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大明,是一個非常典型的熟人社會,也是隻有一定的特殊關係的,如同宗,同鄉這樣的基本關係下,才能團結起來做事,這個時代的什麼東林黨啊,晉商漢奸集團啊,還有什麼楚黨浙黨,都是這個東西。
21世紀的那個國,怎麼說都已經達成了陌生人社會的標準,所謂陌生人社會,說的是人際關係的一種,其實也是經濟發展的必然,不算什麼壞事。
作爲這個時代的必然產物,宗族一直佔據着相當重要的版圖,不說別的,兩百年後,曾國藩左宗棠那支大軍,是妥妥的依靠宗族關係拉扯起來的部隊,也是依靠這層關係,才平定了西北某個殺死了兩千萬漢人的動亂,當然了,成也宗族,敗也宗族,之後這支部隊幾乎是以夏天裡的夏花的速度衰敗完蛋,其原因也很簡單,組織不起來了。
當然了,在一個村子裡,如果真想弄清楚他們的關係,也不難,栓子畢竟算是村子裡的邊緣人物,對於大體關係還算是門清,他虎着臉,對任何企圖討好的人都不假辭色,當然,不少罵他的人,如果罵的太過分了,是要被對付的。
栓子只記得自己被打的昏迷之前的情況,不過在有着後世經驗的長老們面前,這都不是事兒,單獨審訊,有任何想要掩護隱瞞的人都會被當場大刑伺候,有個人前言不搭後語,着實怪,自然被狠狠的重點照顧。
不過事後發現,在其他人的證言之,他確實是無辜之輩,對照證詞才發現,丫是完全的被嚇壞了,才這麼語無倫次的。
被嚇壞的人不少,哪怕是他們作爲冀東平原的小村子的平民,已經是接觸過長老會不少先進的存在,連電影都有人看過,但是思想的落後依然是無法解釋。
如果人真的可以這麼容易改變思潮的話,那麼哪裡還有亂子來的?人類的智商永遠是正態分佈,而且逆向淘汰,也是智商普通,乃至於低等的往往一生一堆,而在大學裡,三四十歲醉心科研而沒有解決個人問題的高智商科學家不要太多了。
逆向淘汰幾乎也是現代社會的必然啊。
李向前鐵了心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件事了了,不是因爲他着急,如果是平時,他更喜歡長達數月的普法式的公審,讓犯法死的思維深入人心,但是現在,事情稍微牽扯到他,無論他怎麼做,都會有些掛落吃的。
從輕發落徐家屯的人呢,是徇私,從重處置,是邀買人心,把事情大張旗鼓的做,更是邀買民意,把事情壓下去,是壓制輿論。
這和後世的時候,某些居心叵測的大v門,如韓寒,李開復等人的話術差不多。
在世界局勢平靜的時候進行武器試驗,那叫無事挑釁!
在世界局勢緊張的時候進行武器試驗,那叫火澆油!
秘密試驗,那叫軍事不透明!
公開試驗,那叫耀武揚威!
試驗,那叫窮兵黷武,是一個不負責的國家!
不試驗,他們又可以宣稱國家軍費都被貪污了!
李向前曾經在互聯和一位專門給這些大v寫稿的人偶爾溝通過,他疑問過,對付搞的這些東西,究竟有幾分用處。
事後得知,人家搞的本是差異化營銷,這種低智商的宣講方式,本把這個世界智商較低下的羣體給篩選出來,至於一羣低智商的人都跟你走了,還不知道如何收智商稅嗎?
李向前自然看得明白,正如一個食品公司,最怕的是食品安全官司,哪怕他是清白的,如果某某食品公司天天因爲食品安全官司報紙頭條,哪怕這食品公司是安全的,也會讓人望而卻步吧。
所以在21世紀,天朝的某些公司,總是喜歡養一羣種族狀態怪,殺了人警察也不管的神族,誰敢和自己打官司滅門而已。
讓自己遠離爭端,纔是存身之道。
必須讓爭端在第一時間湮滅掉,在這個過程,李向前損失了什麼?
什麼也沒損失,露雲本對所謂的母族別無留戀,她的年紀還沒有到想到培植親戚以爲臂助的階段,在這個時間點,剷除一部分,倒也對其他人好,起碼別的長老看見全身冒汗,狼狽剷除“親戚”的李向前,自己也要掂量一下,如果自己出事了,有他的活動能力嗎,可以去直接把人湮滅掉?
不過,李向前內心一合計,哪怕是第二次“嚴打”整風行動,但這次行動也不好玩的太大,最好是將一切做的乾乾淨淨以後,馬消毒,將這件事趕緊過去,不然的話,如果自己的事兒被唸叨一年,他的前途可要受挫了。
當然,問題不大,雖然根據審訊結果,爲首幾人死罪是跑不了,而那些跟班的幫兇也大多是流放的結局,在程序也許沒有按照流程,但大體也遵循了惡有惡報的思路,量刑方面的尺度也算是遵循了這個時代的準則,當然了,徐家屯的老百姓徹底的蒙了,無論如何許願,哪怕是將全村的漂亮女子都嚷着獻出來,也都無人搭理,當然了,他們現在可以說全村都被收押,無論是人和錢都在人家手裡,可以說是予取予奪了。
在公,或者公開的宣傳,這次行動,是打擊黑惡勢力犯罪集團的一部分,不過,李向前也很擔心會走偏了,地方的聰明人其實不少,只不過這些人把這種聰明都用在了小聰明的地方。
如果權力混亂起來,一羣人將另一羣人打成“***”,哦不,是打成犯罪分子,反正帝都的人又不可能親自一個一個去審問,那麼必須依賴人。
既然依賴人,那麼有問題了,你在某市區住,對於隔壁市區的三套班子熟悉嗎,誰忠臣誰奸臣,誰貪污誰腐敗,瞭解嗎?
哪怕隔壁也不瞭解,更何況下面的人,更是難以對付。
很多人批評老百姓盲目,其實領導人更盲目,這也是爲什麼政策這玩意總是滯後的,而戴着某種白色帽子到處賣切糕搶劫的人,可以很快佔據一座城市最兇狠的****,李向前看了看那昌黎縣令,說道:“這次的事情,我大概看了,昌黎本地的治安其實還好,財政無法支撐你們養太多人,對地方管不了,也是可以想象的,以後會好的,是該想辦法組建地方武警部隊了。”
武裝警察部隊,這個名號可以知道,是重裝備爲主,專門應對國內各種危機的部隊,在這個時代,一個縣衙一年的預算,一千兩已經太多了,雜種雜費,實際都要從所謂的火耗金裡出,沒有國稅地稅劃分的時代是這樣。
你要養一個膀大腰圓的打手,平時吃飽穿暖吧,生活水平起碼得不錯吧,養活一家子總是要的吧。
這是一個人的成本,想要控制彈壓地方,沒有一百人怎麼也不夠看,而且還不能是空着手,最好有刀有火銃,平時的訓練,總要消耗大量的刀劍或者火藥,甚至每年總有因爲訓練意外死亡的吧,而且訓練,消耗大量體力,補充蛋白質總要你花錢吧。
任何一個時代,一支軍隊的成本基本都是靡費鉅萬,一個人平均消耗一百兩一千兩實在是不在話下,更不要說類似於飛行員這種等身重量黃金的投入。
這也是可以理解,爲什麼在古代,任何國家,只要承平許久,軍隊戰鬥力基本都拉稀了,畢竟是成本問題啊。
那縣令幾乎要哭泣,自己治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本來是要丟官的,連自己的師爺也是嘆息無法,以後師爺不許叫師爺,都要叫秘書郎了,也是官府發工資的差使,他也不好去行走什麼,況且這次如同泰山壓頂一樣,一百多部隊壓過來,自然是無法去管。
好在無論是哪位長老,都對這個時代,政令不出縣城的現實認識頗深,如果官府真這麼牛,這麼有威信的話,早可以滅了韃子啦。
“多,多謝長老啊,不是下官不用心,實在是這些刁民,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李向前冷笑一下,他們每年也沒少孝敬你的,只不過這事兒也不追究了,追究起來,這大明天下,還能剩下幾個官員啊。
刁民還不都是你們這些儒生養起來的?回了自家家鄉,還不是要給自家宗族輸血,說不定此時此刻,你自己的親族在你家也沒少幹這種事!
“慢慢來吧,”李向前想了想,說道:“以後任務會越來越重,而帝國要擴張,少不得要你們在下面效力,我們不求你衝鋒陷陣,總是實心用事的啊,對了,之前幾個月下來的件,化肥的事情,你領會多少了。”
那縣令馬說道:“是了,長老,那化肥我是看了,確實功效非凡,不過用着太過繁瑣,要一家一家的教,實在是有些難,學生,是看不懂的。”
李向前看了看這人,這個時代,看皮膚和手腳,基本是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出身的,這縣令細皮嫩肉,自然是出身不壞。
“好了,簡單的說說吧,不必你去親自推廣,不過要領會精神,嗯,我記得之前,將糧食生產,還有鐵路建設之間的關係都在件你說了,你是怎麼理解的。”
縣令談到工作,更是自信一些,說道:“是了,長老所說的,各地因地制宜,搞轉產工作,我是理解一些了,昌黎……昌黎要種葡萄……”
昌黎葡萄溝並不出名,但是如果說起,東臨碣石以觀滄海,自然是人人皆知,那碣石,在昌黎葡萄溝。
長老會毫不客氣的把後世經過無數專家研究出的產業佈局方向拿了出來,昌黎這個地方,是國不多的適合種植各種果類的,土壤,水分,日曬都完美恰當,總之河北這地方,除了移民之外,其他人都儘量變成自耕農,佃戶們會被一點點移送到新開拓的土地爲生。
葡萄酒這東西其實並不好喝,但勝在一個新鮮,背靠鐵路,每個縣基本都該發展自己的特色經營,這一點是非常合適的。
李向前說道:“沒什麼,這些事情,不必你操心,是給你吃顆定心丸,不會有玩脫跑偏的政策。”
他們自己都擔心,這些有所好,下必從焉的底層官員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面說句,推廣普通種植,結果這些貨毀掉麥田,要求毫無經驗的農民種葡萄,絕對不是新鮮事。
面一句善待xxx的人,於是那些****的人,開着車,撞倒一個小女孩後,發現小女孩沒死,居然敢有醫院進行搶救,於是糾集***的幾百***圍攻醫院,打砸搶劫,將小女孩搶出來後,活生生的碾壓死,當然,這個過程,警察只做了去控制家屬,要求他們冷靜的行爲。
這種東西,叫官僚主義。
沒人喜歡這種官僚主義,除了官僚本身很喜歡,底層百姓不會喜歡,其實層管理層也不喜歡,正如李向前隨時可以下放權力給底層,讓原本只能勉強做個看守的縣令們,知府們,突然擁有幾百大軍,去清剿自己治下的刺頭兒。
但是,很容易想象的是,一開始還能做到對準壞人的話,慢慢的,會開始蔓延,將殺戮的刀子對準以前和自己不對付的人。
也許是你小學的時候搶了我一塊橡皮,也許是你某年居然不答應和我一起去看電影,反正我是要滅你滿門。
一切權力歸央,也許是造成各種臃腫與散漫,甚至顢頇無能到極點,但是好處卻是,你以爲會幫你主持公道的那把刀,也同樣無法弄死你。
縣令卻是說道:“下官只是擔心,如果本地百姓不種糧食,只忠這些當不得飢的水果,只靠外地送來的糧食過活,那等到本地存糧將近了,突然漲價,那老百姓可要……”
非常典型的古官僚思維,不能說是錯誤啊。
國曆史最損的統治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