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臣秀吉死後,鬆前慶廣有率軍參與大阪冬之役,陣中擔任一門衆筆頭的四男由廣因爲有與大阪方內通的嫌疑,慶廣壯士斷腕地毅然下令由廣自刃。翌年的大阪夏之役中,慶廣帶次男忠廣參陣,役中忠廣奮勇作戰立下功勳終讓幕府方解除對鬆前家與豐臣傢俬通謀叛的懷疑,得到德川幕府的承認。
目前鬆前藩的藩主,是鬆前慶廣的長孫鬆前公廣,其勢力範圍並不大,理論上包含了整個蝦夷地,但實際能夠控制的,只有渡島半島南部的“和人地”,其他地方仍舊由阿伊努人自己治理。
前期的征戰之後,鬆前藩知道奈何不了阿伊努人,就算能一次次的擊敗他們,但阿伊努人的數量實在太過龐大,根本沒辦法徹底消滅,所以就採取貿易的辦法,只要阿伊努人不主動挑事兒,他們也懶得去攻打他們。
桑巴迪和巴圖他們的部落,就是其中阿伊努人的部落,他們也都是阿伊努人,按照鬆前藩的規定,每個月的最後五天是開市的日子,所以他們就馬不停蹄的趕來,希望趕個早場,搶佔先機。
只是不巧的是,李福全的任務,就是帶着哈蘭達部的一個大隊,收拾掉鬆前藩,解決掉德川幕府在蝦夷地唯一的據點。
一旦整合了蝦夷地和苦夷島,到時候向南可以進攻日本的本州,也可渡海向西,參與對建奴的進攻。
而李福全遲遲沒有開炮,就是打算速戰速決,以最短的時間解決掉敵人的有生力量,免得登陸之後跟鬆前藩的人打游擊。
天策軍到目前爲止,還未曾與日本進行過正式戰鬥,哪怕是龐國興襲擊日本沿海,也是打着朝鮮水師的旗號,當時的火力也不是太充足,遠沒有到現在海軍的火力強度。
而鬆前藩的主要敵人,還是那些起來反抗的蝦夷人,都是冷兵器,所以對鉅艦大炮戰術更是沒有什麼瞭解,那麼李福全當然的好好利用一下這個優勢。
“全部裝填開花彈!”
“瞄準敵人聚集區!”
“齊射,十輪!”
看着港口和岸邊已經聚集了一千五百人左右的鬆前藩軍隊,已經沒有更多的兵馬從福山館出來,李福全覺得時機已經差不多了,下達了開炮的命令。
隨即,早已擺出戰鬥隊形的戰艦,紛紛打開炮窗,裝填完畢的火炮從炮窗推出,炮手們相繼點燃引線。
“轟轟轟……”
雷鳴般的炮聲接連響起,開花彈如同雨點一般,砸向岸邊的日軍陣地。
在福山館城樓指揮戰鬥的鬆前公廣,頓時被這猛烈的炮火驚的目瞪口呆,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猛烈的炮火,哪怕追隨祖父一起,參與大阪之戰,那場參戰人數超過二十萬人的戰鬥,也未曾有如此強大的火力。
他鬆前公廣自認爲有八門火炮,已經是了不起的戰力了,對付蝦夷人往往只需要兩三門炮,打上幾炮,就能嚇得蝦夷人潰退,從未見過上百門火炮集中使用的場面。
甚至在他看來,以幕府將軍的實力,都沒有這樣打過仗。
而他一個小小的鬆前藩,卻享受了如此待遇,原本打算拿着壓軸的八門火炮,跟敵人的火炮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不到一里的距離,又是覆蓋射擊,炮手們基本上都不需要怎麼瞄準,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把炮彈發射出去就完事兒了。
被派出去,準備阻擋天策軍登陸的鬆前軍,在炮火下死傷慘重,僥倖存活下來的,也開始胡亂逃竄。
鬆前公廣這個時候也亂了頭緒,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他鬆前藩不是什麼強藩,也就欺負一下武器更爲原始的阿伊努人罷了,軍隊數量也就不到三千,福山館只有區區一千八百人的軍隊,在這樣猛烈的炮火下,多少軍隊都是白搭。
“快,快退入城中!”
鬆前公廣急忙下令,這個時候再不把人撤回來,估計都得死在城外。
他的想法是,依託城內的建築,抵擋敵人的炮火,同時跟敵人展開巷戰,他則趁着敵人被拖延的時機,前往德山館,也就是老藩廳躲避,再派人去向幕府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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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輪齊射很快就打完了,李福全沒有下達新的命令,拿起望遠鏡,觀察這一波炮擊的效果。
“媽的,他們居然還不投降?給我繼續開火,瞄準福山館,十輪炮擊,開火!”
看到鬆前公廣居然不出來投降,李福全頓時火了,本來還想着留下一個完整的福山館,到時候直接接管,免得費力氣重新建造新的城池,沒想到鬆前公廣居然還想抵抗。
這讓他怎麼能忍,十輪炮擊打不服你,那就再來十輪,我看你投降不投降。
炮手們對這樣的命令,沒有絲毫的抗拒,哪怕福山館內不全是鬆前軍,還有不少平民,但對他們來說沒多少區別,良心上不存在過不去這一說。
李福全也相信,即使把福山館的日本人全炸死,自家將軍也不會怪罪他,根據他的瞭解,自家將軍隊倭寇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仇恨,甚至在去年長州藩協助劉香襲擊登州之前,就有這種仇恨。
以前在山東作戰,考慮到道德上的壓力,還有對於名聲的顧慮,哪怕是進攻萊州城,也儘量避免炮彈落入城內,導致炮擊效果大打折扣,現在對付這些日本人,壓根沒有這種擔心。
“轟轟轟……”
艦隊持續對福山館展開轟炸,技術成熟的開花彈,使得炮擊的效率大爲提升,以前要是對付城內的敵人,實心炮彈殺傷力有限,散彈又容易被各種建築阻擋。
而這開花彈,根本不管你躲在哪,哪怕躲在屋子裡,一枚開花彈砸到房頂,爆炸之後產生的破片以及粉碎的建築,也能將屋內的人殺傷。
鬆前軍根本無力抵抗,戰艦毫無顧慮的向城內投放炮彈,可以說這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如同雨點般的炮彈,落入福山館的每一個區域。無論是大名,家臣,武士,足輕,百姓,在炮彈面前真正的做到了人人平等,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爲炮彈下的亡魂。
由於福山館內大部分建築都是木質的,開花彈很快在城中燃起熊熊大火,濃煙籠罩着整個福山館,城內的百姓慌亂逃竄,他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鬆前公廣,這個時候甚至都沒敢回自己的天守閣,以往這裡可是他權力和身份地位的象徵,但此時卻已經是避之不及的死亡之地。
高高的矗立在福山館城內的天守閣,很容易引起炮手們的注意力,既然命令是把炮彈打進城,那自然有很多人把目標選定爲突出的天守閣。
“登陸!”
隨着又十輪的炮擊結束,李福全下令道。
隨即,突擊隊的一個大隊,還有哈蘭達部的一個大隊,開始乘坐隨船攜帶的舢板,登陸福山港。
這個時候,福山館外面已經見不到一個站着的人了,他們的登陸行動沒有絲毫的阻礙,很順利的就登上了陸地,然後建立簡易防線,等待後續部隊跟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些敵人究竟是哪來的?”
躲在天守閣北側的鬆前公廣,簡直快要瘋掉了,雖然躲在天守閣北面,沒有被炮彈波及到,但放眼望去,整個城池都是一片狼藉。
“家督,早前就聽說朝鮮人跟對馬藩打起來了,不會是他們來了吧?”
這個時候,一個家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朝鮮人?就是當年被太閣打的快滅國的朝鮮?”
“朝鮮,朝鮮……明國,不會是明國人吧?”
這個時候,鬆前公廣也想起來了,這樣的火力,根本不是日本的大名所能擁有的,而朝鮮的火炮數量要多一些,但也不至於多到這種程度,區區十餘艘船,就有部下一百門火炮,朝鮮要是有這樣的火力,當初也不至於被打的快要滅國。
只有明國纔有這樣的實力,當年朝鮮快要被滅國,就是明國出兵,才擋住了日軍的進攻,而現在朝鮮又和對馬,長州,肥後等藩打起來了,明軍參與其中也說得過去。
雖然搞明白了敵人是誰,但對鬆前公廣卻沒有多大意義,因爲他根本打不過啊。
聽到炮聲停止,他連忙派人查看,現在情況怎麼樣。
很快就有人回報,敵人已經開始登陸了,鬆前公廣連忙下令,所有士兵從掩體中走出來,開始進行安排佈置,準備與敵人展開巷戰。
“轟隆……”
還沒等鬆前公廣的佈置完成,就傳來一聲巨響,彷彿整個城池都在震動一般。
“不好啦,城門被炸開了!”
有人開始喊叫起來,鬆前公廣心一沉,知道這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騎上戰馬,帶上幾十號死忠的武士和家臣,慌忙的朝着北方的城門逃去。
沒有了城牆的庇護,又經歷了剛纔那猛烈的轟炸,以及鬆前公廣逃跑,沒有人指揮,城內的鬆前軍亂作一團,很快就被各個擊破。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整個福山館,便被天策軍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而此時,躲在山坡後面觀戰的巴圖,桑巴迪兩人,已經被這場戰鬥給徹底震驚了。
那猛烈的炮擊,在他們看來猶如是天神的神罰一般,一次爆炸,就能幹掉好幾個身披盔甲的勇武戰士,一千多鬆前軍,在這些大船面前,居然這麼快就被消滅大半。
其餘的躲進福山館,這座他們窮其一生都無法建造出來的大城,居然也沒有任何效果,城中的防務就像被風吹倒的小草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震驚了許久,他們赫然發現,鬆前公光,居然帶人朝着他們的方向逃過來了。
“巴圖,咱們怎麼辦?”
一時間,桑巴迪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尋求旁邊巴圖的意見。
巴圖一時也沒有什麼主意,眼前的情況,超出了他的思維能力,他還處在震驚,久久不能緩過來。
這個時候,桑巴迪的兒子突然開口道“父親,這幕府人打不過那些大船人,逃過來的像是幕府人的頭目,咱們要是殺了幕府人的頭目,獻給大船人,他們一定會很高興,說不定會給咱們一些賞賜呢!”
“閉嘴,這沒你……”
話沒說完,桑巴迪就回過味了,兒子說的很有道理啊。
這幕府人在這些有大船的人面前,如此不堪一擊,以後這裡的主人可就是這些大船人了,如果能把幕府人的頭目殺掉,獻給大船人,肯定能獲得他們的好感,以後跟他們做生意,肯定會受到照顧。
而且逃過來的幕府人只有四五十人,看樣子像是幕府人的頭目,不說別的,單單是幹掉他們,把他們的戰馬和盔甲,以及隨身攜帶的財貨搶過來,也是大賺一筆啊。
他們兩個部落的戰士加起來有兩百六十人,又一支躲藏在山坡後面,對付只有四五十人,慌亂逃跑的幕府人,勝算很大。
經過桑阿迪的一番分析,巴圖很快被說服了,於是兩人連忙着手準備,殺了幕府人,獻給大船人。
其實也歸功於巴圖的謹慎,他們埋伏在這一直沒有暴露,所以能很好地打一場伏擊戰,準備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而身爲喪家之犬的鬆前公廣,此時已經是氣喘吁吁,當發現身後沒有追兵,他鬆了一口氣,放緩了腳步,等待掉隊的武士和家臣追上來。
只要過了這個山頭,他就算是逃出生天了,到時候再向東北方向的德山館撤退,集中那裡的四五百人,還能抵擋一陣子,等到幕府的軍隊來救援。
當他把目光從身後的福山館收回來,看向前方的道路時,赫然發現前方的山坡上,出現了兩百多手持武器的阿伊努人,正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急忙勒住戰馬,想要掉頭回去。
“射死他們!”
桑巴迪大喝一聲,率先開弓,隨後隊伍中的弓箭手,紛紛將手中的箭矢射向鬆前公光的隊伍。
鬆前公光處於山坡的下方,而且雙方的距離不到十丈,第一輪射擊,就報銷了他一半的兵馬,他本人的肩膀也腿也各中一箭,跌落下馬。
那些沒有弓箭,手持長矛的阿伊努人,也吶喊着衝了下去。
哪怕阿伊努戰士沒有盔甲,武器也比不上這些武士和家臣,兩百多人對二十多人,還是居高臨下,這場戰鬥沒有任何懸念,一番激戰下來,鬆前公光所部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