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就是消極防禦,這仗確是沒法打,阿信只好組織防守,他在營外組織了一個巨大的槍陣,槍兵們手持長長的長槍,組成槍林,以拒明軍,爲吸取剛纔水東兵的教訓,他們配備了盾牌,以抗拒對方射手的攻擊。
爲防止對方騎兵快速衝擊,他們準備了大量的鹿角和拒馬,還在多條濠溝上佈置了陷井,他也準備了三千名弓箭手作爲機動部隊,那裡需要就往那裡調動。
消極防禦加上人心惶煌,令他們十成戰鬥力使不出一成,面對明軍的攻擊,他們毫無勝算。
搶先出手的依舊是蒙古騎兵,他們這一次沒有猛攻,而是使出拖延戰術。
蒙古兵爲尋找理想的作戰地點或是集結更大規模的部隊,蒙古軍隊也會避免與敵軍交戰。
這種拖延戰術有別於佯裝撤退,前者主要是指避免與敵軍進行直接接觸。爲避免被敵人包圍,蒙古軍隊通常以小股人馬分散行動,但也能適時重新集結並利用有利時機對敵實施出其不意的突擊。拖延戰術還可以通過巧妙周旋使敵軍疲於應付,尤其是在敵軍保持較強防禦態勢時更是常用此招。
只要蒙古軍隊一直處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狀態,敵軍就會時刻擔心遭受攻擊,終日處於精神緊張狀態,最終導致作戰意志嚴重消退。
例如,當蒙古軍隊遭遇以長矛抗擊騎兵的敵軍時,他們就會安排大部隊後撤,只留下小股部隊繼續騷擾、迷惑敵軍,直至敵軍誤以爲蒙古軍隊主力已經撤退而放鬆防禦時,蒙古軍隊則會趁機捲土重來,一舉消滅敵軍,這是他們六大戰術中的拖延戰術。
騎兵沒有去攻擊阿信嚴陣以得的營地,而是繞過去,追殺水西軍撤退中的大軍。
阿信頓時急了,命令一支部隊前去堵截,結果正中蒙古騎兵調虎離山之計,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在高速運動戰中消滅敵人,水西兵剛亂哄哄出營,就被突然而至的鐵騎攻去,頓時大亂,紛紛逃命。
蒙古兵乘機殺入營中,左衝右突,大砍大殺。
幾千槍手和弓箭手正在營外與明軍對峙,後路卻讓人抄了,他們布在營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勇將阿信是一個勇武之人,他還沒有打過這麼憋屈的仗,一怒之下,乾脆下令投降,他們投降,多達二萬人,就是二萬頭豬,也夠明軍捉上一會兒吧?
安再續有言:“萬不可與明軍發生衝突,必要時可以投降,萬事以保住性命爲上,我必設法救你。”
攤上這麼一位主將,水西兵即使再勇猛,也是沒有辦法,發揮不出來了。
水西有歷史一千四百多年,中原王朝強大就臣服,弱小時就自把自爲,朝廷也不能將他們怎麼樣,所以臣服於朝廷也不是多丟人,多麼難以抗拒的事。
阿信率領兩萬水西兵投降,貴陽城外的戰鬥正式結束,兩大土司元氣大傷,朝廷大軍進入洪邊寨,水東宋氏之主宋萬化率逃走,朝廷正式以殺害水西宣慰司同知安邦彥及四十八土目而通緝他,宋氏老巢被佔,旗下十二馬頭之地被接管,主要軍隊被摧毀,百姓部民損失慘重,水東宋氏稱得上兵敗人亡,從此除名。
至於水西也好不到那裡去,安邦彥、奢社輝及四十八土目死,聖地鬼方樓被毀,十萬常備軍,不足四萬,逃回大方,也是元氣大傷,再也無力抗拒朝廷。
馬祥麟命人接收水西兵,這二萬水西兵被要放下武器,集中關押,這麼多人,光靠巡撫王三善一地之力,根本無力彈壓,他只好留下來,看管戰俘,否則這麼多亂起來,會給地方造成巨大的災難,而且他的兵也需要休息和補充物資了。
王三善之兵,主要是去追殺水東兵了,接收水東十二馬頭之地,藉此機會,宋氏主力被重創,十二馬頭元氣大傷,正是改土歸流的大好時機,搞好了,他王三善立下大功,名傳青史。
至於水西太遠,不像宋氏之威脅,如哽在喉,不吐不快,王三善也沒有這麼大的野心,一舉解決水東水西的問題。
馬祥麟沒有入城,駐兵在原水西兵之兵營,因爲水西和水東交戰,奢祟明又攻佔遵義,半個貴州亂成一團,百姓人心惶惶,馬祥麟的大明皇家軍出現,起到穩定人心的作用,馬祥麟未至貴州,大名己傳遍貴州大地,如今率兵前來,也不負所望,一舉擊潰了水東兵,也將驁傲不馴的水西兵嚇退,生擒二萬人,再次鞏固了西南第一勇將之名,聽聞馬大將軍在此,真個是虎威加持,震攝肖小,地方迅速穩定,那些打着注意趁火打劫的人也有所收斂,不敢亂來。
馬祥麟駐兵城外,他在收集糧草,準備發動下一波進攻,自從土司亂起,貴陽糧油就向上飆升,許多糧店糧行,賣到斷貨,馬祥麟收集不到糧草,還多了兩萬張嘴,只能暗叫晦氣。
馬祥麟找上了巡撫王三善,說道:“末將奉命前來支援貴陽,於城外大破水東宋氏兵,殺敵無數,再擒水西兵二萬,請大人指示。”
王三善道:“全靠馬將軍來援,貴陽才轉危爲安,本官定當凜明聖上,爲將軍請功。”
馬祥麟道:“我部千里來襲,沒有多少糧草,還望王大人接濟一些。”
王三善道:“本官正爲此頭痛,自從水東水西亂起,商路抯隔,貴陽糧油就向上飆升,許多糧店糧行,賣到斷貨,現在貴陽城中一米難求,本官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不過馬將軍上門求助,本官豈能視如不見?這裡有一條子,可以去兵備道支糧六千石應急!”
王三善從口中摳出了六千石,馬祥麟表示滿意,拿了條子,便讓人去兵備道糧倉支糧,誰知兵備道王爾善道:“大人好大的手筆,大手一揮就是六千石,只是兵備道倉早己無糧,倉中老鼠盡皆餓死,叫本官如何支糧?”
馬祥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巡撫開口,支糧六千石,居然讓人抗住了不支,他說道:“這可是巡撫大人的條子。”
王爾善道:“非是個我等有意爲難馬將軍,而是確實無糧,將軍且看這兵備道倉,但凡有一石糧,且將本官的肉割了去。”
馬祥麟知道這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說道:“明人不說暗話,王大人如何才肯支糧?”兵備道向來用糧用響鉗制武官,這是不二法門。
王爾善道:“馬將軍什麼意思?這不是王某不肯發,而是實委無糧,兵備道只管貴州各衛之糧響,上面拔多少來,如數轉撥各部,少一個子兒都不行,現在那裡有糧支與將軍?”
馬祥麟不慣與這些奸滑小人打交道,只好怏怏不樂離開,難道我的兵,打仗不死,倒是要餓死不成,這倒是笑話一個。
馬祥麟召見了當地錦衣衛衛所百戶劉承都,問道:“這個王爾善什麼來頭?竟然連巡撫的面子也不給?還有,本將缺糧,應該怎麼辦?”
劉承都道:“王爾善乃前任巡撫現任兵部侍郎張鳴鶴的親信,他持着張鳴鶴之勢,誰的面子也不給,軍糧還有有一人些剩餘的,但是被王爾善讓人倒賣了,現在貴陽城中,最值錢的就是米,王爾善正是最大的糧商豐樂升的大東家,王巡撫在借王爾善大人之手對付將軍,讓將軍難堪,如果兩虎相鬥,他就樂得佔便宜。”
馬祥麟大怒,他想不到千里赴援,會落得如此結果,他最煩的就是同僚之間爾譎我詐,互捅刀子。
馬祥麟道:“王三善,名不副其實。”
王三善字彭伯,永城人,萬曆二十九年進士,授荊州推官,爲官公正廉明,曾平反楚宗等人冤案。後任吏部文選,他因才用人不畏權貴,升任太常少卿,十月升任右僉都御史。朱由校登位後,接張鳴鶴之位,任貴州巡撫。
劉承都道:“王巡撫在貴陽,處處受制於人,手下的人很抱團,專門對付他這外來戶,他這是借力打力,對付政敵。”
馬祥麟心裡厭煩,他最煩扯到這種爛事中之,仗爲你打,功勞讓你白得,還拉人下水,加以利用。他怒道:“莫非讓本將手下的兵餓肚子不成。”他是一個正統軍人,是幹不出縱兵大掠這種勾當。
劉承都道:“將軍大人勿憂,有下官在,怎麼會讓大人的兵餓肚子?如果讓提督大人知道,大人的兵在下官地盤捱餓,非活剝了我,大人的兵,天下精銳,虎狼之師,不是吃屎的狗,只會戰死,不會餓死,大人儘管放心,一切包在下官身上。”
馬祥麟道:“你有辦法?本將手下,有兵六千二百人,還有兩萬張吃飯的,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
劉承都道:“大人放心,提督大人向有明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有人打咱錦衣衛的臉,定要上門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