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的父親好歹也是王家的族長,手下還是有一些死忠的。加上林家送的三十個護衛,這次隨王成來呂宋的足足上百人。有一半的是王家的工匠,王林氏許以重酬,這幫子工匠自然屁顛屁顛的跟着小少爺來呂宋了。
三倍的月俸,足以讓這幫子飯都吃不飽的窮工匠拿命去拼了。這還是王成得主意,這個時代可意識不到工匠的重要性。封建時代人人就想着當官,如果不是閩人三十六姓基本都是匠戶出身,估計王家的工匠也是跟大明的匠戶一樣都是奴隸般的生活。
這次來呂宋王林氏怕他吃虧,特地準備了不少銀兩讓老管家王貴帶着。
快到呂宋的時候王成把所有的工匠叫上了甲板,好在大家都是老船工到是沒有暈船的。
看着一身破爛的工匠們,王成真是同情這個時代的工匠,一個個面黃肌瘦的,要不是王林氏給他安排的話,他還以爲是下人偷偷抓了一羣難民來充的數呢。
林忠把一名老漢領到王成面前,給王成介紹起來。
“這位是我們王家最老的工匠,王力,王氏造船廠所有的船隻他都會造。這裡面大多數的人都是他的徒弟。”
王成看着這個滿臉風霜的老人,瘦成一張皮包骨的臉上掛着一雙炯炯有神眼睛,顯得格外深邃。一身粗布衣裳打理的到是很是整齊。
“老師傅今年高壽啊。”
老師傅王力向着王成比劃着,拇指和食指伸出成八字狀。
“老漢今年八十有三,老爺對我不薄。當年鬧饑荒要不是你爹,我們一家早就餓死了。少爺有啥吩咐就直說,我這個老不死的雖然幹活不行。教訓這幫小子他們還是不敢翻臉的。”
“老人家家裡有幾口人啊?”
說起家人八十多歲的老師傅眼眶溼潤了,指着一個三十來歲的後生。
“以前老漢在福建手藝不錯,也能養活一家子人。三十年前鬧饑荒,那幫子貪官污吏剋扣了我們這些匠戶的糧餉。
我帶着三個兒子駕着偷來的一艘小船就想找個荒島,開幾畝地糊個口,誰知道遇到了風暴,最後就活了我跟這個孫子。
後來抱着個破木板漂到了琉球,要不是老爺賞口飯吃,我們爺倆早就餓死了。”
王成看了看老師傅的孫子,一身破爛的衣服下面的身體,到是比其他人更加壯碩一點。
“各位師傅們,這次到呂宋就仰仗各位了,我打算讓你們單獨負責一個船塢,需要人手我們先在呂宋招募一些。看着你們這一身破爛的樣子,我真是過意不去。
下船後先讓老管家一人給你們置辦一身衣服。以後一日三餐管飽,既然大家出來跟我幹。那大家都是我王家的死忠,我王成沒有虧待自己人的習慣。”
衆人一聽東家竟然要給每人置辦一身衣服,而且一日三餐管飽。都暗自慶幸自己的選擇是多麼的明智,要知道如果王成早開出這麼好的條件,王家船廠的工匠能被他拉光。
說是月俸三倍,其實如果敞開肚皮吃的話月俸都不夠他們一個人吃的。
“少東家仁義啊!”
“少東家有什麼吩咐,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老師傅王力更是默默的擦着眼淚,要是當年跟的是小東家,一家老小也不至於死在大海上。
“這只是最基本的需求,只要大家努力跟着我幹,我保證不出五年讓大家住上磚瓦房,只要你們造的船夠快夠好,賞金我是不會有絲毫吝嗇的。”
“下面我來念一下我們新船廠的制度,首先呂宋林氏船廠更名希望船廠,以後大家都是希望船廠的工匠,每年由船廠發放四套背後印有希望船廠的工匠服,冬夏各兩套。
所有工匠實行分級制,按技術等級領取月俸。具體的等級劃分以及月俸由王力老師傅和管家王貴協商好後報我審批。
每天實行五個時辰勞作制,加班薪酬另算。如果有好的建議被採納會有獎賞,如果提前完成工作任務有獎賞。
目前我能想到的就是這麼多,總體來說就是你們要更快的造船,更好的造船,造更厲害的船。”
一衆工匠被王成說的熱血沸騰,紛紛賭咒發誓一定努力工作、誓死效忠。
鼓動完這幫工匠後,大福船也漸漸地靠近了呂宋碼頭。
王成仰天大喝:“呂宋,我來了。”
船廠的交接並沒有什麼波折,呂宋這邊事了,管事跟隨着大福船回了琉球。
其他事宜交由老管家王貴打理,也就是多開一條船塢的事,老船廠一切照舊,並沒有太多需要王成去操心的事情。
王成則是帶着大量的禮物去馬尼拉,二十年前的大屠殺要不是有着琉球身份,估計林氏船廠也要受毀滅性的打擊。
經過了半天的等待,王成帶着林忠和通譯終於見到了西班牙總督。
王成向西班牙總督表示了自己對天主教的仰慕,希望在馬尼拉能夠受洗,並在大教堂學習聖經。
西班牙總督看着面前這個十幾歲的孩子,陷入了沉思。
華人,二十多年前的大屠殺,差點讓整個馬尼拉的經濟崩盤,經過多年的經營才慢慢好起來。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一個大船廠的東家,一個來自琉球的貴族。而且是自願受洗天主教並願意在馬尼拉學習聖經。
這無疑是一個重大的政治資本,要知道雖然西班牙總督在馬尼拉一手遮天,但也要看大主教臉色不是。
很快西班牙總督就把這件事情彙報給了主教大人,主教親自受洗了王成,然後把他交給了一名叫做勞爾的修士帶着學習西班牙語和聖經。
西班牙人上下都覺得這是琉球林氏對於他們的示好,最近倭國人越來越跋扈了,有必要扶植起一個勢力在壓制他們了。至於那些馬尼拉猴子,除了好吃懶做還能幹什麼。
一個由修士教育起來的琉球貴族,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西班牙的日子並不好過,倭國政府倒向了荷蘭人,有着大明官方背景的鄭芝龍也倒向了荷蘭人。王成手上的船廠正好可以支持劉香對鄭芝龍的繼續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