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軍艦隊離開鎮海衛沒多久,鄭成功便得了消息,他現在和水師所有士卒一同住在曾裡水師營寨內,這樣更方便率軍迎擊。
快哨船再快也不可能快到這個地步,不過鄭成功清楚若是不能及時組織船隊阻擊的後果,因此在海上佈置了許多烽火船:每隔兩三裡便停泊一條小船,上面放滿了易燃之物,只要發現大興軍艦隊出動,快哨船上的鄭軍士卒便會這燃這些小船,在很短的時間內,鄭成功便能得到消息。
“黃梧狗賊!果然挑了個好時候!”他而目猙獰地罵了一句,心裡更加煩燥起來。
雖然知道黃梧投降大興軍後,他就知道黃梧肯定會獻計在漲潮時借潮力發起進攻,一想到大興軍的巨船藉助潮力衝撞自己戰船的情形,他就壓制不住自己的怒氣。
“國姓,上船吧?”黃廷躬身向鄭成功請示。
鄭成功點了點頭,登上了停靠在碼頭上的一艘大水艍船。身後黃廷、王秀奇、周全斌、楊朝棟、鄭仁、王俊、林鳳等數十名大小將領也臉色陰沉地登上了各自的戰船。
誰都知道大興軍有鐵甲艦,陳輝的十鎮水師在南澳全軍覆沒,當時還非逆潮迎戰都敗得如此之慘,現在讓他們去阻敵,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鄭成功因怕大興軍突然襲擊,不但在海上安排了烽火船,而且將水師全部移駐到了曾裡,此處離胡裡山不遠,與對岸的嶼仔尾、龍角尾形成封鎖廈門港的絕妙犄角,扼守廈門航道的咽喉及柳營江的出海處,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因此被稱爲廈門的“天南鎖鑰”。
此處海峽寬不到十里,鄭成功的想法就是扼守此處,只要能頂住大興軍漲潮時的攻擊,再趁退潮時全力反攻,就有希望大破敵軍。
六百餘艘大小戰船很快排成兩排,快哨船在其中不停穿梭。鄭軍士卒沒有了和韃子作戰時的輕鬆和張狂,他們默默地搬運火藥彈丸、擦拭兵器,海峽上空瀰漫着一股濃重的壓抑氣息。
海風漸起,潮水也開始撲了過來,鄭軍水師船隻已經列陣完畢,鄭成功沉着臉再次下令:“放錨錠!泊定一條鞭,候潮平風順!”
此時的形勢對鄭軍船隊極爲不利,他們處在逆潮下風處,若不拋下錨碇停泊於水中,用不了多久潮水和海風就會讓船隊陣形大亂,到時不用大興軍出手,他們自己就會亂成一團。
錨錠一下,鄭軍將士更顯絕望!這意味着他們不但要抵擋大興軍艦隊的兇猛攻擊,而且彼此做不了任何配合,完全是各自爲戰、被動挨打。
大興軍艦隊沒有讓他們等多久,鄭軍船隻剛列陣落錨停船,遠處的海面上已經出現了無數艦船的身影!
大興軍艦隊在巨大潮力推動下乘風破浪殺來!
“炮船攻擊右岸炮臺!”此時大興軍艦隊離廈門島海岸還有五里,炮臺上雖然裝了八千斤重的紅夷大炮,但他們仍然沒有開炮。
八千斤重的紅夷大炮最大射程可達十里,但有效射程最多隻有兩三裡。最大射程不用多說,這完全沒有一絲意義,十里遠的距離開炮打一艘船,炮手要先看得清楚才行。
至於有效射程,那也只是一個參考數據,實際上炮彈發射後影響它精度的因素太多,比如風、霧、雨等等,而且鄭軍所用的火炮上只有準星和照門,完全憑炮手的眼力和經驗來瞄準,可以想象得到三四里外它的命中率會低到哪種程度。
炮臺上的鄭軍士卒眼睛緊緊地盯着海面,他們在等大興軍的船進入兩裡之內,這個距離雖然命中率依然不高,但起碼對敵船有一定的威脅,說不定運氣來了還能夠擊沉一兩艘敵船。
八千斤紅夷炮發射二十五斤重的鉛彈,只要能夠擊中敵船,一發就足以令一艘六百料的木船遭受重創。
大興軍的炮船全部都是六百料以上的大船,每艘裝六十毫米艦炮四門,五十五毫米艦炮四十門,二十艘炮船用側舷炮集火射擊,一次就能發射四百枚炮彈。
戰鬥計劃是早就制定好的,蘇明擔任此次攻擊的嚮導,因爲他熟悉炮臺的位置,而且還清楚炮船停在多遠的距離上安全。
木帆船的速度慢,用大興軍士兵的話來說,現在的速度只有六七節,聽說前面的鐵甲艦最快能跑到十多節,比木船快了一半還不止,要是駕駛着鐵甲艦,那豈不是能攆得敵船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投降大興軍反過來攻打鄭軍的蘇明心裡沒有一點內疚之情,相反他還有點激動,這一戰打過之後,黃梧肯定會被漢王殿下重用,自己只要表現得出色一些,想來也不會受到冷落。
透過望遠鏡,已經能夠看清炮臺上的紅夷炮和旁邊的炮手,這些炮手比鄭軍船上的士卒看起來要輕鬆得多,畢竟他們在陸地上,若是敵船火力實在太猛,他們完全可以撒手就逃。
至於身後的督陣官,命都保不住的時候誰還理他?大不了大夥一起殺了他投靠大興軍去!
在這些炮手的印象中,安裝在船上的火炮一般不會太大,否則承受不起巨大的後座力,沒有擊沉敵船自身便要先散架!
而小炮的射程肯定不會太遠,威力也不會大,炮臺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危險。
“差不多了!再往前走他們就會開炮。”蘇明向擔任這次任務指揮的海軍將領程子和說道。
“右滿舵……落帆!落錨!”程子和高聲下令,傳令兵和信號兵立即將命令傳達到所有炮船上。
此時潮水正急,風也不小,如果不將船停下來,只一小會便會駛近海岸,到時就會成爲炮臺的靶子。
“滿舵右!落帆!落錨!”船上的船工大聲回覆命令,二十艘炮船迅速在海面上打橫過來成一字線形排列。
“命令各艦!裝藥試射!”
雖然隔着兩裡多遠,但岸上的炮臺不會移動,這相當於在靶場打固定靶,只要將船停穩,多試兩次肯定能夠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