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只是讓他們搬運遠離着火點的糧草,底下的士兵們仍舊積極性不高,畢竟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發生爆炸,萬一再發生爆炸,就算不被炸死,一團被點燃的糧食或者草料飛到自己身上,豈不是要被燒傷。
眼看着大火越燒越旺,等着他們繼續磨磨蹭蹭的搬,怕是最後都被燒完了也搬不了多少。
親兵們倒是絕對聽話,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但現在局勢混亂,親兵們還要負責維持秩序,以免局面失控,就算派上去一二十個,相比於這上萬石的糧食,也是杯水車薪。
“傳令下去,每搬出一石糧草,賞銀一兩!”
無奈之下,吳安邦只能選擇用銀錢鋪路,激發這些士兵的積極性,不然繼續等下去,這些糧草就都被燒光了
說實話,買一石糧食的價格也就一兩多,吳安邦開出了這麼高的賞格,已經算是病急亂投醫了。
不過這招效果相當好,銀子對他們的誘惑相當大,他們一個月的軍餉,能發到手上的也不過一兩,如果被剋扣的嚴重,一兩都不到,只要這個時候冒着危險搶救一些糧食出來,那就是幾個月的軍餉啊。
想比與戰場殺敵,這銀子來的輕鬆多了,完全值得去爭取,當然還是有人害怕危險,不敢上前,但更多的人卻很願意去冒險,於是都不再止步不前了,一個個都爭搶着上去搬糧食。
吳安邦此刻內心極爲憋屈,本來讓他們搬糧食就是正常的事情,結果使喚不動,非要他出銀子才能解決,這叫什麼事兒啊,但薪資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比起這些糧草,銀子就顯得無足輕重了,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能救回多少是多少了。
在海風的吹拂下,再加上埋在其中的開花彈的推波助瀾,這場大火燃燒的非常迅速,僅僅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所有沒被搶救出來的糧草都被點燃了,火焰直上雲霄,甚至還點燃了附近的一些帳篷。
望着眼前還沒有燒完的大火,吳安邦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欲哭無淚,本來開心心的率軍北上,誰能想到,這才一天時間,局勢就成了這個樣子。
還沒等他來得及清點有多少被搬回來的糧草,一個千戶渾身是血的來到吳安邦面前,跟着他一起的幾個衛所兵也都滿身是血,見到吳安邦就下跪道“大人,瘋了,都瘋了!”
吳安邦聽到這話就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連忙問道“什麼瘋了?說詳細點!”
這件這個千戶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我們那個營地的士兵都瘋了!
他們現在是見人就砍,見人就殺,手上沒武器的就用牙齒咬人,像野獸一樣嚎叫!屬下無論怎麼制止都沒用,現在整個營地都在互相廝殺,屬下彈壓不住,只能來求援了!”
“大人,趕快發兵鎮壓吧,要是晚了,估計屬下的人馬就都沒了!”說完之後,這個千總已經是泣不成聲。
吳安邦如何能不明白,這肯定是發生營嘯了,一想到自己遇到的禍事就沒斷過,再看着這個嚎啕大哭的千戶,吳安邦頓時怒從心中起,抽出佩刀,用盡全力劈砍在了這個千戶的脖子上了。
頓時一個西瓜大小的頭顱滾落出去,鮮血噴涌而出,吳安邦也懶得擦拭,大聲說道“這就是指揮不力的下場!如果你們誰的營地再發生這種事情,定斬不饒!”
其他將領都噤若寒蟬,留下一部分人手幫忙處理亂局,就帶着親兵和其餘的兵馬回到了各自的營地,嚴格控制局勢,唯恐再發生營嘯,手下的士兵損失慘重倒在其次,誰都不想被吳安邦當中砍腦袋。
吳安邦此刻也顧不得清點剩餘的糧草了,當務之急是儘快將營嘯控制住,不然蔓延到整個營地就完蛋了,能搶救出來的糧草都搬出來了,留下一部分親兵維持秩序,並且親自看守糧草之後,也就趕往發生營嘯的地方。
當他率軍趕到剛剛那各千戶所在的營地的時候,營嘯早就開始擴散了,旁邊額兩個營地也因此被波及到了,三個營地都是殺聲震天,完全沒有重新控制的可能。
很明顯他所在的那個營地,應該不是營嘯最開始爆發的位置,屬於被波及的,不過這都沒什麼區別了,只要營嘯爆發,無論早晚,結果都一樣。
吳安邦當總兵這麼多年不是白當的,打仗不怎麼樣,但治軍還是有一些手段的,在他的指揮下,這三個營地都被封鎖了起來,無論是誰,只要是試圖離開營地的,都會被當場斬殺。
而親手造成這一切的毛承福和孔有德,此刻都已經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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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孔有德,幾乎是勞累了一天,早晨親自上陣,中午指揮進攻,然後處理俘虜,料理瑣事,制定接下來的作戰計劃,又行軍三十里趕到這大沽河東岸,好不容易睡着了,卻被吳安邦的炮聲吵醒,連一個時辰都沒睡到。
擊敗那一支明軍騎兵,度過大沽河後,他就下令燒燬了那一座浮橋,雖然整個襲營行動從準備到安全撤退,連半個時辰都沒用到。
但僅僅就這半個時辰的功夫,孔有德就已經是疲憊不堪,彷彿連續熬了兩個通宵一般,兩個眼皮打架了,不光是身體上的勞累,深入一萬多人得敵軍營地中心搞事情,承受的精神壓力可想而知。
一回到臨時營地,孔有德臉都不洗,倒下之後立馬就響起了呼嚕聲,全然不顧耳旁傳來的炮聲,彷彿沒有聽到一半。
毛承福也是一樣,下午是睡了一覺,但從開拔到現在,已經忙活了三個多時辰了,有些疲憊了,若是不睡覺也能熬下去,但是晚上幾乎沒他什麼事情了,,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還不如養精蓄銳,白天再好好戰他一場。
臨睡之前孔有德吩咐過孟有才,現在突襲任務已經完成,敵軍營地已經發生了營嘯,不用轟炸敵軍營地了,讓他開始打擊明軍的火炮。
於是,一整個晚上,大沽河兩岸的炮聲就沒有停止過,整個下半夜就成爲了雙方炮兵的戰場,雙方的炮彈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