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程家的大掌櫃,去的是涿鹿集!然後就此消失,再之後,程家就換了大掌櫃。
那不用說,其他江南各商家消失的大掌櫃,去的肯定也是涿鹿集。
範軒被這消息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那涿鹿集不知在何處,但顧名思義,十有八九是涿鹿商社所在之處,這涿鹿二字,也不知是先有地名後有商社名,還是先有商社名後有地名。
那邀請這些人去涿鹿集的,估計就是涿鹿商社了,或者說是尚未成立的涿鹿商社。
真是厲害呀,範軒心裡恨恨地想到,這周承允去到京師,不但沒有死於亂軍之中,反而因禍得福,不知怎的結識了孫承宗這等大佬,更重要的是,他還能讓孫承宗爲他背書,然後拉上江南各商家,成立了涿鹿商社。
範軒腦子一轉,結合周承允的行蹤,已經認定這個涿鹿商社,恐怕就是周承允與薊遼總督,甚至還拉上了江南各商家,在年後他第一次去遼東的這段時間成立的。
商人無利不起早,如果只是簡單合作,絕不會把這些掌櫃全都換了,江南各商家肯定是都入了股的,眼下這些人,如果不在那個涿鹿集,就是奔波在各條商路上。
“大兄,大兄!”範軻見他久久無語,不由得在旁邊問道,“怎麼了?”
“哦!”範軒回過神來,“沒事兒,等會兒和你說。”
接着問那小廝道,“你所言可真?”
“稟老爺,小的所言,句句屬實,可不敢欺瞞你。”那小廝回道。
“行了,退下吧。”範軒揮手道。
“老爺,那賞賜...”
“明天去找大管家領。”
“老爺,這小子不規矩,要不要...”待兩個小廝走後,長隨湊到範軒耳旁問道。
“不必,派人把他們盯緊點即可,一個是老實人,另一個還算是可造之才,看上一段時間,或可一用,行了,你也退下吧,我有事和珂弟說。”
“是,老爺。”長隨躬身退下。
“大兄,那小廝所言的涿鹿集,不會與涿鹿商社有什麼瓜葛罷?”待書房只剩兄弟兩人後,範軻問道。
“已經很明顯了,涿鹿商社就在涿鹿集,而且...”範軒一五一十地將他剛纔的分析都說了出來,重點是周承允、孫承宗與江南各商家的關係。
“這...”範珂聽完,也是啞口無言,周承允這小子運氣實在太好,背靠上薊遼總督這棵大樹,又拉攏了一大批江南商人,塞外的各項交易,也被他藉此打開了一個缺口,想要在生意上搞垮他,難度增加了不少。
“那...大兄,這涿鹿商社咱們怎生對付?還是像剛纔說的那樣,坐山觀虎鬥麼?”範珂小心翼翼地問道。
“怎麼可能?那是之前不知涿鹿商社的底細,方纔定的策略。”範軒惡狠狠地說道,“現在既知它是周承允弄的,那麼說不得咱們也得和其他人一起,赤膊上陣了。”
“可孫督師...”
範軒不待範珂將話說完,直接打斷道,“孫承宗又如何,咱們在朝堂上又不是沒人,涿鹿商社若與周承允沒有瓜葛,咱們退讓些也就罷了,既是周承允弄出來的,難道咱們還有退路麼?”
範珂知道範軒所言不差,就不提因範永鬥之死而生的私恨,涿鹿商社糾集了薊遼總督、江南商家以及晉南鹽商,已是龐然大物,不趁着現在尚未發展壯大時對付它,等它露出獠牙之時,幾家糧商會被吞的渣都不剩。
“當務之急,是找到這涿鹿集所在之處,咱們纔好出手對付它。”範軒接着說道。
“大兄言之有理,那咱們還要把有關涿鹿商社的風聲放出去麼?”
“要,怎麼不要,亂棍打死老師傅,找些人給咱們當先鋒也好。”範軒說道,“人一多,這涿鹿集到底在哪兒也好找些。”
範珂點頭,“大兄,你說這涿鹿集會在哪兒?”
“十有八九,在宣府與京師之間。”範軒道。
“大兄怎麼如此肯定?”
“你啊,多動動腦子!”範軒用手指指自己的頭,“想想涿鹿商社是何時成立的,周承允又是什麼時候回的晉南。”
涿鹿商社成立於年後那段動盪的期間,不在周承允的晉南老巢,也不可能在京師、遼東等地,那麼,這涿鹿集的真正所在,已是昭然若揭了。
不得不說,範軒的這番推斷,已經非常接近真相了。
範珂在範軒的指點下想通此點,忍不住哂道,“大兄,既然這涿鹿集在宣府與京師之間,生意上咱們一時恐怕拿周承允還真沒什麼辦法,但是其他路子,卻大有文章可做,他們怎麼會選在這一帶?”
“這你就小看他們了,”範軒說道,“商社的最終地點,既是各方妥協的結果,也是當時時勢所迫,還需避開咱們在的張家口,更要靠近長城,以便塞外交易,這一帶,其實才是最合適的。”
“大兄神機妙算,說罷,接下來咱們怎麼做?小弟定當全力以赴。”範珂站起身,雙拳一抱,鄭重說道。
“別這麼如臨大敵的,珂弟,坐下說話。”範軒招呼道,“涿鹿商社雖然強大,但咱們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這第一第二回合,還輪不到咱們出手呢。”
“咦,大兄剛纔不是說要赤膊...”
“對付人的方法很多,還沒到咱們衝在最前面的時候,這些年豢養的那些走狗,白拿了咱們不少銀子,也該讓他們出點力了。”
“大兄的意思是...”範珂若有所思,有點明白了範軒的想法。
“沒錯,明天飛奴傳書到張家口到京師一線的各分店,令各地掌櫃去官府,找那些被咱們收買了的胥吏,讓他們找出涿鹿集,然後,該怎麼做,就不用我教了罷?”範軒擡起眼皮,看着範珂問道。
“我明白了,大兄,混混們讓小商家去找,咱們走官面上的手段。”範珂答道。
範軒點點頭,“告訴他們,不用留手,無需顧忌,招式越狠越好,若真做的好,咱們範家,可以分他些乾股。”言畢,眼中閃過一絲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