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師將士昨日下午到達東洲之後,便立即在驛道兩側寬達幾裡的範圍之內挖掘戰壕、修築工事、構築炮位。
直刀、鋼盾雖然還是大興軍的正式裝備,但他們現在的戰鬥模式已經基本進入了熱兵器時代:根本不需要排兵佈陣和敵人近戰拼殺,只要趴在戰壕裡用槍炮收割敵人的性命就行。
當冷兵器遇上熱兵器,有序的槍炮射擊就會演變成一場屠殺,後世第二次鴉片戰爭時期,僧格林沁率領的清軍和英法聯軍之間的八里橋戰役,結果充分地證明了這個論斷。
此時負責在東洲阻擊廣州清軍的第十師,便是大興軍最早裝備擊針槍的部隊之一,他們自然知道自己手中的擊針槍和敵人的各種武器比起來,絕對是有壓倒性的優勢。
解成禮很有信心,哪怕是廣州城內的韃子傾巢而出,突破王復臣的包圍來到東洲,也絕不可能突破十師的防線與來援的韃子會合。
但一直到現在爲止,西面廣州城方向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難道說他們沒有得到濟度援軍已經快到廣州的消息?或者是他們被大興軍嚇破了膽而不敢出城?
無論韃子出不出廣州城,都逃脫不了覆亡的結局!
解成禮一邊想一邊看着戰壕內打盹的將士,並沒有準備叫醒他們。昨晚點着火把挖掘戰壕修築工事,一直忙了半個晚上,大夥都累得夠嗆,況且誰也不知道大戰何時來臨,多休息一下恢復體力也是十分必要。
正在這時,十多騎從驛道上疾馳而來,當先一人跳下馬便匆匆向他說道:“師長,韃子正在從增城方向過來,看他們倉惶的樣子,肯定是在增城那面吃了敗仗逃竄過來的。”
大興軍的規矩,無論是行軍、紮營都必須在周圍放出偵騎,以免被敵人偷襲,十師在東洲設下陣地,可不光是防廣州方向的韃子,自然也向增城方向派出了偵騎。
“都起來!都起來!”解成禮摸出銅哨長長地吹了一聲,緊接着又是一聲大喝,驚醒了無數好夢。
將士們很快就清醒過來,陣地上接二連三地響起了銅哨聲。
“速速傳令,所有人調頭向東,炮兵重新埋設炮筒!騎兵營向西警戒!斥候西出十里防範城內韃子!”
步兵倒是簡單,把槍換一個方向就行,但炮兵就比較麻煩,得先將埋設好的炮筒挖出來,然後炮口向東重新埋設。
工兵鏟舞得飛快,旁邊沒事的步兵戰士也來幫忙,總算在韃子大隊到達之前埋好了炮筒。
視線中已經出現了韃子的身影,但不是很多,他們散佈在驛道兩側的一兩裡範圍內,驚惶失措地向廣州方向逃竄。
韃子已經進入了兩百步範圍,“呯”地一聲槍響,跑在最前面那名騎馬的韃子應聲摔下馬來,緊接着炒豆般的槍聲連續不斷地響起,良心炮也開始發出了怒吼……
天黑下來的時候,李元利還在石灘圩,白可俾正在向他彙報追擊韃子後軍的情況。
“……擊斃兩千,俘獲綠營兵及民夫一萬五,繳獲騾馬大車、糧草輜重還沒來得及統計,但還有不少韃子向惠州方向逃脫!王爺,咱們要不要連夜追擊?”
按照先前俘虜提供的訊息,後軍綠營兵加上民夫應該有兩萬人,現在連擊斃帶俘虜的才一萬七,逃脫了足足三千人。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要沒將敵人完全包圍起來,那肯定就有人能夠逃出去,兩萬人只逃出去了三千,也不算很過分。
“算了,讓他們跑吧!接下來的目標是廣州,說不定施琅還要來插一腳,咱們得做好準備好好招待招待他!”
“今日歇息一晚,明日你押俘虜回廣州,先關押在江心那個原來紅旗水師的營寨裡,等取了廣州城再來處置他們!”
說完了正事,李元利又向白可俾問道:“調到一師之後還好吧?”
“還好!有些小毛病,不過沒啥大事,他們總不敢違抗軍令。”白可俾知道王爺問的是什麼意思,於是點了點頭回道。
一師是李元利的老底子,以前忠貞營的時候就是他的部下,這兩年大興軍擴張得太快,一師只要稍有點能耐的都調到其他部隊去擔任了中低級將領,但還是有些老卒無論如何也認不得幾個字,只得留在一師繼續當小兵,最多也就是當個班長。
這批老卒雖然已經不多,但對李元利足夠忠心,而且在軍中資歷也老,很是有一些威信,李元利怕的是白可俾過去壓不住邪,但既然他說沒事,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爲了避免時日久了大興軍士卒成爲某些將領的私兵,李元利準備每過兩三年就將中高級將領做一次大的調動,以確保自己對軍隊的絕對掌控,調白可俾到一師就是一次試探,他當然不會放任一師的將士對新調任的師長不敬。
前些時候李元利就私下裡見過幾名老卒,告誡他們要尊重上司、服從命令,要不然白可俾在一師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以他的資歷在一師將士的面前確實不夠看,但李元利對他卻十分看重,這傢伙不但作戰勇猛,而且聰明好學,肯求上進,最關鍵的是對他還絕對忠心,這一點軍情司和王長順手下的密諜都予以肯定。
這樣的人,他當然是要大力栽培。
“這些都是跟隨我多年的老兵,雖然有些傲氣,但都不是奸滑之輩,多用點心去對待他們。不過違犯了軍規軍法也不要手軟!”
“王爺,我知道怎麼做了!”
天色已晚,白可俾告辭離去,今晚將士們還得露宿野外,好在每個人的行軍揹包裡都帶有被子,倒是不怕受凍。
一夜無話,解決了濟度的援軍,李元利睡得十分安心,第二日早早就起了牀,準備吃過飯後便起程往東洲。
剛吃過早飯,守在外面的親兵卻跑進來稟報:陳恭尹、湛鳳光帶着增城各地的鄉紳、義士來覲見王爺,而且還運了酒肉來勞軍,現在正從江邊過來,問李元利到底見是不見。
對這些所謂鄉紳,李元利一向沒有多少興趣,不過他也不可能避而不見,於是便叫親兵將他們都帶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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