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將勒克德渾被斬殺,餘下的六千餘清軍羣龍無首,士氣大落。向前,不僅有火海擋路,更有殺氣騰騰,戰意高昂的定北軍嚴陣以待。
隨着一陣低沉蒼涼的號角聲,清軍紛紛勒轉馬頭,向後緩緩撤去。雖然陣型稍顯凌亂,但是並不及於潰。
這些八旗兵果然有些意思,蕭鐵看着韃子緩緩後撤的陣型也是暗自頷首。
清軍陣型雖然不及潰亂,但是由於主帥的陣亡,其餘各部各不統屬,所以並沒有派出大軍殿後,各部自行其是,又讓蕭鐵有些不屑?”“?。
“將軍,不能讓韃子就這麼輕易撤退,末將請求隨後追殺!”身後一名副將大聲請戰道。
蕭鐵點點頭道:“你率五百騎兵緊隨韃子敗軍之後,擇機廝殺。最遠不能超過三十里。“
要追殺清軍,最好的選擇自然是騎兵。經過這半個多時辰的休整,死戰餘生的千餘騎兵已經恢復了體力。雖然不及全盛之時,但是用來追殺敗兵則是綽綽有餘了。
至於不超過三十里,則是另有原因。蕭英的二營早已經在韃子退路上紮下陣勢,既是爲了阻截洪承疇的援軍,也是爲了攔截敗退回去的韃子潰兵。
副將抱拳大聲道:“末將謹遵將令!”說完轉身便去安排了。
大火已經漸漸熄滅,空氣中傳出陣陣令人作嘔的焦臭味。隨着蕭鐵將令一下,早有五百士兵上前用土掩蓋仍在燃燒的火焰。待火焰全部被土壓之後,開始清除橫七豎八,被燒得奇形怪狀的韃子屍體,戰馬屍體。
片刻功夫,道路便已清除順暢,五百騎兵在副將的帶領下向北疾馳而去。
五百騎兵剛出發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大路南面煙塵滾滾,出現了一絲黑線。緊接着,黑線越來越長。越來越粗。揚起的煙塵遮天蔽日,無數只馬蹄踩踏着大地,振聾發聵,十幾裡外都能感覺到大地的震動。
一騎快馬從南面官道上迅速的弛到蕭鐵身前,馬上騎士翻身下馬抱拳大聲道:“將軍,蕭貴大將軍已帶八千騎兵即將到達,特遣小人前來通報。請將軍率軍回高郵城休整。”
蕭鐵道:“韃子敗兵已向淮安退去,本將軍已派五百騎兵銜尾追擊。本將軍這就率部回城休整。”
蕭鐵雖然有心再立新功,可是今日一戰,他的一營也是損失慘重,傷筋動骨。將士們在這炎炎烈日之下苦戰半天,體力也是消耗頗大。再說了。這一次他的頭功是誰都搶不走了,不能肉都讓他的一營吃了,別人也得喝點湯嘛。
蕭貴率領八千騎兵轉瞬即到,蕭鐵則是清理完戰場之後率領一營回高郵城休整去了。
淮安城,總督府,洪承疇正在大廳中全神貫注的看着掛在木架上的地圖,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大人,前線急報。勒克德渾六千前鋒騎兵全軍覆滅。勒克德渾中軍正與明軍交戰中。”洪大手持一封戰報臉色凝重的走了進來。
接過戰報。洪承疇快速看過。臉上微微變色。他是存了借刀殺人這個念頭,想好好打磨一下勒克德渾的跋扈。也讓其他的滿蒙將領能夠收斂。但是沒有想到定北軍的兵鋒如此犀利,這倒讓他真是有些始料不及。
沉吟片刻,洪承疇沉聲道:“傳黑虎速速來見我。”
洪大領命而去。
片刻功夫,一身戎裝,面貌猙獰的楊永兵就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大人,有什麼好事要差遣末將啊?”楊永兵自恃自己是洪承疇的心腹,大大咧咧的道。
洪承疇眉頭微蹙,沉聲道:“軍情緊急,本督派你帶一萬人馬前去接應多羅貝勒大軍!”
楊永兵剛纔已經從洪大的嘴裡知道了勒克德渾救援高郵失利的消息。心中是既驚又喜。驚得是定北軍如此驍勇,六千八旗兵說滅就滅。喜的是勒克德渾經此一役後肯定會收斂他那囂張的態度。以後洪承疇更會倚重自己。
聽到洪承疇派自己去接應勒克德渾,楊永兵一臉不忿道:“大人,是他自己搶着要去送死,這會幹嗎要救他?他若死在那蕭毅手裡,以後就不會有人掣肘了。末將想不通。”
洪承疇大怒,起身瞪視他道:“楊永兵,是想抗命嗎?”
楊永兵畢竟是洪承疇麾下多年,這會被他這麼一瞪,心中也是一怯,急忙抱拳道:“末將遵命!”說完急忙跑出去召集兵馬去了。
勒克德渾不能不救。雖然這次是勒克德渾自己主動要求救援高郵州。仗打贏了,他洪承疇沒有多少好處,多爾袞不管是出於振奮軍心,還是滿漢有別,都會把這個功勞記在勒克德渾身上。若是打輸了,那他洪承疇畢竟是一把手,這個連帶責任是必須承擔的。
勒克德渾雖然打了敗仗,這個時候洪承疇若是發兵將他救回來,一是他能借此機會緩和跟勒克德渾之間的矛盾,二是這也是他的責任。否則回頭那些滿蒙將領向多爾袞彈劾他見死不救,那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三者若是能救回勒克德渾的殘兵,也能夠爲守城多保存一些兵力。
半個時辰後,淮安城大門洞開,一隊隊士兵魚貫而出,浩浩蕩蕩向南而去。正是楊永兵率領的前去救援勒克德渾的一萬人馬。
這一萬人馬全都是漢八旗及綠營兵組成,馬三步七,三千騎兵,七千步卒。
寶應城南,定北軍第二營陣地,中軍大帳內,蕭英正在和一名副將對弈。
自從蕭英學會下棋之後,閒暇之餘,最大的愛好就是拉着別人下棋,時日一久,棋藝也是日漸精湛。
蕭毅執紅棋,副將執綠棋,紅棋步步緊逼,全部卒子已經過河,正向敵軍中宮逼進。反觀綠棋,喪師辱地,節節敗退,兩馬一車均已被紅棋所滅,僅餘一車、兩相,兩士拱衛主將,形式岌岌可危。副將頭上已經冒出了汗水,有些手忙腳亂了。
副將一個不慎,又被蕭英給吃掉一個相,破掉了兩相的犄角之勢,局勢愈發糜爛。
蕭英哈哈一笑,得意道:“本將軍直搗黃龍,指日可待啊!”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帳簾被掀開,親兵隊長走了進來。
“將軍,我軍斥候發現從南面而來大量人馬,隊形混亂,疑爲韃子潰兵。”
蕭英聞聲大喜,霍然起身笑道:“這一定是從高郵那邊敗退的韃子。蕭鐵那小子吃完了肉,把湯剩給咱們了。不過本將軍可不會挑食的,傳我將令,命兩千騎兵迅速集結,隨本將軍前去擊滅這股韃子潰兵。”
親兵隊長聞聲正要前去傳令,帳外又進來一人稟報道:“將軍,探子回報,洪承疇派一萬人馬正向南而來,領兵大將爲洪承疇心腹楊永兵。”
蕭英聞言,擺擺手又把親兵隊長叫住。他只有五千人馬,韃子一南一北兩路人馬相向而行,自己正好居於中間。楊永兵要想救人,必須擊敗他才能通過。韃子潰兵要想回淮安,自己據守的這裡也是必經之路。如此以來,就要謹慎用兵了。
沉吟片刻,蕭英問道:“楊永兵一萬人馬現在到了何處?”
親兵答道:“韃子大軍剛出淮安,探子就火速回報了,韃子援兵大部都是步卒,此時應該行軍不到三十里路,距寶應城至少還有三十里。”
“那韃子潰兵現在到了哪裡?”蕭英轉向親兵隊長問道。
“韃子潰兵由於急於逃命,隊列散佈較長,前鋒人馬應該已距我軍不到二十里。”親兵隊長答道。
蕭英沉思片刻,霍然擡頭沉聲命令道:“傳我將令,全軍讓開大路,放韃子潰兵過去。兩千騎兵集結待命,待韃子大部潰兵過去之後銜尾追殺。步卒在韃子通過大半之後,迅速堵截道路,殲滅韃子殘部。”
“謹遵將令!”兩人抱拳齊聲答道,轉身傳令去了。
“大人,爲何不死守道路,全殲韃子潰兵,反而放他們過去?”副將疑惑不解問道。
蕭英嘿嘿一笑,解釋道:“豈不聞困獸之鬥,甚於猛虎。韃子潰兵士氣低落,毫無戰心,一心只想逃命,對於路上一切會阻擋他們的障礙都會不顧一切的清除。我軍若是擋住道路,固然可以重創韃子甚至全殲,但也因此會有較大傷亡。若是將韃子殘兵放過大半,一來是可以減少我軍損失,二來則可以衝亂前來救援的楊永兵部。我軍若趁勢掩殺,定然會取得較大戰果,而傷亡微小。同時,這些韃子潰兵又會影響楊永兵所部士氣,此消彼長,說不得能一舉拿下寶應城,也未嘗可知。”
副將聽完,面色恍然,顯然是被蕭英說服了。
韃子的六千餘殘兵在蕭鐵的五百騎兵追殺之下,已經減員至不足五千人。五百騎兵在追殺了三十里之後返身迴轉高郵城去了。韃子殘兵一看追兵去了,剛剛鬆了一口氣,卻又被蕭貴率領的八千騎兵堪堪追上。韃子潰兵欲哭無淚,只好繼續撒丫子向前奔跑。有戰馬的還好,沒戰馬的步卒只好撒開四條腿沒命的向前奔跑。凡是前面阻礙自己的,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袍澤兄弟,都是不由分說一刀就劈了過去。
此時,逃命成了唯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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