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劉文秀保寧大敗後,吳三桂隨即也撤回了漢中,四川實際上並沒有多少清兵,但孫可望仍然沒有派兵進入四川,而是率十數萬大軍進了湖南,大概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
李元利接着翻看下面的信紙。
“癸巳正月,劉文秀至貴陽,隨即孤身轉道昆明。”這是貴州方面的。
“南明固原侯王尚禮,另有王自奇部騎兵駐於楚雄,賀九義部五千人扎於武定,總兵力約有二萬。”這是雲南來的。李元利吃了一驚,整個雲南竟然只有兩萬兵馬!看來孫可望這次還真是傾巢而出啊。
“去請劉司長來!”李元利吩咐栓柱。這還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自己可不能坐失良機。
栓柱出門之後,李元利繼續往下看。“壬辰九月,東虜多羅謙郡王瓦克達病死,鄭親王濟爾哈朗重病。”
“哈哈,東虜賴以開國的王候驍將都死得差不多了,虜廷也是日薄西山也!”李元利朗聲笑道。
“這是我大興軍之幸也!”周勉也趁機道。
“剃髮、圈地、投充三法,順治親政後更甚,北方諸地民怨沸騰!”
“壬辰以來,姚黃餘部於鄖陽一帶蠢蠢欲動;癸巳正月,文安之走投酉陽王光興,二月,王光興、王光泰兄弟率部離酉陽,翻越巫山入荊州,頻頻於鄖襄、荊州一帶出現。似欲聯姚黃餘部南下湖南。”
李元利皺起了眉頭,向鬆於年前就去了施州衛,酉陽、石砫毗鄰重慶,爲何沒有收到他的訊息?
“嘉佑,有沒有向鬆的消息?”李元利問道。
“有,向鬆給大帥寫了信,託咱們的兄弟帶回來的,就在下面。”周勉指了指李元利手中的信紙道。
李元利連忙往下翻看,果然看到了向鬆的書信,看那字跡端正,以他剛學寫字一年不到的水平,肯定是寫不出來,顯然是請人代寫的,土家本就不缺知書達禮之人。
過了片刻,李元利方纔展顏笑道:“不枉我對他這麼看重。”然而再繼續往下看了幾張信紙之後,他的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
原來向鬆到容美后,並沒有在那兒買糧,而是以大興軍的名義,悄悄聯絡容美各地貧苦土民和農奴,一月之間,竟然被他聚了兩千多人,繼而轉下酉陽,分散潛入各地一面買糧,暗地裡卻四處發展吸納土民、農奴加入大興軍,準備在得到李元利的回覆和大興軍的支持後就馬上起事。
信中還詳細說了酉陽司的現狀,令李元利看得怒不可遏。酉陽地區(今酉陽、彭水、黔江一帶)一直以來都是冉姓土司的天下,現在的大土司叫冉天麟,他對治下土民的統治堪稱殘暴!
土民不僅生活貧苦而且深受凌辱,他們全都是農奴,而大大小小的土司就是奴隸主,治下一切都爲土司所有,土民沒有任何財物。
肥沃的土地全都是土司的,土民領取貧瘠的“份地”耕種,也要交納大量地租。除了交地租外,每逢土司紅白喜事還要贈送禮物,每個土民都必須送。至於任意攤派的各種稅錢更是多不勝數。
那些大大小小的土司們自稱爵爺,只要出門,土民見了都要跪伏於道路兩旁,如果不小心擡起頭來,就要受到嚴厲的懲罰。
土司可以任意的打殺土民,因此有“土司殺人不請旨”的說法。土司死後,爲了不泄密墓葬之地,隨同擡喪的土民全部都被活埋!
他們還隨意驅趕土民,大多數不是冉姓的土民都被驅趕到山洞中去居住。土司經常強佔有姿色的土民女子,土民女子未得允許不能嫁人,對出嫁的土民女子甚至享有“初夜權”!
土司對土民施行“兵農合一”的政策,以旗營爲單位,土兵一律不發糧餉,而是賜給其一塊“份田”,讓其自行耕作,戰時爲兵,閒時則爲農。
可他們長期被土司徵去服勞役,哪有多少時間來耕種自已的土地?
殘酷的剝削壓迫,使得土民生活暗無天日。絕大多數土民,即使是在豐年也吃不飽肚子!
向鬆在信中說,他已經聯絡了大量的土民和農奴,希望大帥能夠體恤下情,及早發兵救土民農奴於水火!冉天麟只有中軍兩千人爲其心腹,大興軍最多派遣一師人馬,到時裡應外合,定然能夠毫不費力地拿下酉陽,繼而再將石砫也置於大興軍治下!
其實所有的土司,實行的都是農奴制度,各民族的老百姓,都是土司的奴隸!
但李元利不清楚啊!用他後世人的眼光來看,這酉陽土司確實是太殘暴了!他拍案而起,正要開口痛斥,卻見劉體純走了進來。
軍務司本就離元帥府不遠,來得快也是正常。
“元帥,是不是又有了什麼變化?”劉體純叉手行了一禮問道。
李元利先請他於右手側坐了,方纔說道:“確實如此。”說罷便把手中的信紙全部遞給了他。
過了好半晌,劉體純纔看完所有情報,他猛地一拍大腿道:“元帥!情勢對咱們大大有利,時不我待啊!”
李元利道:“二虎叔,說說你的想法吧。”
“兵分三路!一路自重慶經綦江、桐梓入遵義直指貴陽;一路經武隆直抵酉陽,另一路自敘州越豆沙關經鎮雄(今雲南昭通)徑攻昆明!”
李元利閉上眼想了一會道:“孫可望欲圖謀害李定國,兩人已經是撕破了臉!以後也不可能再合兵一處。但他們散夥之後,根本無力再行征伐,湖南勢必要落入東虜手中!”
“東虜一旦佔了整個湖廣,只需休養生息兩三年,必然勢大難以遏制!大興軍必須迅速挺進湖南,正面和清軍作戰。”
“兵分三路之法可行。不過第三路大軍不去昆明,而是經畢節衛合攻貴陽!”李元利站起來走到地圖前,指着貴州方向說道,“此次出兵貴州,以打通大興軍出兵抗清的路線、建立穩定大後方爲主要目的。”
“雲南此時兵力空虛,正是取而代之的時候,元帥爲何不取?”劉體純疑惑地問道。在他的心中,不趁此時踩上一腳,如何能對得起孫可望當初“照顧”忠貞營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