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先斷水,再下毒

黃得功反覆考慮,不得善策,心下一時頗爲煩躁。

於是,他最終下令,讓全軍分部圍堵,切斷沙定洲部與外界的各條聯繫通道,讓其部兵馬所駐的各個山頭,皆處於被嚴密包圍的狀態,斷無脫逃可能。

然後,黃得功立即飛鴿傳書,向唐王李嘯報告,現在沙定洲部土司叛亂,正據極其險峻的窮山惡水而守,自已難以進剿的消息。他在信中向李嘯求問,現在的自已,卻該如何攻打,方爲合適。

三天後,李嘯收到來信,亦不由得陷入沉思。

前世讀過史書的他,當然知道,曾在雲南稱雄一時的沙定洲,最終是怎麼被消滅的。

永曆二年(1648)四月初,投靠南明的李定國,奉命攻取沙定洲。李定國到達阿迷後,和沙定洲相持數月不見勝負。於是,沙定洲滋長麻痹輕敵情緒,一天,他同萬氏等人在湯嘉賓的營地舉行筵宴。李定國偵知,立即率兵圍營,環以木柵,斷絕水源。幾天後,沙定洲支持不住,率衆出降。八月,李定國將沙定洲、萬氏、湯嘉賓等數百人解回昆明處死,沙、普土司至此滅亡。

那麼,這個歷史上李定國曾用過的方法,自已可否加以借鑑呢?

李嘯反覆思考了一陣,他的腦海中,那斷絕水源這四個字,倒是越來越清晰。

他想到了在歷史上,司馬懿隔斷阻守街亭的蜀軍水源,迫使蜀軍不佔自亂,最後不得不紛紛下山乞降的故事。

他也想到了隋煬帝楊廣曾與突厥交戰時,派出手下在突厥水源中下毒,以此方式,從而最終了打敗十萬突厥騎兵。

漸漸地,李嘯腦中的計策,開始越來越清晰起來,他迅速地鋪開紙墨,給黃得功飛速回信。

三天後,黃得功收到李嘯來信,他快速閱畢,臉上不由得浮起快慰的微笑。

他迅速召集手下精幹人員,以及一些熟悉當地情況的土司細作,吩咐他們可如此如此。

這些手下與土司細作領命行事,分頭快速行動之後,黃得功便派出人員,大張旗鼓地在沙定洲部駐守的各個山頭下放火燒山。

此時,正值雲南旱季,山坡上的草木十分乾燥,十分有利於唐軍放火。甫一點燃,濃煙烈火立即騰空竄起,洶涌的火勢,立即向山上快速瀰漫燒去。

此時,沙定洲正與其妻萬氏在佴革龍山頂上飲酒作樂,對於唐軍的行動全無察覺。

從唐軍進逼阿迷以來,已過了近八天,唐軍一直在山下無所作爲,拿自已駐守的險峻山嶺上的軍兵全無辦法,這也讓沙定洲等人,從開始的萬分緊張漸變爲現在的十分鬆弛。

哼,看來這聞名天下的唐軍,也不過如此嘛。

在沙定洲預想中,唐軍必定會因爲進攻束手無策,而最終只得在糧草耗盡之後,灰溜溜地狼狽退去。

而唐軍一退,自已那些在山上養精蓄銳多時的手下,則將會有如下山猛虎一般,從山上直衝而下,對狼狽逃走的唐軍來一通銜尾追殺,必可打唐軍一個措手不及,最終大獲全勝。

夫妻二人飲酒正酣之時,忽然,一名渾身被煙火薰得黎黑的手下,連聲慘呼着跑入房中。

“大王,大王大事不好了!”這名手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急急拭汗,一邊向沙定洲大聲喊道。

“入你娘!狗入的何事驚慌!”沙定洲將酒杯重重放下,厲聲怒斥。

“稟,稟大王,唐軍在我軍駐守的各山下大肆放火,看起來,似乎想把我等全部燒死在山上啊!”手下眼神驚恐,神情哀切。

“哼,唐軍竟敢放火……”沙定洲揚起濃密的鬍鬚,略一沉吟,便與一旁的妻子萬氏目光相碰,二人卻在這時,詭異地露出了笑容。

萬氏呵呵一笑,便向沙定洲說道:“當家的,看來湯妹夫對唐軍此舉,倒是頗有預見呢。他說,唐軍不敢強行攻山,必然放火燒山,意圖逼迫我軍慌亂自潰,最終乖乖下山投降。這般毒計,我等安會不早做預防。”

沙定洲冷笑着接過話來:”正是如此。他們這般小小伎倆,其實早已被我等識破。這些時日,我已命各山頭守軍,將從山腰到山頂的樹木盡皆砍伐,草木已近絕無。那大火頂多燒到山腰便會自動熄滅,又何必太過驚慌。”

他轉過身來,對這名手下大聲下令:“你聽好了,打出旗號,令各山頭駐軍休要驚慌,現在這山火勢頭雖大,卻勢不能久,到時自會熄滅。讓他們嚴守山頭,謹防唐軍趁亂偷襲,方爲要緊,明白了嗎?!”

手下聽完命令,臉色已是大爲釋然,他急急應喏了一聲,便立即下去傳達。

很快,沙定洲那嚴防死守的命令,被順利地用旗語送到各個山頭,山頭原本緊張不安混亂一片的守軍,開始重新恢復秩序。

不多時,大火燒到山腰之處,山上的守軍欣喜地發現,原本騰騰燃燒的大火,果真燒到此處時,火勢便開始逐漸變小,最終漸漸熄滅。

頓時,山上的沙定洲部守軍,人人振奮,個個歡呼,歡慶之聲連綿響起,聲振山谷。

而見到山上的守軍這般歡呼,山下一直在觀察情勢的唐軍主將黃得功臉上,亦不覺泛起淡淡微笑。

他知道,自已的計謀,定然是得逞了。

因爲,這些守軍處於被火燒山的恐懼之中,必是全神貫注於火勢的蔓延,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在遠處他派出的精幹人員與土司細作,正在秘密而快速掘斷南盤江支流,以及通往山上的各條暗河。

這些支流與暗河,是山上水源的主要供應點,這水源一斷,山上的守軍,必會不戰自亂。

而且李嘯知道,在真實歷史上,沙定洲部被圍于山上後,也派人緊急掘井,但現在是旱季,山上地勢又高,想要掘出足夠全軍飲用的水源根本不可能。

這是真實歷史上的李定國用來對付沙定洲的秘密殺招,正好被現在的自已全盤借鑑。

而且,現在自已用放火燒山爲掩護,讓這次秘密行動難以被敵軍發現,倒是比歷史上的李定國用計,還要巧妙幾分。

而且,除了掘斷水源外,黃得功還給沙定洲部叛軍,提供了一份更大的“驚喜”。

在山頭餘火盡滅之時,各路派出截斷水源的唐軍精幹軍兵以及土司細作,皆已紛紛悄然返回,他們紛紛向黃得功悄然稟報,讓黃得功臉上的笑容,頓是愈發明顯。

處於佴革龍山約二里處的另一個險峻山頭,沙定洲的手下大將鐵老虎,率自率領手下,用樹林撲滅竄上山頭的全部殘餘火苗。

這時,那一臉薰得黎黑的鐵老虎,才扔掉燒得焦黑的樹枝,坐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呼呼地喘氣。

“奶奶的,唐軍這放火燒山之策,早已被沙大王識破,他們今番用計,倒是狗咬豬尿泡,空歡喜了一場。”鐵老虎一臉慶幸之色,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

他隨手摸起腰間的竹藤灑壺,拇指挑開瓶蓋,張嘴便朝口中倒去。這時,他卻發現,壺中之酒,已被自已在滅火時不覺喝了個乾淨,現在卻已是點滴皆無。

鐵老虎恨恨地啐了一口,重重地將酒壺放在一邊,大聲喚了一句,一名親隨衛兵跑來,雙手拿過鐵老虎的竹藤酒壺,欲再去幫他打酒過來。

“不必再打酒了,奶奶的,老子都快渴死了,你且去給老子從泉眼中打點涼水來喝,聽明白了沒?”鐵老虎啜着牙齒,瞪了他一眼。

“喏,小的明白。”這名親隨急急低頭行禮,拿着酒壺朝泉快步跑去。

他方跑到泉眼之處,忽見到這裡人聲鼎沸,喧譁一片,彷彿許多軍兵正圍着泉眼在大聲說着什麼。他大爲奇怪,又再跑近了一些才發現,是許多士兵,正探頭望着泉眼深處在大驚小怪。

“怎麼回事?泉眼怎麼了?”親兵急問。

“報,泉眼突然大墜,已然無法徒手打水。而且,這水位,似乎還在不斷下降呢。”一名手拿木碗,卻無法舀水的士卒對他焦急地說道。

親兵大驚,他擠開人羣,朝泉眼處看去,發現果如那名士卒所言,泉眼水位已是大大下降,根本就不能再用碗直接舀了,而且,這水位似乎還在快速下墜之中。

他再顧得打水,隨意快步跑回鐵老虎處,急急地向他稟報方纔的異象。

等水等得口乾舌燥的鐵老虎,見他未將水帶回,心下極其惱怒,正欲發作,卻聽到這名親兵這般稟報,不由得大吃一驚,亦趕緊跑去泉眼處查看。

他朝泉眼處探頭一望,發現這泉眼水位還真如親兵所說,確實已是大大下降,而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停地再往下退。

鐵老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他孃的是怎麼回事?

他略一思考,立即大聲下令:“傳本將之令,儘快吊繩打水,務必確保全軍飲水供應。另外,迅速打出旗語向沙頭領稟報!”

“是!”

手下的軍兵迅速地忙開了,他們急急地用繩吊着小桶朝泉眼裡拉水出來,一桶接一桶地擡走,裝回備用水庫之中。

與此同時,另有手下快速地將這裡的情況,用旗語方式向沙定洲所在的山頭稟報。

而與此同時,鐵老虎山頭上的守軍,皆是趕緊飲水,彷彿生怕現在不喝,以後就再沒水喝了一般,一個個狼吞虎嚥喝得嘟嘟作響。

作爲主將的鐵老虎,皺着眉頭看着他們快速喝完,泉眼處再無人打水時,才故作矜持地拿起酒壺,朝打上來的最後一桶水中舀了一壺,大口大口地朝口中灌去。

不料,水一入口,鐵老虎的眉頭卻是皺得更緊。

怪了,今天這水,不但水位大大下降,這味道也是奇怪得很,竟有一股莫名的澀味。

饒是如此,極度乾渴的鐵老虎,依然將酒壺中的殘水大口喝完。

喝完水的他,正欲返回自已的位置休息一番,這時,肚中卻是一陣刀剮般的劇痛傳來。

鐵老虎痛得大聲吼叫,撲通一聲倒地,在地上疼得滾來滾去,嘴中亦開始大口嘔血。

這一刻,鐵老虎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他孃的,這水,這水有毒……”鐵老虎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隨即,他雙眼一翻,兩腿一蹬,再無動彈。

沙定洲手下第一猛將鐵老虎,就這樣極其窩囊地被唐軍毒殺了,死得死不瞑目。

鐵老虎剛死,又復有多名最後喝水的士卒,紛紛肚疼發作,在地上打滾身亡。

這般恐怖的局面,讓整個鐵老虎部所駐的山頭,頓是一片混亂,倖存又尚爲清醒的幾名軍兵,又急急地向沙定洲部打出旗語,通報主將死亡以及多名軍兵中毒身死的可怕消息。

沙定洲與妻子萬氏,聽手下稟報了這條可怕的消息,二人皆是呆住了。

萬氏首先反應過來,亦迅速地派出手下,去查看佴革龍山上的泉眼與臨時水井狀況如何。

同時,她立即令人打出旗號,讓各山頭的駐軍,皆立即停止飲水,以免中毒。

很快,手下迅速回稟說,現在佴革龍山上的泉眼與臨時水井水位亦在快速下降,已到了要用吊桶才能打上的程度,而且還在不斷下降。

萬氏一臉慘白,她喃喃地說道:“沒想唐軍竟會對我軍暗中斷水下毒,鐵老虎的山頭離水源最近,故最先發作,接下來,可能就要到其他山頭了。”

沙定洲臉色灰敗,他慘笑一聲,沉聲回道:“可嘆啊!真沒想到,唐軍放火的真實目的,竟是爲了摭人耳目,以方便自已悄悄地掘斷水源,暗下毒藥。他們成功地隱藏自已的真實意圖,讓我軍全力撲火,卻根本就沒有防備他們竟有這麼一手,現在想來,真真吃了大虧!”

就在這時,沙定洲的妹夫湯嘉賓,亦是一臉急汗地從另外山頭,急急跑回這佴革龍山上。

他一入房中,便撲通一聲哭跪於地,大聲喊道:“沙頭領,唐軍已掘斷各個山頭水源,且在各個泉眼中皆投了毒,完了,我軍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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