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金鑾殿之上。
這一次來的人並不多,只有羅玉龍,張應元,張軒,以及張質在。連錢謙益都不在。
“本部人馬十萬。”羅玉龍說道:“鎮守京師。多是跟隨父王的老營頭老兄弟,戰鬥力還是可以,但是江北李將軍哪裡,實力卻是有些不堪了,不大加震動不可重用了。”
“李汝桂就是這樣辦事的嗎?”羅汝才大怒說道:“不能打仗的軍隊,要來何用,數人頭?”
“這也不怪李將軍。”羅玉龍說道:“軍隊大量擴充,一時間新兵過多,訓練無力。也是沒有辦法?”
羅汝才說道:“王龍那邊怎麼樣?”
王龍自從跟隨羅玉龍東征之後,就留在江南鎮守。不過,羅玉龍與王龍從小在一起長大,一度羅玉龍覺得自己的妹婿就是王龍,誰知道半路殺出來個張軒。即便如此王龍與羅玉龍之間的關係,也比與張軒關係親密,王龍可以說是羅玉龍的鐵桿。再加上羅玉龍也在艱難駐紮過。對江南的情況非常瞭解。
羅玉龍說道:“王龍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老營頭還可以打仗,但新營頭也不過是守守城而已,打不了硬仗。”
“張軒,你那麼邊的情況怎麼樣?”羅汝才問道。
張軒說道:“與王將軍那邊的請看差不多。老營頭能打仗,新營頭只能守城,不訓練幾個月不能成事。”
羅汝才深吸一口氣,不得不承認,曹營一口吞下江南,將自己吃成一個胖子,一時間消化不良,自保有餘,抽出十萬可戰之兵,西征卻是有些問題。一時間眼睜睜看着湖廣亂成一團,估計也動彈不得了。
“幾個月能訓練好?”羅汝才只能接受現實問道。
“掌盤子。”張應元說道:“不是我不盡力,我就是拿鞭子抽他們,這些新兵也爛泥扶不上牆。”一說起這個張應元就滿肚子氣,由不得他不生氣,江南民風與西北不同,幾乎要從頭教起。
而張應元也不是什麼練兵的好手。
或者說曹營之前根本沒有怎麼練兵過,都是打出來的,幾仗打下來,能活下來,自然就知道該怎麼打仗,也自然是老卒了。
羅汝才說道:“張軒你擅長練兵,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張軒來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一時間想不出來什麼辦法,畢竟在最短時間之內,訓練出精銳士卒,本就是難爲人的事情。
冷兵器時代,可是與後世不一樣。
但是冷兵器時代,不一樣,軍令,旗鼓,技藝,紮營,行軍。如此等等都要學的,其中軍令紮營行軍旗鼓,這些教給士卒本就很困難,你可以想象一下抗日時期訓練士卒分左右的時候,都很困難。
更不要說,讓他們背軍令,認識旗鼓,行軍紮營的技巧等等。
這些都需要時間。
不過,這些東西僅僅是保障戰鬥力而已。
真正作戰還是要靠個人的技藝。
打仗往小裡說,就是如果有組織的殺人。但是殺人也是很有技術的事情,長槍刺殺,長刀砍殺,這都需要技巧。如果沒有基礎的人,入了軍營就需要從頭練起來了。
這就是西北民風與江南民風不同,西北戰事頻繁,蒙古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入關,故而很多百姓都習武強身,他們所練的莊稼把式,故而不是什麼高明的東西,但是有了基礎,在軍中也好訓練。
但江南民風,太平已久,一旦有了錢,都是供子弟讀書,想要出人投地改換門庭。
很多人根本沒有摸過刀槍,從頭訓練所花的時間就更長了。
所以一支冷兵器時代強軍的訓練時間,張軒不多說,一年能訓練出來,就已經不錯了。
張軒不用說,一年這個時間,羅汝纔不會滿意。張軒沉吟一會兒,說道:“臣有一個速成的法子,卻不知道成與不成。”
“說。”羅汝才說道。
“練火銃兵。”張軒說道。
“火銃兵?”羅汝才皺起眉頭說道:“行嗎?”
明軍之中,就有大量的火銃兵。羅汝纔不是沒有見過,在他的印象之中,這些火銃兵不過是聽一個響而已。根本不行,不用衝到陣前,就會發射,只需引他們先開火,趁着火力間隙,衝上去,他們就一轟而散了。
“父王。”張軒說道:“官軍之所以如此,不過是官造火銃質量不好,常常炸膛,不得士卒信賴。只需我們嚴加管理,決計不會照出不合格的火銃,好生訓練,這火銃當弓弩之用,卻是沒有問題的。”
“最重要的是火銃兵訓練容易。”張軒說道:“我將火銃發射肢解爲十八個動作,日日操練,一個月就能純熟,加上軍紀等訓練,數個月就可以上戰場。”隨即張軒叫外面的侍衛,送一根火銃進來。
這一根火銃是張軒從章欽臣所部的,打造很是光滑細膩,好像是藝術品一樣,張軒呈給羅汝才,羅汝纔拿起來,細細檢查了一翻,對火銃,羅汝才並不是太陌生的。
火銃大規模使用已經很長時間了,羅汝才又不是沒有見過,不得不承認,他手中這一根火銃做工不錯,他看過之後,又遞給了羅玉龍看。
張軒目光粘在火銃之上,細細看每一個看火銃人的神色。
對於火銃之事,張軒從來沒有忘記過。時時刻刻的記在心上,賀虎頭訓練火銃兵的時候,張軒只要有時間,就親自參與進去。
現在賀虎頭的火銃手,已經能列陣疊射了。
當然了,如果加入歐洲戰場之上,那種排隊槍斃的對射之中,意志力什麼,還有欠缺。
但是作爲支援兵種,守城,護送糧草,在戰場之上掩護中軍,等等做防守任務,是決計沒有問題的。由於鳥銃的威力問題,鳥銃射到幾十米外,就沒有什麼威力了。不過,作爲輔助兵種,已經不錯。
羅汝才說道:“你們怎麼看?”
張質說道:“殿下,這火銃兵有些問題。”
“什麼問題?”羅汝才說道。
“花費太大了。”張質皺眉說道。
“一根上好的火銃,要勝過許多刀槍,雖然我還沒有問價,但是一根合格的火銃最少五兩白銀之上,火銃用得時間長了,恐怕也要耗損。每訓練一次,每打一次就是錢。”張質說道。
張質本不想反對張軒的意見,但是聽張軒的話音,是要大規模裝備火銃,如此一來,張質不用算,就知道曹營的財政支持不了。畢竟已經見了旱情的端倪,今年下半年的收成如何,還不知道的。
不得不量入爲出。
“錢不是問題。”羅汝才說道:“但是火銃兵到底行不行?我聽你說,你應該是練過火銃兵的。”
“是。”張軒說道:“孩兒命虎頭爲火銃哨哨長,訓練了三百火銃手。”
“虎頭!”羅汝才似乎想起了賀一龍,一時間有些唏噓,說道:“明日讓虎頭帶着火銃手進宮來見我,我要看看。”
“是。”張軒說道。
張軒心中一陣激動。
雖然在張軒看來,鳥銃並不是一種合格的火銃,但是能有一個好的開端已經不錯,有一就有二,只要曹營培養出十幾萬火槍手,再加上曹營數萬精銳騎兵,加起來步騎結合。到時候研發一款比較好的火槍,就足以橫掃中原了,什麼清兵,想來也不是對手了。
只是沒有想到,火銃手的大面積普及的契機,並不是他的威力,而是易與訓練的特點。
一時間張軒有些期待明日的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