,本官看不上眼,本官又不是收垃圾的。”
這太監無奈的道:“我的爺呀!你想要什麼就開口,有您老的招呼,還怕王公公不給面子,就不要爲難小的了。”
米柱說道:“王體乾這老殺才,不是東西,本官在皇上面前,在魏公公面前爲他說了多少好話?這廝倒好,反臉就不認人,本官手下的兒郎,缺些裝備,他居然用一些垃圾和破爛敷衍本官,他等着本官去皇上那裡告他的狀吧?”
這太監急了,說道:“這樣吧!大人你缺什麼,就可口,只要是這兵仗局有的,咱家都爲你搬來。”
兵仗局雖是明八局(兵仗局,銀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針工局,內織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之一,但因爲管的是武器的製造和儲備,權力相當的大,也是二十四監之中,有頭有臉的部門。
大明之初火器的成造主要由內府兵仗局負責,正統以後漸由軍器局分造。兵仗局所造盔甲軍器有九十餘種,火器四十多種。其火器主要供給各邊關使用。兵仗局設掌印太監一員,提督軍器庫太監一員,該局的工匠人數基本在一千七百人左右,最多時達三千多人。兵仗局附設火藥局,實則是兵仗局的軍器庫。
內府兵仗局是明代很重要的軍事手工業,它與軍器局、南京兵仗局、各地方衛所的軍器生產共同支撐起明代的軍事工業,並在其中起着一定的主導作用,兵仗局所造兵器有時成爲各衛所成造兵器的標準。
這個戚金在薊鎮任職時,可是和兵仗局的人打過交道,典型的國家部門,門難進、事難辦、臉難看,即使是兵部下令拔武器給你,沒有錢去疏通,這也是不可能的事,迫得急了,就給一堆破銅爛鐵給你。
但現在他們是長見識了,算是認識到這個米柱的威風了,上好的武器盔甲,倒送上門來,討不了半點好,反而是讓他一頓臭罵。
這個戚金趁米柱不注意,將一袋金領塞進這太監的手中,說道:“公公!我家大人的火氣有些盛,這些銀子您拿去吃茶。”
太監道:“我老張有幾個腦袋,敢收東廠的銀子,就是吞到了肚子裡也得拉出來,還得算上火耗。您呀!就行行好,先將這些東西收下,缺什麼,挮張二指來寬的條子即可,難道咱家還敢不賣他米千戶的面子不成。”
戚金暗喜,這可是抱上帶毛粗腿了,這當年戚少保全盛時期,有張閣老罩住,都沒有這等威風,這些內官們個個都畏他如虎。
戚金問孔德興:“孔大人,咱家欽差大人是何來歷?這年威風?”
孔德興傲然道:“誰不知這米大人是天子最親的近臣?他們一起讀書,平定了庚辰宮變,他的姥爺乃是當今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忠賢公公,在宮裡,他可以橫着走。”
戚金道:“這大人的姥爺不是翠興公嗎?”
孔德興道:“這是大人夫人的姥爺,大人未過門的夫人乃是當今御妹,長平公主,他得叫皇上舅哥,老戚呀!你就安心跟着大人混吧?聽說過楊鎬吧?何等驕橫的一個人,大人親手將他拿下,正要送去遼東公開處決呢!”
戚金道:“大人背景如此之厚,卻對末將另眼相看,真是三生有幸,金惟有以死相報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