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有趣的悖論,傳說,許多小時候體弱多病的人,長大了,因爲自小的多病,反而可以學習保養身體,不作,不吃不該吃的,不搞不該搞的,安安穩穩活到死……
反而是那些從小身子好的,各種作死那是此起彼伏,胡吃海喝,得了病不及時治病,英年早逝也不必細說。品書網
阮福瀾算是過去幾十年間越南大亂之下,被優選出來的精華,智人這個種族,一直到了1900年代以後,才脫離了弱者無法延續後代,只有強者才能一代代延續後代的傳統,起碼可以有一個容身之地吧。
越南是個小地方。
這個小,不僅僅是因爲這裡國土狹長導致的國防思維必須以攻代守,也包括了其身材個頭不大,國土面積,以及消息的傳遞速度。
阮福瀾出兵的消息,只花了半天時間傳遞到了北方,堪稱神速,當然了,這也相當於有人在滄州府動手,自然不需要太久,帝都的人們可以清楚的瞭解到情況了。
“鄭準這個不肖子孫!他難道不知道脣亡齒寒嗎,在這個時候造反,結果現在好了,被阮福瀾那個無賴子佔了便宜,他抓的實際也太好了,剛剛把人調過來保護都城,他知道了,我們內部肯定有奸細!”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現在,到底是先打鄭準這個家賊,還是先打阮福瀾這個逆賊?”
“那還用說,鄭準沒有兵,仗着明國人給予的武器,不斷的攻擊我們,而阮福瀾能有多少人?一萬人馬足以,我們可以把他們各個擊破的!”
“各個擊破?你當鄭準那逆賊手裡的火器是假的嗎,咱們手裡也有幾十支天朝新火器了,隔着一里依然可以打死人,按我說,還是堅壁清野,打那個什麼游擊戰,反正都一樣。”
“那能一樣嗎,鄭準出兵之前,咱們準備及時,該趕走的都趕走了,可是阮福瀾動手太快,都沒有什麼反應之前,已經殺到了,我們都來不及趕走屁民,你說怎麼打?”
“要不和談吧,鄭準怎麼說也是姓鄭的,不是不知道這裡面的深淺,要是真的讓阮福瀾得勢,咱們姓鄭的都要不得好死了。”
河內此時重兵雲集,可以說自保不難,但是如果不打出去,出海口被佔據,那麼最重要的食鹽沒了來源,外界的軍火輸入失去了依仗,那可悔之晚矣。
而鄭準的怒意更深了。
此時正在收拾部隊,雖然手下的人數多了,但以往的嫡系只剩下一半,想要掌握幾萬人的部隊,實在吃力,對於這一點,許多長老還不如他,長老們可能連一個5人的擼啊擼戰隊都指揮不好。
雖然人數增多了,甚至裝備和士氣也稍微高一些,但鄭準完全明白自己統御了一羣烏合之衆。
他們或者沒有見識過戰爭的殘酷,或者是爲死去的親友復仇,或者是爲了木容山的懸賞銀子,但全都對戰爭的殘酷性毫無所覺,但越是這種人,只要稍微遭遇死戰,那幾乎是要崩潰混亂的狀態了。
鄭準看在此處,也着急的很,也不得不做出了一個讓他後悔莫及的選擇,也是將他還殘餘的兩百多個核心的手下,分出一百多人,分別去到了這些新兵部隊裡做小軍官,又想辦法把主力的毛瑟槍兵補足了三千人,在接收了新一批軍事援助到來後,他手下的紙面力量倒是強大起來,新式步槍的威力,他可是太知道了。
這槍不僅僅是威力大,射程遠,還在於其操作甚至從西洋人那裡買來的火繩槍要簡單,火繩槍的操作,基本需要幾分鐘去清理線膛,倒入火藥和沙粒,放好火繩後,點火,起可以直接放入子彈的毛瑟步槍,實在是無法擬。
只要智商不是太低,那麼學會操作這種槍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天時間足以,但是,想讓他們可以拋棄做老百姓時候那種自由散漫的勁頭兒,服從命令做事,時刻保持戰鬥力,那需要時間磨合,不然的話,連個隊列也站不齊。
在這之後,還要學習的東西更多了,行軍知識,判斷敵我形式而進行戰術變化的能力,當然,最重要的是,忠誠!
所謂兩個飛行員,一個忠誠但技術相對不足,一個開飛機會叛逃,那麼該使用誰?
鄭準不由得將時間都花在了安撫人心方面,不過這和過去不同,過去的小佃戶,手下的小兵,現在要去管理幾十個人,那自然是千難萬難,在使用暴力進行管理的情況也開始增多。
不過,他還是信心十足,畢竟有着後方的支持,幾千步槍,只要完成訓練,越南不可能有任何對手……
如何阮福瀾沒有橫插一杆子的話。
這不好玩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這麼回事,”木容山似乎表情非常悲哀,“根據最新情報,阮大王已經從順化出發,一口氣朝北打出去過百里,由於河內緊急調集了前線部隊回返,所以猝不及防下,損失不小,嗯,這一點確實很悲哀。”
“他不會是你們招來的吧,不然爲什麼敢於這麼快動手,你不是說過,阮福瀾的膽子不大,等他反應過來,我早已在河內穿龍袍了嗎。”
當然是我們攛掇的……木容山暗暗想着,卻是說道:“您現在已經穿龍袍了嘛,至於阮福瀾突然殺出來,那自然是有探子的問題了,兩邊打了幾十年的大戰,說阮福瀾在北方沒有探子,您自己只怕也i不信,這不,機會被人家抓住了,好在損失不大,而且,阮福瀾之前縮在自己的防線後面,不好下手,如果給您機會,讓他的軍隊暴露在我軍火力之下,我保證,只需要一個小時,他的軍隊會被殺得乾乾淨淨。”
鄭準咬咬牙,說道:“一切都和你當初說的不一樣,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瞧您話說的,我可沒有,我所說的都是實話啊。”
木容山僅僅想起李部長所說的話,“外交三原則,一不能撒謊,二隻說一部分真話,三永遠留一分……”
這次出擊失敗簡直是順理成章,鄭準手下人訓練不足,完全不是現代化軍隊的樣式,故意發壞的木容山對於後勤補給也非常放水,有心算無心下,鄭準的基本盤被狠狠打擊了一通,也算是目的之一。
不過,木容山還是有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岳父,我到是覺得這是大好事,你看,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岳父是漁翁啊,咱們看着阮福瀾和河內城打生打死,我們在一邊等着,只要等到機會,可以自己拿下,到時候,輕輕鬆鬆,您是越南之主,我再去帝都請求詔書任命,豈不美哉?”
鄭準想了想,這倒也不錯……
還有什麼起看着別人打生打死,自己在家裡暴兵積蓄實力,然後一波流來的更爽的呢?
他眼珠轉動,說道:“話是這麼說,但我總覺得不對勁……”
“這話是怎麼說的,真打起來,還是很簡單的。”
木容山繼續說道:“至於河內那邊,您也別光等着,多去聯絡聯絡,您也姓鄭,只要保證某些人,即使您當了大王,也依然保有富貴,肉爛在鍋裡嘛,一筆寫不出兩個鄭字,我想,在這樣的感召下,還是可以多得到一些人支持的,不是嗎,他們一旦和阮福瀾大戰,無論是誰,都想留條後路吧。”
鄭準說道:“這倒也不是不可能。”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明顯是大陸民族的習慣,人都機靈的很,現在是三方開戰,局勢起後世,幾乎相當於2016時候的敘利亞局勢,政府軍被歐洲轟炸的節節敗退,而反政府軍自然是不斷前進,但反政府軍卻是派系衆多,背後卻被人家連續收割……
無論怎麼看,誰都無法看明白下面的動向,河內一方人數最多,貌似最強,但現在兩面受敵,鄭準一方人數最少,但武器精良程度可以秒殺全世界除了國以外的大多數國家,而阮福瀾局面卻是最好,他這次出來撿便宜,哪怕戰事不順,乾脆退回去,也無人傷害的到他。
不過,很快,河內一方的反應很快。
鄭志到了鴻基。
他冷冷看了一眼木容山,自己在家裡已經快成了被掛路燈的可憐蟲了,是因爲推薦了此人,鬧得天翻地覆,自己要不是有人作保,現在只怕屍首已經涼了。
“楚公子做的大好事……”
“過獎了,無非是順手,”木容山毫無愧疚,說道:“其實我非常支持世界和平,世界大同。”
“用挑撥人家骨肉相殘的方式?”
“你我都是讀書人,真的,我們應該擔心一下……”木容山想了想,真誠的說道:“在今天,我們幾乎看不到和平的曙光,在遠方的洋鬼子的地方,烽火四起,野心勃勃的蘇丹想要統治整個世界,印度的低種姓人民正被折磨的哀嚎,在我們眼前,日本人將封建制度發揮到了頂峰,草原的人彼此驅動牧民廝殺,每時每刻,有一個被殺死的美洲人,哥薩克對於異族的屠殺已經變成了一種消遣……”
鄭志哪裡聽說過這麼多國家,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說的是我們大越國!”
“是啊,是啊,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國不清何以救天下?如果任由一羣野心家驅使下,一支一支軍隊破壞世界各個民族原本安定的生活,那我們如何說什麼進步,原本應該成爲一家人的民族,卻被各種瑣碎狹隘的思想裹挾,開始了彼此廝殺,這是何等的不智啊。”
鄭志有些目瞪口呆,這是忽悠着大越國內亂的人的嘴臉嗎,明明因爲他,數以千計的人流離失所,此死去。
木容山繼續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即使如此,我依然對世界和平,天下大同深信不疑,因爲,我看到了鄭兄弟你,你是如此明事理,應該懂得我的苦衷吧,我有理由相信,解決越南的內亂的鑰匙,在你的手!”
看着鄭志默不作聲,木容山提高了嗓音,激情迸發道:“我們應該是一家人,彼此攜手,爲了美好的明天而團結起來,爲了世界和平,百姓安居樂業而團結起來,再也沒有什麼戰爭……這是多麼美好啊。”
鄭志感覺自己有點跟不趟,本身作爲前來興師問罪,同時說和的人,他纔是那個應該大講和平,訓斥木容山這種粗暴干涉別國內政的暴行,但是這人的嘴臉也太可怕,簡直把搶臺詞進行到底,本來歸他來講的臺詞,全歸了眼前的這個漢人了……
這是虛僞吧,這真的是虛僞吧。
感覺自己有些發矇,鄭志還是說道:“這位楚留香公子,你攪和的我大越國死傷無數,這是你說的和平嗎。”
木容山看着滿臉激動的樣子,輕輕一笑,說道:“在我國,有這麼一首詩,詳細的描述了我個人的想法。”
鄭志知道自己該怎麼說:“願聞其詳!”
“殺人,滅門,菩薩心……”
這七個字原本好不相關,彼此不連,但組合在一起,別有意味。
鄭志在心瘋狂的吐槽起來,這是什麼意思,殺了人,可依然覺得自己是菩薩心腸?
不過,他知道自己無法與對面的人抗衡,於是軟化語調,說道:“楚留香公子,你到我越國來,究竟所爲何事?難道是爲了讓我們骨肉相殘,彼此廝殺嗎,如果可以的話,河內歡迎你去,我們必然掃榻相迎。”
去了還不是被憤怒的人們圍觀?木容山笑了笑,說道:“其實我沒有惡意的,都是你們家的鄭少爺,我怎麼知道,他是利器在手,殺心自起?我始終我看戲的吃瓜羣衆啊。”
“那請不要再給他武器了!”
木容山說道:“這沒辦法了,該給的都給了,你看,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