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被趕出來了?”福伯頭也不回看站在那裡的張翼,只是自顧裁剪着自己小院子裡面的各種花草。
“真被趕出來了。”張翼點點頭,有些尷尬。
“趕出來也好,要怪也只能怪秦家沒有福氣留住你。”福伯似乎不在意,終於將最後的活幹完了,這才站起身來,然後坐到了一邊的一張椅子上,指示了另外一椅子道:“坐吧。”
張翼這才坐下來,看着張翼坐下來,福伯才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張翼脫口而出,不過說出這話,便是覺得有些後悔。這似乎有點裝備的嫌疑。
果然,福伯看張翼一眼,似乎對張翼這話有些意外,沉思仔細斟酌了一下,便是笑起來,道:“有點意思。”
“準備做什麼?”
“開工場,在那裡跌倒就在那裡爬起來。”張翼很老實回答道。
福伯點點頭,不過隨即又搖搖頭,道,“你想的太簡單了,沒有任何勢力和實力,貿然行事,絕對會撞得頭破血流。”
“請師父指教。”張翼很老實問道,既然都拜你爲師,難道你想撒手不管?
“我爲你介紹個人吧,至於你能不能抓住機遇,就看你的了。”福伯站起身來,然後道:“跟着我來吧。記住了,這個時代,男兒無權,寸步難行,亂世將起,兵者大勢!順勢而爲,呼風喚雨。否則,就算擁有再多財富也守不住。”
張翼跟在這福伯身後,聽着他的話,似懂非懂,但卻是記下了來。這老頭神神秘秘的,身上很多東西都讓張翼捉摸不透,但他說的話,絕對是含有深意的。
走在前面的福伯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對張翼忽然間那麼上心,自從在去澳門的船上遇到張翼之後,他對張翼便是認真觀察起來,越是觀察便越覺得天機不可泄露,不可探查。
因此,越好奇,便是越想要搞清楚,所以才和讓張翼跟着自己。不過讓張翼拜師,他也不讓張翼下跪,只是行了弟子禮,因爲他怕自己受不起張翼的下跪。
此時他沒有覺得自己行爲突兀,反而覺得是很自然的行爲,心中詫異,但更多的還是想到了自己看不透張翼。或許自己身邊的這個人,未來的成就自己也看不到吧。
想着自己推算的紫微東南移動,蒼狼破軍起的運勢,他這個龍虎山第52代弟子張召重便是覺得或許這裡面是冥冥自有天數。
張翼跟着福伯跨過福伯自己的小院,直接來到了隔壁一棟院子。這院子也是一個四合院,而且還是院牆很深的那種,經過院子一些地方的時候,一些丫鬟和家丁看到福伯,都很恭敬叫一聲福伯,朝着福伯行禮,同時也很詫異看了一眼跟在福伯身後的張翼。
當福伯到達了一個屋子外面,一個丫鬟看到之後,連忙和福伯行禮,裡面的人聽見外面的的動靜,問了一聲:“小翠,是誰在外面。”
“是福伯。”外面這個叫做小翠的丫鬟回答着。
“哦,快快有請。”裡面人的聲音有些驚訝,但很快讓外面的丫鬟請福伯進入。
這應該是一個書房,因爲裡面有着一個大大的書櫃,放着很多書,還有一些筆墨紙硯,很是古樸的樣子。當福伯和張翼進入之後,只見坐在桌後面的人站起來,連忙走過來道:“天師,你怎麼過來了。”
天師?張翼聽到屋子裡面的人稱呼福伯爲天師,甚是好奇,這老傢伙果然有點道行啊!
走了幾步之後,這個人顯然看到了跟在福伯身後的張翼,有點好奇,打量着張翼。張翼當然也在打量屋子裡面的人。
屋子裡面的人留着鬍鬚,看起來五十歲左右,但皮膚很白,顯然保養得很好,一雙眼睛自然而然透露出一種威勢,不怒自威。身上雖然沒有穿着官服,可讓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這個人應該是位官員,而且還是那種大官,很玄的感覺。
“這位是?”裡面的人顯然對福伯很恭敬,因此看着張翼輕輕問道。
“孝仲,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張翼,也算是張家本家,我新收的徒弟。”福伯微笑了一下,然後介紹着。張鏡心字孝仲,因此福伯直接稱呼他爲孝仲。
“張翼,這是兩廣總督張大人,見過張大人吧。”
這就是兩廣最大的boss人物,兩廣總督張鏡心?張翼聽到福伯的話,儘管很詫異這福伯和張鏡心之間的關係,可更多還是驚訝這眼前的人居然就是張鏡心,兩廣最大的實權人物。
“晚輩拜見張大人。”張翼儘管心中很詫異,但還是連忙見禮。
“呵呵,既然是天師的徒弟,那就不用客氣了。天師請坐。”張鏡心點點頭,然後請福伯落座。
等到福伯坐下之後,張翼很老實,沒有就坐,只是站在福伯的身後。看到張翼沒有坐下,那張鏡心有點意外,但更多還是一種潛在的滿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很懂禮數啊。
“天師什麼時候居然收了徒弟,也不告訴孝仲,好讓孝仲備上一份薄禮。”張鏡心坐下之後,微笑的看着福伯。
“孝仲啊,還是叫我福伯就好,老道早就不是什麼天師了,這些年還多謝你收留和照顧。”福伯卻是淡淡一笑,神情自然。似乎眼前的兩廣總督大人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一樣,就像拉家常,沒有一點不自然。
“呵呵,當年天師名動京師,是我朝天師時候,孝仲只是剛剛入京師一小輩書生。要是不是天師當初出手相救和收留還有照顧,孝仲或許早餓死京師了。這些年也多虧天師暗中提點,讓孝仲仕途少走彎路,不然孝仲何來今日?因此,天師永遠是天師,在孝仲心中是不變的。”張鏡心卻是搖着頭道,想着很多年前的情況,依然唏噓不已。
“呵呵,好了,不要說這些成年舊事了,都過去了,現在你也官拜兩廣總督,可謂一方封疆大吏,當年老道也承蒙你相救和這些年不辭照拂。”
“這是孝仲應該的。”張鏡心笑着道,然後問道:“天師有什麼事情麼?”說完,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張翼。
“這是老夫剛剛收下的徒弟,帶來給你見下,希望你以後多多照拂下。”天師微微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張翼,再次道:“老道這一生,就收這一徒弟,老道這次恬下臉皮,便是希望你能幫忙,不求這小子出人頭地,但也願他平安吉祥。”
“天師是哪裡的話。”張鏡心連忙道,看了張翼一眼微微一笑,“既然是天師開口,孝仲怎麼會不好好照顧天師弟子呢。”
“張翼,你可有功名在身?”張鏡心轉頭看着張翼,只是叫着張翼,有點彆扭,這個時候大家相互稱呼都以彼此字號,現在貿然叫張翼的名字,卻是有點不方便。
“張翼,你有字號了麼?”張鏡心問道。
“還沒有,晚輩父母雙亡得早,因此還沒有長輩爲我取,晚輩也是白丁出生,還未有任何功名。”張翼連忙道。
“天師,你幫張翼小子娶個字吧,這樣方便一些。”張鏡心點點頭,看着坐在一邊的福伯建議道。
福伯確實也覺得叫張翼似乎有些不妥,點點頭,取名字的權力一般都是父母或者是師長,現在既然張翼父母不在,他是張翼的師傅,自然接過這樣的權利。
沉思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就叫退之吧。翼字太過於張揚,適當退讓之。”
“退之,退之,好字。”張鏡心斟酌了一下,覺得這個字很貼切,連聲叫好,然後看着張翼道:“張翼,天師爲你取名退之,你可願意?”
“多謝師傅,多謝張大人。”張翼一臉感激,雖然有點不在意,可心想總算是找到組織了,這個時代男人沒有字號,那就是白丁,以後想要出頭可難了。
儘管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何含義,不過兩個傢伙都想要爲自己取字,而且聽起來這字也是必須要有的,除非自己不想在上層社會混了。
“好好好,以後就叫你退之。”張鏡心撫了撫自己的鬍鬚,很是滿意,看着張翼,似乎也是越看越喜歡。
能被張天師看重的年輕人,會是簡單的年輕人麼?自己當初只是一個窮小子,要不是遇到了福伯這個當年京師名動一時的天師,那會有今日的成就?就算天師後面因爲萬曆帝死了,被迫離開京師,可是這些年指點自己一步步成長,爲自己撥開自己遇到的各種迷霧,一直讓自己順利走到今日兩廣總督這樣的高位,看人會錯麼?
這些年跟着張鏡心學習觀人之術,雖然只是學到了皮毛,可是看道張翼,認真觀察之後,此子給他的感覺,也是很玄妙那種,似乎有一種讓人看不透的秘密在裡面,因此也多了幾分興趣了。
他還是福伯新收的徒弟,頓時上張鏡心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