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爲受到晚上別院被夜襲的緣故影響,秦如意在澳門只是呆了兩天,大致視察了整個澳門秦家產業之後,便是和張子慧,帶着張翼等人一起回廣州。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坐船,不過逆流而行,速度顯然慢了許多。福伯依然喜歡一個人坐在船頭,不和張翼這些年輕人在一起,倒是張翼很勤快跑去和這福伯聊天,讓船上的兩女覺得有些奇怪。他們顯然不知道張翼已經拜那福伯爲師,只能將張翼勤快跑完福伯那裡,理解是張翼和福伯兩個人談得來而已。
張翼和福伯聊天,短短半日便是對福伯的敬佩和仰慕又多了幾分,雖然這老頭自己說自己是被皇帝逐出京師的,但是這老頭卻是很有能力和才華,學識淵博,隨意說出一些東西,都讓張翼覺得新鮮還有博大玄奧。
這老頭似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代許多歷史人物故事,特別是帝王和梟雄故事還有那些謀略更是讓張翼這種理科生有如灌頂一般。
這還不算,看起來如此古板的傢伙,居然連一些西洋比較先進的東西和理念都有鑽研,說出來都讓張翼有些意外。
“怎麼,很奇怪我懂得西洋的這些東西麼?”看着張翼迷惑的眼神,這福伯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微笑道。
“是很奇怪。”張翼很老實回答,就像小雞啄米的點頭。幾乎兩個時辰都泡在和這福伯聊天,張翼都覺得有些眩暈了。這福伯剛纔居然講出了《幾何原理》裡面的一些東西,讓張翼大爲吃驚。
張翼也記不得《幾何原理》等西方數學著作傳入中國到底是什麼時候了,但問題是這福伯這老傢伙並不是看起來像是搞學術的人啊,他都懂得這幾何原理,那不就像是母豬也能爬樹了麼?
“呵呵,當年我在京師的時候,也經常和西洋人打交道,學習一下長生煉丹之道。京師最有名的西洋人便是在朝廷任官的利瑪竇學士,他確實是一個學士淵博的人,他和徐光啓這些人討論各種問題的時候,有時候我也會去旁聽,因此也略知道一些。”
老頭似乎陷入了很久以前的回憶,想着自己當年作爲帝師的時候在京師的風光和榮耀,忍不住露出一絲緬懷的神色。
“利瑪竇是我見過的西洋人中最佩服的人,當年到達京師的時候,靠着自己淵博的知識,被萬曆皇帝封爲學士,確實值得人學習。西洋人雖然爲海外野蠻之邦,但有一些東西,確實比大明朝走在前面了,至少器物研究的方面,走在大明朝前面。”
張翼有點目瞪口呆看着自己這個便宜師傅,聽着他說着這些事情。來到明朝之後,張翼拼命撿起自己腦袋裡面僅存的一些歷史知識,和自己畫出的那些圖紙一樣,將自己能記得的一些有關明末的人物或者歷史事件都記下來。
雖然不知道利瑪竇是誰,但徐光啓他還是隱隱知道的,也記錄在自己的那張超時代紙張上。這徐光啓可是明末很有名的人,儘管張翼不清楚這徐光啓到底做了什麼,可記得這個人就說明這個人不是簡單人物,至少也是歷史上有名有姓,被後人記住的名人。
現在自己的這個師傅居然說起當年和徐光啓這些人來往,看起來關係還不淺,張翼總算有點想象得出自己的這個師傅到底當年有多牛逼多厲害了。
“師傅,當年你是不是也很厲害?”張翼很好奇問道。既然都能和徐光啓這些歷史留名的人物打交道,自己的這個師傅也應該不算差吧?
“呵呵,沒有所謂的厲害不厲害,我只不過是皇帝身邊的一個小道士而已,有啥厲害。”福伯顯然不願意多說這段往事,三言兩句打發張翼,然後又看着滔滔江水出神,不再說話了。
張翼見狀,也只能作罷,不過確實相信自己的這個師傅絕對當年也是京城牛逼人物。
當張翼等人再次回到廣州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傍晚了,此時已經快接近冬天了,白天變得短了許多,還有一個時辰便會天黑。
一行人從船上下來之後,便是在前來迎接的秦家下人引領下登上馬車,很快出了碼頭,然後直奔城裡面的秦府。
在入城之後,張子慧和秦如意分開了,離開時候張子慧倒是多瞧了張翼幾眼,讓張翼忍不住多想這小妞是不是看上咱了。
分別的時候,福伯倒是很關心的和張翼道了一句:“一切保重,有事可以直接來總督府找他。”讓張翼小感動了一把。
兩撥人馬分開之後,張翼和秦如意朝着秦府趕去,張子慧卻是和福伯朝着另外一面的兩廣總督府趕去。
路上張子慧有點好奇看着福伯,然後問道:“福伯,似乎感覺您和那張翼很熟絡了,這一路回來都看見您和他說話,也不知道你們說些什麼,您可是不會隨便何人搭話的人呢,就連我有時候想要和您說話您現在都愛理會不會理會的。”張子慧顯然有點小小嫉妒這福伯對張翼的好感。
張子慧確實有點嫉妒的,福伯在張家的地位,怎麼說呢,說是僕人,又不像是僕人。因爲整個張家只有自己的父親張鏡心能調動這位老人,而福伯一般總是喜歡居住在自己的小別院裡面,也不管理張家的任何事情。
除非是自己父親請他過去,他纔有可能出現,這裡是請,而不是命令什麼的,而且包括他父親在內,似乎對這個老人都很客氣,不敢在他面前拿一點架子。整個張家這十幾年來,卻是一直養着他這個老人。
因此,就連張子慧有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樣定位福伯在自己家的地位了。不過她從小和福伯呆在一起,和福伯也算熟絡,每次出遠門,一般都是福伯陪着她。
“呵呵,小慧啊,這次澳門覺得怎麼樣?”福伯沒有回到張子慧的話,只是微笑看着張子慧問道,轉移了話題。
“很刺激,很新鮮。”張子慧一下子轉移了注意力,說出了這一次前往澳門的感受,這次澳門之行卻是讓她接觸多多,感受多多,也收穫多多。儘管中途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並沒有影響她的收穫。
“呵呵,那就好,有時候年輕多歷練一下,是好事情。”福伯點點頭,再次微笑。
張子慧也贊成點點頭,不過卻是發現自己被福伯轉移了話題,頓時嘟起小嘴,抓着福伯手臂撒嬌道:“福伯,您老又轉移話題,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呵呵,丫頭啊,有時候人糊塗一些,也不是壞事,何必每件事情要搞得那麼清楚呢?記住了,莫爲浮雲遮望眼,風物長宜放眼量。”
張子慧喃喃自語福伯的話,“末未浮雲遮望眼,風物長宜放眼量。”不過,卻是怎麼也想不通,難道是在說張翼這個人麼?讓自己不要被眼前的東西迷惑,要看到更遠的時候?
想到這裡,張子慧對張翼更好奇了,到底這張翼有什麼地方值得福伯如此關心,還如此勸慰自己呢?
張翼一行人終於回到了秦府,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張翼一下馬車,便是察覺到了整個秦府的氣氛有點不對勁,那些下人似乎看自己都懷着不好意,似乎自己全部得罪了他們一樣。
張翼鬱悶,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了,跟着秦如意走進秦府的時候,感受着周圍那些不好意的目光,渾身不自在,總感覺什麼大事情發生了,而且還和自己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