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五日前,李天剛就攻下了古晉港,雖然這座港口防禦水平不錯,但天策軍海軍陸戰隊的實力不是蓋的,加上足夠強大的火力支援,沒有承受多大損失便攻下了港口。
而後,整個港口內的財富被洗劫一空,港口內的船隻無論是商船和戰船,除了少量被擊毀的,大部分戰船都被李天剛俘獲。
此外,港口的五百餘東印度公司駐軍全部被殲滅,其餘的一千六百多東印度公司的僱員和家眷,全部被俘虜。
將古晉港付諸一炬後,李天剛便帶着艦隊繞過薩丁角,沿着加裡曼丹島的海岸線南下,準備再去坤甸港撈一把,半道上碰上了荷蘭人的主力艦隊。
作爲艦隊總指揮的安東尼,看到地方艦隊大搖大擺的南下,還帶着大量沒有抹去公司旗幟的船隻,並且試圖進攻坤甸港,如何不明白,這些該死的黃皮猴子和天主教異端,已經把古晉港攻陷了。
看到荷蘭主力艦隊來了,李天剛想都沒有,直接下令掉頭,海上的大戰跟陸地上不一樣,陸地上存在以少打多,而海戰噸位就是正義,火炮的數量就是真理,現在敵人戰艦數量是他們的四倍,噸位起碼是五倍,硬剛的話想都不要想。
反正他們這次出來的主要任務,就是把荷蘭人的主力艦隊給勾引出來,目的達到了,直接開溜就好。
看到李天剛直接就掉頭了,安東尼如何能忍,直接下令追擊,古晉港必然已經被洗劫一空,這麼大的損失不找回場子,以後天策軍只會越來越囂張。
而李天剛爲了刺激荷蘭人,不讓他們發現自己的艦隊只是個誘餌,下令將古晉港打死的荷蘭士兵首級砍下來,然後高高的懸掛在各艘船的桅杆之上,格外的醒目。
看到這一幕,安東尼頓時就失去理智了,一定要追上這支艦隊,不然以後東印度公司的威名就會蕩然無存。
於是,這場追逐戰一支持續了足足四天時間,期間雙方不止一次拉近到數裡的距離,用艦首炮和艦尾炮展開對轟,總之就是不脫離荷蘭人的視線,讓他們不至於跟丟。
此外,如果距離實在太近,沒辦法完全甩掉,李天剛就下令扔下去十幾枚水雷,經過兵工廠改版後的水雷,效果相當不錯,爲了躲避這些水雷,荷蘭艦隊不得不繞開水雷區域,從而拉開距離。
就這樣,李天剛一直牽着安東尼的鼻子走,把荷蘭主力艦隊,帶進了早已準備好的埋伏圈。
當安東尼發現他們已經追到納土納島的時候,頓時有了一種情況不妙的感覺,該死的黃皮猴子爲什麼要往這裡跑?
難不成,納土納島的據點,已經被天策軍佔領了?
如此說來,也就意味着天策軍的主力艦隊也來了,在前方等待着自己?
果然,他的預感很快得到了應驗。
在越過納土納島東側的一個突出海角之後,李天剛的艦隊開始掉頭,緊接着,從海角後面,一艘又一艘的戰艦開出來。
這支勾引他們一路追擊的艦隊,真的只是一支誘餌。
天策軍的主力戰艦早已拿下了納土納島,埋伏在這裡,等着他們被誘餌引誘上鉤,而且這支誘餌的一系列操作,確實讓他們陷入了憤怒,從而失去了理智判斷危險的能力。
望着越來越多的天策軍出現在視野中,安東尼從最開始的憤怒,漸漸的轉變爲恐懼了。
但現在對他來說,逃跑已經不現實了,古晉港被毀,納土納島被攻佔,這些損失雖然都可以承受,但掉頭的話,那支誘餌艦隊已經完成了掉頭,必然趁機對己方艦隊展開攻擊。
“準備迎敵!”
沒有廢話,安東尼果斷下大了迎戰的命令。
望着荷蘭人的主力艦隊居然沒有逃跑,徐文儀差點笑出了聲,他還擔心荷蘭人看到埋伏,不管不顧的逃跑呢,沒想到居然還有膽量迎上來,那就戰個痛快。
納土納島大海戰,就此開戰。
“轟轟轟……”
天策海軍的戰艦率先開火,他們本身就是自西向東,而荷蘭人的戰艦則是由南向北,轉向也需要時間,天策海軍完全處於T優態勢,將側舷的火力優勢完全發揮出來。
而荷蘭人自然不甘示弱,哪怕還沒有完成掉頭,也紛紛利用艦首炮還擊,當然這樣的火力強度完全不能跟天策海軍比。
而李天剛的這支二十艘戰艦組成的誘餌艦隊,也完成了轉向,朝着東南方向前進,擺開一字橫列,對正在轉向的荷蘭戰艦開火。
徐文儀率領的天策海軍主力,擁有足足近兩百艘戰艦,其中大型風範戰列艦足足有近三十艘,除了兩個批次下水的,還有收編鄭芝龍的艦隊,以及跟荷蘭人持續作戰中繳獲的部分戰艦。
不過,徐文儀手頭上只有一百六十艘,李天剛那有十五艘,剩餘的都在納土納島的西側,和薩拉曼卡的主力艦隊在一起。
不過即使只有一百六十艘,數量上仍然是荷蘭人的兩倍,雖然大型戰艦隻有十八艘,跟荷蘭人的二十五艘比起來略遜一籌,但數量上的優勢帶來的火力優勢,還是彌補了這一缺陷。
一時間,海面上到處都是瀰漫的硝煙,極速飛射的炮彈,實心彈,開花彈,鏈彈,散彈,應有盡有。
當然,隔着數裡的距離對射,大部分的炮彈都落入了海水海水之中,濺起高高的水柱。
隨着戰鬥的展開,徐文儀與安東尼都不斷地指揮艦隊,調整陣型,互相飆船,意圖搶佔有利位置,或者尋找對方艦隊的薄弱點,來一波豬突猛進,奠定局勢。
兩個人都不是海戰菜鳥,隨着戰鬥的持續,都開始有些佩服對方的指揮技巧。
雖然無法快速奠定勝局,但徐文儀一點都不慌,在戰鬥開始的時候,他就派人知會了埋伏在西側的薩拉曼卡,只要鏖戰持續到薩拉曼卡從荷蘭艦隊的後方殺出來,勝利必將屬於他們。
而安東尼的心情則沒有這麼輕鬆,很顯然天策軍這次是把主力戰艦全部調派出來了,雖然公司的戰艦遠不止這麼點,但公司的經營範圍也不僅僅在南洋海域,印度洋海域也是公司的活動範圍,短期內能調集的戰艦也就這麼多。
如果早知道天策軍是奔着決戰來的,那麼他們肯定會調集更多的戰艦,到時候總數也能達到天策軍的規模,也就沒這麼難打了。
現在他們唯一的優勢,就在於無論是艦長還是水手,都是非常出色的,而天策軍那邊的戰艦上,很明顯能看出一些生疏的痕跡,這次天策軍出動這麼大規模的戰艦,必然有大量的新兵加入。
“媽了個巴子,這些紅毛鬼果然有點水平,真他媽的難纏!”
站在分艦隊旗艦上的李天剛,望着荷蘭艦隊在持續打擊之下仍然沒有崩潰的跡象,不由得破口大罵道。
這非本土作戰,確實比預想的要艱難,以往雖然每次都能擊敗來犯的荷蘭艦隊,不單單依靠的是天策海軍自己的實力,對於水文,潮流,氣候的更加熟悉,也是勝利的必備因素之一。
現在來到這片完全陌生的海域,這些因素的加持沒有,戰鬥就變得不是那麼容易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雙方都持續出現了戰損,儘管海戰的命中率非常低,尤其是這種遠距離的對射,命中率往往也就百分之一百分之二,但在龐大的基數之下,還是有不少炮彈能夠命中目標。
“轟!”
一發天策海軍打出來的開花彈,命中率一艘荷蘭艦隊的小型戰艦,儘管是小型戰艦,但排水量依舊在三百噸左右,相當於二號福船的水平。
正常情況來說,這一枚開花彈並不能對一艘三百噸的戰艦造成致命傷,但興許是運氣不錯,這枚炮彈直接順着這艘荷蘭戰艦的炮窗打了進去,轟然爆炸。
而此時,這艘荷蘭戰艦也開火,這枚開花彈直接引燃了後方的火藥桶,引起了更大範圍的爆炸,整艘戰艦從內部被炸開。
而且,有三門火炮已經顯然了引線,內部的爆炸沒有打斷這一過程,反而讓火炮變了一個方向,然後三發炮彈轟然飛出,砸向了側前方的一艘己方小型戰艦。
巧合的是,這三發炮彈,一發砸在了側舷,造成了數人傷亡,一發砸中了船帆,僅僅只是破了一個洞,第三發炮彈不偏不倚的砸中了主桅杆。
龐大的風帆順勢倒下,下面在調整船帆的水手,死傷一片,而後船帆的前端落入水中,成爲了戰船前進的阻力,失去主帆的戰船,航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其餘戰艦爲了避免撞上,紛紛繞道,造成了局部的混亂。
當然,這樣的場面對於整場戰鬥來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兩艘戰艦失去所佔能力,對安東尼來說並不算什麼,因爲天策軍的戰艦也在不斷地承受着損失。
就在他損失兩艘小型戰艦後,三枚三十磅的重炮炮彈,直直的命中了天策海軍的平山號。
平山號屬於威海級,排水量五百噸,相較於六百噸的荷蘭中型戰艦,噸位低了那麼一點,屬於新入列的戰艦。
如果只是尋常口徑的火炮,完全不至於對平山號造成致命傷害,但這三枚三十磅,也就是二十七斤的炮彈,直接在平山號水線的位置撕開了三個巨大的口子,洶涌的海水順着缺口灌入。
水手和戰士們拼命的想要堵住缺口,但奈何三個缺口,根本就忙不過來,水也越來越多,艦長無奈的下令棄船,爭取讓更多的人能夠逃生。
眼看着麾下一艘威海級就這麼沉了,分艦隊的指揮官劉科忍不了,立馬下令展開還擊,整個分艦隊的十艘戰艦,一起瞄準了那艘作爲罪魁禍首荷蘭人的大型戰艦。
“轟轟轟……”
在陣陣轟鳴聲中,成片的開花彈飛射出去,但命中率還是相當低,整個分艦隊齊射,結果只有區區三枚炮彈命中,而對於排水量一千二百噸的大型戰艦來說,即使是開花彈,也不足以摧毀這艘戰艦。
但劉科沒有放棄,繼續指揮所屬的戰艦,集中攻擊這艘敵艦。
足足四輪炮擊之後,終於看到了這艘戰艦爆發出打團火花,看樣子又成功的引燃了火藥庫,這艘敵艦已經失去戰鬥力了,劉科迅速下令,調整攻擊目標。
戰鬥進行到一個時辰的時候,荷蘭人已經沉默了兩艘大型戰艦在內的七艘戰艦,受到重創或者失去戰鬥力的,也有六艘。
天策軍這邊也好不到哪去,畢竟這次大批量的戰艦下水,沒有足夠數量的老兵可以用,只能調配大量的海軍學員加入,他們雖然也有不少的訓練,以及實彈演習,但畢竟不是實戰,在這樣炮火連天的大戰中,難免會出現慌神和操作失誤。
其中有一艘船,便是因爲一個炮手過度緊張,點燃引線的火把沒有拿穩掉落,恰巧另外一個炮手裝填的時候,灑下了一些火藥,火藥桶又沒有擺放到安全位置,落地的火把引燃了這些火藥粉末,然後順着粉末一路燃燒,到達了火藥桶,引發了船艙內的連鎖爆炸,整艘戰艦被摧毀。
如此一來,三個人的連續失誤,導致天策軍損失了一艘戰艦。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無論是炮手還是水手,都不可避免的出現了疲憊的情況,這樣的大戰之下,每個人都要承受着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壓力,哪怕亂換戰鬥也無法避免。
漸漸的,雙方炮擊的火力弱了下來,並且有意識拉開距離,不讓戰艦的距離靠的那麼近,算是進入中場休息階段。
不過,互相之間的炮擊並沒有停止,雙方仍在繼續着小規模的戰鬥,一邊忙着修整水手和炮手,一邊救治傷員,清理戰船上的破損和雜物,等待着下一輪的激戰開始。
戰鬥打到這個份上,安東尼已經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意思了,天策軍的戰艦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就像天策軍的戰艦從海角開出來前一樣,但說不出來是什麼。
“總督大人,快看那是什麼?”
就在這時,安東尼身邊一陣驚呼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