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政治上不合適。
以羅汝才的規劃,估計將來訓練的火銃兵雖然爲輔助兵種,在次要地位上,但是數量上絕對不少,恐怕要在十幾萬之上,用於各地的防守,協助主力進攻,押運糧草輜重,等等。
如果讓張軒來訓練,僅僅一個教頭的職位是安置不了張軒的,張軒本部也有數萬人馬,讓張軒放棄本部人馬,來京師總領十萬火銃兵,且不說,將來這些火銃兵大抵都是分散到各部使用。
單單說,將張軒調任了,張軒的部下誰統領。
隨便派一個人過去,是決計不可能的。
但是賀虎頭就好安排多了,訓練之後,官升數級,獨領一支火銃兵,也不過是一個小軍頭而已,再加上賀一龍的關係,羅汝才也願意培養賀虎頭。賀一龍雖然死了,但是軍中賀一龍的舊部,還不少,與賀一龍有關係的人更多。
有這些人扶持,賀虎頭雖然小,但是也能坐穩這些位置。
這些事情敲定之後,羅汝才留張軒在宮中單獨敘話。張軒也想起姚啓聖的事情,也想與羅汝才單獨談談。。
羅汝才與張軒寒暄一些話,說得都是江南的事情,似乎一時間沒有進正題,張軒也就接機將姚啓聖的事情給說了。
羅汝才聽了之後,毫不在意的說道:“本次恩科,狀元就是姚啓聖了。”
“多些爹。”張軒說道。
“說這個做什麼?你又不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我曹營,不管怎麼說,吳之屏也是有功之臣,他不能來南京,自然要重要他的弟子。”羅汝才沉吟一會兒,說道:“僅僅這樣似乎也不夠。”
“國輔。”羅汝才說道。
“奴婢在。”李國輔說道。
“傳令給錢謙益,讓他給吳之屏加一個虛銜,就是少師少保之類,要天下都知道,只要爲我曹營做事的,我曹營絕對不會忘記。”羅汝才說道。
“是。”李國輔說道。
羅汝纔打發走了李國輔,並命令所有人都在百步之外,張軒立即知道,羅汝才所談的事情非常重要。
“今天年景不好,江南大旱,這一段時間都沒有下雨,想來夏糧的收穫也不好,秋糧也不知道什麼情況。”羅汝才說道:“錢謙益不想大舉用兵,我也知道是對的。糧食本來就不多,再打仗,說不定下面要出什麼亂子了。”
“但是我不甘心。”羅汝才說道:“之前左良玉有朝廷牽制,而今朝廷沒有了,我恐怕左良玉會獨霸一方,到時候反而不好對付了。”
張軒聽了,心中默默點頭。
細細想來,朝廷與左良玉之間,彼此相互掣肘。如今朝廷沒有了,左良玉頭上去了一個太上皇,反而放開手腳了。一些文官根本不放在左良玉的心上,一旦左良玉整合了殘餘明軍的實力,一個橫跨江西湖廣大軍閥就出現了。
說不定左良玉還能整合兩廣,一旦他成功了。對曹營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壞消息。
雖然張軒並不覺得左良玉有這個本事,但是歷史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張軒又怎麼看斷定一定不行啊?
張軒在心中默默思考,聽羅汝才繼續說道。
“你提出大規模裝備火銃,固然不錯,但是也需要時間了,最少四五個月的時間,大軍是動不了的。”羅汝才說道:“但是如此坐失良機,也不是辦法。”
“爹的意思是?”張軒已經想到了不少事情了。
“我的意思是,先下手爲強,縱然大軍不可輕出,也不能放任官軍修整,長江上我軍不站優勢,故而沿着長江西進,不是一個好注意,我先偏師爲先鋒,另外開闢一個戰場。”
“可是進攻江西?”張軒說道。
“正是,你意下如何?”羅汝才說道。
羅汝才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想在曹營主力發動之前,先派張軒進攻左良玉,進攻路線,就是由金華向西,進入廣信府,另開一面戰場。
張軒細細思量一下。
覺得不錯,雖然現在曹營大軍不能動,但是張軒覺得自己一部,還是畢竟有戰鬥力,雖然疲憊一些,張軒汝寧軍,徐州軍,再加上楊繩祖一部,金華軍一個營,還是有戰鬥力的。
而且更讓張軒不想放棄的是,官軍的虛弱。
張軒從崇禎十四年穿越過來之後,整個戰場的趨勢是越打越大。
之前,官軍十幾萬就是大軍了,而今闖營與曹營都是幾十萬大軍還不夠用了,清廷入關之前,總兵力也不過是二十二萬而已。左良玉也是這樣的情況,在朱仙鎮大敗之後,他僅僅剩下萬餘士卒,隨即擴大到八十萬。
但是他那八十萬是一個什麼貨色,左良玉自己不知道。
非修整好一段時間,纔敢與張獻忠打。
而如今,曹營兵力不足,左良玉兵力就足嗎?
如果不是長江的控制權在官軍手裡面,左良玉據上游之勢,隨時都可以威脅南京,羅汝纔不得不在南京,蕪湖一帶囤積了大量的兵力。甚至不敢進軍的另一個原因,恐怕也是水師力有未逮。
但是這個情況下,左良玉的兵力也不是太夠的,他需要屯兵江上,威脅南京與楊承祖對峙,也需要西面與白旺,張獻忠對峙。幾十萬大軍分佈好幾個方面,兵力早就分散開來了。
張軒的轄地比鄰江西,他也探查過江西的情況。
江西也就南昌一帶有重兵,但是在南昌之東兵力恐怕不是太多的。張軒估計他打過去,所遇見的,大多是士紳的抵抗,甚至連士紳的抵抗也不會有,談不上熟透的果子。
但是在推進在南昌之前,恐怕也不會有什麼阻力。
只是到了南昌附近,就要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但是張軒怕打仗嗎?
當然不怕,數年的戎馬生涯,早就將征戰當做本能了,唯一讓他有所歉疚的是,恐怕這一去,曠日持久,在大軍西征之前,是回不來了。再次回到南京,說不定就是明年了。
“爹,孩兒願意擔此重任。”張軒說道。
羅汝才說道:“好。進攻江西之事,你自己做決定,我不干涉,什麼時候你覺得準備好了,就出兵吧。”
“是。”張軒說道:“孩兒定然會從江西迂迴九江,截斷長江上游,咬下左良玉一部。”
“如此就好了。”羅汝才說道。
翁婿兩人正說着的,就聽外面李國輔大聲喊道:“緊急軍情。”
“呈上來。”羅汝才眉頭一皺,一時間也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事情。沉聲說道。
李國輔立即進來,將一封書信呈上來,羅汝才裁開一看,勃然大怒,將書信扔到桌子上,說道:“周輔臣是幹什麼吃的。”
張軒拿來一看,心思頓時一沉,卻見上面寫道:“明福王,周王,崇王,唐王諸王,由馬士英,沈廷揚,丁楚魁護送,從長江逆流而上,此刻已經過了九江。”
羅汝才害怕左良玉能整合殘明勢力,話音沒有落下來,整合殘明勢力的契機就來了,而偏偏這個時候,曹營吃撐了,一時間守有餘,攻不足。長江成爲曹營家門後的一道障礙。
其實這個事情,也不能全怪周輔臣。
周輔臣麾下才有所船了,他即便是想攔截也能攔截得住纔是。
不過,這一件事情發生了,張軒知道,他留在南京,不留在江南的時間,就進入倒計時了,江西戰場必須立即開啓。一旦讓明廷收拾人心,事情向那一方發展,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