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生活很多禁忌。張軒都不是很瞭解的。
比如這一次,張軒根本就沒有往深裡想,不過是將皇宮當做暫時歇腳地方。
在張軒想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回在南京久留,也沒有必要置辦宅院。而且羅汝才也生病了,羅玉嬌需要照顧羅汝才。也不需要在外面住。一時間也沒有置辦宅院。
但是放在別人眼中就是大問題。
簡簡單單的在岳家暫住的事情,恐怕就要演變成政治事件。
“你我兄弟謝什麼謝,這事情外人不會提醒。我不提醒你,誰提醒你啊?”袁時中說道。
張軒心中感動,說道:“多謝了。我明日就先放出風聲,要找宅院,這一次離開之前,一定要將宅院置辦好。”
至於住不住是另一件事情,一定要有,表示自己沒有在皇宮久留的意思。
張軒想了半日,長嘆一聲,說道:“這政壇之中,步步都是危機。”
袁時中說道:“其實只要安守本分,我看羅氏父子也不是濫殺功臣之輩,你又是大王的乘龍快婿,無須如此緊張。”
張軒忽然想問自己:“我心中真的安守本分嗎?”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張軒也不去多想了,說道:“徐州那邊怎麼樣?王度是因闖營那邊的事情,而徐州?”
“徐州?”袁時中冷笑一聲,說道:“王道善可是長出息了,他現在不是腳踏兩條船,而是腳踏三條船,我們,闖營,還有官軍,全部都勾勾搭搭的。也不怕將來給他算後帳?”
“他怎麼會這麼蠢?”張軒也吃了一驚。
徐州地方要害,是交通要道,闖營官軍的人都想拉攏他,而且曹營的實力又在南邊,徐州所在地方是一個突出部。很少能牽制到王道善。王道善不穩,張軒可以理解,畢竟張軒收復王道善的手段,簡單粗暴了一點。
但是王道善居然跟誰都勾勾搭搭。
他這樣做,不管誰得了天下。他都得不了什麼好處。更不要說,很容易三條船都踩空,掉進水了。
袁時中說道:“王道善怕了你了。既想離開我們,又想不敢離開,做事沒有魄力。這樣搖搖擺擺的,就這樣了。”
張軒搖搖頭,不再想王道善這個蠢貨了,轉過來說道:“鳳陽情況如何?”
袁時中說道:“不好。大戰過後,必生荊棘。鳳陽大戰之後,地面如何容易收拾?這一段時間,路振飛能轉攻揚州,也就是看出來,鳳陽方面無能爲力。我這一次來,其實也想討一些銀兩。只是看來,是要不到銀兩了。”
張軒說道:“大哥說的是。凡是有輕重緩急。這一段時間的戰略重心,就在南邊,掃平長江上下之後,才能顧得上北邊,即便有銀子,也不會放在鳳陽這邊的。”
“我也是來了才知道。”袁時中長嘆一聲,說道:“三弟,你可不可以給哥哥想想辦法。”
張軒說道:“史可法在鳳陽屯田是有些根基的,當初鳳陽屯田可以支撐數萬大軍,大哥只需收拾屯田,一兩年來支撐大軍開支。”
“我知道屯田的好。”袁時中說道:“我不是沒有人?我麾下都是一些大老粗,根本不知道怎麼整理屯田。要不,三弟給我找兩個人才如何?”
“人才。”張軒說道:“現在曹營上下,都是缺少人才。我哪裡找到人才----”
說到這裡張軒忽然一頓,想起了張樸。
袁時中立即說道:“你可是想起誰了。”
張軒說道:“我那族兄張樸,正想外放,如果大哥想要的話,可以派到鳳陽。”
袁時中說道:“好,張樸我也有所耳聞,是一個人才。我一定好好待他。”
張軒想了想,鳳陽府在大明是一個大府,比尋常府縣大多了,一府最少有別的三四個府縣之大。而且袁時中所管轄的地方又不單單是鳳陽府。不管是從級別還是從權力來說,都畢竟合適。
“好。”張軒說道:“這一件事情,我就來安排。”
袁時中說道:“謝了三弟。不過,你說將來的戰略重心在南邊,卻不知道來年的戰事,吳王心中死怎麼想的?”
“岳父怎麼想,我又怎麼知道?”張軒說道:“不過,大戰略卻是一定了,我估計明年上半年,大戰估計沒有,不過到年中或許要攻左良玉。我至於怎麼打,卻是吳王才知道,但是這個戰略方向卻是一定。”
袁時中說道:“我要不要在江北應和?從鳳陽攻廬州安慶?”
曹營的管轄範圍,僅僅是鳳陽附近,乃至揚州以西一帶。所以與鳳陽交接的廬州一帶,還是官軍所轄的範圍。而且這兩個府縣也爲左良玉所管轄,從北邊進攻,或許能分散左良玉的兵力。
只是張軒沉吟一會兒,還是搖搖頭說道:“大哥,你這樣做太危險了,鳳陽現在是孤懸江北,東有路振飛,西有闖營,北有王道善,不過東南與揚州想交接,幾乎是一處飛地。如果大軍再出動。萬一鳳陽有失,就大大不妙了。”
鳳陽是江北有屏障,江北有鳳陽在,將來收拾起來也容易,但是鳳陽有失,恐怕曹營就只能在沿江佈防了。
在大軍無力支援江北的情況之下,一動不如一靜。
袁時中嘆息一聲說道:“如此一來,我只能在駐守鳳陽了。”
張軒一聽,此刻才明白了,袁時中有建功立業之心。
袁時中這個人沒有太大的野心,但是並非沒有一點野心,曹營攻下南京之後,袁時中心中就升起了歸附之心。既然有歸附之心,自然也生出了建功立業之心。
特別是袁時中看到張軒進攻城江南,橫掃千軍。
袁時中豈能沒有多立下功勞,將來好謀一個爵位的心思。
張軒輕輕一笑說道:“大哥可不要覺得駐守鳳陽不重要,再我看來,駐守鳳陽最爲重要。曹營的戰略,自然是掃平江南,然後再北上。真正的大戰,卻是在南北之間,不管是與闖營,還是與東虜。而大哥駐守鳳陽這麼長時間,將來自然是一路主將少不了的。那個時候纔是大哥建功立業之時,不過再此之前,少不得按捺寂寞,囤積糧草,厲兵秣馬。”
袁時中聽了張軒的話,心中豪氣頓生,說道:“好。將來與闖營會獵中原,你我兄弟,自然要奮發立功,搏一個千古功名。”
張軒暗道:“袁時中恐怕沒有想過,今後所面對的不是闖營,而是東虜啊。”
大明人都是這樣,縱然東虜已經成了氣候,但是在他們的眼中,都覺得東虜不過是疥癬之疾,將來改朝換代的新朝不會是東虜。
張軒不過沒有在意這一點,說道:“大哥請放心,將來北上之戰,你我兄弟定然讓天下人看看,你我兄弟之能。”
袁時中兩人又說了不少當年的舊事,說的興起,袁時中與張軒也叫了一些酒菜,就這往事下酒。喝得大醉。
羅玉嬌與楊氏兩人過來的時候,能見到的也不過是兩個醉鬼而已,羅玉嬌與楊氏之前也有交情,兩人相似一笑,將兩人分別攙扶下去,好生安置了。
張軒從來不大喜歡酒,幾乎沒有怎麼喝醉過,很多時候也是人灌醉而已。
這一次他才明白了,讓人醉的其實並不是酒,而是往事,人喝醉,有時候僅僅是想醉而已。夜深人靜的時候,張軒有時候根本無法面對現在的自己,真的不如醉去。 不如醉去。