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最早隸屬於宦官馮保名下,萬曆六年時選入內書堂讀書。
萬曆二十二年,王安由陳矩推薦給皇帝,受命爲皇長子朱常洛伴讀。當時鄭貴妃圖謀立自己生的兒子爲太子,所以經常使人蒐集皇長子的過失,然而皇長子在王安周旋保護下,使得鄭貴妃一無所獲。
在梃擊案發生後,鄭貴記心懷恐懼,王安給太子起草詔書,頒下令旨,解除羣臣的疑慮,以安鄭貴妃之心,皇帝對此也甚爲滿意。
光宗即位後,王安被提升爲司禮監秉筆太監,之後,王安採用門客汪文言的意見,勸皇帝實行各種有利於國家的政治措施,發帑金接濟邊費,起用忠直的大臣鄒元標、王德完等,朝廷內外都異口同聲的稱讚他品德好,汪文言遂有天下第一布衣之稱。
王安這個人,好奉承和虛名,大學士葉向高、僉都御史楊漣、御史左光斗等,都很尊重他,是少有得清流士大夫認可的太監。
他以讀書人自居,自比身殘志堅的太史公,積極與東林黨合作,這光宗朝與本朝初衆正盈朝的局面,他起了很大的作用。
王安很看不起魏忠賢,因爲對方不識字,也看不起他內結客氏,外聯米氏父子的做法,客氏是美色引誘皇帝出幼,淫穢宮廷以得寵,米氏父子則是獨斷專權,長此以往,必成尾大不掉之勢,這一次六君子彈劾皇帝客氏,確是他在從中推動,他希望藉此逐客氏出宮,削弱米柱父子權力,以達到某種的平衡。
他年紀大了,又體弱多病,一向是早睡早起,昨夜京城大變,他在熟睡之中,並不知曉,米柱等在入宮之後,第一時間封鎖他住處,直到他清晨時分起牀尿尿,這才發現,他的住處之外,侍衛林立,全是他不認識的人。
王安就是反應再慢,也知道了一點,出大事了,這麼多人圍了他的住處,皇帝知曉的,他危矣!皇帝不知曉的,是米柱父子發動兵變,皇家危矣!
王安急急喚來侍侯他的小樑子,這才發現,下人們都不在了,這讓王安十分惶恐。
看見王安房中蠟燭亮起,王體乾讓人開門,他手持聖諭而入,大聲道:“王安接旨。”
王體乾剛入宮時還只是尚膳監的一名小太監,但他這個人生性機靈,善於爲人處事,喜歡趨炎附勢,後入內書房讀書,他知道魏忠賢就是太監中的老大,因此他無時不刻不在找機會向魏忠賢靠攏,魏忠賢也慢慢的對王體乾有所熟悉,他正在用人之際,正需要王體乾這樣忠誠的人,他在等待機會將王體乾收歸自己的領導之下。
所以才物色掌印太監人選時,便推舉了王體乾,王體乾尚在熟睡之中,就讓人叫醒,叫醒他的,居然是一身板甲的米柱提督,他被告知己被任命爲司禮監掌印太監。
王體乾幾乎歡喜得呆了,他說道:“謝主隆恩!謝魏公公和米大人推薦,奴婢感激不盡。”
米柱道:“王公公己是司禮監首領太監了,在內宮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在皇上面前自稱奴婢,其它人等,皆要看王公公臉色行事。”
王體乾道:“米督說笑了,若無魏公公、米督推薦,咱家絕無今日,以後唯魏公公和米督馬首是瞻。”
王體乾第一個差事,就是宣旨裭奪王安一切職務,徒南海子充淨軍,這也意味着他是踩着舊日老大的屍體上位,不過,這是後宮常態,成王敗寇。
王體乾看見王安跪下接旨後,他尖聲道:“查司禮監王安,深受皇恩,卻罔視國法,結交大臣,操縱朝政,搬弄是非,口舌招尤,着裭奪一切官職,徒南海子充淨軍,欽此。”
王安如墜冰窟,他顫聲道:“咱家有擁立之功,定是有人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構陷咱家,咱家要面見皇上,分辯是非。”
以他以前的地位,這皇帝是說見就見,至於現在,王體乾一聲冷笑,說道:“脫毛的鳳凰不如雞,這皇上是你說見就見的?皇上任命你爲司禮監掌印太監,統管後宮內廷,這是何等深恩,你卻勾結大臣,欲仿效馮保,行那專權之事,真是罪大惡極,不爲人臣也,現在皇上留你一命,己是法外開恩,還想翻身,這是癡心妄想,人來,押王某去南海子劉朝提督那裡,有敢反抗者,殺無赧。”
王安問道:“誰是新的掌印太監。”
王體乾道:“正是咱家,安心上路吧?”
王安心裡一顫,這是有兩層意思,是有送他上路,以絕後患之意。
永樂十二年,正當京城新皇城建設已粗具規模的時候,成祖朱棣皇帝又在京城南郊上林苑蕃育署北部劃了一個圈,他要把這裡作爲新都城總體規劃的重要組成部分,開建一座皇家苑囿,供其遊幸臨憩。
苑囿的規劃範圍:北起涼水河紅橋,南至團河;東起古高梁河故道支流,西至古幽州南大道。現在看來,基本涵蓋了北起南四環,南至南六環,東起京滬高速路,西至京開高速路的絕大部分地區,面積要比當時正在建設的北京新都城還大三倍。
南海子在京城南二十里,舊爲下馬飛放泊,內有晾鷹臺。永樂十二年增擴其地,周圍凡一萬八千六百六十丈,乃域養禽獸,種植蔬菜之所。中有海子,大小凡三,其水四時不竭,汪洋若海,以禁城北有海子,故別名曰南海子,這是皇家別苑,避暑之地,內有淨軍駐守。
徒南海子充淨軍,這是逐出皇城之外,永不得歸來了。
王體乾還急着去皇帝那裡侍俸,去魏忠賢那裡獻殷勤,看見王安磨磨噌噌的,立即怒道:“動作快點,老不死的!快給咱家騰地方。”
皇宮正經歷大變,呆在皇帝身邊,隨時聽用,這纔是最好的做法。
天亮宮門一開,米柱馬上出皇城,一調豐臺大營之兵入衛;二調東廠衛隊上街執勤;三接手錦衣衛之權力,主是還是剝奪侯國興的權力,防止他生事作亂。
米柱離開皇城之時,看見大批大臣在此聚集,他們羣情激憤,議論紛紛,大聲的議論,就等上朝了,誰知有太監高聲宣佈曰:“今日皇上龍體有恙,停朝一天,各位大臣自行回去當值吧!”
大臣們頓時罵聲一片,他們摩拳擦掌,就等着上朝,給皇帝一個好看,誰知皇帝龜縮不出,他們這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們紛紛叫囂,去內廷堵他去。
大戰一觸即發,米柱另有要務,這便先行離開,這裡先讓皇上頂着。
侯國興當了半個月的指揮使,着實是任用了不少私人,昨晚他被東廠迫得狼狽而逃,回到家中後,十分憤怒,覺得這臉丟大了,羞人之極,以後還用在這一帶混嗎?他立即着人持令牌,招集四城衛所的錦衣衛校尉,來此匯合,等天亮之後,憑着人多,搶回北鎮撫司,米柱在宮中有關係,他也有,誰的拳頭大,誰就掌握權力。
四個衛所的錦衣衛的軍官們、校尉們開始攜帶武器,在這侯家大宅的周圍聚集,侯國興與一羣心腹們在此密謀,商量如何奪回大權,與東廠衛隊對打,他們是真不是對手,對方披重甲,持魯密銃,列隊而戰,而錦衣衛也使用同樣的戰術,只是他們沒有板甲,也沒有魯密銃,對上這東廠衛隊,死的人會很多。
正在研究戰術之時,忽然有校尉來報:“大事不好!東廠衛隊殺過來了!”
侯國興拍案怒道:“欺人太甚了,小的們,隨本官出去殺敵。”他們一行人衝出門外,看見對方有三百多人,分成六排,堵在門口,都是身披重甲,持魯密銃,前兩排手持巨盾,這森嚴殺氣,一開始就壓住了錦衣衛這幫鳥合之衆。
侯國興持着人多,並不怵他們,他在田爾耕和四虎的簇擁之下,越衆而出,厲聲道:“東廠狗番子,莫要欺人太甚,今日惱了本官,有你無我。”
東廠衛隊中間分開,米柱和湯正和葉天華的簇擁之下,走了出來,有兩位超級保鏢在,他纔敢在兩軍陣前大搖大擺的顯擺,當然,這板甲還是要穿的。
名震天下的東廠督主米柱大駕光臨,錦衣衛們臉現驚懼之色,這可是手執兩大詔獄的人,弄死幾個人,就是一句話的事,連田爾耕都跪下說道:“參見提督大人。”田爾耕都跪了,許多校尉也跟着跪。
看着這麼多手下下跪,侯國興十分沒有面子,他厲聲道:“姓米的,你來這裡幹什麼?”
米柱一身鐵甲,騎在馬上,相當的威風和有氣度,他取出聖旨,大聲道:“錦衣衛侯國興接旨!”
侯國興一呆,看見對方手持的聖旨,只好跪下,說道:“臣侯國興接旨。”
米柱道:“錦衣衛指揮使侯國興,尸位素餐,庸碌無爲,拉幫結派,貪污受賄,着令裭奪一切職權,在家侯參!錦衣衛由東廠提督米柱兼管,欽此!”
侯國興一呆,居然被撤職了,而且是一擼到底,他憤然怒道:“這是矯旨,我要面見皇上才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