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的人反應是慌亂的。
他們的本質是在天津衛註冊的商船,在安全環境得到整改,一門心思在天津和廣東之間來回運輸發財的情況下,對於戰鬥力自然是失去了鍛鍊。
福建最大的海盜,還不是要送人質去帝都?
但現在,所有人卻是忙了起來,他們發現,去送補給的同伴被島被監禁分子攻擊,卻是反應不過來,卻是有人搶了一艘划船,開始行進。
船隻有一支步槍,平時被船長管理,子彈是要計數報備的,此時慌了手腳,卻是命令他的兒子舉起槍,對準了遠處的划船開了兩槍。
槍自然是不的,但是那船的人的慌亂卻是看得見的,他們划船的技巧並不好,雖然知道大船的人在對着自己開槍,但還是隨着波濤被慢慢推到船的位置。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在接近大船後,夢遺還想着蠱惑大船的人接納自己,但人家又不傻,直接開槍伺候是。
打了十幾槍,全都不,無論是誰都尷尬的很,不過在一戰時候,如何搞定敵人的水兵也是一個重要課題,最終,在這樣的距離,以及顛簸的船身,想要命目標,大家計算了一下投入產出,最後決定還是放生吧。
但這個目標卻是不能放過,瞭望者最後看了一眼,絕對確認給自己兄弟造成最大傷亡的是這些禿驢,他們船的炮雖然根本打不準,但是很快有人出了餿主意。
船的物資不少,長老們在吃食方面,不會虧待給自己做事的人,而在天津衛,幾乎可以買到任何想要的食物,而隨着各種養雞場和養豬場的增多,肉食和蛋食的花銷並不大。
作爲雞蛋當然不可能購買多少新鮮貨色,但是雞蛋粉這個東西卻是買了不少,而豬肉雖然不可能大量攜帶,但豬油卻着實不貴。
在後世,米飯界的至高難度挑戰,豬油拌飯,是使用豬油作爲烹調物的食材,原本是南方最最窮困百姓的飲食,到了後來,各種新鮮玩意吃的不耐煩了,這豬油拌飯卻是相當火爆,被認爲是與川菜的開水白菜等,都是了最簡單的菜烹飪出來的食物最考驗廚藝的謠言啊。
不過,豬油作爲一種廉價而大量補充熱量的食物,幾乎是非常完美的應急口糧,也是天津港爲這些船員專門準備的濃縮版,放在密閉防潮的船艙裡,儲存個紀念不是問題。
當然了,作爲農家出身,許多人都知道一件事,豬油配“那個”東西,可是非常愛燃燒的。
命令兩個魚脣的徒弟,趕緊想辦法避開大船,夢遺隨身攜帶了餅乾,有自信拼命划船後,可以回到陸地去,到時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但他想不到的是,船的人居然這樣對付他。
混合着酒精、豬油、還有“那個”東西的混合物一下子在大海燃燒了起來,雖然無法吃酒,但對於需要用二把刀的划船術度過這片海域的幾個和尚來說幾乎是絕望。
本來不熟悉海洋,此時身前身後被扔了許多着了火的罐子,偏巧這些火在水可以燃燒,是不怕水的。
有一個罐子甚至差一點砸他們的船,這更讓他們緊張起來。
這樣的緊張更使得並不熟練的和尚更加慌亂,他們瞭解到自己的處境後,全都想辦法進行過水性的練習,但這可不是輕輕鬆可以做到的。
以目前來說,只能說差強人意。
而大船趁着三個和尚在五十米這個生死關鍵距離的時刻,終於在槍法有了進步。
打的多了,也不慌亂了,五十米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這個距離下剛剛好。
悟法第一個隨着遠處的槍響聲後彈,天可憐見,他當時正拼命抱怨着師兄用力不對,導致小划船偏離了師傅指揮的航道。
他們本想着遠遠躲開那艘大船,趕緊迴歸大陸,但是卻不得不被蹩腳的划船技術帶進坑裡,現在總算開始掌握點敲門,兩個力氣不小,但第一次接觸船隻的和尚已經算是其的佼佼者了。
但是然並卵。
被擊了胳膊,悟法在那叫着,“師傅師傅”,當時人躺在了那,血流了一船,甚至沾溼了那些餅乾。
推搡了一下要求悟法趕緊起來繼續划船,但悟法卻是躺在那,一直喊疼,原來悟法一直光着膀子,爲了划船動作很大,這一槍正肩膀,卻是動也不行,只怕是有彈頭打進骨頭內了。
如果是械鬥殺人,悟法還能依靠農民優越的天天吃肉的伙食所養出來的壯實身子硬抗,但現在卻是來自後世惡毒武器設計師的精準射擊,彈頭內部的破片在接觸到人體後,彈跳滯留在人體內,可以說沒有好外科醫生是死。
疼痛是一種人類進化了幾百萬年後的固定機理,其實是身體在提醒大腦,我這裡有問題,關注我關注我,快點關注我!
一旦這疼痛超越一定程度,那麼身體的機理反應也很特別,他們會切斷身體其他部位的供血供氧,全力給大腦供應,保住大腦和大部分器官好。
悟法還沒有昏迷,但是卻是害怕的在船亂轉。
夢遺卻是兇狠的咬咬牙,忽然一使勁,將悟法這個最後最忠心的徒弟推下船去。
悟法剛一下海,猛然驚醒,他拼命抓住船的邊緣,瞪大眼睛喊道:“師傅,別殺我啊。”
夢遺卻是哄着道:“乖,這都是考驗,等到師傅回去起兵做了皇帝,人間變成地佛國,我幫你做法事,讓你投胎去個少爺家,天天過好日子!”
“不,我要活着回家,我要回去啊。”
“你簡直冥頑不靈,肯定是被邪魔佔據了。”
反正嘴巴在人家身,說你邪魔邪魔,說你外道外道。
夢遺狠狠的咬咬牙,忽然舉起手的菜刀,瞄準了悟法剩下的那隻手,悟法剛想勉強的來,卻是被狠狠的砸了,他僅存完好的左手被狠狠來這麼一下,認誰也受不了。
受不了也要受,但夢遺的手卻是沒有斷。
剛剛爲了砍斷張福多的手,悟法足足砍了十幾下,而現在,悟法自己卻也是遭了同樣的報應。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當真當悟法覺得悲哀。
當即開始罵了起來。
這夢遺貪財好色,對內打壓真正修佛的真僧人,對外欺壓屠虐佃戶,以高僧扮相**無知少女,詐騙錢財種種勾當數之不盡,自然都被悟法全都罵了出來。
夢遺忍耐不住,一下砍了悟法的脖子,悟法這下再也堅持不住,卻是大罵一聲:“你要下地獄的,我等着你……”
跟着,悟法堅持不住最後藕斷絲連的胳膊,一下子掉進了海,被徹底淹沒,悟法阻擋的落入水了。
悟道看了看,卻是兔死狐悲,這樣的下場,如果彈的是自己,豈非被推下去的是自己了?
正想着,那夢遺吼道:“還不划船,我等速速離開!”
悟道覺得有些不對,低頭看着,那夢遺的動作很是遲緩,仔細一看,其胳膊似乎有什麼破口子。
他心知肚明師傅剛纔只怕是受傷了,雖然也拿起船槳,卻是始終提不起勁來,幾乎成了累贅。
而遠處,那大船似乎正在慢慢揚起風帆,眼看要衝過來。
被追完了。
悟道想到剛剛死去的悟法,想到自小被虐待被**的慘痛,夢遺的狠毒無恥,船這麼點吃的,想在風高浪急的大海活到岸邊不知道要多久,只怕一個狼頭翻了啊。
他雖然依然還在划船,卻是在漸漸留力了。
忽然,悟道猛然用船槳朝夢遺打去,這一下可謂快準狠,但卻並無效果。
夢遺卻是早有準備,他手的鋼針直接插在了悟道身,說道:“孽徒,早知道你想謀害師傅,你這天理不容的……”
“你才該天理不容!”
被識破,卻是依然拼命起來,悟道揮起船槳,連續攻擊,不過卻都被擋住,還被連續刺。
“孽徒,你不知道吧,當初教你們功夫的時候,都留着破綻,我想殺尼瑪,易如反掌!”
夢遺得意起來,這是他生平最處心積慮的事情,這些徒弟雖然年輕力壯,但好像馬戲團那些老虎,小時候被打怕了,到了長大後,哪怕體格如此龐大,也無法提起反抗之心,哪怕它其實已經可以碾壓主人了啊。
悟道卻是捱了不少下,夢遺吼道:“孽徒,趕緊划船,送我回去,不然我現在處置了你!”
“看我先要了你的命!”
這次悟道不再用什麼招式,而是直接撲了來。
他到底年輕,雖然被夢遺不斷的用鋼針戳,卻是絲毫不怕,一下下毆打夢遺的腦袋。
夢遺吃痛了,用鋼針扎進了悟道的肚子裡,下左右攪動起來,悟道忍住,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妖魔,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夢遺卻是吃不住勁兒,被打的鼻青臉腫,已經顧不得了,鋼針拔出後,直接瞄準了悟道的大腦……
悟道死之前,並沒有遺言。
但是那瞪大的眼睛,只看着那萬里無雲的天空,似乎在控訴自己一生的悲哀。
饑荒,父母不忍心吃他,放他離開,悽慘,被出山掠奪的師傅抓住,帶回去,吃的是最低等的食物,但好歹或者,但到了晚,要被……
那還不算,雖然學了點功夫,但每天都是作爲打手被使用,悟道忽然想起來,他自己的本名是什麼,都忘記了,甚至自己家在哪裡也不知道,只記得,父母既然不肯吃自己,大概是死了吧。
自己既然是要下地獄了,那麼到了地府,自己到底叫什麼,還有什麼顏面見父母,嗯,希望他們已經轉世了吧。
悟道,17歲,死。
夢遺卻是忍着痛,用貼身藏起來的一點鹽給傷口消毒,休息了一會,跟着馬想起來什麼,自己要活下去啊。
或者好,或者有少林寺的萬畝良田可以享受,有山的多少美婦人可以玩弄,還有那些信仰佛法的少女,還有起兵造反後當皇帝的痛快。
他將悟道身的東西拿下來,然後直接將這隻會礙事的屍體推下海,毫無任何憐憫,作爲過去多少年大亂的經歷者,屍體早已不算什麼。
忽然,夢遺剛想划船,卻發現了不對勁。
船槳呢!
船槳早已被扔掉,遠遠的飄走,海浪是如此湍急,連小船都是忽忽下怕翻了。
夢遺此時才慌了,他試着用手將船划着去追船槳,但一來身的傷不輕,二來也不善於幹活。
甚至一個浪頭過來,小船幾乎以45°傾斜,雖然沒有側翻,但卻是再也看不到船槳在哪了。
夢遺徹底瘋了,他想盡辦法想要回家,也終於成爲了唯一登船的人呢,但是此時卻是發現,他根本無法靠岸。
此時已經是下午,太陽最毒的時刻,被曬起的水蒸氣瀰漫全身,很是難受。
夢遺身的傷口不重,但是想將船朝北劃,船卻始終是跟隨着波濤而行。
而船漂了半天,已經不知道南北西東,卻是逐漸來到了一處頗爲熟悉的地方。
他又漂回來了。
此時那艘大船的人遠遠看着他,本來是很驚訝的,船長拿着望遠鏡,也是搖搖頭,這長老們製作的船當真了不起,三米長的小船,卻是在這樣的海浪下也不會翻,據說,這是標準的救生船了。
當然了,許多人想開槍,卻是遭到了拒絕,這個距離不是開槍的好機會。
那船一點點漂回來,這麼一直滑向岸邊,而岸邊,已經有人在等着他了。
夢遺躺在那,他爲了讓小船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已經將體力耗盡,又喝光了水,被太陽光曬的幾乎已經脫水,此時是隻能躺在那任人宰割了。
他還能接着臨近傍晚的光看見,地屍體很多,但那些光頭和尚的屍體是被堆在一起的。
而那些書生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